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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25:57 作者: 春汐
    方才還在她身後的手忽然覆住了她的拳頭。

    掌心滾燙,許懲支著台案,將她圈在兩臂之間,指尖相觸,過電般一凜。

    許懲握著她的手腕,微微轉了個向。

    熟悉的帶點冷調的薄荷松香鋪天蓋地地湧上來。

    存在感強烈到讓喬方語有點大腦過載的暈眩。

    許懲慢慢地接上方才的動作要領:「……說過了,三點一線。」

    他微微側著頭,說話時的氣息撩撥著她發燙的耳尖,嗓音低沉微啞。

    「怎麼不專心?」

    第20章

    直到離開藝術館, 喬方語都感覺自己臉上的熱意未消。

    已至夜深,市中心的商圈仍舊燈火明亮。

    車輛穿行過高架,帶起呼嘯的風響。

    許懲和幾人打過招呼, 出來送她。

    臨走時,胡志滔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許懲的舊事,熱情道:「下回再來啊!」

    在這種氛圍里呆著, 就連她這樣性格沉悶的人, 都不由得開朗了一點。

    但等夜風吹過, 慢慢將心頭的餘熱散開。

    又仿佛是經行過、卻抓不住的夢境了。

    「走吧。」許懲同前台說了幾句話, 慢她兩步出來,「有點晚, 要緊麼?」

    喬方語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回程的路上很安靜。

    摩托從不夜城中行至弄堂小巷, 光線漸暗, 許懲車速不快,悠悠晃蕩之間, 居然給喬方語染上了一點零星的困意。

    「那我就不進去了。」許懲說。

    「嗯。」喬方語的眼睛有點紅, 「謝謝你送我回來,許懲同學。」

    許懲看得出她是困了, 也沒說什麼,只笑笑:「下周還來這兒。自己會走麼?」

    「啊……會的!」

    她已經記住了藝術館的位置,附近不少藥房, 她都曾帶著奶奶來過。

    「那就好。」

    「帶著這個。」許懲給她遞了把鑰匙, 「去門口登記, 報我的名字, 自己進去就行。」

    「……什麼?」喬方語的腦子仿佛卡了殼, 「這是,畫室的鑰匙?」

    許懲笑了下, 在暖黃的路燈下,他的神情都仿佛帶上了些不真切的溫柔。

    「是啊。」

    「還是那一間。」

    「你想早一點過去等我也可以。」

    「不是周末也行。和前台說一聲就好了。」

    喬方語愣愣地望著掌心中的銀色鑰匙。

    直到手心的溫度一點點把冰涼的鑰匙熨貼,她才遲遲地有一點真實感。

    那間乾淨又明亮的畫室。

    放滿了用不完的顏料和工具。

    還有她求了好久好久都得不到的滿櫃書。

    許懲一定是早就看出了她的喜歡,卻總是這樣,從不戳穿說破,只沉默又強勢地,把所有她想要的,都遞到她面前。

    「傻了?」許懲笑得沒正形,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別杵這兒了,回去睡吧。」

    喬方語看著許懲的摩托消失在視野里。

    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很久很久,才把鑰匙在手中攥緊,捂住發燙的眼眶和額角。

    「……許懲啊。」

    她又想哭又想笑,半天才哽咽著說出一句。

    「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

    暑假就在匆匆忙忙中一晃而過。

    唐欣雅去北京參加朗誦大賽,文靜和家人出國旅行,回程都給她帶了伴手禮。

    恰巧唐欣雅的生日也在七月,喬方語沒有拿得出手的禮物,就畫了一副肖像送給她。

    畫幅很小,用鋼筆淡彩上色,線條簡單,色塊是明亮的粉橙,寥寥幾筆勾勒出夕陽下少女奔跑的剪影。

    唐欣雅喜歡得不行,發了好幾條朋友圈誇讚,被文靜看見,嚷嚷著也要一幅。

    喬方語耳根子軟,紅著臉答應了,說等來年文靜生日,也給她畫一張。

    喬方語畫肖像的時候,許懲就站在她身後。

    許大少爺上藝術課一向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比起自己動手,他更喜歡看喬方語在他面前畫畫。

    喬方語很愧疚,覺得再這樣下去,許懲的「學費」算是白交了。

    更不要說,她拿夏令營得到的獎金給許懲還債,也被對方幾句話忽悠著,又翻倍地退回來了。

    喬方語說:「你再這樣子,我真的會很不安的。」

    許懲只笑她:「那你也給我畫一張這樣的。」

    喬方語別過臉去,小聲說:「……這是給我室友的。」

    「哦——好吧。」

    喬方語沒應聲,心想,給許懲的,怎麼能一樣。

    八月,天氣太炎熱,醫院裡的人也越發擁擠煩悶。

    方奶奶年事已高,除去腎衰,其他臟器的功能也在指標紅線頻頻報警。

    林醫生站在就診室的桌後,忙得沒空休歇。

    身後有中年大媽抵著門,不耐煩地催問裡面到底好了沒。

    林醫生只能再加快了語速:「……總之,這種條件下,繼續腹膜透析可能會有其他感染風險。老人抵抗力弱,一旦出現併發症,事情會更難辦。」

    「經濟條件允許的話,我建議轉入院血透。」

    罵罵咧咧的患者在診室外推搡,喬方語也被大媽擠到一邊。大媽氣勢洶洶的一打單據排開,就沒了喬方語繼續插嘴的餘地。

    她只能默默收拾好奶奶的病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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