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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25:57 作者: 春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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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要考數學和英語了。」宿舍里,唐欣雅合上錯題本,轉身問喬方語,「喬喬,你複習得怎麼樣?」

    「啊,啊?」喬方語剛洗完頭髮,吹風機的聲音有點吵,她把風力關停,拿起桌面上的試卷集,「你問這個嗎?」

    唐欣雅這才注意到,她萬年省錢小能手的室友,居然買了那套熱門的《高中必刷卷》。

    「哎唷,你也刷起來了?」唐欣雅順手接過翻了翻,津津有味地品評,「這套難度不大的,壓軸題倒是有點意思——哎,這是誰寫的?」

    她忽然沒了聲音。

    喬方語正擦著頭髮,目光瞥見唐欣雅看著的那頁,驟然一下回過神來,幾乎有點倉皇地抓了下書頁。

    「哎——」唐欣雅眯著眼打量她,目光從她面孔上自上而下掃過,像是台精密的點鈔機,把她身上每一點小細節都仔仔細細摳了個遍。

    喬方語的臉一陣陣地發燙。

    根本不用唐欣雅抓什麼端倪,她自己就把秘密寫在了臉上。

    唐欣雅哼哼笑著,筆尖點著試卷壓軸題下方,明顯和喬方語不同的字跡。

    「來來來,說說看,這是誰寫的?」

    喬方語的筆體她見過,是帶點老氣的碑體,彎折都鋒銳老練。

    那行解答卻不同,疏落幾行算式,寥寥幾個字都散漫飄逸,仿若沒個正形,卻偏偏就這麼幾條式子,解決了標答里暴力求解計算量甚大的一步運算。

    唐欣雅看了會兒,拿出草稿紙演算了一遍,嘖了一聲。

    「好秀的解法。」

    對面的算式寫得潦草,還跳了大段的步驟,才在最後出其不意地用了某個冷門公式,一擊得解。

    唐欣雅想不出年級里哪個學霸有這種臭屁氣質。

    喬方語被她連連追問得受不了,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辯解:「就,就是一個朋友。一個學長。」

    「咱們學校的?」

    「嗯。」

    唐欣雅滿臉寫著不相信,嘀咕道:「哼,你的朋友,哪裡有我不認識的。」

    「我們喬喬也有小秘密了。哎!傷心啊!」

    喬方語抿著唇,小聲說:「就是……醫院裡那個。」

    「醫院?」唐欣雅愣了下,回過神來,「啊!是那個借你醫藥費的好心同學?」

    喬方語點頭。

    「那個和許懲一個班的倒霉蛋子?」

    喬方語:「……」

    她勉為其難地點了下頭,摸了摸鼻子偏過臉去:「對,就是他。」

    那時候許懲借了她就診卡,還幫她補齊了奶奶的降壓藥費用。

    她不敢妄自收下貴重的禮物,還專門問過唐欣雅,找到了許懲的教室去還。

    「原來如此,不錯不錯呀,我們喬喬會交新朋友了,真好!」唐欣雅笑著把這段小插曲揭過了,「對了,這幾道題我想問問你……」

    深夜。

    笑過鬧過,宿舍樓熄了燈,對面的床鋪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喬方語卻難得地失眠了。

    ——和許懲同班的倒霉蛋。

    ——聽說他要留級,九班的學生家長都鬧瘋了!

    ——那可是許大少爺,誰敢惹上他!

    她從胸前的口袋裡摸出一張薄薄的卡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過卡套的邊緣。

    那個被很多人愛慕著、討厭著、誤解了的人。

    也是她十六年人生里,第一次遇到的,毫無目的的,對她好的人。

    即便他總是不耐煩又嘴硬,拽得聽不進別人一句感激。

    但喬方語知道,他是個很溫柔的人。

    溫柔而熱烈。

    就像他曾經為她寫下那道壓軸題答案的時候,夕照金橙色的暖陽。

    「這題還有一種流氓解法。」許懲支著手臂,靠在窗台上,笑得沒個正形,「好學生,要聽嗎?」

    「怎麼解?」

    「從這裡開始的計算,我只需要四行。」

    喬方語被他的話吸引了過去,站在他後面,聽著他講。

    許懲的鋼筆寫幾筆就斷墨,他便順手抽了喬方語的筆。

    筆身很細,他的大手鬆松捏著尾端,劃下潦草的字。

    「只需要這一個公式就可以證明了。」許懲說。

    喬方語沒跟上,捏著指節認真地想。

    不知不覺她俯得越來越低,耳後的頭髮散開了,輕盈地垂落在許懲的肩上。

    她沒看見,少年掩在身側的拳微微緊了緊,連挺起的背都緊張。

    「啊,我明白了!」

    她驚喜地偏過頭,眸間的神采飛揚,像是落在淺潭的光,搖曳似浮光躍金,明艷而閃亮。

    許懲有一瞬間,迷失在那片眸間的星河裡。

    公式和算術在大腦里混沌成一片。

    他站起身,背對著窗外西斜的陽光。

    「喂,好學生。」

    「……?」

    「你現在的樣子。」他痞氣地彎唇,像是句毫不走心的調笑。

    橙金色落在他肩上,他逆著光,耳語般輕聲說道——

    「特別漂亮。」

    第16章

    因為想著許懲的事兒, 喬方語輾轉到深夜才睡著。

    清晨,被牛主任一如既往的激情喊話吵醒時,喬方語感覺自己好像只是淺眠了片刻, 揉了揉發乾的眼睛,慢半拍地下床梳洗。

    一段時間沒打理,她的劉海已經有點過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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