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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25:57 作者: 春汐
    但她是被誰堵在這樓道里的?

    喬方語想到這兒,大概也是餓昏了頭,脫口而出一句:「是你不讓我走。」

    話音剛落,兩人都愣了。

    喬方語率先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就扶著牆往樓下跑:「抱歉。我,我就走了。」

    許懲不出聲,樓梯間的聲控燈又滅了。

    喬方語本就緊張,還猛然失去了視野,腳下一滑,眼看就要踏空。

    「……我會吃人?」

    許懲無奈地開口,燈光應聲驟亮。他單手把快滑倒的喬方語拎起來,又彎下腰,替她撿起了掉在地上的病曆本,撣了撣遞迴去。

    喬方語驚魂甫定,好半天才意識到……方才是許懲拉了自己一把。

    胳膊被他拽得有點疼。不是做夢。

    「接著啊。」

    許懲單手握著病曆本,在她面前晃了晃。

    他的手其實很乾淨。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少年人偏瘦的手背骨節分明,沒有一點冗餘的飾物,就連指甲都修剪得很整齊。

    比鋼琴班的學生還適合上琴的一雙手。

    一點也不像能掄起來打人的樣子。

    喬方語腦子裡亂糟糟的,直到許懲第二次出聲,她才哆哆嗦嗦地接回了奶奶的病曆本,抱在懷裡,像只守著堅果的倉鼠,一動也不敢動。

    許懲看著她這副模樣,恨不得快氣笑出聲,又怕把人真嚇沒了膽,深吸兩口氣,拿出了自以為最和藹的語氣說:「喬同學,感謝你今天幫我打掩護——」

    而這種努力憋出的和善在喬方語聽來就是:識相點別給老子蹬鼻子上臉。

    喬方語:「不不不不用!許同學再見!」

    難得使用禮貌用語的許懲:「……?」

    繳費大廳。

    「只開四盒,可以嗎?」喬方語咬著唇,聲音隱隱帶了點啞,「都是病歷單上的藥,只是劑量不一樣而已……」

    「抱歉啊妹妹。」護士也有些心疼了,「我們只能按處方拿藥,少拿錯拿都不行的。」

    藥房的藥品單買自然比醫院裡更貴,但如果沒有降壓藥,奶奶日常生活都會很不舒服,腹膜透析的難度也更大。

    怎麼都是她不願意接受的情形。

    「好的,我再去借,耽誤您時間了。」喬方語聽見身後排隊的人不滿的埋怨聲,把所有東西攬進懷裡,就準備離開。

    「能代刷嗎。」忽然有人出了聲,低沉凜冽。

    喬方語猛然回頭,就看見許懲站在自己旁邊,半垂著眼皮,依舊是那副「老子很煩」的兇狠表情。

    護士:「可、可以。」

    聽到肯定的答覆,許懲從兜里拿出了一張卡片,上面還印著中心醫院的院徽,做工精良。

    喬方語只看到卡面上一閃而過的一行「特護病房」。

    護士:「好的,這是林醫生開的降壓藥,一療程共七盒,總計350元。」

    喬方語愣愣地接過滿滿一袋的藥盒,遲疑著看向許懲。

    「謝謝……我會及時還上的!請問……許同學你在哪個班?」

    許懲沒說話。

    喬方語的心裡又敲起了鼓。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這位行事古怪的校霸同學到底要做什麼。

    明明是她撞破了他的秘密,卻非但沒被滅口,反而一次次意外地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了一點,近乎淡漠的溫柔。

    就在喬方語後悔提問的時候,許懲忽然回答了。

    他語氣平靜:「不清楚。陳主任要求我留級。」

    喬方語的心一驚,手上大包小包的袋子啪啦散架,裝滿降壓藥的袋子漏了口,方盒爭先恐後地往外跑。

    許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半敞的塑膠袋,「給我。」

    喬方語沒松,他皺了下眉,乾脆把喬方語滿手的東西全拎走了。

    「不搶你的,別喊。」他的眉線壓得很低,語氣凶且冷,「去哪。」

    「五樓……」喬方語小聲答,跟著許懲幾步小跑上了電梯,「許同學,你說你要留級,是什麼意思?」

    許懲按下數字鍵,目光在序號旁邊的科室標籤上停了半晌。

    然後他偏過頭去,輕輕挑了下眉:「沒什麼意思。」

    他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下喬方語校服肩上的高一年級標誌。

    「說不準,會跟你同班的意思。」

    喬方語緊緊抿著唇。

    她有種感覺。

    許懲的心情很不好。

    -

    今天是周末,血透的患者不少。

    喬方語和許懲到科室門口時,透析還沒有結束。

    等候區沒有空座,喬方語就坐在路邊,把藥品和單據細細碼好,抱著膝縮在牆邊等待。

    這樣的情況她早就習慣了,所以並沒覺得委屈。

    許懲卻皺了眉,站在她面前:「不餓?」

    喬方語愣了一下,抬起頭,眼前是花的:「還好。」

    她有低血壓,餓到這個點兒,稍微蹲坐起一下就會循環不暢,看不清眼前。

    等到視野里的陰翳散開,她才發現自己望著的方向,和許懲的位置隔著段微妙的差異。

    許懲抱著胸:「……」

    喬方語咽了下唾沫:「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半晌,許懲才冷冷地回了句:「說完了?」

    喬方語真的完全不能理解這個男人陰晴不定的脾氣,只能放軟了聲音,慢吞吞答:「沒有了。如果你希望我繼續答謝你的話,我也可以再多說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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