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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29:18 作者: 星河鷺/溜溜豬
    那戲台子上的人也叫太爺,也有人拜他的呀?」

    「那是唱戲!」婆娘壓低了聲音訓斥孩子:「再胡說八道回家去。」

    ........

    周敞肆意享受著這種虛榮,站在田間地頭審案的他高抬著頭,又有官老爺的威風,又不失讀書人的風骨。端端是個走進生活,走進人民群眾的青天大老爺。

    「秦氏,證據確鑿,你還不快快招認罪行?」

    秦氏木然抬頭:「民婦不服,雖說民婦與她有過節,可你也不能證明她的死跟民婦有關!」

    一面裝著可憐,骨子裡面卻還是精於算計的,她料定只要咬死了不鬆口,縣太爺也拿她沒辦法的。

    這個秦氏果然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周敞暫時還沒想到如何去應對秦氏的反駁。

    「娘,娘,你看,那個骨頭裡面有啥呢!」最邊上的小孩子眼尖,從一堆屍骨裡面看見了什麼。

    「小孩子不懂事的,我帶到後面去。」當娘的很快把孩子拉扯到人群後面去了,雖說死了這麼多年了,煞氣也小了,畢竟這是屍骨,離遠點為妙。

    周敞心念一動,喝令仵作:「仔仔細細的查,除了頭骨,其他地方好好給我查清楚!」

    聽到縣太爺的指示,仵作萬不情願的一邊低下頭來重新驗,一邊腹誹:到底是死了幾十年的人了,你能從裡面查出死因就不錯了,還想找出殺人兇手那就是痴人說夢!

    事實卻打了仵作的臉,周敞親自上前,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屍骨,當看到屍骨右手之時,開了竅一般問道:「溺水之人手應當是怎樣的?」

    仵作稍一沉思,說道:「溺水之人在臨死時會奮力掙扎,手應該是張開扯身邊一切能扯到的東西。」

    周敞指著周氏握緊的右手骨架問道:「為何她的右手握拳,難道她天生右手就是握著的?」

    李有勝站在人群後面,高高的個子身後折出一道陰影出來,把神前的于氏照在陰影下方,于氏也是同樣緊張,夫婦二人緊握著的手都冒出汗來。

    仵作眼睛一亮,在周氏右手中翻找,果然在裡面找到一個圓形耳環,擦乾淨一看,是一隻圓形的黃金耳環。秦氏看見此物再也淡定不下來了,樹皮一般的老臉變得煞白,她黑,這種慘烈的表情沒有情意讓外人察覺,但眼神出賣了她。

    周敞從袖口掏出來個帕子,把耳環再次擦了擦,走到村民面前叫他們好生辨認,可否認得這個東西。金首飾,在鄉間可是稀罕的不得了的物件,很快就有人認出來了:「這是秦嬸子的,當年她來村裡的時候帶了一對,後面就不帶了,敢情一對耳環少了一隻!」

    很快有人附和:「是她的,我也認出來了!」

    第91章

    從一具三十七年前的屍骨裡面找到了活人的東西, 這件事情有意思了。

    死者在臨死前還極力護著的, 必定是跟她死因相關的東西,看秦氏還怎麼狡辯, 周敞眉峰一挑, 高聲問圍觀者:「人命關天的大事, 你們都看好了,確定是否是秦氏之物?」

    鄉民們又猶豫了, 沒人敢上前指認。

    人就是這樣,看熱鬧的時候都跟著起鬨, 真正要她們承擔責任的時候,卻出現另一番景象來。

    周敞心知指望不上這些看熱鬧的人, 大手一揮,怒道:「剛才分明還有人說多年前見到秦氏帶過,要你們看清楚些, 各個都是這副模樣,真是刁民!」

    這群刁民面面相覷,不管太爺如何激他們,始終不肯出來作證。正當這時, 人群裡面傳來好聽的聲音,還是一個脆生生女子的聲音:

    「太爺,眾位鄉親,我婆婆周氏臨死前都要攥緊的這個物件, 必定是跟她的死因有重要聯繫的東西。」眾人齊齊朝著聲音看去, 說話的正是于氏:「金耳環在我們這裡也算個稀罕物件, 秦氏丟了一隻,另一隻卻不曾捨得扔。民婦在照顧秦氏時候,在她枕頭裡面見過,她用一塊藍色的帕子包著,藏在裡面的。」

    到底是金子打的耳環,婦人們一輩子都不見得能打上這樣一對,當年即便是只剩下一隻,秦氏也沒捨得扔,她萬萬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宗,這件沉睡了三十幾年的物件會被于氏看見。

    大人,這個東西必定是她趁我睡著的時候放在我枕頭裡面栽贓給我的!」秦氏腦門子轉的飛快,趁著胸口那一口老血沒噴出來前,先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你說是她放在你的枕頭下的,你倒說說看,今天才開棺,她又如何能得知屍骨的手中攥著這樣一個東西,難道她是地鼠,會打洞不成?」李有勝終於忍不住了,把秦氏拋出來的問題直接給她丟了回去。

    李有勝多年來的積怨一旦迸發出來,達到了史無前例的程度,他心裡頭的那根刺如果不拔了,恐怕很難消減心裡頭的怨氣。

    ***

    耳環自然是成雙成對,相似程度極高的,周氏死的時候李有勝尚且在襁褓中,自然不知道秦氏的貼身物件,現場除了跟秦氏差不多大的婆娘,其他沒人認識這對耳環。也是秦氏年輕時候張揚,若不是她帶著一對金燦燦的耳環張揚,又宣稱是李建生送的,旁的婦人又如何能一眼認出這對耳環就是秦氏的呢?

    這樣沒臉沒皮的狡辯也是夠了,為了維護自己青天大老爺的光輝形象,還不便對著老婦動刑。周敞當了五年的父母官,沒見過哪個案子審起來有這樣曲折離奇的,想想今年吏部考核時自己或許能夠利用此案脫穎而出,沉寂了四五年的熱血伴隨著胸口油迸發而出,周敞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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