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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19:32 作者: 軟棠
    扶笙這話倒像把林飄飄哄開心了,方才還緊繃著四肢的林飄飄,腳底一陣飄飄然,捂嘴大笑,「哪有的事兒,我就是運氣比較好,碰到了好的劇本,好的導演。」

    「真羨慕林小姐,我就沒這麼好的運氣,錯失過許多機會,不如你福澤深厚。」

    林飄飄象徵性地拍拍扶笙的肩膀,「這東西就和緣分一樣,強求不得,就像我們這裡三十幾個人當年能在一個班相遇,說起來扶小姐的氣質,倒像跳舞的,是專業的嗎?」

    「什麼?是的,我是一名芭蕾舞蹈演員。」

    扶笙這才發現封馭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她對角的位置,和姜來說著話,眼風卻一五一十地送到這兒來。

    「我以前小時候也學過一點兒,現在都忘光了,我有個小姐妹也是跳芭蕾舞的,她在鍾芭,扶小姐應該知道,國內許多知名的首席都出自那裡。她說她要出演丹麥大師改變的《天鵝湖》,聽說這位世界級大師高傲得很,輕易不出山,能在他改編的作品裡當個小角色都夠吹噓幾年,我替她高興了好久,年底就要上演。」

    林飄飄語畢,扶笙摳起自己的指甲縫。

    她的眼尾瞟了下桌面的水晶菸灰缸,裹挾在燈罩的陰影處,上方虛虛立了只手,潤澤的指甲蓋和白色香菸外圈那抹口紅,兩種不同色澤的鮮活對比。

    「弗蘭克?」

    林飄飄聽到扶笙不咸不淡地道出一個外國人的名兒,腦子還有點兒打不過彎,雖疑惑但不表現在臉上。

    「如果曲目沒錯的話,就是弗蘭克吧,那還真巧,我也在鍾芭,說不準認識林小姐的朋友。」

    「是嗎...確實巧...可我怎麼一次都沒在鍾芭安排的演出里看到過扶小姐?」林飄飄卷著垂至鎖|骨的碎發,笑道:「看來是我去的不夠勤快。」

    扶笙聳聳肩,「我確實有一點短板,雙人舞沒有單人舞來的自然出彩,林小姐去的次數少,自然也揀經典的看。」

    「這真被你說對了,我和封馭他們時不時會去捧寂越哥的場,封馭很少看這些,我們去了,他就跟著去,我們不去,寂越哥怎麼磨他,都不去,有這時間,還不如多干設計幾個刺青樣式,看看藝術展。」

    林飄飄半矜不持抿了口紅酒,見扶笙榆木般的神情,用手肘輕捅了她一下。

    「扶小姐來了半天,不吃不喝的,不知道還以為我們幾個故意不待見你,這麼晚了餓沒?要不要我叫封馭給你做點吃的,他上次給我們做毛血旺太好吃了!」

    扶笙手指緊握著手機,屏幕亮起又黯淡,扶笙的臉部輪廓仿佛就此虛化。

    一群男男女女稀稀拉拉地從各處聚集,再分花拂柳地湧向別處。

    扶笙看了時間,過了十一點。

    「我吃飽了過來的,不怎麼餓,怕是沒機會觀賞封...先生...的廚藝了。」

    「吃的中飯這時候也得餓了,你還沒見識過封馭的手藝吧?等著,我去跟他說說。」

    最終長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林飄飄發自內心地厭惡。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用友好做成惡意的偽裝。

    「封哥,給我們新朋友做個夜宵唄,人家剛才被你占盡便宜。」林飄飄注視著封馭的眼睛,而男人只是挑眉睇了她一眼。

    林飄飄死死咬緊後槽牙。

    封馭一隻手輕拍在她手臂上,沒表態。

    「看你臉色差的,早點洗洗睡吧,哥也累了,先走了。」

    封馭揩了兩下後脖頸,仰脖轉了一圈,歪至一側時,偏頭看了扶笙一眼。

    只僅此一眼,他收回視線。

    可惜的是,扶笙並沒有發現那抹視線,反倒和蘇嘉藝撞上了面。

    「笙姐這麼晚就別回去了,找間空房間睡吧,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

    「是隨便...那間都可以嗎...?」

    「那必須的。」方魏爾拍拍胸|脯,莫名地驕傲:「我們這兒可大了,盡頭有電梯,想住哪層住哪層。」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就差零點一秒。

    扶笙顫著眼睫抬眸的瞬間,視野里只餘下封馭轉身的殘影,肩背寬挺,和另外兩人並肩朝相反方向走去。

    扶笙收起眼色,終歸不是一路人,反而是一段見不得光的關係。

    不過也對,在外人看來,他們就是普通朋友,扶笙又朋友兩字在嘴裡捻過,他們算朋友嗎?

    如果按照林飄飄的標準,他們只能算認識。

    扶笙禮貌地和剩下的人道了別,往走廊盡頭走。每個房間相隔都有段距離,顏色綺麗,卻奇異地和諧,房間的門上有紅綠標識燈的標誌,扶笙隨便選了間空房進去,然後直奔裡頭的大床。

    她的臉頰沾了點被子面料,便埋頭進去,不知為何,她不快樂。

    一點兒也不。

    出發前那種興奮,蕩然全無,心間浮現淡淡的憂傷,就這麼待了會兒,感覺喘不上氣來,又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床鋪上。

    手臂邊的手機突然發出了震動,扶笙有氣無力地查看,指尖輕劃,雙眸蹭得睜大,從床上蹦起來。

    手機界面上有一行小小的聊天框。

    【邱團長:年底的演出要繼續好好表現,我和弗蘭克都看好你。】

    這、這就意味著,她通過了那老頭最終的考驗。

    這種喜悅,瞬間衝破了方才她過于敏|感的自我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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