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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19:32 作者: 軟棠
「啊...我最近...」
季曉芩撅著嘴,搖晃扶笙孱弱的小臂,「去嘛去嘛~我一個人去太尷尬了~」
關於扶笙的家庭情況,她是有些知道的,她如今的爸不是她親爸,很久之前在附中的時候,他們家來看過一次他們演出,當時扶笙還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好像他們是在表演還沒結束的時候走的,因為扶笙的妹妹急著回家看晚八點準時上映的動畫片。
那天晚上,扶笙沒有回宿舍,老師在排練室找到了她。
她也嫌棄自己嘴太快,不經大腦思考,這句禁|忌就從嘴裡冒出來了。
季曉芩擰著眉,謹慎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她的睫毛像濃得化不開的一團鴉羽,不長但密,讓人不能輕易發現變化的眼神。
「嗯,好呀。」
「!」季曉芩如釋重負,拉住扶笙的手樂呵。
扶笙冷靜地望著拉住她手的女人,她自認為一切冷血動物,也是經過一番磨礪、蛻變、進化後,最終才變成沒有感情的機器,沒有溫度和情緒變化。
她不知道自己是因為想讓季曉芩不那麼有負罪感,還是她的邀請過於誘|人,她幾乎都沒發現自己早已不在意別人談起她的家庭。
*
外面有些冷了,肅風把地上的塵埃粒子一同卷至半空中,擋住了扶笙看向遠處的目光。
她在外頭加了件灰色的修身訓練服,一件很普通的、每個演員都有的,正巧碰到周寂越穿著大衣從舞團門前的樓梯走下來。
扶笙胸腔漫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她主動伸了手臂揮揮。
「周前輩,晚上好。」
「下班還要繼續練習嗎?是不是過於拼了扶笙同學?」
「沒有啦,我和曉芩有事出去。」扶笙把眼睛偏向一側,這句話是含笑說出來的。
周寂越用鼻音嗯了聲,上下打量著扶笙,意味深長地豎起一個大拇指。
「......」扶笙眨巴了兩下眼睛,周寂越走過她肩側,重重地拍了兩下,「穿這身,倒挺清純的,有學生的樣子,話說你高中是不是去普高上過半年?」
扶笙把兩隻手的大拇指塞進包裹的拳頭裡,輕聲回了句對,警惕地迴避了周寂越的視線。
對面街上,買了兩個紫薯的季曉芩大聲地喊著,讓扶笙過去。
扶笙緩緩釋放擠壓地血液流通不暢的大拇指,和周寂越點了點頭。
轉身快速跑過去。
*
封馭無聊地按著黑色遙控器,放置高處的電視飛般地掠過殘光片影。畫面上出現了CCTV某台,正在介紹今年鍾芭的三十周年慶典GALA。
畫面掃過正在排練的每個男女演員,各個身姿卓絕,動作標準,記者正在採訪一個女演員,談起這回的演出節目。
「這回丹麥皇家芭蕾舞團的藝術總監,親自為我們設計了新的場景,在王子解救了白天鵝時,會有新的變化。」
「那位是這次主演黑天鵝的女演員嗎?兩年前落桑國際芭蕾舞大賽的金獎獲得者,真是小小年紀天資不凡。」
他嘴邊的菸頭動了動。
一道身影自她身後掠過,因是小跑過去的,隨身帶起的風揚起她腦後的髮絲,回眸看了眼鏡頭,發現是在錄製中後,忙不迭低下腦袋。
靈動又可愛。
菸頭火光的顏色,如同曠野的落日,融在封馭的眼眸中。
「誒,為什麼牌子翻過來的是休息中?今天是休業嗎,都快六點多了,怎麼裡面也不開燈?」
封馭帶了枚銀色指環的手指,頓了頓,按了紅色的開關鍵,電視屏幕立刻消失,他的動作看似有條不紊,但能看出有一絲慌亂。
把才吸到一半的煙掐滅在菸灰缸里,滿滿一缸的菸蒂來不及收拾,就給兩人開了門。
「進來吧......」
他說完背過身子,咳了兩聲,扶笙的眉心擰成八字,手指堪堪伸出去,又收回,縮在拳心。
扶笙看著兩人進去補色,季曉芩照舊躺在綁了保鮮膜的黑色躺椅上,扶笙想像自己以後也會坐在那裡。
那會是什麼樣子,會是哪種場景。
就如同一個待宰的羔羊,又或是等待手術刀降臨的將死患者。
她貪戀靠在沙發上,頸子向後仰到靠背,睜大眼眸看天花板,全身心放鬆地好像在自己那張天窗下的小躺椅一般。
柔軟的皮質沙發仿若他寬闊的胸|膛,一下陷入其中,還有餘溫的殘留。
她把身子傾倒在沙發上,臉龐接觸著沙發,轉眼看到茶几上一缸的菸蒂菸灰。
怎麼會抽那麼多煙。
她起身把菸灰缸的東西傾倒進垃圾桶里,蹲在地上,用紙巾清理乾淨。
扶笙捧著菸灰缸忽然笑了,這樣做好奇怪,好像...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她偷瞄裡面的情況,嗡嗡嗡的紋身機還在不停地響動。
她用指尖悄悄抽出張紙巾,對摺一次,白淨的紙面在茶几上輕擦拭過,邊邊角角都擦乾淨,扶笙彎腰回身時,手肘撞上桌面的硬物,她好奇地看了兩眼桌上攤開的雜誌,都是英文的,她看不太懂,趴在上面,咬著指尖,細細辨認,《1000 Tattoos》、《Ink The Art of Tattoo》......
好難懂啊。
扶笙借著門外殘留的一點亮度,坐在地上,背靠沙發翻閱雜誌。
這裡有好多刺青的樣式,說不準她能找到自己喜歡的,越翻找下去,扶笙就越對封馭身上的刺青樣式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