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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14:52 作者: 明月像餅
    她哭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緊緊閉著嘴巴,很想把眼淚忍回去,但是她控制不住。

    槐星長大了點之後,就不會為她父親的事情流眼淚。

    她平靜的接受了她父親不愛她這件事,強烈的自尊心也不允許她在她父親面前示弱。

    江從舟停下腳步,手指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小姑娘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潮濕,眼睫毛上沾著濕潤的水珠,鼻子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他用指腹輕柔幫她擦拭眼淚,咽下喉嚨的澀意,「沒事了,別怕。」

    槐星原本已極力忍下了想哭的衝動,但聽見他的聲音後,情緒反而更加失控,她嚎啕大哭了起來,哭的特別難過。

    許多疑問已經憋在她心裡很久很久了。

    她只會自我消化,消解不了的問題,一直憋在心裡。

    槐星一邊哭一邊抹眼淚,聲音很嘶啞,「為什麼我的親生父親就是這種爛人?」

    眼淚擦都擦不乾淨,她被淚水模糊了視線,「我真的很努力的想擺脫他。」

    「我一點都不悲觀,我也想過童話故事裡公主的生活。」

    「但是沒有用。」槐星的眼淚不受控制,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滾,「江從舟,沒有用。」

    槐星初中的時候,和她當時要好的同學說起過她家裡的事情。

    但是那個同學說:「血緣關係是沒有辦法斷絕的。」

    槐星不信這個邪,但好像原生家庭帶來的悲劇,的確很難擺脫。

    她父親在她小的時候也會把她架在脖子上帶她去逛元宵節的花街,在沒有酗酒賭博之前,對她確實很好。

    這些好卻讓槐星更加痛苦。

    讓她覺得自己像個被pua的傻瓜。

    現在這個滿嘴謊話的男人,早就不是她三四歲時每天給她買糖吃的父親。

    他一次次欺騙她,一次次說自己改正,會變好。

    一次又一次的利用,在她單方面斷絕關係後,還是不肯放過她。

    槐星哭的停不下來,「我真的受不了了。」

    江從舟心臟泛起細微抽疼,無以復加的心疼,輕柔拭去她眼尾的淚痕,喉嚨里酸的很厲害,澀澀的苦味瀰漫在唇齒間,他啞著聲音說:「以後你有我了。」

    他的手指用力將她握的很緊,給了她十足的安全感,「有我了,我們都不要他們了。」

    他的眼睛微微紅了一圈,噙動薄唇,嘶啞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溫溫柔柔,「我保護你,嗯?」

    「我保護你一輩子。」

    誰也別想再欺負他的女孩。

    第59章 天經地義

    人在哭過之後情緒是最脆弱的, 自我保護機制下只想躲避。

    槐星這會兒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腦子裡都是漿糊,她此刻的世界時無聲的, 像被昏沉漫長的黑夜包圍。

    她的雙手無意識抓著他的衣袖,眼睛睜的很大, 眼眶紅紅的很可憐,她的目光落點有些空, 靜靜看向遠方,也不說話。

    江從舟沒有送她回宿舍,而是把她帶回了家。

    槐星的眼睛又脹又痛, 她其實有點困了, 哭過之後就想睡覺, 每次覺得特別特別難過也只想睡覺, 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用面對, 醒過來自動遺忘那些痛苦。

    江從舟把她小心翼翼放在沙發上,這會兒才有空仔細檢查她的臉,客廳里的吊燈全開, 明亮白熾的燈光照亮客廳每一處角落, 視線足夠清晰。

    男人的手指修長有力,此時卻不敢太用力,很小心的捏住了她的下巴, 認認真真看過幾遍,確認她臉上沒有受傷的痕跡, 懸著的心勉強往下落了落。

    他還是不放心,「傷著哪兒了?」

    槐星有些呆愣,過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有點委屈的控訴,「頭,我頭疼。」

    被拽著長發,頭皮被那個男人扯的好疼。

    江從舟冷臉,抓起手邊的車鑰匙,「我們去醫院看看。」

    槐星坐在沙發上沒有動,她抬起眼眸,眨巴眨巴眼睛,「他扯我頭髮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點情緒都看不出來。

    槐星又說:「但我也踹了他。」

    江從舟慢慢彎下膝蓋,蹲在她面前,安靜望著她漆黑的雙眸,眼眶忍不住發紅,鮮紅的血線一根根在眼底蔓延。

    槐星的心空空的,可能是被痛哭麻木過後的後遺症,從前強烈的自尊心讓她不肯輕易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一星半點痛苦,哪怕是親近的愛人,她也不願意讓他看見自己這一面。

    可是今晚她最狼狽的樣子,都已經被江從舟看去了。

    偽裝幸福並不會讓自己變得幸福。

    槐星的睫毛在抖,她緩緩抬起眼,濕潤通紅的眼睛,就那樣看著江從舟,她說:「江從舟。」

    男人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掌。

    槐星的喉嚨有些哽咽,「除了你之外,從來沒人說要保護我。」

    小時候,槐星會幻想有個白馬王子來拯救自己。

    在她遭受暴力最嚴重的那幾年,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出現。

    她漸漸明白,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

    但是真的很辛苦,她很累了。

    在愛人面前剖開傷口並不容易,槐星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喜歡打我。」

    就像她不知道她母親為什麼會在她報警的時候責怪她家醜往外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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