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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14:08 作者: 江小綠
    「鹿鹿,你說我到時候選哪首上去比較好。」

    午休時間,傅嬌嬌吃過飯後不知道去哪散步運動去了,千螢趴在座位上聽歌,時陸在她旁邊看著資料。

    她把一隻耳機塞給他,問時陸意見。

    聽到耳機里傳出來的鋼琴曲,時陸眉頭一挑。

    「你突然選鋼琴曲幹嘛?」

    早自習時陸沒在,他最近參加了個什麼競賽班,聽說是省里知名的數學老師帶隊,每個年級選拔了幾個尖子生,明年要去參加比賽。

    時陸隔三差五就往那邊跑,有時候課都不回來上。

    「班上元旦晚會,徐菀瑜說我會彈鋼琴要我報一個節目。」千螢說完,下巴墊在手背上發愁嘆氣。

    時陸眉頭緊皺:「她讓你報你就報?」

    「嬌嬌差點和她吵起來了,我不想事情鬧大,就答應了。 」千螢趕緊結束這個話題,讓他幫自己選曲子。

    「你看看哪首合適,簡單適合表演,我能彈的。」時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她的老師,千螢信賴地看著他。

    時陸面色沉靜,拿著她手機屏幕往下滑,直到整個列表聽完,他摘下一邊耳朵里的耳機。

    「放學我帶你去音樂教室試試。」

    「沒有可以的嗎?」千螢詫異直起身子問。

    「都太簡單了。」時陸回。千螢找的都是鋼琴初學者練習的曲子,大多是他從前教過她的,自己練習玩沒有問題,如果在全校師生面前演奏,會稍稍有點弱勢。

    時陸想她無論在任何時候都要自信發光的。

    兩人下了課,直接往音樂教室去。這裡有台黑色三角鋼琴,平時課上用,特殊時候也可以問老師拿鑰匙自己過來練。

    這對時陸來說輕而易舉,他手中鑰匙輕輕一擰打開門,正值傍晚,窗外滿牆爬山虎翠綠,夕陽從半開的窗戶打下來,落在鋼琴不遠處的地面。

    浮光流彩。

    放學後的教學樓很安靜,整個空氣都像是沉寂下來。

    千螢坐到那架鋼琴前,手指剛剛放上去,適應兩秒,按下第一個琴鍵。

    她照著面前譜子隨意彈了一段,生澀不自然,中間還錯了兩個拍。這首曲子還是她從前練過的。

    千螢悻悻收回手,抬頭望向時陸,不安抿唇。

    「看來以前教你的全都忘記了。」他垂著眼,裡頭沒什麼情緒。千螢朝他討好笑了笑,在琴凳上往裡挪了挪位置。

    時陸認命坐到她身旁,手放到琴上。

    一連串流暢悅耳的音符泄了出來,迴蕩在安靜的教室。

    千螢聽得著迷,都忘記去注意他的技巧。

    她怔怔看著,不遠處,時陸長睫毛低垂,被餘暉染成金色,他坐在一地光影中,側臉暈開,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小王子。

    他應該是喜歡鋼琴的。

    千螢無數次看見時陸彈琴時在心底想。

    「發什麼呆?」不知何時鋼琴聲停住了,頭頂一聲質問驚醒她,千螢倉皇抬起頭,眼底一片慌張。

    「我、我剛剛在想...」

    「嗯?」時陸壓低臉龐,顯而易見的危險。本就心虛的千螢越發虛,她慌亂中憑藉著大腦本能胡扯了一個理由。

    「在想你彈琴真好看!」話語脫口而出後,千螢心裡鬆了口氣,她望著時陸,神情愈發真誠地說。

    「鹿鹿,你彈琴的時候真好看。」

    時陸一怔,面對她琥珀色眸子裡的鄭重其事,耳根罕見有點微熱。

    他抬起頭咳嗽,輕罵了聲:「花痴。」

    千螢:「==」

    這個傍晚的練習可以說是收效甚微。

    幾個小時也只是讓千螢重新熟悉了琴鍵和譜子,其實比起一遍又一遍枯燥的練習,她更喜歡跟著時陸在上面隨意彈奏。兩人胡亂敲出來的音符被他隨手轉換又變成另一道美妙的曲調,無論她怎樣出錯他都能自然無比的順過來。

    沒有任何負擔,輕快得讓人感到了久違的放鬆。

    回家路上,千螢腳步一下歡快雀躍,一下又無比沉重。

    「鹿鹿,你覺得我元旦行麼?」她不抱任何希望地問道,只祈求自己到時候上去別太丟人。

    他沉思一秒,回答:「行吧。」

    「?」

    「有我在就行。」

    第二天,千螢才明白他這句「我在就行」是什麼意思。

    今天的琴房依舊同昨日無二,夕陽安靜,滿室浸染了油彩般的紅。

    時陸給了她另外一張新的譜子,上面的內容很奇怪,好像是兩個人可以同時彈的。

    千螢眼睛越看越睜大。

    「這是四手聯彈的譜子。」

    「我們接下來專心練習這張。」

    直到兩人坐下來簡單順了第一遍,千螢看著自己旁邊還在推敲曲譜的時陸,仍然有點沒反應過來。

    她愣愣地:「鹿鹿,你要和我一起上去表演嗎?」

    「嗯。」時陸眼神專注,手指飛速彈下了裡面一小節內容,隨口應。

    驚喜來得太突然衝擊力強烈,千螢好半天才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

    「你、你不是再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彈鋼琴了嗎?」轉到一中這麼久,千螢早就從其他人口中聽說了很多時陸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會再碰鋼琴,就像曾經決然撕掉了自己所有的畫一樣。

    「那有什麼辦法呢。」時陸狀似無奈地嘆了口氣,慈愛地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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