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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03:33 作者: 卿瀠
楚承立即上前接人,卻被這位好似魔障了一般的傅大丞相側身躲開。
他音色暗啞道:「王爺,糯糯還有內傷,不宜來回搬動,便讓晚輩抱著罷。」
楚承動容一瞬,掃過他渾身累累的傷痕,並不同他客套:「那便有勞傅相了,屆時臨王府自會有重金酬謝。」
殺人誅心,小郡主果然同他一脈相承。
傅長凜將人放在遠處姍姍來遲的車馬上,自己一同盡進了車內。
白鷹正要上前去開口勸他,忽然被陸十一把扯住。
他理智而冰冷道:「勸不住的,主將小郡主全須全尾地送回了臨王府,自然會去療傷。」
車馬速度遠不必上他輕功飛檐來得快,只是傅長凜眼下傷勢不輕,未必有氣力能把這小郡主穩穩噹噹地送回府中。
老太醫在閣中替小郡主仔仔細細把著脈,傅長凜因著搭救有功,終於獲准得以在小郡主窗外吹冷風。
倒不是臨王苛刻,而是小郡主尚有皮外傷需得擦藥,他於禮應當迴避。
翠袖手腳麻利地煎著藥,如喬便在閣中替她仔細清理著傷口。
老太醫號完了脈開了幾副藥方,便直嘆這小郡主福大命大。
她傷情倒不重,那整座的宮殿轟然坍塌,數十支木樑與數以萬計的瓦片轟然傾瀉,竟只有些不咸不淡的皮外傷。
這樣的吉星何止少見。
老太醫供著那隻替小郡主號完脈的右手,心道今日便不洗這隻手了,也好沾沾吉星的福運。
殊不知她該受的傷,盡皆被外頭那位傅大丞相一力扛了下來。
小郡主被灌了一劑藥下去,五臟六腑仍舊疼得厲害。
如喬便抱著人柔聲直哄,手上乾淨利落地替她擦去傷口的沙粒與塵埃。
小郡主疼得小口倒吸著冷氣,埋在如喬肩窩一抽一抽地掉著眼淚。
那隻被餵得肥軟的貓便在一旁焦急得直打轉。
傅長凜靜立在窗外聽她低微又可憐的啜泣,心都要揪在一起。
楚流光吩咐小廝在一旁為他撐起一把遮雪的傘,被他婉拒了。
他失魂落魄地立在風雪間,聽小郡主軟糯悽慘地喊疼。
如喬替她上完了藥,又小心包紮了傷口,小郡主早已哭得累了,眼尾噙著一片濕紅沉沉睡了過去。
傅長凜悄無聲息地來看過她一眼,便被楚流光客氣地請了出去。
小郡主那句兩清便如同巨石一般壓在他心頭,逼得人直覺得窒息。
傅長凜咳出一口血來,像是一頭離群索居的孤狼一般趟過近乎要埋到膝蓋的深雪,在無盡的蒼茫中留下一串伶仃的腳印。
溫熱的血融進冰天雪地間,轉瞬又被紛揚的新雪覆蓋。
他潦草治了治傷,眸色沉沉地聽著陸十的回稟。
那火藥藏在西殿主梁之內,極難發覺,大約是季家人選定國公府之後便布置下來的。
傅家殺手攻進來時,內殿的人便已經設法引燃了火藥。
劑量太大,將整座西殿都夷為了平地。
小郡主那一嗓子倒是起了極為關鍵的作用。
傅家的殺手多聚集主殿,距正門極近,因而皆身形極快破門而出,甚至勉強保下了三名擒獲的叛賊。
白老國公得了消息,便立即遣散了賓客,對外只說是西殿年久失修。
這事雖幾經波折,但總歸算是瞞下了。
小郡主倒因這樣的事在傅家殺手中積累了絕佳的口碑。
從前以為嬌氣矜貴的小祖宗竟有幾分過人的膽識與謀略,大約日後相見,要多幾分敬重。
傅長凜聽他提及小郡主,只淡淡一笑,隨即便收斂了渾身的溫度。
他拿指節叩了叩桌角,眸中醞釀起深漩的冷意:「計劃提前,務必要斬草除根。」
第30章 叛臣 傅長凜隱隱有些放心不下……
天和城今年新冬的初雪封城足足一月有餘, 終於止歇於今日融融的暖陽之下。
小郡主自那日受火藥波及撞了一身傷,便已在王府將養了多日。
此番遇險實實在在觸了臨王的逆鱗,她被禁足在寢殿內不許踏出半步。
平日裡的衣食盡皆由侍女備好了送進來, 連每日開窗透氣都不許多停片刻。
雖曰禁足,臨王卻終究未能下狠心折了她的羽翼, 只是勒令小郡主痊癒之前不得再外出罷了。
在這天和城中, 玉香樓便是她的手眼。
縱然小郡主人在王府禁著足, 卻並不妨礙沈斂悄無聲息地遞消息進來。
他在楚敘白手下做事時積累的人脈,原本已因著正主的早逝而隨雪掩埋,卻不想, 今生仍有用武之地。
沈斂端坐於屏風之外,不疾不徐地品著臨王府特供的上等西湖龍井。
小郡主並不著急,逗著那隻餵得油光水滑的肥軟幼貓,安靜等著他品完這口茶。
如喬便陪著小郡主一道躲在屏風後,全神貫注地練著字。
天和城的冬日若沒了炭火是決計捱不過去的。
化雪時徹骨的天寒常會沿地底彌散進殿閣之內,冷的人手腳僵硬。
沈斂用完了足足一盞茶,被外頭冰雪凍得麻木的四肢才漸漸活絡開來。
他自袖中取出一份名冊來交予一旁侍候的翠袖,請她轉交予小郡主。
「這便是季原手中那份名冊。」
那日小郡主拼死救回來的那份文折乃是季原與另一股勢力間的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