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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01:36 作者: 西方經濟學
水杯里的水被羅旭的話震起淺淺的水紋,咬住毫無血色的唇,葉宇輕聲說:「謝謝。」
在羅旭驚詫的目光中,葉宇繼續了剛才的自述。
莊淇傷好後,兩個人騎著單車去鄉下玩。那時候季節,鄉下的鬱金香開的很美,在陽光下花枝搖擺,就像他們的戀情一樣燦爛。
當時年少的他們都沒有想過,再漂亮再燦爛的花,都會有凋零的那一天。
莊淇說了喜歡自己,葉宇非但沒有放下心來,反而變得更加自私。他把莊淇禁錮在他的視野範圍之內,不讓他去任何地方。莊淇一直想回中國,他都阻攔著。莊淇沒有少提過單青,單青從莊淇第一次提的時候,就成了葉宇的假想敵。
交往這麼多年,葉宇覺得他們兩人的感情都是他在維繫。而莊淇就像是把他當做某個替身,或者是根本是陪著他玩過家家一樣,就是因為寵著他才和他一起的。葉宇是個很純粹的人,對感情更是過分的苛求。他覺得莊淇不在乎他,他也就假裝自己不在乎莊淇。林未和他上床,只是一個爆發點。他就是想讓莊淇爆發,這樣才能顯示莊淇喜歡他。
但是結果不是他想要的,莊淇確實發火了,可是發火過後卻跟他道歉,兩人一直柏拉圖到最後他提出分手。
葉宇給人的感覺是挺高傲挺清冷,其實他骨子裡帶著一種卑微,他不過是自作聰明,外強中乾罷了。「艾森」獎是他的了,他有資本了,他跟莊淇說分手,說他配不上他。但是心裡卻希望莊淇像往常一樣抱著他讓他別鬧,然後他的卑微的自尊心就得到滿足了。
可是莊淇沒有。
莊淇回國的時候,都沒有和他說,他都沒有機會去阻攔他。不到一個月,莊淇打電話來告訴他,說他可能不是真的喜歡他。葉宇仍舊記得那種寒風刺入心臟的感覺。如果是刀子扎進去,心臟會流血,但是寒風颳進去,卻沒有一滴血流出來。而是讓心臟包裹著所有的疼痛,一直壓制再壓制,直到壓製得他變得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葉宇說的話很亂,讓人捋不清。不是他表達的亂,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是亂的。直到現在,他腦海里仍舊是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莊淇是我的」,他就跟著那個聲音走,沒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了。他喜歡的是莊淇,還是他骨子裡的執拗喜歡莊淇,他現在分不清了。
莊淇躺在他床上時,他一點也不想和莊淇發生什麼,就想和他在一起,讓他抱著他睡一覺。
說了這麼多話,葉宇覺得自己嗓子發癢。拿過杯子喝了口水,咽下去後,原本發抖的身體終於冷靜了下來。指尖摸著杯子上的花紋,葉宇拉過被子蓋在身上,輕輕地說:「羅旭,給我講個冷笑話吧。」
葉宇背對著他,身子蜷縮在被子裡,顯得楚楚可憐。心被敲了一下,羅旭脫掉鞋上了床。大手從後面伸過去抱住了葉宇,羅旭笑了笑說:「抱著睡覺是免費的,但是講冷笑話要另外算錢。」
頭疼欲裂,突然想起他和羅旭的關係來。葉宇心中一涼,苦笑一聲說:「我一定把給你的錢都換成一毛硬幣,砸死你。」
「啊,我被砸死了!」羅旭仰著脖子抱著葉宇在床上打了個滾。
原本表情僵硬的葉宇被抱著來回晃了一圈,他撲哧一聲笑出來。心中有東西在融化,眼裡的淚水順著臉頰落下,葉宇嗓子發澀,轉身猛地抱住羅旭,葉宇委屈地說:「這個笑話好冷。」
懷裡的人兒死死地抱著他,不讓他看到他已經哭了的臉。他從來都是那麼驕傲,不讓人看到他疼,不讓人看到他哭。只知道耍脾氣發火裝壞人。鼻間哼出一聲笑,羅旭吻了吻葉宇的的頭髮說:「那我抱著你暖和暖和。」
撲哧一聲,葉宇哭著笑了。
早上剛睜開眼,莊淇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頭疼得像是有人拿著梆子在敲他腦髓,破碎的記憶在腦海間遊蕩。莊淇隱約記得昨天在葉宇房間喝了一杯水,然後他就不省人事……
莊淇猛然一驚,掀開被子就要下床。被子掀開伴隨著一陣冷風,莊淇渾身一涼,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不著片縷。
腮骨動了動,怒火蹭的竄到了頭頂,莊淇穿上褲子猛地打開了臥室的門,滿身的怒氣卻在看到客廳里的情景時化為驚詫。
客廳里,單青、藍樂、王cháo、郝佳佳四個人蹲坐在桌子前,正面無表情地嚼著早餐。見莊淇開門,四人目光匯聚在他身上,只停頓了一秒,又再次將目光投在自己的早餐上。
放佛昨天晚上玩了一出穿越大戲,莊淇眨了眨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們不是在紐西蘭麼?怎麼跑普羅旺斯來了?還是說,他跑了紐西蘭去了?莊淇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現在這個房間的擺設跟葉宇房間的擺設大同小異,說明他們現在是在法國。那單青他們……是從地圖上瞬移過來的嗎?
所有的事情在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莊淇看著四個人同時面癱著臉吃早餐,僵硬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一直未說話的四個人,心理活動出奇的一致。
郝佳佳嚼著奶酪瞟了她爸一眼,心理活動是:洗好屁股等著吧!
王cháo喝了口牛奶瞟了他爸一眼,心理活動是:洗好屁股等著吧!
藍樂從郝佳佳那裡偷了一塊麵包瞟了兒子一眼,心理活動是:洗好屁股等著吧!
將最後一口早餐吃完,單青擦了擦嘴角站起來,面色冷淡地對自己的配偶說:「洗好屁股等著!」
莊淇:「!!!」
門內進行著慘絕人寰的酷刑,敲門聲卻突然響起來了。被掃興的藍樂一臉不高興地過去開了門,看著門外站著的羅旭問:「你找誰啊?」
沙發上已經鬧得一團糟,站在門外,羅旭小心的瞄著房間內的場景,掛在臉上的笑容有些牽強。
「我是來叫莊先生去採風的。」
沙發上,王cháo掰著莊淇的雙腿,郝佳佳別著莊淇的雙臂,而單青則女王狀坐在莊淇的腰上優雅地喝著紅茶。莊淇臉上被畫得面目全非,聽到別人叫他的名字,莊淇脖子一歪瞅了門外一眼,伸著舌頭筋疲力盡地喘氣。
紅茶杯子是陶瓷的,桌面是玻璃的,杯子碰到桌面時,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就像單青眼鏡片上的反光一樣銳利。推了推眼鏡,單青說:「他今天不工作。」
單青一說完,藍樂就將門關上了。
吃了閉門羹的羅旭:「……」
葉宇下樓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等回來的時候,羅旭跟他報告了這個消息,葉宇的臉當即黑了。不顧羅旭的勸阻,走到單青門前,對準門砰砰拍了兩下。
藍樂出去了,王cháo接到命令開了門。開門一看是葉宇,王cháo整個身子攔在門前問:「請問您找誰?」
無視掉王cháo,葉宇推開他信步走了進來,王cháo哎了一聲,小跑著到了沙發上,掰著莊淇的腿出氣。
看到沙發上被折騰著的莊淇,怒氣隱隱在眉間跳動。還未等他說話,單青又一抬頭,鏡片上的反光發出「叮」得一聲,單女王說:「他今天不工作,好走不送。」
昨天晚上做了那樣的事情,葉少爺皮糙肉厚根本沒當事。這一次,又是單青的態度激怒了他,葉宇說:「連他工作都要管,你未免太專制了吧!」
其實說單青專制,不為過。在學校里他是班主任,橫行霸道班裡同學沒人敢反抗,在家裡他是女王,橫行霸道也沒人敢反抗。但是他還真不想被葉宇說「專制」。
推了推眼鏡,單青雙臂環胸抱住,得到命令的狗腿王用力掰著莊淇雙腿,狗腿郝使勁拉著莊淇雙臂。在滿意地聽到莊淇哇哇大叫和葉宇愈發陰沉的臉時,單青「民主」地問身下的人道:「莊淇,今天開工麼?」
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的莊淇歪著滿臉的油彩對葉宇說:「今天不去工作了。」
葉宇氣得牙齒都開始抖了……
沒再看葉宇,單青漫不經心地說:「他沒時間,陪著孩子玩呢。」
「這是工作!」過了半晌,葉宇終於吼出來了。看著莊淇被折騰成這個樣子,葉宇心裡更是不痛快。
「莊淇你未免太慣著他們了。」
慣什麼的,不一直是你葉大少爺的專利麼?放佛聽到了一個笑話,單青毫不吝嗇地笑了出來,抬起眼皮慵懶地瞟了葉宇一眼問:「他能慣著你,憑什麼不能慣著我們?你未免也太專制了吧?」
喉嚨里的話被單青一句話給哽住了,胸腔里一股火發不出來。站在一邊的羅旭來拉他,葉宇氣呼呼地甩開,轉身走了出去。臨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發一發他的大少爺脾氣,門摔得震天響。
羅旭無奈地和單青道了個歉,趕緊去追葉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