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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01:36 作者: 西方經濟學
    這樣決定的話,就要他來到這個他一無所知的國家待一輩子。

    如果定居了荷蘭,他的人生規劃是什麼?他在中國的一切又該怎麼辦?單青在遇到疤條子以前,以為自己對上一世眷戀沒有多麼深切。但是當他和疤條子聊著汽車組裝配件,站在修車廠門口,那種歸屬感是那麼強烈。

    這讓他知道,有些東西是隨著記憶印在骨頭裡的。就算他不去刻意的想,臨時把感覺遺忘了,但等他看到熟悉的東西時,身體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牽引著你去為你看到的東西回憶著過去。回憶著回憶著,就感動了。

    他對上一世的眷戀,就如同他現在對中國的眷戀一般。所以讓他現在下決心來荷蘭過一輩子,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見單青沉默著不說話,莊政不在意地笑了笑解釋道:「如果覺得苦惱,咱們就以後再談。主要是我年紀大了,就想著關心這個問題。」

    被他這麼一說,單青的心情一墜。

    吃過飯,單青幫舒先森收拾餐桌。去廚房洗碗的時候,舒先森笑著說:「過會我領著你們出去轉轉吧,阿姆斯特丹是水城,景色不亞於威尼斯。」

    「先森!」客廳里莊政的聲音響起,舒先森應了一聲。

    莊政抱著郝佳佳過來,對他說:「我過會有的會,你跟我一起去。」

    「一定要我去嗎?」舒先森無奈地問。「我本來想帶著單青出去逛逛來著。」

    看到莊政臉上的為難,單青趕緊說:「你們忙就好,不用管我。」

    舒先森不以為意,將洗好的碗遞給他擦乾淨說:「你確定?在家可是很無聊的。」

    「爺爺你上次帶著我去玩過,我領著叔叔和哥哥出去玩吧。」郝佳佳自告奮勇地說。

    颳了她的鼻子以下,舒先森調侃道:「不會將他們領丟了吧?」

    郝佳佳氣鼓鼓地說:「丟了我再賠你倆!」

    幾個人相視一笑,單青笑著想,郝佳佳還真是招人喜歡。這才來了幾天,就讓舒先森和莊政愛不釋手了。

    莊政和舒先森去開會,郝佳佳領著單青和王cháo出了門。

    人們一提到荷蘭,就想到這是個自由、寬容、開放之都。這三個詞,形容的恰到好處。阿姆斯特丹的街頭,形形色色的人混雜在一起,卻不顯突兀,看上去井然而有序。

    郝佳佳領著單青他們去街頭單車店租了兩輛單車,單青自己一輛,王cháo載著郝佳佳,三個人在小巷和木橋上騎行,以一個異鄉人的眼光看著這個異域城市裡的景色。

    路上遇到很多人,這些人的表情都很安詳平淡,仿佛對這個熙熙攘攘的市井見怪不怪。

    「這樣特色鮮明的國家,才能培養出真正的藝術家吧。」這是王cháo一路騎車看過來產生的感想。

    「莊叔叔算藝術家嗎?」郝佳佳拿著馬克筆在王cháo的後背上邊畫著烏龜邊面癱著臉問。

    單青看著她調皮的樣子,笑起來說:「一個開照相館的,算什麼藝術家。」

    單青一說完,三個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不過,單青想,也正是荷蘭的這種味道才能養出莊淇那自由散漫的性子。如果自己以後來了,也會被荷蘭改變麼?

    「丹」是大把的意思,阿姆斯特丹如舒先森所說是座水城,河網縱橫交錯,木橋橫架在運河兩岸,將荷蘭連成一個整體。三人從橋上經過木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特別愉悅動人。運河兩邊是荷蘭獨特的建築,這是荷蘭的傳統民居。細長的窗戶窄小的門,尖尖的屋頂還有五花八門裝飾的山牆。有幾個人正在搬家,東西掛在窗子旁邊的掛鉤上,通過窗戶傳送大物件進去。

    王cháo停下車子在一座建築前,疑惑地問:「他們這的門怎麼這么小啊?搬家也太不方便了。」

    「爺爺說,當時荷蘭徵稅看的是門面的大小。門口大的徵稅多,門口小的徵稅少。所以他們都把門弄的這么小,僅供一個人通過,然後將窗子弄得相對較大,還安置了掛鉤,可以用來運動東西。」郝佳佳頭頭是道地說完,特逼視地添了一句:「這你都不知道。」

    王cháo:「……」

    郝佳佳轉頭問單青:「叔叔,咱們去還了單車去坐玻璃船吧。」

    運河上有很多「船屋」,郝佳佳說的玻璃船是阿姆斯特丹運河上的旅遊船,四周架有玻璃,專供遊客乘坐。玻璃船順著運河緩緩行駛,能將阿姆斯特丹逛個遍。上次舒先森帶著她坐著玩,她還沒坐夠就到站了,今天一定要再坐一次。

    小姑娘提了要求,單青欣然同意。誰料,三個人剛還了單車,郝佳佳又變卦了,跑到運河邊旁的一家飾品店去了。

    店裡的商品琳琅滿目,木鞋和風車模型不規則地擺放著。從這一堆東西里挑出自己喜歡的,拿著買就行了。

    店主是個胖胖的荷蘭婦女,見到顧客上來,熱情地說了句荷蘭語。郝佳佳來這幾天學了點荷蘭語,能聽她說的是歡迎。

    郝佳佳跑著去在一堆木鞋裡面挑著好看的鞋子,王cháo則去看風車模型去了。荷蘭是風車之鄉,風車模型做的巧妙而精緻,是很好的紀念品,他想買個給李昭然帶回去。

    兩個人挑好東西要付錢的時候,問題出來了。剛才去單車店租單車,店主是個會說英語的荷蘭人。而現在這個店主,只會說荷蘭語。單青說英語她根本聽不懂,頓時,三人犯了難。

    正在這時,門口進來一個中年人,衝著店主說了幾句後,轉頭用中文對單青說了價錢,王cháo趕緊付了錢。

    「我叫錢天。」在單青和他道謝的時候,錢天伸手和他握手自我介紹。

    錢天三十歲左右,長相挺平凡,但是人很熱情。

    「單青。」單青笑著報了自己的名字,和錢天握了手。

    「你們是來荷蘭遊玩的嗎?」錢天問,說完笑著邀請道:「那是我的船屋,不介意的話,上去坐坐吧。」

    船屋就盪在岸邊,錢天這麼熱情地邀請他,他也不好意思拒絕。而郝佳佳已經命令王cháo抱著她上去了,單青無奈,說了聲「打擾了」上了船屋。

    船屋裡的擺設很新奇,叮叮噹噹帶著江南水鄉的感覺。單青來回打量了一下,問錢天:「你是哪裡人?」

    出門遇老鄉,這是最讓人高興的事情了。就算兩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就沖是來自一個地方的,那種親切感就貼上來了。

    「蘇州。」錢天給他倒了杯茶,是純正的中國綠茶。

    裊裊香氣扑打在臉上,單青坐在船上有種回家了的感覺。正要轉身問錢天些什麼,錢天卻支起畫板,說了句:「別動。」

    單青斜眼瞟了一下,笑了笑說:「你是畫家?」

    「畫家不敢當,一技傍身用來餬口罷了。你是哪裡人?」錢天專注地看著畫著,嘴上還不忘問道。

    「北方的一座城市,沙塵特別大。」單青說,「荷蘭比那裡要好很多。」

    淡笑一聲,錢天搖了搖頭,感慨地說:「你再多待幾天,就會想那裡的沙塵了。」

    「你來荷蘭……就是為了謀生?」單青問道。

    畫很快就畫好了,錢天吹了兩下讓筆墨干一干,笑著說:「不是。」

    「那是……」單青還沒問完,錢天就將手上的畫遞給了他。

    是用毛筆畫的中國畫,而且是大寫意。單青的身子被幾筆勾勒出來,五官也是輕點幾下而已,而這麼寥寥幾筆,卻將單青的神韻描繪得淋漓盡致,可見畫手的技術是多麼純熟。單青不自覺地讚嘆了起來。

    荷蘭是梵谷的故鄉,單青還以為錢天會給他畫油畫呢。

    「如你所見,將中國畫發揚光大。」錢天挑了挑眉說。

    這時候,郝佳佳和王cháo也跑過來了,看著畫,兩人都發出驚嘆聲。單青笑著調侃道:「真是雄偉大志。」

    「對啊,所以要在這船上漂泊很多年。」錢天說著說著有些感懷,「阿姆斯特丹這麼多條運河,去沒有一條是通往中國的。」

    錢天似乎有很重的心事,單青沒有多問,怕觸到人家的傷心事。

    見單青不說話了,錢天回過神來歉意一笑說:「我一直在這,你們有什麼不懂地問我就好。」

    「叔叔我餓了。」郝佳佳趴在單青大腿上仰著肉嘟嘟的臉說。小孩子吃得少又活蹦亂跳的,早就把早飯消化乾淨了。

    看了看時間,錢天笑著說:「正好到了吃飯的點了,我領你們去唐人街吃吧。」

    單青也沒有拒絕,領著王cháo和郝佳佳尾隨著錢天上了岸。上岸後,將手裡的郝佳佳遞給王cháo抱著,單青給莊淇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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