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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01:36 作者: 西方經濟學
    十五歲那年,兩個人在銀杏樹下下象棋,樹枝掉下來,莊淇推開自己,乾枯的樹枝直直地插進他的小腿肚。嚇傻了的單青背著他就往醫務室跑,拔樹枝的時候,莊淇疼得哇哇大哭,一邊哭一邊喊著讓他別哭,他哭他更疼了。莊淇說,他心疼。

    在這五年裡,莊淇只哭過這麼五次,一年一次,像是和老天約定好了似的,單青能完整不落地全部回想起來。

    但是十五歲以後直到現在,關於莊淇的記憶是空白的。裡面沒有莊淇,誰都沒有。只有他單青自己趴在馬桶上哭得昏天暗地……

    沒有了那十年不算什麼,以後自己的回憶里就不再只有他自己哭的時候,裡面又加上了莊淇。莊淇哭得他肩膀上涼涼的,但是他心口卻是暖暖的,單青笑著親了一口莊淇說:「這麼大年紀了哭什麼!」

    莊淇絲毫不在乎被單青看到自己哭,翻身壓住單青,莊淇狠狠地吻住單青,仿佛要把他的唇撕下來一般地吻著,直到兩個人都吻得氣喘吁吁,莊淇才把頭埋在單青的脖頸間,結束了這個吻。

    「單青。」莊淇悶悶地叫了單青一句。

    「嗯。」單青抱著他笑著應聲。

    「我愛你。」

    「我也愛你。」

    清明放假不比年假和十月一,同學們都挺閒的,所以來酒店來的比較早。而許光明作為班長,來的是最早的,在那安排著定菜。

    畢業後大家就沒再見過,一群女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聊八卦。看著許光明忙前忙後,話題自然也就停在了他身上。

    「聽說許光明現在是某家私企的總經理呢。」

    「對啊,門口那輛奧迪就是他的。」

    「哎,青年才俊啊!當時在學校里是拔尖人物,現在在社會上也是棟樑。就是不曉得有女朋友了沒?」

    雖然在忙前忙後,但是許光明卻能聽到那群女同學在討論他,心中的得意洋洋毫不掩飾地掛在了臉上。看著那幾個女同學,許光明心裡冷哼,就算沒有女朋友也看不上你們啊!白眼一翻,剛好翻在了從門口進來的陶琳身上,眼睛一亮,許光明趕緊走了過去。

    陶琳今天穿得很隨意,白色紗織外套配著一頭黑長直發,顯得特別清純,讓許光明一下子就回憶起當時第一次見陶琳時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陶琳進去後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了,許光明笑著走過去,問她:「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啊?你怎麼來的?」

    自從單青那件事後,陶琳對許光明就徹底沒了好感。但是他這樣問,又不能太沒禮貌,陶琳笑了笑說:「坐車。」

    「公交車吧!」許光明馬上說,然後又體貼道:「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準備過去接你,你這一個姑娘家擠公交車多累啊!」

    面對這樣的人,陶琳實在是笑不起來,淡淡地看了許光明一眼,陶琳說:「不用,我坐著單青的車來的。」

    今天早上她收拾得有些晚,準備打的來的時候,路上呼嘯而過一輛白色大切諾基。大切諾基在她不遠處停下,車窗搖下,單青特帥氣地沖她招手讓他上了車。

    「他?」許光明氣得冷哼一聲,嘲諷道:「他開什麼車,奇瑞QQ麼?」

    「哎,你看那人是不是單青啊?」那邊有同學驚喜地叫了起來。

    「是哎,幾年不見他怎麼變這麼帥了!連車也這麼有型……」同學感慨道。

    許光明轉頭,玻璃門外,單青剛把車停好準備下車,副駕駛上坐著他昨天見到和單青在一起的那個男人。兩個人從車上下來,男人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單青一笑,露出兩顆虎牙來揍了他一拳。

    兩個男人進門,酒店瞬間像被掛了一幅畫,直殺人眼球。

    剛才沒看到莊淇時,幾個女生還有吵嚷著說單青有沒有女朋友什麼的,但是莊淇一出現,大家似乎都想起了什麼似的,瞬間閉上了嘴巴。

    見單青停好車,陶琳沖他笑著揮了揮胳膊:「這裡!」

    他們這個專業女生多,單青又不擅長和女生打交道,所以跟班裡的同學交往也不冷不淡。禮貌地衝著大家點了點頭,單青就坐在了陶琳身邊。倒是莊淇,笑著和每個人打了個招呼。

    單青一來,話題從許光明身上驟然轉到了單青身上。大家不外乎談談單青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還有旁邊的莊淇是誰。被冷落的許光明讓大家停止了交談,讓服務員端菜上菜。

    席間,推杯換盞自然不在話下。許久不見的同學們,談著近況,笑著吃著喝著,挺放得開的。有幾個想過來和單青喝酒的,單青都一一接下了,不幾杯下肚,就有些暈了。莊淇要替他喝,被單青狠狠地踩了一腳,瞪了他一眼:不想活了?

    許光明看著兩人之間親昵的動作,眼睛裡藏不住的厭惡,但是陶琳卻和他們兩個談笑風生,而且旁邊幾位女同學貌似也挺喜歡跟他們聊天的。許光明倒了杯酒,走到了單青身邊。單青停止和陶琳的談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許光明端著酒杯,臉上擠出一些抱歉的表情對單青說:「單青,當年那事咱們年輕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

    他話一說完,整個包廂里頓時鴉雀無聲,陶琳臉一拉,冷聲道:「許光明,你想幹什麼?」

    當著莊淇的面,他要說什麼?

    懶散地轉了轉手裡的筷子,單青抬起眼皮又看了許光明一眼。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們當時滾做一團,是他們兩個人共同作用的結果,而現在他許光明已經大人有大量的釋懷了,然後希望他這個gay也釋懷,不要再去喜歡他或者煩他了麼?

    他哪裡來的自信覺得他是喜歡他的?

    包廂里已經傳來了竊竊私語聲,單青面無表情地坐著,沒有任何動作。

    「應該是你別放在心上。」單青定在那裡,莊淇卻笑著舉起酒杯站在了許光明跟前。「我十五歲那年出國,和單青斷了聯繫。你跟我有三分像,他喝醉酒後誤把你當做我才造成了你們那年的誤會,所以,該道歉的是我。我先干!」說完,莊淇舉杯就要喝。單青趕緊拉住他,完全搞不明白他這是做什麼?許光明這樣的人,就當野狗亂吠,不去理就是了,幹嘛還喝酒糟蹋胃?

    握住他拉著自己的手,莊淇沖他一笑,把杯子裡的酒全乾了。

    這時,包廂里的嘁喳聲更大了。有些人直接討論起了當年的事。莊淇和許光明仔細那麼看,還真有三分像。原以為單青是因為喜歡許光明才和現在這人在一起的,卻沒料到許光明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看到被打了臉的許光明一臉豬肝色,陶琳哈哈笑起來:「哪裡三分像啊?許光明的魅力值可是連你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臉皮雖似銅牆鐵壁般厚,但是被陶琳這麼柔柔地一句話給打了臉,許光明整個人都不好了。一口把酒悶掉,許光明拿著酒杯坐去了另外一邊。

    看著許光明狼狽的樣子,陶琳笑起來衝著莊淇豎拇指,單青坐在那,不自覺地也笑了出來。笑完後,一腳踩在莊淇腳上,暗怒了一句:「別再喝酒了!」

    聽到命令,莊淇笑著從桌子底下握住單青的手笑著說:「那是水,陶琳給我的。」

    有了這麼個小插曲,席間尷尬了一會後,大家又重新把氣氛活躍開了。大家年紀差不多,過了二十五,最煩的就是家裡催著結婚。一群大齡青年湊在一起倒苦水,倒著倒著不知道誰問了一句。

    「咱們班有結婚的了麼?」

    包廂里的人互相看了看,同時搖頭聳肩,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許光明笑著說:「結果全班都是光棍,也不知道班裡誰最先結婚。」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陶琳一眼,而陶琳默默地夾菜吃菜,根本不理他。

    正在大家互相推測的時候,莊淇卻握著單青的手舉了起來,笑眯眯地說:「我們。」

    聲音不大,但是卻把整個場面又鎮住了。

    單青完全沒料到他會來這麼一句,扯開莊淇握著自己的手面癱著臉說:「他今早上出來忘吃藥了,大家別理會他抽風。」

    陶琳卻不同意了,戳著單青水泥一樣的臉說:「你這是幹什麼啊?人家莊淇可是在對你間接求婚呢!」

    心臟砰砰地跳著,面癱臉上染了一抹不自然的紅暈,單青看了莊淇一眼,莊淇握緊了他的手。

    「我是說合法夫妻!」許光明氣憤地說,怎麼自己今天說什麼都被莊淇攪局!

    「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不合法的?」莊淇仍舊笑著,眼睛裡卻she出森森寒氣,逼得許光明打了個一個哆嗦。

    莊淇是荷蘭籍,要和同性結婚也是完全受法律保護的。

    被莊淇的目光逼視著,到喉嚨里的話又咽了下去,許光明倒了杯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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