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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9:01:36 作者: 西方經濟學
    被莊淇這麼一提,單青嘴角微微扯開一個弧度。

    莊淇的生日在暑假,十歲以後的暑假,莊淇都是在鄉下的外公家度過的。那年,單青獨自坐了五個小時的車一路顛簸的去了莊淇的外公家。因為各子太矮,提了一路的生日蛋糕早就變形了。

    等單青好不容易到了莊淇他外公所在的那個村子,一下車,莊淇趴在一棵柳樹下吐得昏天暗地的。剛吐完,就看到不遠處莊淇被幾個村裡的孩子揍著。單青當時就氣瘋了,拿著手裡已經變形得不成樣子的蛋糕當頭就拍了那幾個孩子頭上去了。以一敵三,把欺負莊淇的那些孩子揍跑了。

    莊淇看著單青還有些傻眼,等到單青過來拉他起來給他拍身上的土時,他才問單青:「你怎麼來了?」

    單青看著莊淇腿上被擦破得傷口,埋頭替他吸了兩口把血吐在地上說:「今天你生日,腿傷了,先去抹點紅藥水,當心破傷風。」

    其實莊淇在看到單青的時候,就有種想哭的衝動。等到單青說完話,莊淇看著他蠟黃的臉,眼淚吧嗒掉下來說:「蛋糕都被你砸壞了。」

    「別哭!」單青幫莊淇抹了兩把眼淚,笑著露出兩顆虎牙,從背包里拿出一本書,朝著莊淇晃了晃說:「噔噔噔噔,這才是你的生日禮物。」

    那本書,就是一本精裝版的《龍珠》。

    回憶是兩個人的,就那麼烙在了他們的腦海里。不用說話,兩個人就知道對方心裡想著些什麼。

    菜上來後,莊淇幫單青夾著菜,臉上掛著慡朗的笑容說:「自從那次以後,每年暑假你都去鄉下陪著我。特霸氣地站在我前面,誰都不敢欺負我。不過現在怎麼瘦成這樣,弱不禁風的樣子。多吃點。」

    被莊淇說弱不禁風,單青有些不樂意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弱不禁風的?肚子上的六塊腹肌你又沒看到你咋知道我弱不禁風?

    兩個人吃過飯,莊淇提議說到處逛逛。單青也是閒著,就答應了。莊淇開著車,慢慢地行駛過街道。

    莊淇看著路兩邊的店說:「你暈車的毛病現在好多了麼?」

    單青本來不暈車的,但是自從那次去看莊淇暈車後,以後每坐一次長途汽車就吐得昏天暗地的。

    「通風好,就沒事。」單青說。

    莊淇點了點頭,問道:「坐這輛車暈麼?」

    「不暈。」

    莊淇舒了口氣,笑著說:「那就好,我就是怕你暈車才買的這輛車。」

    眉頭皺了皺,單青看了一眼莊淇,莊淇又沖他一笑。

    「你不用這樣,你在國內又待不長。買這輛車,挺浪費的。」單青轉過頭,不再看莊淇的眼睛。

    莊淇沒有說話,扭開了車上的音樂。

    是張國榮的《沉默是金》,單青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莊淇開車看著前面,聲音很低沉,他說:「你以前就喜歡張國榮的歌。」

    頭往後仰倒在車座上,單青閉上眼嗯了一聲。

    察覺到單青的動作,莊淇將車停在了路邊。轉頭望著單青緊閉的雙眼,莊淇似下定了決心一般問道:「單青,你跟我說實話。十年前的事情,你究竟有沒有怪我?」

    第6章 胃疼

    單青睜開了眼,整個人窩在寬大的羽絨服里,沒有回答。

    莊淇說:「這張CD,本來是給做生日禮物的。但是那年,走的太匆忙,都忘了跟你說聲生日快樂。」

    單青的生日,就是哥哥跳樓自盡的那天。

    愚人節,愚人還是愚己?

    莊淇道歉了,單青也不會怪他。但是,他心中的門卻不是因為那件事而關上。所以,自然不會因為這句道歉而再次開啟。

    單青轉了轉脖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倚在車座上,窗外寒風嗚嗚響,似乎吹到了單青的聲音里。

    單青說:「十年前的事啊,我都忘記了。」

    周日開始著手裝修,家裡和店裡同時開始,莊淇負責看著店裡,單青負責看著家裡。中午裝修工人下班,單青回家做飯。

    莊淇剛進門,就聽到樓頂上瓷器摔碎了的聲音。於此同時,一個女人的謾罵聲響了起來。莊淇還沒反應過來,單青已經從廚房竄了出去。

    跑到樓上張阿姨家,張阿姨家門大敞。張阿姨氣得臉色發青,坐在沙發上直哆嗦。而一進門,就看到了正指著自己母親罵的趙小蘭。

    「你別當我不知道!我爸死的時候就說了,等我十八歲的時候把房產證上的名字換成我的。現在我都成年多少年了,問你要房產證你還不給?你有什麼權利不給啊你?」

    趙小蘭長得挺好看的,但是這麼一罵人,塗著唇紅的嘴巴一張就跟那妖怪似的。再好看的人,罵起人來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單青沒在門外逗留,直接走了進去。到張阿姨身邊幫她拍了拍後背,單青轉頭對趙小蘭說:「有你這樣的麼?」

    趙小蘭一看是單青,矛頭接著就指向了他。

    「有我這樣的嗎?我們自己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個外人攙和了?我問她要回我應有的東西,難道不行嗎?怎麼?聽鄰居們說你對我挺殷勤的啊,你不會,也打這房產證的主意吧!」

    張阿姨見單青進來,臉上又是羞又是惱,氣得聲音發著抖說:「你別太過分了!」

    「我過分?過分的是你吧!」趙小蘭哼了一聲,翻著白眼對張阿姨說:「媽,我還稱你一聲媽呢,你別把事情做絕了。」

    「做絕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這全身上下都是你媽給的,要是真做絕了,你能把所有的都還給你媽麼?」單青也動了氣。

    趙小蘭嫁的那個老公,整天無所事事,就一張嘴特別能吹噓。剛認識趙小蘭的時候就吹,趙小蘭這人勢利,就被他那麼給忽悠過去了。但是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趙小蘭她老公是什麼貨色,張阿姨這麼大歲數的人了能瞧不過來麼?

    當時就勸趙小蘭要慎重,但是趙小蘭根本不聽一句勸,立馬嫁給了那男的。結婚這些日子,連家都不回。現在估計是那男的又沒錢花了,忽悠著趙小蘭回來要房產證。現在房價上漲這麼快,就算是這樣的小區,賣掉後也能得到一筆不小數目的錢。這女婿的算盤,打得可夠響。

    單青一動氣,說出來的話就有分量多了。這麼一句話把趙小蘭給噎住了,叉腰指著單青的鼻子,半天沒說出話來。最後,沒好氣地又說了一句:「我說了,這是我家的家事,不用你管!」

    「家事?誰的家事?」一直站在門外的莊淇,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走了進來。

    趙小蘭和莊淇已經十年沒見了,莊淇小時候雖然長得可愛伶俐,但是卻跟個小豆芽似的,不能像單青一樣保護趙小蘭。又這麼多年不見,趙小蘭早就把他給忘了。

    眼前突然出現了這麼帥的一個男人,任憑哪個女人也會心跳快那麼一兩拍。趙小蘭有些尷尬地把手放下來,臉微微一紅說:「我和我媽的家事。」

    「你有把我當過你媽麼?」張阿姨看著趙小蘭,眼睛裡滿是痛苦。

    「媽,你這……」趙小蘭更尷尬了,「你這說什麼話呢。」

    「好久不見,小蘭,我是莊淇。」莊淇把身子一讓,做了個請的手勢,嘴角一勾,趙小蘭立馬順從地出了門。

    「莊淇啊,好久不見了呢。」趙小蘭有些興奮,完全忘了剛才的潑婦狀態。

    莊淇跟她握了握手,笑著問:「怎麼,這麼久不見,請你吃頓飯,不算過分吧?」

    「不過分不過分!」趙小蘭笑成一朵花,趕緊下樓,邊走邊說:「我跟你說,新開了一家飯店啊,飯菜可好吃了。前幾天就想去嘗嘗呢,正好你來了,咱們就一起去吧。」

    莊淇笑著應聲:「好。」

    兩個人說說笑笑地下了樓,單青眉頭皺成一把鎖。

    張阿姨起身,想過去把趙小蘭推倒的飲水機給扶起來,卻被單青扶著坐下了。

    單青扶起飲水機,看著桶里的水不多了。再去拿掃把掃了掃地面,去廚房做了點吃的,跟張阿姨一起吃了飯。

    吃過飯後,張阿姨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單青去把碗洗好,走到沙發前說:「張阿姨,你不要多想。小蘭這樣做是挺過分的,但是她還是您女兒啊。或許是她老公唆使的也說不定……」單青勸了一會,覺得自己完全不會勸人,最後總結了一句:「別難過。小蘭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單青說著,低下了頭。

    張阿姨抬頭看了單青一眼,嘆了口氣說:「阿姨知道,只是心裡難過,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單青笑了笑,望著地面說:「有媽的人,不知道珍惜,有她後悔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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