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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17:35 作者: 蘊星
    陳嚴敬在電話那頭無法準確的判斷出許光塵是不是在笑, 但南喬坐在他身旁,看著他笑得肆意。

    窗外是飛速略過的風景, 許光塵笑得張揚的側臉映在車窗上,南喬甚至有些恍惚。

    三年前他因為任務受傷, 也是這樣的笑, 好像受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許光塵掛了電話, 轉頭看她, 眉眼愜意:「在看什麼?」

    南喬的視線拂過他如雕塑般稜角分明的側臉落在車窗外綠意連綿的丘陵, 因著車內的暖氣, 莫名有種春意。

    「風景很美。」

    許光塵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噙著笑意點頭。

    「是你幫丁雲歡離開的嗎?」

    對上許光塵又轉過來的視線, 南喬眨了眨眼睛:「劉奶奶葬禮上,她不是來找過你?」

    許光塵沒有否認。

    「我只是給了她一個選擇,她是個聰明人。」

    南喬想起她靠在窗邊抽菸和在陳嚴敬身邊假裝害怕、作小伏低的樣子,認同的點頭:「她確實聰明。」

    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心甘情願為此付出代價。

    那怕這個代價顯得有些不體面,她也坦然接受並且從不加注多餘的痛苦給自己。

    作為陳嚴敬所謂的枕邊人,丁雲歡一定是最早發現大廈將頹之勢的人。

    想來她的內心也一定經歷過痛苦掙扎,畢竟現在放棄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著放棄了母親的生命。

    其中的深意大概只有本人最能體會。

    但聽剛剛陳嚴敬的語氣,感覺丁雲歡現在跳出去還不算太晚。

    「你做了什麼?把陳嚴敬逼的這麼——」

    南喬撐著下巴,歪頭在腦海里搜索合適的形容詞,語氣不確切的說:「狗急跳牆?」

    許光塵抬手整理了南喬耳邊的碎發,指尖清涼,聲音溫潤:「狗是人類的好朋友,不要用陳嚴敬來形容它們。」

    比起剛剛陳嚴敬電話里直白的罵,許光塵這句話顯得格外委婉含蓄。

    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然後被死死堵著無法喘息的綿力。

    南喬有點好奇陳嚴敬聽到這句話的反應。

    但想想還是覺得不要刺激他了。

    如果提前氣死過去,那之後許光塵給他準備的狂風暴雨不就落空了?

    南喬和許光塵相視而笑,甚至有些像電視劇里計謀得逞的反派人物。

    海城和臨城雖然在兩個相鄰的省份,之間的路程卻並不算近。

    走出動車的時候,海城的空氣似乎都比臨城清新。

    大概是遠離了臨城亂七八糟的事情,連拂面而來微風都格外沁人心脾。

    海城的溫度比臨城要高一些,南喬穿著奶白色的大衣裹著厚厚的圍巾,足以抵禦冬日的冷風。

    南喬牽著許光塵的左手,腳步輕快的跟著他。

    男人的身形很正,無論什麼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感覺剪裁板正利落,黑色的長款大衣十分襯他優越的長腿。

    修長手指與她十指相扣,包裹著她的手,南喬抬頭看著許光塵稜角分明的下頜線,卻是難得的鬆弛。

    許光塵還是刑警的時候,明明是一個聽起來那麼嚴肅的職業,他卻很少有緊繃的狀態。

    南喬還總是調侃他不夠嚴肅。

    有次和他的隊友一起吃飯的時候,酒過三巡有些上頭的孫明毫不吝嗇的表達對許光塵的佩服。

    他的鬆弛源於對自己能力的自信。

    只有真正強大且相信自己的人,才會在面臨任務時表現出毫不緊張的輕鬆。

    那天他們剛解救了一個被綁架的小女孩兒。

    危機解除的時候,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有許光塵走到哇哇大哭的女孩兒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棒棒糖遞給她。

    棒棒糖的外觀是一個包裝精緻的哭哭臉表情包,許光塵撩著眉尾:「你看像不像你?」

    孫明說,當時許光塵輕鬆的狀態,完全不像是剛剛完成一個那麼驚險任務的樣子。

    反倒像路邊賣棒棒糖的怪叔叔,以至於人家小姑娘一臉懵的接過棒棒糖,連哭都忘了。

    許光塵及時打斷了他,表示那個小女孩兒明明叫他『帥哥哥』,並對孫明『怪叔叔』的杜撰行為表示譴責。

    那天,許光塵一見到南喬就給了她三個表情包棒棒糖,分別是開心、生氣和賣萌。

    他說,看到這幾個棒棒糖的時候,下意識想到了她,所以就買了下來。

    送給她的時候還頗為驕傲的加了句:「我給你留了三個。」

    聽到孫明的話,南喬才知道許光塵原本是買了四個。

    也才明白了許光塵那句像哄小孩兒一般,莫名有些驕傲的『我給你留了三個』是什麼意思。

    所以她看起來像是會和小孩子搶棒棒糖的大姐姐嗎?

    那時的許光塵好像從不知道緊張為何物,所有事情都信手拈來、遊刃有餘。

    雖然有可能被吐槽不夠嚴肅,但卻能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如今的許光塵雖然仍舊是遊刃有餘的狀態,但卻多了一分緊繃感。

    因為他現在要面對的人,發起瘋來可以毫無邏輯的無差別攻擊。

    所以無論他骨子裡的性格再散漫,都不得不時時刻刻繃著一根弦。

    直到剛剛下車,雙腳徹底踏在這個離臨城十萬八千里的城市,許光塵似乎才允許自己有片刻的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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