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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9 06:17:35 作者: 蘊星
    「這裡是臨城第一人民醫院的器官移植科護士站,劉奶奶說想見你。」

    第35章

    一通電話臨時改變了南喬的計劃, 她和許光塵一起出發去醫院。

    難得的萬里晴空,像是大雪之後氣溫短暫的回升,只是仍舊不比往年的溫暖。

    途中南喬又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 語氣很急:「南喬女士, 您到醫院了嗎?」

    「在路上。」

    「麻煩您快些,劉奶奶不行了。」

    見南喬舉著電話的手僵住,許光塵問:「怎麼了?」

    南喬僵硬的轉頭, 無所適從的說:「醫院說,劉奶奶不行了。」

    許光塵眸光微微閃,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但車子陡然加速, 帶著與死神搶線的緊迫感。

    他們快步走進科室時,有一個護士焦急的迎過來。

    「是南喬小姐嗎?」

    見南喬點頭,才一邊帶著南喬往前走,一邊交代道:「今天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 只是突然說想見你, 我們剛打過電話沒多久突然就不行了。」

    走到病房,有幾個醫生垂頭喪氣的站在門前。

    「抱歉, 我們盡力了。」

    為了給家屬留最後告別的時間,醫生護士紛紛離開。

    南喬愣了一片刻, 隨後想到什麼拉著許光塵就要進去。

    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阻力, 許光塵踟躕著停下了腳步。

    除了第一次介紹她之外, 許光塵沒有再進過劉奶奶的病房。

    南喬不知道原因, 但想來應該是劉奶奶要求的。

    當發現自己寄予厚望的孩子不走正途, 自責、失望、恨鐵不成鋼, 情緒上頭的老人家,難免會激動的說出一些難聽的話。

    許光塵向來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 但面對劉奶奶,這個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老人。

    他總是有種莫名的乖巧。

    他牢記著劉奶奶不想再見他的話,即使是見她最後一面,也會踟躕不前,怕劉奶奶會因為看到他心生厭惡,不能安心離開。

    南喬緊握著許光塵,把他強行拽進病房。

    劉奶奶躺在病床上,像一個枯樹枝般掙扎著一絲人氣,眼睛渾濁的不知能不能看到前方。

    南喬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輕輕呼喚她:「劉奶奶,我們來了。」

    劉奶奶的眼神轉向她,張了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不知那裡來的力氣死死的抓著南喬的手。

    許光塵站在床邊,南喬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拘謹和無措。

    劉奶奶沒有看他一眼,闔上眼睛,似乎仍舊不願意見他。

    許光塵低下頭,默默走到一邊,不再礙眼。

    劉奶奶顫抖著手從枕邊摸出一個盒子,一個絲絨質地但極為老舊的盒子,只是看著似乎都能聞到一股霉味。

    劉奶奶枯黃的手像是隨時會折斷的樹枝,帶著不受控的幅度晃動,怎麼都打不開那個盒子。

    南喬伸手幫她打開,卻發現裡面躺著一個碧綠的手鐲,與破舊的盒子完全不同,顏色極為亮眼,帶著一種新生的希望。

    在南喬發楞時,劉奶奶已經顫顫巍巍的把鐲子拿了出來,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態度強硬的套進了南喬的手腕。

    一瞬間,劉奶奶像心愿已了似得迅速枯萎,任由生命一點點流失。

    這是南喬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一個人以這種方式死亡。

    生命仿佛能被看見,在一點一點的消散,任何人都無能為力。

    出於職業的本能,南喬渾身發抖,想抓住什麼,伸出手卻只有虛無的空氣。

    眼看著最後一絲生機的流失,南喬忽然想到什麼,湊到劉奶奶耳邊,輕聲說:「許光塵從來沒有變過,他是警察,一直都是。」

    南喬恍惚起身,劉奶奶最後的神情很安詳,南喬知道她聽到了。

    手腕處有些重量的鐲子溫潤冰涼,像是帶著幾代人的沉甸甸的祝願。

    許光塵在看到南喬腕間那一抹翠綠時,愣在原地。

    他顯然比南喬更了解,這個手鐲寓意著什麼。

    他走到南喬身邊,垂著眼眸,指尖輕輕拂過鐲子。

    南喬抬頭,看到許光塵眼底騰起一團濕氣。

    他又沒有親人了。

    南喬踮起腳尖,像他曾經安慰她一般,伸手揉了揉他的發頂。

    許光塵抬眼看她,隨後乖乖低頭,任由她揉。

    南喬和劉奶奶認識不久,就算劉奶奶再喜歡她,感情也沒有深到去世前都記掛著一定要再見她一面的程度。

    她們之間所有的情感交流都是因為許光塵,劉奶奶說的想見南喬,其實就是想見許光塵。

    一個倔強的老太太,到最後也只是用這種含蓄的中式表達。

    醫院裡的人對這種情況早已經見怪不怪,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身後事宜。

    許光塵作為不是親屬的親屬,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丁雲歡夾著一支煙靠在隔壁病房的門邊,像是出來看熱鬧的,見南喬出來隨口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南喬低垂著眉眼:「劉奶奶去世了。」

    回應她的是久久的沉默,南喬抬頭才看到丁雲歡呆在那裡,一直到手指間的煙燃盡,灼燙感讓她瞬間回神扔掉菸蒂。

    眼神慌亂的四掃,像是不可置信般呢喃:「劉奶奶死了?劉奶奶為什麼會死?她不是已經換腎了嗎?為什麼還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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