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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9:02 作者: 幾京
    「謝謝。」成岩解開了安全帶。

    江暮平朝窗外看了一眼:「這是你工作的地方?」

    「嗯。」成岩下了車,走到了車窗前,準備跟江暮平道別。

    江暮平坐在車裡,抬起頭望著他:「這麼晚了還要工作嗎?」

    「不工作,我喝酒了。」

    成岩的音色真的很低啞,喝了酒之後更甚,他的腦袋微微低垂,垂眸看著江暮平,耷拉在耳側的蜷發滑落到了額前。

    江暮平問他:「那怎麼還回這兒?」

    「我這幾天住工作室。」成岩的左手食指輕輕地搭在車門把手上,「路上小心。」

    「老師?」

    身後傳來朱宇的聲音,成岩轉過了頭。

    「你不是相親去了嗎,怎麼——」朱宇說著走了過來,忽然停下,上半身往旁邊歪了一下,看到了車裡的人。

    江暮平朝朱宇點了下頭,朱宇愣了愣,然後笑著揮了揮手:「hello啊。」

    朱宇走到了成岩的身邊,聞到了一陣不濃不淡的酒味,「老師,你喝酒了啊?」

    「喝了。」

    朱宇看了看江暮平,又看了看成岩,心道這小酒都喝上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成岩轉過身對江暮平說:「那我先進去了。」

    「好。」

    成岩想說再見,又覺得他們好像不會再見,於是什麼也沒說。

    他轉身往工作室里走去,進門時順手將口袋裡的便簽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上面寫了江暮平的名字,還有他的手機號碼。

    工作室一共有六個人,三個徒弟,兩個助理,加上成岩這個老闆。朱宇最晚來工作室,但跟成岩的關係最近,主要是因為他本人的性格比較活潑,討人喜歡。

    成岩今天去相親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老師,剛才那個人是跟你相親的?」

    成岩進了休息室,脫下外套靠坐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說:「小宇,給我倒杯水。」

    「好噢。」朱宇忙給成岩倒了杯水,拉了張小板凳在沙發旁邊坐下,「長得還挺帥。」

    成岩撩開眼皮看了他一眼。

    「我說送你回來的那個,我感覺他好像是所有追過你的人里長得最帥的一個了,看上去挺有氣質的,他是做什麼的呀?」

    「他沒追我。」

    朱宇嘿嘿笑了兩聲:「口誤口誤,他是幹嘛的呀?」

    成岩起身喝了口水:「老師。」

    「我去,文化人啊。」

    朱宇高中畢業就沒再上學,他家庭條件不好,父母去世得早,家裡有個生病臥榻的奶奶,因病致貧,導致他上不起學,對大學的憧憬讓他對知識分子有種本能的尊崇。

    成岩的工作室里不缺有文憑的學徒,有個孩子還是知名美術院校畢業的,藝術功底比朱宇強得多,但最能討成岩歡心的還是朱宇。

    「老師,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不去看個電影什麼的?」

    「我們連電話都沒留,看什麼電影。」

    「什麼意思,你們…沒成啊?」

    「成不了。」

    「為什麼啊?」

    成岩說了句心裡話:「我配不上他。」

    朱宇一愣,臉色倏地變了:「你說什麼呢?」

    成岩覺得他的表情很好笑。

    「你要錢有錢,要顏值有顏值,哪裡配不上?」

    「身份,家境,學識,心靈,很多地方都配不上。」

    朱宇仿佛不能接受成岩的妄自菲薄,眉毛皺了起來:「你才見了他一面,結論下得太早了吧。」

    成岩低頭撫摩著指間的薄繭,說:「我很早就見過他了,見過很多面。」

    成岩記得江暮平,記得他的名字,記得他的長相,記得他很好。

    第4章

    這兩天江暮平回他父母家回得有點勤,導致他一進那間四合院就迎來了他表姐李思知的質疑。

    「你這幾天怎麼回家回這麼勤?」

    李思知正坐在院裡的石桌前,桌上擺著一瓶清酒和一隻精巧的酒杯,杯里斟了小半杯酒。

    江暮平先進屋放了包,聽到李思知在外頭喊他陪她喝點酒。

    九月的天氣,夜晚還有些熱意,江母切了一盤西瓜,讓江暮平端到院裡去跟李思知一塊吃。

    江暮平把水果盤擱在了石桌上,他的領帶已經解去,領口的紐扣解開了一顆,袖子也鬆鬆地挽到了手腕上方。

    「你要回來住了?」李思知拿了一瓤西瓜咬了一口,「怎麼最近天天有空回來?」

    江暮平也拿了一瓤:「這學期帶了個博士生,三天兩頭上我那請教問題,我來我爸媽這躲躲清靜。」

    李思知咬著西瓜八卦:「什麼意思?我怎麼聽出了點禁忌的東西?」

    江暮平沒說話。

    「那學生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呢。」

    江暮平不關心:「不知道。」

    「男孩女孩?他怎麼知道你住哪?」

    「男生。」江暮平咬了口西瓜,「估計問他爸的吧。」

    「他爸是誰?」

    「我們院的院長。」

    「……」李思知笑了聲,笑里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學生找你請教問題你怎麼能避而不見呢,有失師德啊江教授。」

    江暮平臉上的笑意淺淺,看上去又無奈:「三天兩頭的誰受得了。」

    李思知端起酒杯,忽然停下:「哎我想起來了,今天你是不是去見成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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