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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我實話告訴你,我留下你也好,把你放到前院也好,都是因為你的身份。你猜的沒錯。」
胡鵑娘慌亂之中眼睛一亮,安慰自己,對,只要自己對他還有作用,就不會有生命之憂,至於之後的事情,她已經全然顧不上了,更別提先前想要算計覃九寒的念頭了。
但旋即,覃九寒的一句話,又讓她呆愣在原地了。
「但是,你猜有多少人知道你是胡家的庶小姐?」覃九寒指尖輕點,「換句話說,你猜我換個丫鬟來替你,有誰會發現你不是你?」
胡鵑娘是真的有點欲哭無淚了,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說,她不是無可替代的,用她,可以,不用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唯一的砝碼,曾經視作免死金牌的籌碼,就被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給抹滅了。
她再不敢輕舉妄動了,甚至頗有點求饒的意味。
覃九寒也不想給自己找事,胡鵑娘若是能老老實實的,再好不過。畢竟,這人還在蓁蓁那掛著號,他利用她一次,還她胡家庶小姐的名分,誰都不虧欠誰,更多的,胡鵑娘最好也別想了。
他心裡這麼想,嘴上也就這麼明明白白說了出來,胡鵑娘老老實實點頭,表示自己一定不敢再鬧事了。
覃九寒自然知道,被他們父子倆這麼一下,胡鵑娘早被嚇破膽了便瞧了她一眼,徑直出去了。
屋內一下子只留下了胡鵑娘一人,她頓時無力跌坐在地上。
等到第二日,府里的眾人,尤其是前院伺候的幾個婆子們,忽然便發現,原本成日不見影子的阿桂,居然老老實實做起了自己的活兒。
婆子們私底下念叨,「阿桂被鬼附身了?怎麼一下子轉性了?」
另一個婆子倒替她說了句話,「嗨,年紀不大,肯改好,那咱們就多擔待些。跟她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咱們都一把年紀了。」
另一個回道,「你當我跟她計較呢?要不是她成日往大人那跑,把自己當主子了,我才懶得搭理她呢!」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幫著夫人呢!你也是的,咱們既然在前院伺候,那就不能和後院太親近了。你瞧瞧別人府上,前院伺候的那可都是心腹!」
「你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還心腹?」
婆子們的這一番唇槍舌劍暫且不提,後院那股流言蜚語一夜之間便消淹下去了。
那些七嘴八舌的丫鬟們,一夜之間就通通閉了嘴,還個個馬後炮一般道,「我就知道大人瞧不上阿桂的!」
就好像先前討論這些的不是她們一樣。不過,八卦乃是天性,連玉腰都沒想過要把所有丫鬟的嘴都給堵了,只是對屋內伺候的幾個丫鬟管的更嚴了。
一時之間,後院貼身伺候的丫鬟嘴都更緊了,那些打雜的粗使丫頭,輕易都混不進院子裡來,更別提同貼身丫鬟們說主家的閒話了。
勛哥兒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又要回書院去,蓁蓁不舍送走長子,緊接著轉眼就臨近中秋了。
辜沅又來府里拜見她,兩家人如今的關係是愈發親近了,倒不完全因為她喜愛辜沅的原因,而是覃家和辜家在政事上有了愈發多的牽扯。
這些事情,蓁蓁是不大懂的,只是某一日夜裡的時候,相公同她說了一句,辜家不錯,可以來往,她便同辜家愈發親近了。
大概是女兒家於情愛之事早熟些,辜沅同覃承勛見過幾面之後,覃承勛倒沒什麼念頭,辜沅卻是實打實的小姑娘春心萌動了。
就連來覃府,也是默默惦記著帶她玩過的承勛哥哥,還不忘討好未來的小叔子,特意給溫哥兒帶了把小弓箭來。
蓁蓁拿著瞧了幾眼,辜沅便道,「這是我阿兄從北邊帶回來的,我瞧著大小正合適,便給溫哥兒帶來了。」
溫哥兒早就開始念書了,偏偏在這事上,總也不開竅,倒不是說他腦子笨,相反,他聰明的緊,連夫子都這般說。
但他這聰明勁兒不往讀書上用,旁人用了十分心力,考了十之七八的成績,他能,用五分心力,考了和旁人一樣的成績。忒氣人了!
倒是學武一事,從小被蓁蓁寵到大的溫哥兒,居然很能吃苦,小小年紀,蹲馬步一蹲就是好久,天再熱都不怕累怕苦,咬牙堅持的小模樣,蓁蓁看了心疼的不行。
倒是覃九寒抽空來看了幾眼,然後便把蘇州府最有名的武學師傅請來了,原本只是強身健體的課程,也一下子成了正式的課程。
武學師傅極嚴厲,但偏偏溫哥兒還就真的堅持了下來,如今,蓁蓁也看開了,累是累了點,但未必是什麼壞事。
勛哥兒好文,溫哥兒愛武,都是好孩子,總好過像別人家那些紈絝子弟,成日不著家的。
蓁蓁含笑將弓箭收下,又同小姑娘聊了幾句,才把人送走。
……
梁朝十七年的中秋,註定是個不大寧靜的日子。新一天,原本是團圓的一天,但蘇州,或者說是整個江南,官場之中人人自危。
中秋日,揚州知府還在舉辦中秋宴,但胡家女卻是在府衙外足足哭了一個時辰,她一個瘦弱孤女,身著縞素,雙眼腫似核桃,不知讓多少百姓心生不忍。
甚至有書生得知她乃是為夫鳴冤之後,洋洋灑灑,不到一刻做好了一片朗朗上口的「胡家女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