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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覃九寒看了他一眼, 緩緩道, 「本官本是來查案的, 卻發現青州書院金玉其外, 名聲在外,實則不過是敗絮其內罷了。故而才在書院多呆了幾日,就是想看看,這書院究竟還能亂到哪種程度。」

    學子們雖然因為郭全一事而震驚不已, 但聞言依舊十分憤怒, 只是因為方才被打臉打得太痛了,生怕反駁之後, 又立刻被打臉, 所以才按下了諸多的反駁之語。領頭的蘇姓學子也是平復了情緒,才道,「大人何出此言?青州書院中人亦是凡人而已, 並非仙人聖人,偶爾有些個無恥之徒,亦是正常,何必揪著這事不放。」

    覃九寒身邊的下人忍不住懟了一句,「剛才不是說青州書院是物外之地麼?物外之地不就是神仙的居所,怎麼這會兒又改口了?」

    在場眾人好歹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哪裡好意思同一個小廝計較,而且這小廝說的還是實話,要怪也只能怪他們方才大話說的太響了,現在被個小廝打臉了。

    覃九寒才懶得關心那些學子們的臉面,輕輕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道,「聽聞你們對書院管院的處罰有異議?」

    「這……」蘇姓學子心知今日不好過了,還在琢磨該怎麼把話說的漂亮又沒有漏洞。

    他身後的同窗們卻已經急不可耐開口了,「本來就是師兄弟之間切磋罷了,哪怕是受了些小傷,又何必搬出院規來處罰,未免太小題大做了。」

    蘇姓學子一時沒攔住,心中便曉得也不對勁了,果然又見覃九寒身邊的小廝出去了片刻,隨即領了管院和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家進來。

    老人家是個大夫,一上來便把勛哥兒的傷情給說了,才六七歲的孩子,膝蓋都挫傷流血了,若真要傷到骨頭,那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管院亦是滿臉怒容,他是公正正派的性子,否則也不可能成為書院的管院,對於那幾個挑釁學子的處罰,也是按照院規來的,並無半分徇私。本來被書院中人指責已經是很不滿了,但礙於無人到他跟前來說,只是在私底下傳些閒話,故而便便怒火給壓下去了。

    現在尋到了自證清白的機會,管院也是半點不給那幾個學子留情面,當即道,「書院夫子教你們要做個君子,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而你們,卻好似長舌婦一般,日日在背後說些閒話。學問不好好做,偏偏要學人聽風就是雨,府中百姓每年供書院開銷,供你們讀書,就是讓你們這般浪費府中百姓的好意的麼?」

    「以大欺小,犯本院院規第十五條。故意致人受傷,犯本院院規第二十六條。我從未因為苦主的身份而有所徇私,你們呢,卻因為受傷的小師弟是知府家的小公子,便橫加揣測,甚至懷疑書院徇私。真正對權勢「另眼相看」的,究竟是我,還是在座的各位?」

    「這不就是切磋切磋麼?哪裡就成了以大欺小了?」氣不過的學子頂了一句,滿臉的不服氣。

    「那我也來同你切磋切磋可好?」覃九寒身後一個壯碩奴僕看不過眼,他是覃府中人,自認為覃府待下人很好,自然也是一片忠心要護著主子,見著書生顛倒黑白,便擼了袖子上去,擺出一副要打架的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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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多嘴的書生嚇得往後躲,便又被那奴僕嗤笑了一句,「我同你一般大,你尚且都不願同我切磋。他們大了我們小少爺四五歲,這還叫切磋?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退下。」覃九寒輕聲呵斥。雖是呵斥的姿態,但語氣中沒有半分的不滿,熟知自家大人習性的奴僕,一下便知道大人並未生氣,也知道自己不能礙著大人辦正事,反正已經替自家小少爺出氣了,回家也不會被媳婦嫌棄沒男子漢氣概了,便美滋滋退了回去。

    正在這時,屋外又來了不少人,正逢休息的間隙,很多夫子和學子聽聞之後,便都趕了過來圍觀。

    覃九寒也不怕他們圍觀,乾脆帶著眾人轉移了陣地,出了屋子,來到屋外寬敞之地。

    青州書院的儒生服乃是天青色的,上繡竹紋,十分清新淡雅,又時時刻刻彰顯著書院的祖訓,「虛心向學、一心向學」。竹子素來高雅,虛心而不折,竹節亦是意味著守節。

    然而,一個地方,長久的脫離俗世而存在,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遲早會從內而腐爛,就如同青竹一般,若是離開了土而以水為生,那麼遲早會從內而腐。

    覃九寒掃視過身著儒生服的學子們,緩緩開口,將青州書院自立院以來的歷史從頭至尾娓娓道來,他乃是探花出身,口才本就非凡,自身又是氣度不凡,故而亭亭如竹一般立在人群之中,比鶴立雞群還要突出,猶如飛天的白鶴一般。

    書生本來就是最愛風流人物的,要知道,那麼多誇讚古往今來風流才子、淑女佳人的詩詞歌賦,大多數出自書生之手。

    所以,雖然知道覃九寒乃是站在對立面的敵手,但在場的學子們仍然不自覺地被他的氣度而吸引,甚至十分流露出欣賞的神色。

    細數青州書院的歷史之後,覃九寒才看向在場的學子們,眼神之冷淡,猶如高貴的神祗俯視蒼生一般,讓人不由自主便要臣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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