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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蓁蓁正在燭台下頭寫字,覃九寒進來的動靜不小,但她也沒有察覺,還低頭握著紫檀狼毫,在柔軟的宣紙上寫下一排排的簪花小字。
她正在寫明日的菜單,勛哥兒去了青州書院,她本來還擔心勛哥兒不適應,沒想到勛哥兒在書院裡頭格外有人氣,同窗們都愛親近他,這不,到了書院休沐的日子,勛哥兒便邀了幾個玩得好的同窗來家裡作客。
都是七八歲的小孩兒,但蓁蓁是把他們當做正正經經的客人的,勛哥兒難得帶同窗回來,她這個做娘的,自然要安排得妥妥噹噹的,可不能給勛哥兒落了面子。
她寫得入迷,覃九寒都換好了常服,蓁蓁才發覺屋內多了個人,她忙迎上去,道,「相公,明日勛哥兒的同窗要來,你可不能連面都不露。」
覃九寒見她上來就說兒子的事情,不由得有些醋了,擺起了譜,露出為難的神色,慢條斯理道,「明日啊?明日我……」
蓁蓁見他慢吞吞說話,急得睜大了眼睛,眼巴巴望著,眸子水水的,仿佛聽到他回絕的話,便要湧出眼淚來。當然,她不是真的要掉眼淚,不過是著急時候的習慣罷了,眼睛水水的,也只是因為方才看久了字,看累了而已。
覃九寒一見她這幅模樣,便又在心裡唾棄自己了,是不是太小氣了。大兒子都去書院念書了,小兒子又還是個奶娃娃,兩人獨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少,算算日子兩人也成婚七年了,也到了相看兩相厭的時候了,但覃九寒卻愈發珍惜起兩人獨處的時光,甚至比年輕時候還要不能容忍蓁蓁忽視他。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覃九寒在心裡笑自己,饒有興致地逗了蓁蓁一會兒,才把事情給應下了,答應會招待兒子的小客人的。
蓁蓁見他應下了,更是獻起了殷勤,她心裡明白著呢,相公同勛哥兒是一個性子,「表里不一」,相公呢,雖然在外人面前冷峻寡言,但在家裡又是另一個樣子了。父子倆兩個,都得她哄著,不哄吧,倒也不會衝著她發脾氣,就是默默不高興。
蓁蓁自己被父子二人寵著,或許再過幾年,還要加上小兒子,而她自然也願意寵著這對視她如珠如寶的父子。最長久的感情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付出。
哄了爹,第二日,蓁蓁便又得哄兒子了。
勛哥兒好難得從書院回來,府里上上下下都驚喜不已,個個翹首以盼。不得不說,勛哥兒這種溫和有禮的小公子,是很得人心的,輕輕鬆鬆便能成為眾人的心頭好。再加上他繼承了蓁蓁和覃九寒的容貌,生得實在是好,相貌上更是占盡了優勢。
蓁蓁在門口等他,好幾個小小少年從馬車上下來,見了她便十分拘謹地站在那裡,有點手足無措的樣子,勛哥兒是最後下馬車的,他素來很會照顧人,把自己放在最後頭。
五六個小小少年站在馬車前,能進青州書院念書的,都十分優秀,但勛哥兒無疑是裡頭最顯眼的,溫和有禮的樣子,一下子便成為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勛哥兒見娘親自在府門口等他,十分驚喜,心中又有點小小的莫名的驕傲和自豪,他帶著同窗們走到娘面前,挨個給介紹了一番。
蓁蓁和顏悅色,唇邊是淡淡的笑意,一下子就把幾個小客人的名字給記住了,然後輕聲喚勛哥兒帶他的小客人進門。
勛哥兒領著同窗往裡走,方才還拘謹的幾個小小少年,此時也放鬆了些,有個小圓臉的叫「謝喬」的,還忍不住羨慕道,聲音壓得很低,「承勛,你娘待你真好,還特意來接你。」
一般官宦人家,都比較愛面子,像蓁蓁這般親自在門口等兒子,她們是很少做的,大不了就是叫身邊的僕婦在門口候著,但親自等,卻是極少的。這個叫謝喬的小少年家也是如此,所以,心底不免有些羨慕。
勛哥兒心裡像吃了冰一樣舒爽,也不像平時一樣說些違心的謙辭,雖然沒出聲顯擺,卻也是默默給認了下來。在他心裡,娘對他就是好啊,這是毋庸置疑的,他才不要說些假話虛話,來貶低娘對他的愛。
蓁蓁把小客人們送到院子裡,覃九寒那邊得了消息,便很快過來見了見兒子的小客人們。
這下子,原本已經淡定不少的同窗們,一下子不淡定了,一個個拘謹地就差同手同腳外加結巴了。
要知道,覃大人可是他們青州府最大最大的官了。弱冠之年便得了探花之名,即便是放在青州府這地界兒,那也是再厲害不過的。
覃九寒對著幾個孩子,還不至於板著臉,又受了蓁蓁的囑咐,倒是露出了溫和的臉色,三兩句話便哄得小小少年們臉紅撲撲的,激動得不行。
覃九寒沒多久便走了,蓁蓁也跟著出去了。大人在場,雖然顯得很重視,但未免會讓孩子們太拘謹了。倒不如讓勛哥兒自己來招待同窗們,作為娘,蓁蓁對勛哥兒是無條件的信任,相信他一定能招待好同窗們的。
大人們一走,小客人們果真一下子放得開了,又有幾個丫鬟奉命送吃食上來,都是些甜口的糕點果子,還要覃府廚娘研製的酸梅冰碗,連酸梅都是院子裡梅子樹上摘了之後醃的,再爽口不過。
孩子們最喜歡的便是冰碗了,天氣炎熱,一人捧了一碗,吃了個底朝天才算是解了幾分熱意。
勛哥兒慢條斯理用了一碗冰,就被同窗們圍住了,他還以為他們還要吃冰,忙勸道,「冰碗傷身,吃多了容易腹瀉,既然涼快下來了,便不要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