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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覃九寒卻並未搭理產婆等人,而是直奔床邊,玉泉不由自主便挪開了身子,給覃九寒騰出一個位置。覃九寒傾身而下,摸著妻子被汗濡濕的黑髮,輕聲道,「讓你受苦。」
蓁蓁此時的狀態倒還好,婦人發動到分娩,大多要經歷一段時間,短則半個時辰,長則幾個時辰也是有的。因此,除了些許的陣痛,她的意識還十分清晰。聽了這話,抿唇一笑,被汗水濡濕的髮絲服帖在額頭上,模樣有些狼狽,眼裡卻像是閃著光一樣,亮的讓人挪不開眼。
她軟軟的,有氣無力的道,「相公,我有點餓了。」
產婆就這麼看著方才還一臉沉靜的縣令夫人,轉眼間就如小女兒般做出撒嬌的作態,忍不住心內嘖嘖稱奇:我老婆子接過這麼多回生,就數這縣令夫人最有手段了。瞧瞧,誰說女人做個能幹的賢妻良母就行了,那要讓相公心甘情願疼著寵著,不嬌一點還行?
她心裡這麼想,嘴上卻是不敢置喙的,見覃九寒朝她投來詢問的目光,忙道,「夫人這會兒還有力氣,是該吃些,這是沒什麼忌諱的。」她正要繼續說,就見方才還盯著他的男人很快已開立視線,低頭去輕聲詢問妻子,「蓁蓁,想吃點什麼?」
蓁蓁眉眼一彎,脫口而出,「想吃糯米圓子,芝麻餡兒的。」
玉泉很快下去,因著廚房早就備好了這些東西,因此一碗滾燙的糯米圓子很快被端了上來。
糯米圓子下肚,蓁蓁臉色都紅潤了些,糖本來就是飽腹的東西更何況,糯米圓子裡塞滿了甜甜的糖漿。
覃九寒又陪著妻子坐了一會兒,就被玉泉和楊嬤嬤勸著出了產房,倒也不全是因為什麼規矩不規矩。男子不許入產房,是有幾分道理的,女為悅己者容,哪個女子肯在自己的丈夫面前露出那般狼狽不堪的模樣。雖說這話在覃九寒心裡就等同於放屁,若是一個男子被自己妻子為自己生兒育女時的模樣嚇到,那算什麼男子?
狼心狗肺差不多。
蓁蓁發動的時候是在辰時末的時候,大概是腹中孩兒極為心疼娘親的緣故,還未到午時,屋內便傳出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亮而有力。
產婆趕忙推門而出,嘴裡說著吉祥話,「恭喜大人喜得麟子,小少爺手腳有力,日後必成大器!」
覃九寒沉了許久的臉終於露出輕鬆之色,喚楊輝帶產婆去領喜錢,自己則進了產房。
此時的產房還殘留著一絲絲的血腥之氣,雖早已取了去味的東西,但因為產婦不得見風,一時半會兒不能開窗通風,屋內的血腥之氣還充斥著眾人的鼻尖。
見覃九寒進來,玉泉和玉腰她們都喜氣洋洋獻上祝福,「奴婢恭喜大人和夫人喜得麟子。」
兩女說完,就見覃九寒朝她們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自己則放輕步子,似乎是怕驚著擁著孩子的妻子一般,小心翼翼走近母子二人。他在床邊坐下,先是將目光落到妻子不帶血色的臉龐上,有些心疼,「寶寶折騰你了吧,等他長大了,定要他孝敬娘親,否則我便要狠狠揍上一通。」
此言一出,原本還攤著四肢的嬰兒忽然捏了捏拳頭,似乎是在表達對阿爹要揍他的不滿,父子倆成功將蓁蓁逗笑了,她孱弱地笑著,嗔道:「說什麼胡話呢。方才產婆都說了,寶寶乖得很,知道心疼娘親,比起別人家的寶寶,出來的順利了很多。」
覃九寒視線移到糰子似的嬰兒身上,從眉眼到還未張開的小手,皺巴巴的嬰兒被裹在紅色被褥中,小嬰兒似乎很會長,完全挑了阿爹和阿娘的優點,鼻子挺挺的,嘴唇又紅又嘟,眼睛雖然還未睜開,眼尾翹翹的,一看便是個極可愛的寶寶。
覃九寒失神片刻,然後板起臉來,伸手去摸摸嬰兒的小手,一本正經教導,「日後要成器,不許惹阿娘難過。」
覃九寒一本正經訓話,而被訓話的寶寶卻是睡得正香,似乎一點兒也不想搭理見第一面便訓他的阿爹。這畫面頗為逗趣,將蓁蓁都惹笑,眉眼彎彎道,「相公不要欺負寶寶。寶寶很乖的。」
覃九寒挑挑眉,不置可否,乖不乖的,現在如何知道。按蓁蓁的性子,日後必是個慈母了,那只能委屈他這個阿爹做一回嚴父了。
日子就在他這般琢磨著如何做一個嚴父中度過了,轉眼便到了覃寶寶的滿月。
覃府是盂縣最顯赫的門庭,那些下官的夫人知道上官妻子分娩之喜後,甭管真心祝賀還是假意逢迎,那心裡都是琢磨起來了。這滿月酒的帖子,無論如何也是一定要拿到的。不然死對頭去了,她反倒沒機會進覃府,豈不是大失顏面。
而這其中,最發愁的便是錢夫人了。錢主簿前些日子才回到縣城,錢夫人自然也是忙不迭想要打進官夫人的圈子。要是在從前,那是其他人哄著她。但是風水輪流轉,自從來了新縣令,錢家就像倒霉了一樣,先是被外派到下面做事,好不容易回來了,還怕這回滿月酒錢府沒帖子。
忍耐了許久,到了滿月宴那一日,錢夫人終於旁敲側擊詢問相公,錢主簿卻是一臉不耐煩的樣子,呵斥道,「無知婦人,若不是那是你惹怒了縣令夫人,我又怎麼會被縣令如此針對。明明杜涓那個蠢貨比我差了許多,現如今卻是走在了我前頭。你瞧瞧人家杜夫人,又有分娩子嗣之功,又知道替丈夫上下打點,哄得那縣令夫人多高興,要不然,那麼多好事能便宜了杜涓那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