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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她話沒說完,就被錢棕打斷了,錢棕死死皺著眉頭,質問道,「你說什麼?你在縣令夫人那受氣?縣令夫人為何給你氣受?你把來龍去脈給我說清楚!」
錢棕做了多年的縣丞,感覺素來十分靈敏,妻子這麼一說,他就嗅到了不對勁的感覺。
錢夫人卻以為相公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忙添油加醋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大意就是她路上耽擱了片刻,沒來得及按帖子上的時間赴宴,等她到了縣衙門口時,卻被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攔住了,說是請她回去。
錢夫人氣呼呼說完,正等著相公和她一起大罵那不識相的縣令夫人,卻見錢大人臉色難看得有些嚇人,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儒雅的風度盡失,呵斥道,「你這蠢婦!誰讓你自作主張給縣令夫人臉色看的?我在那比我小了二十歲的縣令面前做小伏低,你倒好,竟然還上趕著得罪縣令夫人!可真會扯我後腿!」
錢夫人慌亂為自己辯解,「夫君。我……我就是看你這幾天一直為了新縣令的事唉聲嘆氣,想替你出出氣嘛!再說了,那以前的縣令夫人,在我面前,不是也從來不敢生氣的嗎?」
「怎麼換了個縣令夫人,我就要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了呢?」錢氏有些委屈,怎麼也想不明白。
錢棕卻是沒那閒工夫和她多說了,只道,「就因為你多事,得罪了新縣令不說,連我在他心裡恐怕也成了目中無人的人了。虧得我百般暗示鼓動,才讓杜涓那蠢貨和新縣令對上,我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現在好了,我同你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罷,他就甩開了錢氏的手,甩袖而去,留下錢氏一人在屋內默默流淚。
錢氏流了一夜的淚,錢棕也沒回頭來哄她,奴婢去請,他也只冷淡拋下一句話,「隨她吧,我管不了她了。」
第二日,天色微亮,錢氏就華服盛裝,又塗了厚厚的脂粉掩蓋臉色,然後徑直往縣衙去了。
玉腰進來說縣丞家的錢夫人來了,蓁蓁有些詫異,「不是說病得起不了身了嗎?」
玉腰又道,「奴婢看著,錢夫人氣色是不大好,但倒不至於起不了身。」
蓁蓁聞言便道,「那就請到後廳里去吧,我這就過去。」
錢夫人進來的其實,蓁蓁仔細打量了她片刻,發現方才玉腰說得果然不假,這錢夫人眼睛紅腫著,布滿細細的血絲,氣色也很差,塗了厚厚的粉,依舊掩蓋不住她發青的臉色。
錢夫人進來便遙遙一拜,道,「錢氏見過覃夫人。」
蓁蓁見她氣色那麼差,忙喊她道,「錢夫人別多禮了,既然身子不好,等身子好了再來也不遲。我初到盂縣,也不急於一時。」
她說到身子不好,錢氏的臉一僵,覺得這縣令夫人是故意說這話扎她,本來就是不情不願來的,現在更是渾身不自在,好似平白矮了旁人一頭一樣。
蓁蓁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還特意囑咐玉泉泡杯紅棗茶上來,紅棗性溫,最是補女子。
玉泉上來把茶端給錢夫人,錢夫人僵著臉喝了茶,便又坐了一會兒,就自詡完成任務了,起身告辭了。
錢夫人這回來做客,來得突然,走得也很莫名其妙,是在有些沒頭沒腦。
蓁蓁接待了她,便回房卸了髮飾,恰好這時,楊嬤嬤過來了。
楊嬤嬤進來便面上帶笑跪了下來,道,「奴婢這回來,是有件事想求主子成全。」
奴才來求,是極為常見的事情,但用上成全一詞,那邊和嫁娶扯上關係了。
蓁蓁聞弦音而知雅義,也笑著道,「楊嬤嬤起來吧,您有話慢慢說就是。」
楊嬤嬤便起身,面上止不住的笑意,「夫人是知道的,我家那口子去的早,我一個寡婦,多虧了柳夫人,才把我家輝兒拉扯大了。他現在跟著大人做事,我也算是放心了,大人和夫人都是仁義的人,從來待我們極好。我就想著,要是哪一日能抱上孫子,即便是立刻死了,我也是甘願的。」
說到這兒,楊嬤嬤滿臉慶幸,雙手合十朝天一拜,「皇天不負有心人,我求了許久,我家輝兒的姻緣線才算是有點兒眉目了。所以,奴婢這回來,就是厚著臉皮來求夫人的。」
蓁蓁道,「楊嬤嬤是看上了我身邊的人?」
楊嬤嬤:「奴婢這次來是為我我家輝兒求娶夫人身邊的玉泉姑娘的。」
楊嬤嬤話說出口,蓁蓁並沒覺得多詫異,楊輝上回救了玉泉,既然豁出命去救人,肯定是有些心思的。
只是,玉泉雖說是她身邊伺候的,但卻是從小到大的情誼,在她心裡,並不比楊嬤嬤輕。更何況,即便是別的奴婢,譬如玉珠她們,她也不會不顧她們的意願,隨意定下婚嫁一事。
畢竟,在現在的境況下,一個女子若是嫁錯了人,那便等同於投錯了胎,要經歷多少磨難才能解脫。
蓁蓁自己過得幸福,卻也不會不把旁人的人生不當一回事。這種事情,設身處地才是最好的。
因此,楊嬤嬤雖然求了但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應下來,只是道,「嬤嬤是知道的,玉泉從小就在我身邊伺候我,我同她的情誼非比尋常。更何況,女子嫁人一事實在不能馬虎。所以,這事,我還得問過玉泉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