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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覃九寒回神,收回落在兩個和尚身上的目光,和蓁蓁對視,頓時便溫和了不少,雖沒露什麼笑意,但卻不似方才那般冷厲了。
兩人相攜走遠,直到身影都遠得望不見了。老和尚才噗嗤一笑,朝著那青年僧侶嘲道,「你什麼膽子啊?竟怕成這樣?你難不成怕他斬了你不成?」
那青年和尚也收了方才的表情,無奈朝師叔道,「師叔,您別惹麻煩行麼?佛緣佛緣,說到底卻也是緣分。您就當她同佛有緣無分不行麼?何苦還要計較!」
老和尚氣得吹鬍子瞪眼,差點跳起來打他,「你住嘴!本來就是我們的花,供著幾百年了都,被人搶了,不搶回來也就算了,你還怪我太小氣?!」
修佛之人向來灑脫率真,要不也是與人為善的性子,但他這師叔偏偏與旁人不同,錙銖必較不說,還火爆脾氣,丁點兒沒有得道高僧的灑脫出塵。青年和尚有些無奈,只能敷衍哄著他,「是是是,師叔說的有理。不過,您既答應過師父,就不可再橫加干涉不是?不若,那幾罈子的桃花酒,我也只好寫信告訴師傅了?」
說到酒,老和尚仿佛被戳中了痛腳。他師兄是個老古板,雖說此時不在寺里,但真要讓他知曉了,恐怕又是按寺規杖責,又是閉門思過抄經書,那還得了。
青年和尚見他偃旗息鼓,才算鬆了口氣,一抬眼便又回想起那人的眼神和渾身的威壓之勢,不由有些戰慄,隨即雙掌合十呢喃一句「阿彌陀佛」。
……
卻說這頭,沈蓁蓁他們在寺外和姚娘玉泉們匯合,幾人一道回了府邸。因著揭榜第二日,有為舉子而準備的鹿鳴宴,除了新晉舉子外,還有內外簾官、府州官吏,所以覃九寒和程垚、聶凌幾人早早便赴宴去了。
覃九寒是解元,想與他結交的自然不少,一圈一圈敬酒下來,即便程垚和聶凌幫著擋了不少酒,等他回家的時候,也已然醉醺醺的,滿身酒氣。
他們三人回來的時候,蓁蓁正領著玉泉和玉腰在院子裡等著,見覃九寒滿身酒氣歸來,向來無甚表情的面上也有些醉意朦朧,看著比平日裡冷靜自持的模樣小了幾歲一般。
聶凌打眼望見沈蓁蓁,腳下一個踉蹌,便趕忙訴苦道,「沈姑娘,趕緊把遠之搬回去。也不知他今夜怎麼了,旁人來敬酒,他就仰面喝個精光,連推辭一句都無,也不怪敬酒之人趨之若鶩了。要不是我和程兄擋了擋,恐怕這會兒已經吐上了!」
這樣的宴,府試也有一回,但那時覃九寒回來時,雖說有些醉意,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卻不似這一次這般,幾乎可以說是失態了,面上酒意上涌顯出幾分薄紅,腳下也有幾分踉蹌。
似乎是聽見那一句「沈姑娘」,覃九寒晃了晃腦袋,抬眼看過來,醉意朦朧的雙眼盯著蓁蓁不放,然後語調裡頭帶著點親昵喊,「蓁蓁。過來。」
玉泉她們素日裡見的覃解元都是莊重自持的,更有幾分淡漠冷厲,待她們幾個婢女皆是不苟言笑,何時看過他這般溫柔繾綣,當即見了鬼似的看過去。
婢女們驚訝不已,程垚和聶凌卻是早已經習以為常了,聶凌甚至能騰出腦子琢磨,方才鹿鳴宴上那個借倒酒之名意圖倒進覃九寒懷裡,結果還沒得逞,就被他們的覃解元甩出去的嬌婢,哭哭啼啼的模樣。那個時候,覃九寒可是冷著張俊臉,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情的。怎麼一到沈姑娘面前,就和徹徹底底換了個人似的?
果真是未婚妻就是與旁的女子不同麼?
被玉泉和玉腰盯著,沈蓁蓁下意識臉上一抹紅暈,繼而上去扶住男人。醉酒的人向來是意識不清的,就顯得格外重。方才聶凌和程垚兩人扶得那般力不從心,也與這有關。玉腰玉泉二女生怕解元壓壞她們家姑娘,都手忙腳亂要上去扶,結果手剛伸過去,就被覃九寒蹙眉一把甩開了,眉眼間皆是嫌惡。
玉泉和玉腰近不了身,不由得有些急了,她們家姑娘身子纖細,能有多大氣力,如何能搬得動覃九寒那麼一個成年男子,可別壓壞了才是!就連聶凌和程垚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礙於身份,也不好似玉泉她們那般動手,只好在一旁干著急。
聶凌甚至有些抬高了嗓音,「遠之,你可別把你媳婦兒給壓壞了!不然你明日醒了,哭都沒處哭!」
他話音剛落,方才還不省人事的覃九寒淡淡抬眼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很嫌棄的模樣,嘴角微微一勾,朝他嗤了一句,看得聶凌就來氣。正要繼續理論,就聽沈蓁蓁開口了,「玉泉,玉腰,你們去廚房拿醒酒茶吧。我扶得住。」
玉泉和玉腰皆是滿臉不贊同,臉上寫著「姑娘你可別逞強,真搬不動就丟這兒算了,把自己累壞了可不許」。
沈蓁蓁好說歹說,總算勸得玉泉和玉腰去了廚房,才又和程垚聶凌道了句別,半扶著覃九寒回房。她一手扶著男人的背,另一隻手則是扶著他的胳膊,但她個子嬌小,覃九寒卻是比聶凌和程垚都要高,從遠處望去,倒不似她扶著男人,而像極了男人將她半擁在懷裡,兩人親密無間的姿態。
不過,她也並非逞強,而是她方才一上手便察覺到了,覃九寒壓根沒將全部重量壓在她身上,大概卸了七八成的力道,剩下的頂多讓她稍稍有些許的吃力,要說壓壞卻是無稽之談。但是,這種話又不好和他們言明,倒有些似顯擺似的,這種事,沈蓁蓁是做不慣的,故而也只能由著玉腰她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