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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50:33 作者: 白鹿謂霜
即便是尋遍了這麼多地方, 每一次都是失望,男人卻從未說過放棄二字, 除了愈發陰沉的臉色, 和日夜不眠不休的尋找。
這段日子,大概是覃九寒重生以來最難熬的日子,他每日一睜眼, 除了尋人還是尋人。他有的時候甚至在想,如果真的找不回蓁蓁,那他要怎麼辦?科舉?於他而言,他重活一次的意義,仿佛徹徹底底消失了。
覃九寒策馬回進錦州府城門時候,恰是夜幕西下,黑黢黢的夜色籠罩著整個城,也罩住了他的心。
他沒做停留,直接往錦州府牢房去。他今早收到的信里說,錦州府搜城的那一撥人,在十里巷搜到一戶人家,雖人去樓空,但鄰居道,這戶人家行蹤奇怪,蓁蓁和寶福走丟的那幾日,這戶人家幾兄弟每日點卯出門。有一日,還背回來兩個老大的麻袋,然後當天便退房走人了。
再細細詢問一番,又找來房主盤問,竟得出了更令人震驚的消息。這房主原本就有些懷疑,租了他房子的人私下做些壞事,因為他有一日去收租子的時候,聽見了屋內傳來的小孩哭聲。他一開始也沒多心,只是順嘴問了一句,那租客也隨口找了個理由敷衍他,道是隔壁的孩子過來玩。
他那時也沒多想,收了租金便走了,後來事忙,便也拋之腦後了。等官兵尋上門的時候,他才猛然想起,那幾個男人瞧著便凶神惡煞的,又是新租客,誰家會放心孩子上門玩兒?
搜城的官兵得了消息,知道這事和楚獵一直在查的拐子一案有關,第一時間便報給了楚獵,楚獵卻因為北境作亂,要鎮守北境,便直接把案子交給了顧長衛。
顧長衛本就是來替楚獵的,當即親自過來,一一盤問,詢問出大鬍子幾人的模樣。
他正拿了幾分仵作做的畫像,打算去牢房審問拐子的老大,恰好半路便遇見了覃九寒。
柳學政家小姐失蹤一案,他早有耳聞,覃九寒不過一介書生,卻為了救未婚妻而不顧鄉試,甚至親自帶人搜捕。更何況,楚獵臨走前,還在他耳邊描述,覃九寒如何雷霆手段收服士兵的英姿,還道他一手銀鞭耍得虎虎生威,他聽了也不免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
顧長衛拱手招呼,「在下顧長衛,久仰覃兄大名。」
覃九寒卻是淡淡掃他一眼,語調有些不耐煩,「顧兄,我要提審烏老大!」
顧長衛被他直截了當不打官腔的話一噎,乾脆拱手道,「我方才已經讓獄卒將人帶來了,覃兄……」
他話未說完,覃九寒已經大步邁了出去,直奔提審的刑房。
他一進去,便順手從旁邊撈了根鞭子,一鞭子直直抽過去,在烏老大的臉上留下深可見骨的血痕。
伴隨著烏老大的一聲哀嚎,覃九寒手起鞭落,只鞭得烏老大連聲哀嚎。
旁邊的獄卒正猶豫著,就見顧長衛進來了,忙上去稟告,「大人,按規矩,咱得先問再打啊。這問都沒問,就打上了,還能問出東西來嗎!」
顧長衛卻是擺擺手,坐壁旁觀,等著看覃九寒如何盤問出結果。要知道似烏老大這類人,鞭打是撬不開他的口的,不若楚獵早從他嘴裡問他幕後之人了。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覃九寒豁然停鞭時,被綁在架子上的烏老大已經是遍體鱗傷,血肉模糊了,他氣若遊絲的虛弱模樣,嚇得獄卒趕緊上前探了探他的氣息。
好在還有氣。
這烏老大也是骨頭硬,被打得血肉橫飛也不虛,反而還挑釁道,「你想知道什麼,我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他為朝中某位大臣做事,這一番栽到楚獵的手裡,已經算是倒了大霉。他若是守口如瓶半句都不透露,那位大人還可能救他一命。他要是透露了半句,那才是真的死無葬身之地。
所以,他壓根不怕打,在他的想法裡,死總比打可怕。
然而,他面對的,是上輩子憑著一手用刑功夫震懾整個梁朝的覃九寒,註定要打破他原先的幻想。
覃九寒停下鞭子,並沒像顧長衛他們所想那般開始盤問,反而直接換了樣刑具。
燒得火紅的烙鐵,直接貼在烏老大的小腹處,疼得他死命拉扯著鐵鏈,小腹抽搐抽動著。
皮肉燒焦的味道在刑房內蔓延開來,熏得顧長衛等人蹙眉,獄卒甚至幾欲作嘔,但施刑的男人卻從頭到尾,連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在烤一塊豬肉一般,無動於衷。
施過烙刑,覃九寒也依舊不搭理嘴硬的烏老大,甚至好似一點都不關心能不能從他嘴裡掏出話來,直接順手挑了下一件刑具。
一個時辰過去了,刑房內的刑具都用了個遍,架子上的烏老大,也從一開始的叫囂,到現在的奄奄一息,眼神間甚至有了恐懼和躲避。
刑房原本髒污的牆壁,此時像極了凶/殺現場,飛濺的血漬和皮肉落在牆壁之上,吸引蠅蟲蒙頭亂飛,嗡嗡作響。烏老大感覺自己不是人,而是一隻被屠宰到一半的豬或是牛,眼前人的眼神里,沒有任何屬於人的情緒。這仿佛不是一場審訊,而是虐打,單純的虐刑。
審訊是有終結的,但烏老大感覺自己此刻經歷的,仿佛是不會有盡頭一般。
當覃九寒放下最後一樣刑具的時候,不光烏老大,就連顧長衛和獄卒都下意識鬆了一口氣。哪怕知道面前是十惡不赦的人販子,甚至還做了更骯髒的事,但這樣單方面壓倒的施虐,仍舊能讓人看得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