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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37:14 作者: 奚堯
凌茵心頭一震,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葉沁冷笑道:「你是不是感到很震驚?」
凌茵不語。
葉沁又說:「只有讀過軍校的人才會知道,軍校里的生活有多寂寞。你不妨問問他,當初在軍校的四年是怎麼過來的?或者說,是誰陪著他渡過那漫長寂寞歲月的?」
凌茵聞言,沉默了半晌才開口:「如果你沒有其他話要說的話,我就先進去了。」說完,起身離開。
葉沁沒料到她竟如此冷靜,驚得嘴巴微張,楞了幾秒才說:「你真的這麼信任他?」
凌茵:「嗯。」
「如果我告訴你,我和他……有過一段情呢?」
凌茵止步,回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葉沁,淡聲說:「你知道我剛才為什麼驚訝嗎?」
「為什麼?」
「因為在我的心裡,軍人的形象一直是很正面的,而你竟然當著我的面做出挑撥離間這種事。這讓我很意外。」
葉沁的臉上頓時血色全無,感覺自己把尊嚴扔在了地上,任人踐踏。
而對方卻連看都不看一眼,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
這赤裸裸的漠視,比殘酷的踐踏帶來的殺傷力還要大。
憑什麼?
她愛了、守了陸邵東這麼多年,難道還抵不過一個拋棄他的初戀嗎?
葉沁的心裡千百個不甘心,失魂落魄的站起來,一轉身卻看見陸邵東寒著一張臉立在不遠處,他的身旁站著王連,滿臉同情。
「邵……」話一出,她惶然改口:「陸隊,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陸邵東冷冷地看著她,眸子裡閃著刀光劍影,片刻後,他移開眼,冷冷地走向家屬院,一言不發。
「你沒有什麼想說的嗎?」葉沁不死心地問,心吊在面空中,不想被他無視,又害怕他說出傷人的話。
他全都聽到了吧。
發現她喜歡他之後,他的心裡難道沒有一絲絲觸動?
哪怕是震驚也行啊!
葉沁等了許久,直到她開始感到無地自容時,才聽到他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傳來----
「她是我的底線,我建議你不要碰觸,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這是威脅。
葉沁聞言心如刀絞,腿一軟跌回長椅。
「為什麼?難道只因為我比她晚認識你嗎?」她自言自語般反問,音調極低。
回答她的人是王連。因為陸邵東已經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家屬院。
王連說----
「這不是認識早晚的問題。在東哥認識小仙女之前,也有很多女生追他,其中不乏品學兼優才貌雙全的姑娘,但是東哥從來都不屑一顧,所以我覺得,就算你比小仙女早認識東哥,也只會成為被他無視的眾多追求者之一。感情的事強求不得,我建議你還是想開點。」
「十七歲時喜歡的人啊,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而那個人如果長大之後還在身邊,那就是一輩子的事。」
「東哥愛小仙女,也是一輩子的事。是他至高無上的榮耀。」
·
陸邵東進家屬院後,一眼看見凌茵在院子裡寫字,他臉上的並霜雪雨立馬化作春風綠水,笑容從嘴角一路爬上眉梢,冷硬俊臉上滿是柔情。
他脫下軍帽走過去,從身後環住她,將她的手連筆一起握住。
凌茵的餘光早就瞟到他進來了,心裡和他一樣歡喜,任由他摟著自己,只紅著臉說:「大家都看著呢。」
「我向組織打過戀愛報告。不怕被人看。」
「……」
她說得不是這個意思好嗎?
旁邊還坐著六七十歲的老太太,他們這樣公然調情,成何體統?
陸邵東知道她臉皮薄,卻還是樂悠悠地將人圈在懷裡,勾著唇說:「我給你寫幾個字。」
「你會寫毛筆字?」
「不會。」
「……那還是不要浪費我的宣紙了。」
「……」
真不懂情趣。
陸邵東悶笑一聲,說:「我會寫字。」
說完,提筆一揮,開始鬼畫符。
凌茵:……
不一會兒,整張宣紙上寫滿了密密麻麻慘不忍睹的『結』字。
她終於忍不住了。
「等有空了,我教你寫字吧。」
「好。換一張紙。」
「……」
聽不出來她是在委婉的建議他不要再浪費祖國的紙資源了?
凌茵本想趁換紙的時候逃出他的包圍圈,結果右手被他死死地拽著,完全抽不走。
「……」
這人到底想幹嘛?
換好紙,凌茵放棄了無謂的勸說,乖乖看他繼續鬼畫符。
----結果這一次他卻寫得很好。
橫平豎直,筆鋒凌厲,完全不像新手。
「你會寫毛筆字?」她挑著眉問。
陸邵東十分坦然:「剛學會。」
「……騙人。」
「嗯。」
「……」
凌茵側仰起脖子,回頭問他:「那你剛才為什麼亂畫?」
他沒有馬上回答她,凝神寫完字,才答:「找感覺。」
「……」
逗她玩還差不多。
凌茵嘴一掀,回頭,視線重新落到宣紙上,發現他已經寫了兩行字。
寫得不錯嘛。
她彎著唇笑,剛想念出來,卻忽然定眼一看,被紙上的字羞得滿臉通紅,一顆心在胸口亂撞。
「願意嗎?」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耳畔傳來,字裡行間帶著蠱惑。
時間在這一刻慢下來,每一秒都似地久天長。
凌茵抿著唇輕輕地『嗯』一聲,暖流從心底涌到眼眶,痴痴地望著辱白色宣紙上,那龍飛鳳舞的一句詩----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第五十九章
轉眼進入十二月。
西藏邊境的天氣越來越惡劣, 一連好幾天的大雪下個不停,地上的雪越積越厚,通往市區的路也封了。
凌茵向來怕冷, 自從開始持續大雪後,她便整日宅在家屬宿舍里, 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宿舍條件艱苦,沒有暖氣,她只能裹著被子,軍綠色的厚被褥外露出一顆頭,像個大粽子。
陸邵東忙完工作回來時, 正好看到床上立著一個粽子,不禁失笑。
「我給你送溫暖來了。你要不要?」他關上門走到床邊坐下說。
凌茵眨眨眼,問:「什麼溫暖?」
「你猜。」
「……」
凌茵在被褥里艱難地扭動脖子,弱弱地說:「猜不到。你直接給我吧。我快凍死了。」
陸邵東笑著從軍大衣內袋裡取出一個熱水袋,上面印著一隻大白兔。他將熱水袋從被子底部送到她懷裡, 問:「暖嗎?」
凌茵點頭如搗蒜,一臉超幸福超滿足的模樣。
陸邵東:「……」
在床上都沒見她這麼滿足。
對此----陸邵東受到的打擊很深。
望著自家女朋友臉上那此生無憾的表情,他忽然覺得自己還不如一個熱水袋。
「我比它暖。」他挑著眉說。
零下十幾度的室溫讓凌茵冷得腦子都快轉不動了,她呆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某人在吃醋。
吃熱水袋的飛醋。
凌茵:……
天氣這麼冷,真的要這麼無聊嗎?
她都快凍成冰棍了。
「你能讓我隨時抱著嗎?」她陪他無聊。
陸邵東想了想, 搖頭:「不能隨時抱,但是我比它暖。不信我們驗證一下。」
「……」她已經驗證過很多次了。
「你抱著我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滿足。」
「……」那是因為關燈了看不見。
「難道對你來說,我還不如一個熱水袋嗎?」
語氣哀怨,十足的怨夫樣。
凌茵把熱水袋往懷裡貼緊幾分, 心想,此時此刻你真的不如一個熱水袋。
不過這種想法她是絕不敢流露出來的。
「跟熱水袋比起來,當然是你更重要。」她非常好脾氣地哄某醋勁大發的無聊大隊長。
「那你把它扔了抱我。」
「……這是你千辛萬苦幫我弄來的,我不捨得扔。」
「這是我讓去鎮上辦事的同志順手代購的,一點都不幸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