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卷24、古怪的胎(4)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十卷24、古怪的胎(4)
作者:
「英廉啊,順妃和惇妃的這個事兒,朕覺著蹊蹺啊。朕絕不相信是太醫診治有誤,你瞧朕是叫誰去伺候她們兩個胎啊那是朕去年十二月里剛剛下了恩旨賜封三品銜的陳世官,親賜五品銜的羅衡這幾位太醫都是在太醫院伺候多年,是朕可以放心的人,他們經驗豐富,怎麼會將多年的醫術,統在今年出了紕漏」
「朕擔心,這兩件事裡有鬼繼續只叫太醫們去查,已然不夠。英廉你如今在協辦大學士差事上行走,兼管著刑部。朕覺著,這件事不如交給刑部去查查。」
英廉一聽皇上這話茬兒,汗就下來了。
他緊張,是因為這件事兒他是怎麼都逃不開干係了。
首先來說,他這個時候決不能說太醫誤診。
一來皇上的話說得明白,伺候二位內廷主位的太醫是陳世官、羅衡等四個月前剛剛被皇上破格施特恩的太醫,這若時隔四個月你就說這幾位太醫誤診,那不是等於打皇上的臉麼
難道是想說皇上看錯了人難道皇上看重的太醫,都是庸醫不成
二來,太醫院歸內務府轄制,英廉自己這會子還擔著總管內務府大臣的差事呢。若太醫誤診,那太醫院就有罪;而太醫院有罪,自然也要問內務府大臣們的罪啊
再說,這個節骨眼兒對於英廉自己的仕途來說,也正是最要緊的時分。
身為人臣的,都將能成為大學士當成是仕途的最高目標。況且英廉自己是出身內務府包衣,且是漢姓包衣,若能攀上這前朝大學士的職位,就更不容易了。
這幾十年仕途拼爭下來,他如今終於能奉旨在協辦大學士上行走,距離大學士之位,就差兩步了。
故此這個時候兒皇上交給他的差事,他都更加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絕不敢出了半點差池,叫自己已經到手一半了的協辦大學士的職位飛了。
英廉一聽皇上竟然要叫他兼管的刑部去查內廷兩位娘娘,真是嚇得有些魂飛魄散。
「皇上奴才啟奏皇上,刑部乃是外官,如何能進內廷查案;更何況涉及兩位妃位主子所懷皇嗣之事奴才叩求皇上收回成命便是要查問,只需內務府大臣與太醫院查問就是了。」
再說刑部是什麼地方,刑部是執掌刑獄的法司。此事一旦由刑部介入,那就先要定性為「罪案」了。
即便到後頭刑部查出什麼來,不敢治罪兩位妃位主子;可是只要是這破天荒地由刑部介入來查這事兒,那就等於先宣告兩位妃位主子有不可告人之處,甚或有欺君的嫌疑了
皇帝卻「誒」了一聲,「雖說刑部堂官是外官,按著規矩是不該見內廷主位。可是朕可記著,刑部有位漢人尚書余文儀,此時已是九十一歲了,那還要什麼干係」
外官男子是不准進內廷,但是這個不准卻不是絕對的。譬如內廷嬪妃的父親,如果年過七十之後,就是可以進宮看望自家女兒的。蓋因七十歲已是人之古稀之年,便是進了內廷,也早已沒有了瓜田李下之嫌。
這位刑部的漢尚書余文儀,更是九十一歲的高齡了。那就更沒什麼不便之處了。
英廉腦袋嗡嗡的,還是叩首,「皇上說的是,余文儀已是年逾九十,年歲上雖說進內無礙只是,皇上恕奴才的罪,余文儀終究是漢臣,叫她進內看兩位妃主子的身子,總屬不當;再說他多年在刑部任職,難免身上有刑罰的戾氣,這倘若入內衝撞了二位妃主子,那奴才就也無顏再見皇上了」
「奴才叩求皇上,不如叫太醫院眾位太醫一同會診;又或者,便請各地名醫就是,又何苦非要刑部堂官介入此案來」
這在刑部任職的,因多年與刑訟之事打交道,中年免不得要帶著仵作一同驗屍等,故此一般刑部的官員多少都懂些醫理。
可是話又說回來,刑部官員再懂醫理,又如何懂得過太醫去況且刑部官員的從仵作們那得來的醫理,多數是與死人有關,並不能用這個來看診大活人啊更何況是兩位妃位主子懷著皇嗣的事兒啊
總之這事兒英廉是怎麼想都不妥當,心下都忍不住埋怨皇上,這次這算什麼事兒呢
可是皇帝卻淺淺一笑,「這個余文儀啊,大器晚成。乾隆二年中進士的時候兒,都五十多了;本以為他過不了幾年就要告老還鄉,誰想到他在朝中這一干就是四十年啊」
「他不僅這一干就是四十年,而且四十年來,各項差事都辦得甚好。無論是在福寧知府、漳州知府,還是台灣知府任上,都兢兢業業,叫朕放心。」
余文儀在台灣任職數年,由知府,到道台,乃至巡撫福建台灣,以古稀之齡,率衙署續修台灣府志二十六卷,令皇帝十分讚賞,更相信他雖大器晚成,然則卻老當益壯、值得信賴。
「他最初為官,就是在刑部出身的。待得外放多年後,回到京中,繼續在刑部為尚書。總辦秋審各省讞牘,必虛心研究,每遇見不當的,都不惜與朕據理力爭。好幾回被朕給訓斥了,依舊不改初衷,於刑名之事極為慎重。倒叫朕心下也頗覺欽佩。」
「有這樣的人去查順妃和惇妃的這兩個案子,朕覺著合適、放心。」
英廉兼管刑部,余文儀的行事方正,他自然也是知道。可是叫這麼個外官來查後宮之事,他終究還是覺得有些頭大。
皇帝見他還是猶豫不決,反倒笑了,「英廉啊,關於這余文儀,曾經還有個故事。是紀曉嵐那廝,以及袁枚都在筆記里寫過,朕才記住的。你先聽朕給你講講。」
英廉額角的汗珠子又擋不住了。
這事關皇上兩個現成的皇嗣沒了,皇上本該龍顏大怒才是,這怎麼還有心情給他說上書了
可是皇上他老人家要講,英廉他也攔不住,只能硬著頭皮聽著。
皇帝這便將鎮紙往桌上一放,權當說書先生的驚堂木了。
「話說乾隆十五年,宮裡鬧過一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