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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75、大婚(下)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九卷75、大婚(下)

    作者:

    盛住也不知道十五阿哥給他的是什麼,攥在手裡也不敢看,甚至不敢猜。

    不過就從十五阿哥的表情里,他也猜到了這是十五阿哥要給自己妹子的東西。

    盛住的心登時先跟著甜了起來。

    今兒是他們家收皇家的禮,那些禮當真是滿坑滿谷,堆得堂上、階上都是。可是這些禮終歸都是禮部和內務府按著會典預備的,是代表朝廷與皇家賜給他們家的,卻少了些私人的味道。

    這會子十五阿哥用這樣的表情,這麼隱秘塞了物件兒給他盛住忍不住心花怒發,終是可以放下那顆心去了。

    盛住趕緊向十五阿哥行跪安禮,趁著阿瑪和額娘還沒回來,沒人會問他,他這便扭身就往後宅跑。

    「點額,點額,快來。瞧十五阿哥這是給了你什麼」

    點額是喜塔臘氏小名兒,用的是「朱衣點額」的典故,倒是沒想到命數正應了這名字的用意,被選為皇子福晉。

    前頭十五阿哥來送禮,點額雖不便到前頭去,可也都在後宅里翹首;她屋裡的丫頭們能上房的上房,上不了房的都趴門縫去了。

    遠遠聽見兄長的動靜,點額急忙親自迎上前來,人未到,手都先伸出去了,「阿哥爺給了我什麼哥哥快給我看」

    盛住將手裡的東西,借著袖口的遮掩,擱進妹子掌心。

    「我可沒看,妹子你自己偷偷兒看。」

    點額登時紅透了臉,擰身往回就走,便不搭理兄長了。

    盛住自然不惱,袖手立在月台之上,目送妹子背影,已是笑容滿面。

    其實點額被選為皇子的嫡福晉,他家裡也是驚訝的。雖說早已抬出了包衣,已是正身旗人,可是終究出包衣的年頭還不算太長,總歸沒想到自家能這麼快就出一個皇子福晉的。

    更何況,還是十五阿哥的福晉。

    原本他們家上下除了高興之外,就是惶恐,接著就是擔心了終究妹子嫁進宮去,皇子雖是丈夫,卻更是主子,究竟兩口子能不能真心感情好,都是未可知之數。

    可是今日一見十五阿哥如此,便終可鬆一口氣下來不管怎麼說,十五阿哥對妹子、對這門婚事,還是用心了的。

    點額回到自己臥房,順手將暖閣的隔扇門都關了,將丫頭們都給關在外頭。

    這才自己偷偷兒著攤開了掌心

    一隻雕刻精美、活靈活現的白玉鴛鴦就躺在掌心上

    點額歡喜得都險些叫出聲來,便趕緊用手搗住了嘴,只容心撲通撲通地雀躍著。

    鴛鴦何意,自不必言;而白玉又是玉中貴者,乃是當今天子最愛之玉種。

    這白玉鴛鴦便將繾綣之情、尊貴之位,全都標識得清清楚楚了去。

    點額羞澀又歡喜,便仿佛覺著那窗外都有人在瞧著,瞧見了她歡喜的模樣去她便趕緊捧著白玉鴛鴦鑽回床榻去,將帳子伸手扯了下來,將自己跟那白玉鴛鴦一起藏了起來。

    有阿哥爺用心若此,即便兩人還是陌生,那將來相伴朝夕的歲月,便也不再那般叫她擔心和不安去了。

    終究,那後宮裡波詭雲譎。她自己的阿瑪就是總管內務府大臣,故此她早就明白那是個什麼樣的去處。

    一個後宮裡的女人,又是她這樣尷尬出身的,若想在那處穩穩噹噹地安身立命,唯有皇子夫君的傾心維護。不然將來的日子當真不敢想像

    此刻她得了這白玉鴛鴦,這玉件兒本身的價值倒還是其次,她更在意的是皇子夫君的心意。

    有了皇子夫君的這份心,她才敢走入那堂皇卻森嚴的宮廷啊。

    四月二十六日,小十五大婚前一日。和爾經額家福晉家以奩具送皇子宮陳設。

    點額被選為皇子嫡福晉,這是和爾經額家族的榮耀,也同為整個喜塔臘氏的榮耀。和爾經額家族幾乎傾盡所有,點額的妝奩十分豐厚。

    四月二十七日,皇帝賜皇十五子顒琰成大婚禮。

    一早皇帝便下旨,親賜喜塔臘氏為皇十五子嫡福晉。

    小十五穿蟒服,赴皇帝、皇太后和皇貴妃婉兮的儲秀宮前行禮。

    婉兮含笑親自執手扶起小十五來,輕聲囑咐,「從此你便是大人了,成家立業,頂天立地之外,你也記著,得對媳婦兒好。」

    小十五含笑點頭,「兒子謹遵,額涅放心。」

    婉兮又道,「臨出宮迎娶之前,先去你慶額娘宮裡去行禮。」

    皇子貴重,大婚禮只給皇帝、皇太后、中宮三宮行禮;此外若為妃嬪所出,也到生母跟前行禮。語琴是養母,原本皇子不必行禮,可是婉兮還是自作了這個主張去。

    小十五自是明白,趕忙道,「兒子也正有此意,兒子這便去了」

    之後,小十五隨贊禮大臣出宮,赴和爾經額家,行迎娶禮。

    此時禮部早在和爾經額府中,設內外宴五十席、餑餑桌五十張,酒五十瓶、羊三十六。

    且由昇平署學藝處備伶樂,在院子裡唱起大戲來。

    自宮門至到和爾經額家,步軍統領所飭部灑掃清道。鑾儀衛備儀仗,紅緞帳輿。內務府總管一人,官屬二十人,蟒袍補服;護軍四十人,跟隨小十五,赴和爾經額家奉迎。

    在正式迎親之前,內務府已經預派隨從女宮八人,提前到和爾經額家閣前伺候。另有贊事命婦事先到小十五大婚之處等候。

    吉時到,內鑾儀校奉輿陳於中堂,點額禮服出閣。先拜別母家,由女官伺候著,升座彩輿;由女官放下轎簾,彩輿離開和爾經額家,回宮而去。

    出大門,鐙八十炬十前導,前列儀仗。總管大臣率屬及護軍前後導護行。

    至紫禁城門外,眾下馬步入,儀仗止於宮外。女官隨彩輿入至皇子殿前,降輿。女官恭導點額下轎,引導走入乾東二所大婚洞房所在。

    小十五從進學之年,便住在毓慶宮。此時小十七也已經入學了,這便也搬進了毓慶宮住著。小十五既成婚,倒不方便與幼弟同住。皇帝便將東二所賜給小十五為大婚之所。

    這乾東二所,其實早在乾隆三十年前後,早已經各自都安排了用途

    乾東頭所是如意館,為宮廷畫畫所用;二所是壽藥房,存御用藥物;三所是敬事房,為宮殿監辦事之所;四所是四執庫,管理皇帝衣冠鞋履;五所是古董房,存放皇帝喜愛、時常把玩的古董。

    卻也為了小十五的大婚,皇帝將這已經固定用處十年之久的房子重新安排。將其餘幾所里的裝修挑好都,全都拆挪到頭所和二所去,並且將頭所和二所修繕見新,供皇十五子成婚後居住。

    這與從前皇子成婚的情形都不同。

    從前無論是永琪成婚在兆祥所,還是永瑆等成婚在擷芳殿,那兩個地方原本就是供皇子所居,規制等級上並無改變;可是乾東五所從乾隆三十年起,已經早已不是給皇子們使用,而是專為皇帝自己所需來使用了。

    可是皇帝為了小十五成婚,還特地將這五處宮苑全都挪移、修繕了一遍去。

    更何況,小十五隻是在此處成婚來使用,前後居住不過一年皇帝卻也為此特為修繕見新了去。

    小十五與喜塔臘氏在東二所大婚洞房,行合卺之禮。

    小十五面西向,喜塔臘氏面東向,行兩拜禮。

    女官酌酒,進給二位新人,新婚夫婦皆飲。酒饌三行,仍行兩拜禮。

    與此同時,前朝後宮皆張幕、結彩、設宴,皇子婚宴正熱烈舉行。

    按著滿人的婚俗,新郎和新娘在婚禮當天是不見公婆的,故此兩位新人可以專心行合卺之禮,不必出臨婚宴,更不必再擔著那些勞什子的禮數去。

    至於婚宴的一應繁文縟節,就交給他們的皇阿瑪和額涅去了。

    皇子婚禮亦是兩次筵宴。

    初定禮之時,喜塔臘氏親族職官,及不入直之公侯伯內大臣侍衛一二品大臣朝服。午刻,鴻臚寺官引入升堂。

    福晉親族及本旗大臣侍衛東位西面,各旗公侯伯等官西位東面,就席一叩坐。

    司茶奉茶,眾飲茶畢,皆一叩。司筵奉果食,酌酒,伶工入奏。眾獻酬。樂關。輿,出。

    司筵撤果食,眾易蟒袍補服,仍就位。司筵饌,酌酒,奏樂,獻酬交錯如初。樂關。輿出。

    鴻臚寺官引眾官俱詣堂下,望闕北面序立,行三跪九叩禮。輿,退。

    內宴於中堂。福晉親屬諸命婦及一二品命婦參加。內管領妻引禮進酒,如外堂宴儀。

    而在成婚日,於紫禁城內,設宴六十席,餑餑桌六十張,酒六十瓶,羊四十五。其宴福晉父,及親族群臣,與初定禮同。

    至福晉及親屬諸婦,則在皇太后宮中設宴,由皇太后與婉兮招待喜塔臘氏的女眷。

    洞房之夜之後,次日一早,小十五偕點額鳳輿朝服,由內管領妻二人,引導至皇帝、婉兮前行朝見禮。皇子三跪九叩,福晉六肅三跪三拜。

    待得九日之後,再行皇子福晉的歸寧之禮。屆時小十五與喜塔臘氏在和爾經額家中還要再設宴。宴畢,一同回宮。

    至此,十五阿哥顒琰的大婚禮成。

    終於忙完了小十五的婚事,婉兮和語琴都松下一口氣來。

    可是這一放鬆,兩人都有點像散了架似的,身子都有些不舒服起來。

    語琴終究更年長三歲,便比婉兮更不自在些,還是婉兮先去看望語琴。

    兩人瞧著彼此的樣子,卻反倒都是相視一笑。

    當娘的,為了孩子的婚事累病的,誰會計較,會覺著不值得反倒是這婚事辦得完美,便叫人累病了,這心下也是異常滿足的。

    婉兮坐在榻邊握著語琴的手道,「這會子他們小兩口正是甜甜蜜蜜的時候兒,咱們正好趁機先歇口氣下來。不過姐姐也別歇息太久啦,可得趕緊好起來。因為呀說不定再過不了多少日子,姐姐還得替他們帶孩子呢」

    一想到小十五也成婚將有孩子了,語琴便歡喜得眼睛都亮了起來。

    「對,對呀。咱們得趕緊好起來,咱們還得抱孫子呢」

    穎妃倒是著急,趕緊催,「二位姐姐倒是將這次婚事的籌備,都再與我講講,給我也復盤一回呀」

    小十七雖說還小,今年虛齡才九歲。可是時光如飛翼,轉瞬即過,穎妃也開始為小十七的婚事小小緊張起來了。

    婉兮與語琴含笑一起回憶婚事的種種,欣慰之餘,語琴也輕嘆口氣,「好歹,皇太后這回當真沒再難為咱們和小十五去,反倒樂呵呵地將這婚宴都過下來了。」

    婉兮含笑垂首。

    這幾個月一直都忙著小十五的婚事,旁的什麼都當真顧不上。可是此時忙完了,算算日子,距離皇上去謁陵,也已經足了兩個月去了。

    這晚皇帝忙完了過來,神色之間果然有些怔忡。

    婉兮心下已是有了預備,便含笑問,「又是誰得罪爺了告訴我,我掐他去」

    皇帝哼了一聲,將她的手合在掌心,上下掂著。

    「沒別的事兒,就是福隆安啊,他有個家奴叫藍大的,在外頭惹事兒,叫御史給參奏了。」

    婉兮也不由得挑眉。

    皇帝沉聲道,「藍大敢在外率眾遊蕩,逞凶打架,擾害平民,甚為不法可是巡城御史卻有心包庇,顯然是瞻徇福隆安的情面原本應該交給刑部重重治罪」

    雖說婉兮明白,皇上不過是臨時抓過一件旁的事兒來解釋他心情的沉鬱,可是這件事兒卻還是叫婉兮想起了舊事來隆哥兒啊可真是九爺的嫡長子,便在家奴仗勢欺人這事兒上,竟然也跟九爺如出一轍。

    當年九爺的家奴就曾「招徠市井無賴之徒,肆行於街衢之間,竟無人敢過而問之」。甚或那來自西洋的、十分金貴的懷表,九爺的家奴就曾人手一塊,滿大街的顯擺去。

    只是後來倒是聽四公主和篆香她們隱約提起過,偏就是那個家奴還立了功,跑去雪域將玉壺母子給找回來的就是他。原本那雪域困頓、陌生之地,旁人都不敢去,也只有這樣驕縱的家奴才有這個本事。

    婉兮不由得低喃,「藍大該不會是御史們報錯了名兒,而就是當年的那個欒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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