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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74、大婚(上)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九卷74、大婚(上)

    作者:

    定是否九爺泉下有知,冥冥之中仍念為皇帝分憂,便是身為臣子的無法左右皇家的家事,幫不上九兒和小十五太多去;可是他的兒子福康安,卻在兩天後,從金川傳來好消息,為朝廷和皇上立了功。

    朝廷攻喇穆喇穆,福康安則督兵攻克其西各碉樓;又與領隊海蘭察合軍,乘勝攻下羅博瓦山,並北攻得斯東寨。一天夜晚,土司之兵乘雪霧迷濛,夜色籠罩,偷偷登山,襲擊副將軍常祿保駐紮營地,福康安聽到告急槍聲,立即督兵赴援,擊退了土司的進攻。

    「官兵奮勇殺賊,其中射斃者尤多」。皇帝大喜,命嘉獎金川將官。

    著賞阿桂荷包四枚、火鏈火鐮一件;色布騰巴勒珠爾,荷包三枚、火鏈一件。

    福康安與海蘭察、普爾普、額森特等四人,各荷包二枚,火鏈一件。其餘還有烏什哈達、保寧、特成額、海祿、成德、六十六等六人,各荷包一枚、火鏈一件。

    而在京中,皇帝出巡謁陵的這十幾天裡,皇太后與婉兮和語琴也相處得十分平靜。

    皇太后非但沒再刁難婉兮和語琴去,反而還親自過問小十五婚禮的各項籌備。

    四月婚期已經近在眼前,皇帝出巡這一走又是半月之久,有了皇太后的親自過問,倒叫小十五的婚事籌辦順利了不少去。

    三月初四那日的親蠶禮,婉兮因要侍奉皇太后,故此這便小心與皇太后回明,想要叫語琴去代為行禮。

    今年是小十五的婚禮啊,陸姐姐是小十五的養母,今年叫陸姐姐代為親蠶,這無論對陸姐姐還是對小十五,都是好的。

    這若是往年,皇太后難免計較一番,可是今年,老太太竟也是並未阻礙,立時便允准了。

    親蠶禮時,除了行禮的內廷主位之外,還有隨同行禮的王公福晉。她們也進內先給皇太后行禮,婉兮便是不必刻意,也還是聽見了福晉們私下的閒話去。

    還能是什麼呢,自是笑話小十五的生母是包衣,養母的母家也是入了包衣,這回連福晉母家也原本是包衣

    玉蟬聽了就急了,婉兮倒是按住玉蟬的手,豎起手指來,「噓別驚動她們,叫她們說。」

    婉兮回神走回皇太后寢殿,含笑道,「院子裡的花兒結骨朵了,當是皇額娘這寢殿院子裡今春的第一朵吧媳婦扶著皇額娘去看看」

    年歲大的人,最是愛看這萬物復甦的景象,這便歡喜道,「走著」

    婉兮親自扶著老太太朝外走,含笑輕聲道,「今春第一個花骨朵,可別驚嚇著。」

    皇太后也笑了,扭頭吩咐,「你們都遠遠跟著,別出聲」

    婉兮扶著皇太后,不著痕跡地繞過迴廊,從偏殿窗下走過。

    那裡頭說的正熱鬧,實則已是壓低聲音的,怎奈這廊廡之下有些攏音,便還是傳出了動靜來。

    「原本忖著,子以母貴,那十五阿哥便已是嫡皇子了;從小又得了皇上那麼多破格的待遇去,如今又是接連單獨拜祭孝賢皇后和皇貴妃們的陵,叫人以為十五阿哥為儲君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可是誰能想到,皇上竟又給他指了個包衣世家出身的福晉去。嘖嘖,我才不信一個包衣家的姑娘能當上咱們大清的皇后如今皇貴妃便是執掌後宮,又怎樣,還是不能正位中宮啊;那十五阿哥的福晉就更沒指望了這麼說來,倒是從前都是咱們誤會了,皇上壓根兒就沒有叫十五阿哥嗣位的意思。」

    「也是啊,咱們大清的皇上,怎麼會叫一個漢女所出的皇子嗣位呢又不是沒有其他皇子了,再說皇上一點都不像花甲之年的老人,說不定皇上將來還能再添皇子。」

    婉兮靜靜聽著,悄然抬眸望向皇太后。

    皇太后終究年歲大了,動作比婉兮要緩慢些,等老太太扭身歸來望住婉兮,婉兮只恭順垂首,滿臉滿身的逆來順受模樣。

    很好,她想讓皇太后聽見的,已然如願。

    倒是皇太后一皺眉,在窗外咳嗽一聲,「這才三月,怎麼聽著就有知了叫了在這院子裡嗡嗡的,真是擾人」

    偏殿裡登時一片鴉雀無聲。

    婉兮這才不慌不忙擺出皇貴妃的身份來,揚聲問,「誰在門內」

    偏殿內一片簌簌的亂聲,繼而幾位王公福晉面如灰色地走了出來,齊齊深蹲於地,「奴才給皇太后主子、皇貴妃主子請安」

    婉兮靜靜抬眸望向幾位王福晉。

    莊親王福晉、簡親王福晉、裕親王福晉全都是一向為皇上所倚重的親王。如今都是老親王已經薨逝了,換成了新親王的福晉。更年輕,對她的認識也更不足,說起話來才這麼不留餘地。

    至於其餘還有榮親王福晉鄂凝啊。這些是皇子福晉,更是在宮內行走的,這會子摻和這樣的話題,倒叫婉兮也不覺著意外了。

    婉兮將人給都叫了出來,偏不說話了,只由著一群人在地上蹲禮,轉而只歪頭朝著皇太后。

    就看皇太后如何發落了。

    總歸,若老太太只想如剛剛那樣以「知了」之說,就將這事兒這麼蓋下去了,她總歸不能叫老太太如意的。她將所有人都叫出來,將「膿包」挑破,端看老太太是怎麼個反應。

    也別光老太太之前看她的反應啊,她也得瞧瞧老太太在經歷了如今這事兒之後,又是個什麼態度去。

    婉兮將福晉們召喚出來就不管了,皇太后也愣了愣,不由得低聲道,「皇貴妃,你這是」

    婉兮這便恭順地半蹲為禮,「皇額娘在此,哪裡有媳婦置喙的餘地去媳婦一切都憑皇額娘做主。」

    皇太后吞一口氣,只得轉眸回去道,「我老太婆年歲大了,眼花耳背,可是你們別以為你們說什麼,我全聽不見更何況,這是在我的園子裡,你們這麼嘀咕我的孫兒,你們這還將我放在眼裡麼」

    叫皇太后這麼一吼,一眾福晉全都跪倒在地,迭聲請罪,「奴才不敢。」

    皇太后眯眼盯住眾人,「十五阿哥是皇貴妃所出,可更是皇帝的兒子,是我老太婆的孫兒皇貴妃雖說是漢姓人,可是小十五的相貌卻是與皇帝極為肖似,甚或是所有皇子裡最為肖似的一個」

    婉兮這會兒不急不慌搭了句茬兒,「媳婦也記著,小十五剛下生的時候兒,皇額娘都說,簡直活脫脫跟見著皇上當年小時候的模樣一樣。」

    皇太后也是輕輕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我這一生就皇帝一個孩子,故此我對皇帝從下生第一天的模樣兒,便全都記憶猶新啊。」

    婉兮又是一禮,「小十五能與皇上肖似,能得皇太后庇護,當真是那孩子的福氣。」

    皇太后心下也被勾動起這些年與小十五的祖孫情深去。雖說也是隔著滿漢之別,可是這個孫兒卻是她從小真真兒稀罕過的啊

    皇太后這便冷冷回眸,對眾人冷哼一聲,「以後別再叫我聽見這些嚼十五阿哥舌頭的話要不,我第一個不依」

    婉兮垂首,放下心來。

    有了皇太后這句話,對這幫子宗室王爺和福晉們自有絕大的約束去。這比婉兮自己說一句話要好使十倍百倍去。

    忍下今日這一口氣,為小十五換來一個更平穩的將來,便什麼都值得了。

    親蠶禮兩日後,皇帝迴鑾,先赴暢春園給皇太后請安。

    皇帝帶著順嬪等人一齊入內的剎那,皇太后老太太翹首期待的模樣,簡直像個小孩子。

    皇帝心下也是酸了酸,上前跪倒行禮,先將謁陵之事稟告母親。

    謁陵自是每年都有的事兒,皇太后聽得倒有些心不在焉,只在皇帝說完這些事兒後,眼睛閃閃地望住順嬪和蘭貴人去,「她們這一路上,可有好好侍奉皇帝你唉,說起來她們年紀都小,比不得皇貴妃、慶貴妃她們在你身邊伺候的日子久,我啊就擔心她們有什麼不周之處。」

    順嬪和蘭貴人趕緊行禮。

    皇帝爽朗而笑,「皇額娘寬心就是,她們可不是剛進宮的小女孩兒了。算起來她們個個兒在兒子身邊都有十年了,十年的光景怎麼都夠她們習學宮規,懂得兒子的性子去了。」

    皇帝雖沒明說,可是皇太后瞧著皇帝的情態,便也可以放下心來。

    皇太后含笑點頭,「好,好」

    三月十一日,孝賢皇后忌辰死者的生日,長春宮供容。

    皇帝卻在這一日心情甚好,赴南苑行宮行圍打獵。

    皇太后得知便也放下心來,「看樣子,皇帝這是當真煥發青春了去。」

    安壽也道,「舊人再好,終究都是舊了。便是記憶里也有美好,那也終究都是多少年前的記憶去了,哪裡比得上眼前的鮮活和美麗去」

    皇太后含笑點頭,「如此,我就更放心了。」

    六十歲是大清從前歷代先帝的一個坎兒,別說先帝雍正爺沒活到六十歲,順治爺就更不用提了,就連太宗皇帝皇太極也同樣沒能活到花甲之年。

    而康熙爺,乃至太祖皇帝努爾哈赤,壽數也只活到六十幾歲而已。

    按著這些例子,此時這個年歲了的皇帝,原本應該已經是垂暮之年。可是皇帝這還能興致勃勃地打獵去呢,當真是青春再度煥發的模樣,這便就更令皇太后高興了瞧著兒子這個年輕勁兒,說不定當真還能再誕下更多的孩子來呢。

    安壽輕聲道,「福海已經去打聽過了,都說咱們皇上啊,謁陵期間,是順嬪主子、蘭貴人主子、惇嬪主子三人,輪著翻的牌子老主子這回可放下心吧。」

    三月里,小十五的老師覺羅奉寬溘逝,皇帝命小十五前去奠酒。

    這是小十五作為皇子,唯一的一次給臣子的奠酒。就因為這位覺羅不僅僅是紅帶子覺羅,更是小十五的啟蒙師傅。

    皇帝對奉寬的溘逝也頗為惋惜,特地下旨道「侍郎奉寬為人謹慎,在阿哥書房行走,甚屬勤勉。昨因腮頰癰腫請假,特派御醫診視,以冀速痊。今聞溘浙,殊堪憫惻。所有應得恤典。著該部察例具奏。」

    奉寬既身為紅帶子覺羅,又是侍郎,可是皇帝在諭旨里不提他在其他職司上的功績,只單獨挑出他在「阿哥書房行走」的功績而他是小十五的師傅,其中含義不言而喻。

    四月一到,婉兮和語琴所有的心思便都在小十五的婚事上了。

    婚禮之前,小十五穿彩服蟒袍赴喜塔臘氏家,見福晉父母。至和爾經額府邸門口,福晉父母及族眾均跪迎於門內外迎接。

    小十五入赫爾經額府邸,至正堂。皇子拜,福晉父母俱拜。

    小十五奉上禮物金約領一,銜東珠七;大金簪五,銜珍珠各五;小金簪三,銜珍珠各一;金珥六,銜東珠各一;金釧四,金衣鈕百,銀衣鈕二百。

    製衣貂皮一百四十,制帽貂皮三,制衾褥狐皮二百五十,緣朝衣水瀨皮七。表里一百端,棉三百斤。

    賜福晉父金十兩,銀七百兩,狐皮朝衣一,熏貂帽一,金帶佩飾靴襪具,馬一,鞌轡具。

    賜福晉母銜珍珠金珥六,狐肷袍一,緣朝衣貂皮六,馬一,鞌轡具。

    福晉父跪受訖,率子弟等序立於中階下之東。望聞行三跪九叩禮。

    福晉母率諸婦出,序立於中階下之西,望聞行六肅三跪三拜禮。

    這一番禮數,都顯示著皇家的煊赫和等級森嚴。經管這系列禮儀的是總管內務府大臣。

    而赫爾經額自己就是總管內務府大臣,故此對於這一系列儀軌都是再熟悉不過,整個行禮的過程滴水不漏。

    倒是小十五恭謹之餘,卻也忍不住有些皺眉太嚴肅了,倒更像禮儀大典,而不是自己的婚事了。

    那總管內務府大臣自也明白事,監督完了一應禮數,這便先行告退。和爾經額與福晉親自送到門外。

    小十五見左右已沒有長輩,這便沖福晉的兄長盛住一眨眼。

    盛住也是內務府職官,自是心領神會,趕忙上前。

    小十五從袖口裡遞了個物件兒給盛住,沒說話,只是含笑一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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