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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50、投桃報李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九卷50、投桃報李

    作者:

    舒妃一眯眼。

    如何不知,永常在暗示之意,便是因為四阿哥、八阿哥的相繼受皇上呵斥,如今永瑆也頗受了牽連去。

    永常在見舒妃神色變幻,心下甚為滿意。

    她不慌不忙地又道「反倒是皇上仿佛有意在皇太后面前,提及給五阿哥的大格格綿鑰指婚的事兒來不用說,皇上趕在這個時候兒給綿鑰格格指婚,自也是給皇太后的八十大壽添喜氣兒去。」

    「而綿鑰格格自五阿哥和格格生母身故之後,便由由愉妃和五阿哥福晉撫養。故此皇上的意思,仿佛是想叫愉妃行禮。」

    舒妃面上倒是淡淡的。

    她跟誰爭,也犯不著跟愉妃爭了。便是這次親蠶禮叫愉妃去行禮又怎樣呢

    愉妃唯一的兒子都死了,愉妃又到了這個歲數,一切都已經到了殘燈末廟罷了。

    永常在見舒妃神色反倒緩和下來,心下也是微微一凜。

    「其實原本親蠶禮是皇貴妃的大典,代為行禮的人選,便也本該由皇貴妃來舉薦才是。小妾以為,皇貴妃必定是該舉薦舒妃娘娘您的只是不知道最後為何反倒成了皇太后她老人家,在皇上面前幫您據理力爭。」

    舒妃靜靜抬眸,望住永常在。

    永常在今年二十五歲了,可在不惑之年的舒妃眼裡看來,還是太年輕啊。

    年輕得就像看見自己的當年。

    也曾這樣的自以為是,也曾這樣地將蠢都當成了聰明去。

    舒妃垂首輕笑一聲,「皇太后跟前,我自然會去謝恩。多謝你啊永常在。」

    聖駕剛離開京師,福鈴那邊就又傳來了好消息福鈴又有喜了。

    這對失去了九爺的忠勇公府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九福晉自是給舒妃千萬的請託,叫舒妃一定照顧好福鈴去。

    舒妃這日抽空去看福鈴。舒妃雖說極力在神色之間不露出什麼來,可是細心的永瑆卻也發現了些端倪。

    也許是幼年便喪母,永瑆從小雖說有婉兮和舒妃的盡心照顧,可終究還是從小就有些善於察言觀色。

    舒妃走時,永瑆親自送。

    出了福鈴的臥房,永瑆輕輕扯舒妃袍袖,「額娘請至偏殿,兒子有事稟報。」

    到了偏殿,永瑆跪倒在地,「兒子見額娘神色之間頗有憂色。還求額娘直言相告,要不,兒子當真寢食難安。」

    舒妃嘆了口氣坐下來說,「福鈴再度有喜,這自是天大的好消息。我原本不想叫你擔憂,故此也不想告訴你來著可你這孩子心細,竟還是給察覺了。」

    永瑆黯然笑笑,「兒子猜想,額娘必定是因為八哥、三哥先後被皇阿瑪下旨叱責之事而煩惱。」

    舒妃嘆口氣,「誰說不是他們兩個畢竟與你一母同胞。」

    永瑆自己倒是沒那麼緊張,「額娘怎忘了,其實我們三兄弟之中,最先被皇阿瑪下旨呵斥的,反倒是我。」

    五年前,就因為他送給小十五的那把扇頭,被皇阿瑪瞧見了,便正式下旨呵斥過他了。雖說最後皇阿瑪處罰的是他的師傅和諳達可其實,皇阿瑪對他三兄弟時隔五年所下的旨意,何嘗不是如出一轍去

    舒妃一想,也是心酸,很深嘆息一聲,眼已是酸了。

    「若說當年之事,咱們當真是可以對那十五阿哥生怨去的。他看著你的扇子好,跟你要了,你用足了心意,刻了字去送給他,可他非要舉著到皇上跟前去」

    「若不是他不懂事,你皇阿瑪就不會看見那把扇子,那自然就也不會下旨申飭你去了。」

    永瑆便笑,忙道,「額娘您忘了小十五那年才多大呢。那年小十五還不滿六歲」

    舒妃也是嘆息,「是啊,就是因為記著那孩子的年歲,我才從未真的埋怨過他。」

    舒妃看了永瑆一眼,「不過就算咱們沒記著這筆帳,卻有人替咱們記著呢。這不,現在就有人用了你來當餌,想讓我跟皇貴妃再反目成仇去呢。」

    永瑆忙問,「還請額娘詳說」

    舒妃嘆了口氣,還是將永常在的話轉述給了永瑆。

    此時已經身為人父的永瑆,早已不再是個孩子。他垂首無聲苦笑,「額娘說得對,這筆帳都有人比咱們記得都清楚。」

    「不過兒子倒也不奇怪。這就是後宮,永遠有人並不肯停下算計的心思。只要是對她們有利的,她們自然都會不遺餘力挑唆起來,叫咱們你死我活起來,她們才能作壁上觀,漁翁得利。」

    舒妃點頭,「誰說不是」

    舒妃卻也還是忍不住難過地搖搖頭,「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雖說不至於記當年還不到六歲的小十五的帳;可是我心下卻也有些埋怨皇上的。」

    「想當年那件事,皇上那麼在乎,就是怕你影響到了小十五;而如今他又將你四哥、八哥都下旨給訓斥了我總擔心,皇上他是有用意的,不是當真只為了小事而發脾氣。」

    皇家父子,不管自己私下裡如何,又有誰願意將家醜外揚呢皇帝卻竟然因為不算大的事,將淑嘉皇貴妃的三位皇子都正式下旨給呵斥過這難免叫人想到當年雍正爺對弘時的怒火,聯想到皇帝這是在為小十五鋪路了。

    「所以人家想要挑動咱們斗,是當真有理由的。若是為了護著你,我是真的能豁出來,不惜跟任何人斗的。」

    永瑆撩袍噗通跪倒在地,「額娘對兒子的心意,兒子銘記五內。只是兒子求額娘,額娘既然已經看破了那人的用意,額娘就千萬不要中了計去。」

    舒妃嘆了口氣,「可是這總是個隱患。一個小小的永常在,我是可以不當回事;可是你別忘了永常在是皇太后身邊伺候的人我就擔心,她的話其實是替皇太后說的。」

    「皇太后此時是不在京中,可是不久就要回來了。待得皇太后回來,我又如何有本事能不將皇太后放在眼裡去」

    舒妃說著無奈地搖搖頭,「你不知道,這些年就因為我與皇貴妃化干戈為玉帛,皇太后對我有多失望今年是她老人家的八十大壽了,若她今年非想利用我又做什麼去,我真都擔心怕躲不開了去。」

    永瑆雙膝跪倒,「為了兒子之事,叫額娘憂心至此,都是兒子不孝。」

    舒妃嘆口氣,伸手拉起永瑆來,「哪裡是你不孝都是你們兄弟都長大了,那個儲君之位依舊虛懸給鬧得」

    永瑆輕輕垂首道「兒子請額娘放心,此事,兒子會設法解決。」

    舒妃忙問,「你有什麼法子」

    四月,聖駕迴鑾。

    永常在隨一眾未隨駕的嬪妃給皇太后行完了禮,又一同到圓明園來給婉兮請安。

    後宮人湊全了,永常在自是先用眼去尋順嬪。

    隔著貴人的位分,永常在不動聲色去觀察順嬪的神情若是順嬪已經得寵了,神色之間必定又不一樣兒了。

    永常在看過一遍以後,心下也不知是該歡喜,還是繼續擔憂。

    說擔憂,是因為她瞧出順嬪神色之間並未有那種徹底的揚眉吐氣去,反倒依舊在皇貴妃面前行禮的時候兒,依舊有一絲拘謹去。

    便憑這個,永常在也能瞧出來,順嬪怕是還沒能順心如意去。

    這便也是說,順嬪依舊沒能憑著年輕貌美、再加上皇太后的扶持,而就戰勝了皇貴妃去。

    她的歡喜,卻也同樣來自於此。

    順嬪還沒能得寵,就證明皇上並不喜歡順嬪,那她自己就依舊還有機會在。

    請安過後,眾人散去,永常在自是早早在花影之後候著順嬪。

    見了面,永常在先給順嬪道喜,「小妾給順嬪娘娘道喜了。」

    順嬪臉便一紅,「瞧你,這說的是什麼」

    永常在故意掩唇一笑,「順嬪娘娘就別瞞著小妾了我啊都聽說了順嬪娘娘是陪著皇上登上岱頂行宮去的,倒是皇貴妃陪皇太后宿在十八盤下頭的行宮裡了。」

    順嬪頰邊的紅暈又增一層,「那倒是的。不過,倒也不用道喜啊」

    順嬪說著拉住永常在的手去,「我也要謝謝你送我的那件披風走水路的時候兒,那披風它的確是幫襯了我不少。」

    永常在含笑道,「順嬪娘娘喜歡就好。那以後,但凡我能想到的,必定都提前替順嬪娘娘預備出來。」

    順嬪知道永常在的阿瑪四格這會子依舊還是總管內務府大臣,縣官不如現管,永常在從內務府得著的都是好東西。便如今時這件石榴紅閃緞的披風似的,便連她這嬪位的,得著的份例里的閃緞,品質都不如永常在的好。

    日後若能得永常在的東西,她自是高興的。

    「那我怎麼敢當」順嬪搖動永常在的手,「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永常在你。」

    永常在黯然一笑,「我進宮八年,反正也不受寵;我出身又低,連好容易晉位的貴人都又降位了故此我在這宮裡啊,當真也沒什麼指望的去了。若能看著順嬪娘娘你春風得意,就也算圓了我一個夢去,我自己也高興。」

    永常在告退回了暢春園去,順嬪目送永常在的背影。

    順嬪身邊的官女子採薇輕聲道,「奴才瞧著,永小主兒倒是肯替主子賣力的,倒是比」採薇頓住,沒有說下去。

    順嬪勾了勾唇,「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能叫採薇拿來與永常在,於順嬪眼前來做對比的,那便自是蘭貴人。

    說起來蘭貴人跟順嬪是本家兒,論輩分還是順嬪的侄女,兩人在後宮裡齊心協力,自是應當的。

    只是蘭貴人做不到永常在這般卑躬屈膝來,不會將她自己的好東西都貢獻出來給順嬪。

    「也許這就是永常在出身包衣的緣故。她們這樣人家的女孩兒啊,從不敢將自己當成咱們旗人家的格格,她們知道自己天生就是奴才,所以她們且懂如何當奴才,盡心盡力伺候主子呢」

    採薇思索著,緩緩點了點頭。

    順嬪垂首攏了攏自己的袖口,「說到底,皇貴妃能得今時今日的定位,憑的怕也就是這樣的本事。她懂得如何奉承上意,從小就知道怎麼伺候主子與從前的孝賢皇后、繼皇后相比,她獨特專有的本事,也就這一項了。」

    順嬪說著哼了一聲,「我是怎麼都學不會皇貴妃這個本事去,要不,我也該早得寵了。」

    從泰山上下來,皇太后早就急吼吼扯了她的手去問她,是否已經在岱頂行宮得了皇上的恩寵去

    面對皇太后那般殷切的神情,她有些無顏以對。

    上回早在避暑山莊,皇上做壽那一回,已經翻了她的牌子去了,皇太后已然以為她得了寵;皇上後來也順勢晉了她的位分,讓她成為了後頭那些新人里唯一的嬪位去,就更是坐實了皇太后那猜測去。

    如今她便也只剩下一條路只能說自己得寵了,決不能再叫人知道內里的實情去。

    要不,皇太后對她的耐心又有多少

    若她也遲遲得不著皇上的恩寵,那便會如蘭貴人一般,雖然也都是鈕祜祿家的格格,卻怎麼捧都捧不起來,終究叫皇太后失去了耐心去,轉而另尋其他新人

    這一晃,她進宮也已經五年了。五年實在已經是一個不短的年頭,這也是皇太后試煉她的節點吧如果她再不得寵,皇太后怕是不會再給她一個五年去試煉了。

    女孩兒家的青春有限,皇太后已是八十歲了,皇太后的壽數更是有限。

    這後宮啊,是一個叫任何人都沒福分耐下心來的地方兒。

    故此她歸途之上已是含羞帶怯與皇太后承認,她在岱頂行宮也得寵了,叫皇太后放心。

    皇太后自是樂得合不攏嘴,雖說矜持著,可是目光卻也頻頻向她的肚腹挪移下來她只能扮作看懂,含羞垂首。

    皇太后卻歡喜地大笑,對她說,「趕緊給皇上再誕下一個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也好,那你自可順理成章地晉位為妃去接下來,便是貴妃,也是指日可待」

    她面上嬌羞而笑,用力壓住心底的苦澀去。

    不是她想要哄騙皇太后,事實上是她想連自己都給瞞住她麻醉自己,叫自己都以為自己當真是皇上的新寵。皇太后所說的那一切,都已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可是她又何嘗不明白,皇太后不是能簡單就能瞞得住的人,這後宮裡又一向人多眼雜、個個居心難測。所以她要想維護住這個假相,眼下最該做的,就是弄假成真。

    而想要得寵,她自知必得有人幫襯。不止皇太后,在六宮嬪妃里她也必須得有自己的人。

    就像皇貴妃也有慶貴妃、穎妃等那一班人一樣,她也得有自己的人脈去。

    蘭貴人自然算一個,可她不能只指望蘭貴人一個去。

    況且蘭貴人這些年的位分一直走在「降了升,升了再降」的歧途上兜圈子,蘭貴人自己還遠沒有得寵,那蘭貴人又能幫得上她什麼呢

    照此說來,她若想真的得寵,就還需要另外的人手。

    永常在是自己靠過來的,主動化敵為友,這自是她求之不得的。

    永常在這回這般的使力,她既然已經得了收益去,自然應當投桃報李去。

    「你說我能回報給永常在一點什麼去呢」順嬪盯著採薇,腦筋也是急速轉動。

    採薇垂首想了想,「永常在小主兒雖說出身包衣,可是她阿瑪官職卻高,故此她家裡的日子必定不差。她需要的必定不是財物。」

    順嬪點頭,腦海里將永常在之前說過的話又過了一遍。

    「若說目下她最缺的,便是從前的貴人之位。她進宮這麼多年,好容易晉位一次,卻沒想到這麼快就降位回去了她心下,便也為此最為失落。」

    順嬪說著,心中已經有了主張。

    「要讓她為我所用,日後更加得力,那她此時最需要的、也是我還算有能力替她做到的,便是復了這貴人的位分去。」

    採薇自也是點頭,卻還是忍不住擔心,「可是,主子,您又該如何才能做到」

    順嬪含笑莞爾,「我自己可做不到,我這會子還沒能說服皇上的本事去。不過,我們這會子卻有皇太后啊」

    「她老人家相信我得寵,她自己又是到了八十歲這樣的年紀去,便是有心卻也無力再培植新人去,她唯有將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採薇便也笑著道,「主子說的對」

    順嬪眸光輕閃,「那我難不成還從皇太后那求不來這麼一個恩典去麼憑皇太后今年這八十大壽的日子,為一個常在復位貴人,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採薇望住順嬪,「主子的意思是,要為永常在小主兒去求皇太后的恩典」

    順嬪輕哼一聲,「那有何不可」

    採薇順勢拍掌,「主子從未在皇太后跟前,為自己求過什麼;這回怕還是第一次在皇太后面前張嘴,卻不是為自己求,而是為永常在小主兒」

    「主子這是何樣的氣度和胸懷想來皇太后自是更為中意小主兒您去」

    順嬪被說得越發高興,這便起身走到門口去,「你咱們就趁熱打鐵吧,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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