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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卷13、這個三月有人冷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九卷13、這個三月有人冷

    作者:

    觀嵐小心地看一眼永常在,「奴才倒沒想到,皇太后主子能那麼直接就把祿常在的事兒給說出來了祿常在是慶妃的本家兒,慶妃又與皇貴妃那般情同姐妹的,皇上護著皇貴妃和十五阿哥母子,心下豈不是要畫魂兒去」

    「一旦皇上懷疑起皇太后這話是從哪兒來的,還不得想到小主兒您去終究,小主兒的阿瑪四格大人,現在就擔著總管內務府大臣的職分呢。」

    以觀嵐看來,那蘭貴人進宮都九年了,若能得寵,早就該得寵了。皇上九年不搭理她,擺明了皇上壓根兒就不在乎這位出自皇太后母家同門的格格去。

    可是皇上今兒還就忽然說要帶蘭貴人去謁泰陵,這固然有哄著皇太后的意思,可是同時,會不會也是皇上對永常在有些懷疑了,這才壓根兒就不肯給永常在機會去

    永常在也不由得眯了眯眼,「你是說,皇上懷疑是我了」

    觀嵐咬著嘴唇點點頭。

    永常在眼珠兒轉了轉,卻反倒將手絹兒給揚到天上去了,「皇上懷疑就懷疑總歸現如今總管內務府大臣那麼多呢,又不止我阿瑪一個」

    此時的總管內務府大臣,除了四格和德保之外,還有九爺傅恆、阿里袞、三和、英廉、塔克圖、赫爾經額;以及因德保暫時兼任學政,故此要分擔德保差事,署理總管內務府大臣的赫爾經額。

    除此,上頭還有一位管內務府事務的莊親王呢。

    這些人除了宗室,就是重臣,皇上便是疑慮,總也不能挨個兒都問去不是

    永常在抱著膀子勾了勾唇角,「況且這裡頭,阿里袞可就是皇太后本家兒的鈕祜祿氏啊阿里袞說起來,還是蘭貴人的叔祖父,他遇見事兒了,私下稟告給皇太后,順便替蘭貴人鋪路,這豈不是比咱們更有可能」

    觀嵐這才鬆口氣,「原來小主兒已經籌劃好了轉圜,倒叫奴才白擔了回心。」

    永常在想笑,卻末了只是嘆息一聲,搖了搖頭,「進宮快三年了,我也該長點兒心了。要不然難道也跟那些一輩子無寵的人似的,就這麼白白老死在宮中麼」

    觀嵐嘆了口氣。

    只可惜小主兒是漢姓人,雖說皇太后喜歡,卻終究隔著一層。一旦跟鈕祜祿家的格格比起來,皇太后的心就立馬偏到蘭貴人那邊去了。

    永常在瞟了觀嵐一眼,「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呢。不過不怕,瞧皇貴妃以漢姓女之身,將皇后都扳倒馬下;而我阿瑪是鑲白旗漢軍都統兼總管內務府大臣,連一般滿人世家的格格都比不上我就更不將她們放在眼裡。」

    觀嵐也是恬淡垂首,「可不是便說當日被皇后送進皇太后宮裡伺候的,是小主兒和福貴人兩個。雖說福貴人搶先一步進封了貴人,可是她現在,又在哪兒呢皇太后跟前啊,如今唯有小主兒一人去。」

    永常在得意一笑,「皇太后跟前,不過是是咱們小試牛刀。將來,我要的是在皇上跟前,也只剩下我一個兒去」

    皇帝在京中只停留一日,二月二十二日起鑾,赴泰陵。

    皇帝這次走,帶了幾個常在之外,讓人矚目的是蘭貴人。

    這日永常在從暢春園過圓明園來,是奉皇太后的旨意,前來看望永琪之子種痘的情形。永常在辦完了差事,這便來給婉兮請安。

    宮殿監當值的奏事太監給回奏進來,到語琴這兒就給截住了。

    語琴是顧著婉兮的身子,這便說,「去問問永常在可有要緊的事若有的話,直接與我說就是;若沒有旁的事,只是來尋常請安,便請回吧。這會子皇貴妃身子沉了,不宜分心,等皇嗣順利臨盆,自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奏事太監將語琴的話兒傳出來,永常在聽進耳朵里,心下便有些不是滋味兒。

    她想了想,轉身去了語琴的寢宮。

    語琴不在寢宮,祿常在便迎出來。

    兩位常在一起坐著說了會兒話,永常在這才幽幽道,「祿姐姐與戶部左侍郎、總管內務府大臣英廉大人,頗有私交」

    祿常在心下一緊,情知永常在是話裡有話。

    祿常在忙解釋,「因我姐姐進宮,皇上恩旨我陸家奉旨入旗。我母家正在英廉大人所掌的佐領之下永妹妹,怎麼了」

    永常在聳聳肩,「原來是這一層干係,那倒是再自然不過了不過祿姐姐與英廉大人這一層私誼,外人並不知曉。若有人撞見祿姐姐與英廉大人私下往來,倒不知生出多少猜想,惹出多少事端來。」

    「祿姐姐是慶妃娘娘的妹子,慶妃娘娘又與皇貴妃情同姐妹祿姐姐便不是為了自己,也不好連累慶妃娘娘和皇貴妃娘娘不是」

    祿常在就是一驚,「妹妹的意思是,內務府里有人撿到我與英廉往來」

    永常在嘆了口氣,「還都捅到皇太后耳朵里去了皇太后本就不待見咱們漢姓人,祿姐姐從此千萬小心些吧。」

    祿常在如遭雷劈,驚得猛然站起,朝永常在便是一禮,「妹妹救我妹妹萬萬叫我知道,竟是誰想害我」

    永常在緩緩垂首,「以祿姐姐的聰明,哪裡還需要小妹我提醒呢皇上剛又離了京,終究是誰得了計,祿姐姐自看得真真兒的。」

    永常在點到即止,這便告辭,「皇太后跟前不能沒人伺候,我也不便久留。我今日來,是為皇貴妃、慶妃和姐姐你們三人懸心。只是沒能見著皇貴妃和慶妃二位娘娘,倒要請祿姐姐代小妹向二位娘娘請安。」

    祿常在心下惴惴不安,勉強送永常在到門口。

    目送永常在乘小轎離去,祿常在回到寢殿,便小心倒吸一口冷氣,「難道,是蘭貴人」

    離了圓明園的永常在,坐在小轎里滿意一笑。

    如今後宮裡,皇太后與皇貴妃便是兩派之首。皇太后本家兒鈕祜祿氏的格格,她自忖暫且不好對付,那她索性就託付給皇貴妃這一派人了。

    鈕祜祿家的格格,眼前有個蘭貴人,另外還有一個小鈕祜祿氏呢。趁著那小鈕祜祿氏還沒進宮,她能先摁下去一個是一個。

    皇帝此次赴泰陵,回來得比謁東陵更快些。

    二月二十八日,已然回到京中。

    舒妃代婉兮,帶領六宮前去接駕。祿常在跟隨在隊中,只是獨獨格外留意蘭貴人去。

    在祿常在看來,蘭貴人頗為容光煥發。

    皇帝去看婉兮,語琴帶著祿常在回自己宮中。語琴不由多盯了祿常在幾眼,「語瑟,你這幾日看著有些神情恍惚,這是怎麼了」

    祿常在努力笑了笑,「姐姐,我是替皇貴妃委屈皇貴妃此時已將臨盆,可是皇上卻帶了蘭貴人同去謁陵。姐姐沒見蘭貴人的模樣兒我瞧著,那必定是蘭貴人又復寵了。」

    語琴早已年過不惑,此時聽見語瑟這些話,也只是淡淡一笑。

    「是麼我倒沒騰出工夫來去瞧那蘭貴人。不過不管蘭貴人怎麼著,這又與皇貴妃何關皇上若肯委屈皇貴妃,那此時就不該是四十歲的皇貴妃還能臨盆,反倒該是蘭貴人這樣的人正當寵了。」

    見語琴如此篤定,祿常在倒不好再堅持,只是心下終究還是有些不妥帖。

    畢竟,她擔心蘭貴人是將她告到了皇太后跟前去。而她私下與英廉的來往,還有一些是瞞著語琴的

    她母家著實艱辛,如今唯母親,以及姐姐並三個外甥女。姐姐家又不在旗,沒有旗人的錢糧,母女四人都指望著母親的一份錢糧過活她位分又低,手裡沒有幾兩銀子,這便不得不時常私下拜託英廉照應母家。

    這若叫姐姐知道,姐姐是必定不準的,她便只能瞞著。

    皇帝回到圓明園來,見婉兮和胎兒一切都好,這才鬆了口氣下來。

    可是這平靜里卻也隱藏著危機,毛團兒便將那拉氏與十二阿哥永璂那邊的事兒帶了過來。

    雖說永璂放棄了,沒敢動手,可是這事兒自又勾起了皇帝對那拉氏的厭惡。

    「有些人,只要活著便不肯消停朕倒佩服她,已經落到這步田地,她竟然還能活著還放不下她那滿心的算計去是朕對她,還太仁慈了」

    皇帝眸光一寒,瞟了魏珠去一眼。

    魏珠垂首靜靜聽著,待得皇帝拂袖而去,魏珠走到殿外,立在月台想了想。

    久在御前伺候的人,必須得長一雙極靈的耳朵。皇上但凡說的一個字,他們心下都得領會出千百種意思來。

    更何況皇上今日這話,倒不難理解。

    難的是,如何處置。

    若沒有皇太后、祖宗家法和前朝那些宗室覺羅們的掣肘,皇上早就乾淨痛快地處置了永和宮那位了。既然還做不到,就是皇上自己沒辦法直接下這個旨意。

    那就是奴才們效忠的機會了。

    魏珠去了敬事房值房,去尋幾位宮殿監的總管馬國用、王常貴、張玉都在,見魏珠這個神情,便知道是皇上有事。

    魏珠便含蓄委婉地將此事說了。

    身為宮殿監的總管太監,馬國用和張玉等人在外人的眼裡自是都威風八面,可是皇上卻一向對太監的管理極其嚴格。

    便是這馬國用和張玉兩位總管太監,在乾隆十六年的時候兒就曾在皇上眼前領過罪那一年夏天,皇帝的一件葛布夏袍子中發現一根縫衣針,險些刺傷皇帝手臂。兩位總管太監馬國用和張玉都交內務府治罪。

    張玉被鞭一百,革去總管人,仍令當差;馬國用則從六品降為七品,罰一半年俸。

    領略過帝王之怒的二人,其後雖京復起,職位擢升,可是卻也從此更為畏懼天威。

    今日聽了魏珠的話,幾人自不敢怠慢。從這一日起開始湊在一處想法子,到三月三日那天終於議出了法子。

    之所以定在三月三這天議出結論來,幾位總管也是有用意的三月三在滿人的習俗里,有「開馬絆」一說。簡而言之便是在這一天做法下神,希冀去除羈絆,辦事順利之意。

    永和宮那位,對於皇上來說已經成了一道絆子,皇上已經急不可耐想要除去。

    乾隆三十一年三月初三日,總管馬國用、王常貴、張玉議得永和宮茶水炭十斤,初四日全止。熟火首領梁忠孝、李忠應來,將此帖送進宮;總管潘鳳、王忠又將熟火首領何玉奉、於保林、姜坤傳在月華門應來,記此。

    這便是將皇后茶房撤了。

    後宮之中,除了皇帝、皇太后之外,唯有皇后、皇貴妃有自己的單獨的茶房。茶法負責清茶、奶茶之外,還可伺候一些粥湯,以及煎藥所用。

    茶房的炭例,以婉兮的皇貴妃茶房炭例做對比皇貴妃茶房紅蘿炭五斤、黑炭二十五斤;而那拉氏被鎖入永和宮之後,茶水炭只剩下黑炭十斤,別說沒法超過皇貴妃的份例去,更是低得連一般都沒有。

    黑炭十斤,甚至是唱戲的南府學生們的茶水炭例

    便是這麼一點黑炭,便從這一日起,也被止退了。也就是說從此往後,那拉氏別說連一口熱茶都不容易喝上,便連生病煎藥,也難了。

    三月初一日,皇帝將欽天監做了個調整,下旨以兵部左侍郎期成額來管理欽天監。

    三月初一當日,皇帝更是回到紫禁城,在乾清門,行御門聽政之典。

    皇帝在紫禁城裡直延宕到三月初三,得了宮殿監幾位總管議得的結論,這才在三月初三晚些時候,欣然返回圓明園去。

    消息傳到永壽宮,那拉氏正呆呆坐在窗邊,抬頭望著那四邊紅牆圍起來的一塊方方的天。

    二妞和五妞一聽,從明日開始,這永和宮裡的茶水炭都給止了,兩人也都差點要哭了。

    她們倒不是心疼那拉氏,她們是心疼自己她們自己也要沒茶喝了。

    那拉氏卻有些無動於衷,她的心思都在那塊四四方方的天上。

    三月三,她今兒剛翻過皇曆的。

    她指著天際對兩個女子說,「你們看,那紙鳶多好看啊那是個皇后吧還帶著響鼻兒的。對了,帶響的,那叫風箏了」

    五代李鄴於宮中作紙鳶,引線乘風為戲,後於鳶首以竹為笛,使風入竹,聲如箏鳴,故名風箏。所以不能發出聲音的叫「紙鳶」,能發出聲音的叫「風箏」。

    二妞和五妞看了一眼,都低聲道,「回主子,天上沒有紙鳶,更沒有風箏啊。」

    那些紙鳶啊、風箏啊的,從最初誕生之日起,就是為了軍事上窺伺城中所用的,而這裡是皇宮大內,每一座高牆內都是秘密,故此哪裡有人敢隨便放風箏呢

    就更別說此時用作冷宮,鎖著皇后的這座永和宮了。這裡對於整個後宮來說,是防備最為森嚴之地。

    那拉氏又眨了眨眼,那天上的幻影終是一點點散盡了。

    原來真的沒有風箏;在這宮牆之內,沒有人能逃出生天。

    那拉氏收回目光,「你們兩個方才說什麼茶水炭全停了」

    二妞和五妞都深深垂首,「正是。」

    那拉氏卻陡然一聲冷笑,「那又怕什麼便是沒了茶水炭,這天兒也熱起來了,我喝涼水照樣兒」

    「皇上又來新招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不過是這個你們這就去告訴他們,這茶水炭止得好,我本來就嫌天熱了,熱湯熱水的都喝不下去呢」

    皇后依舊如此嘴硬,二妞和五妞兩個卻是欲哭無淚。

    「主子主子明鑑,天兒是熱了,便是喝口涼水也不要緊。可是主子啊,倘若煎藥也沒有了炭火去,那可又該怎麼好」

    那拉氏怔了怔,「煎藥哈,咱們為什麼要煎藥我病了麼,沒有」

    那拉氏站起來,立在窗邊,高高舉起拳頭,「我沒有病,我沒有沒有病的人,不用吃藥」

    三月陽春,萬物生發,可是乾隆三十一年的這個三月,卻在春暖之中,悄然融入了兩股寒意去。

    一是斷了茶水炭的永和宮,另外一股,就是兆祥所里的永琪。

    三月初八日,在幾個月的勉力堅持,在每個月用十五兩八錢的人參重補之下,永琪依舊是無力回天,在皇帝接連懲治太醫、治罪他身邊太監這兩記重拳之後,終於所有希望全都化為泡影,再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能量就在三月初八這一天,永琪終是帶著太多的不甘,撒手西去。

    而此時英媛還陪著兒子種痘,不在兆祥所中。兆祥所里,唯有鄂凝帶著胡博容兩個,眼睜睜看著永琪掙扎不過,終是陰陽兩隔。

    鄂凝挽不回丈夫的性命,滿腔的怒火和怨氣又鞭長莫及無法發泄到英媛母子身上去,她嚎哭著,一扭頭就看見了抱著大格格哭倒在地的胡博容。

    鄂凝一聲尖叫,猛然一把就揪住了胡博容的頭髮去。

    「你我心知肚明,王爺的腿病是怎麼起的那年我和英媛都不在王爺身邊兒,唯有你跟著王爺同去熱河就是你這卑賤的蹄子,惑引王爺,叫王爺貪歡過甚,這才傷了根基去」

    頭髮瞬間被撕得散落下來,大格格嚇得抱住額娘「哇」地就哭了出來。

    鄂凝反倒更恨,指著大格格便罵,「還敢抵賴麼你這孩子就是那麼來的你害了王爺,你怎麼配生下王爺的骨血」

    胡博容狼狽不堪,一面悲慟夫君的薨逝,一邊又心疼女兒要親眼看著她這般被福晉磋磨

    她伏地叩首,苦苦哀求,「福晉求您准奴才叫嬤嬤來,將大格格抱走。福晉有什麼恨,什麼怨,等大格格出去,奴才全都受,不敢有半個不字。」

    鄂凝冷冷盯著胡博容,半晌,還是緩緩蹲下來,伸開手臂,柔聲呼喚,「大格,來,到額娘這兒來。」

    大格格被嚇著了,伏在母親的懷裡,不敢看鄂凝。

    鄂凝反倒更溫柔地笑,「大格,額娘的乖孩子,來。在這個家裡,唯有我才是你的額娘,其餘的,他們都是奴才;而你,是親王之女,是主子」

    胡博容淚如雨下,不忍看自己的女兒夾在當間兒,又驚又怕,兩面為難。

    胡博容狠下心來,這便輕輕推了女兒一下,「福晉叫你,快去。」

    大格格終於小心翼翼走向鄂凝,叫了聲「額娘」。鄂凝一把將大格格給抱住,登時站了起來,叫大格格與胡博容距離遠遠的。

    「大格乖,從今往後,大格就跟額娘一起住了。額娘有什麼好的,都給咱們大格。」

    胡博容如何聽不懂鄂凝的意思除了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她已經無力主宰自己的命運。

    唯有,期望自己的孩子能少受些苦。

    胡博容便向孩子用力點頭,「好格格,一切都聽福晉的,啊」

    大格格只好軟軟伏進鄂凝的懷裡,怯生生地說,「女兒謝額娘。」

    額娘滿意地將大格格交給嬤嬤抱了出去。

    胡博容高高抬頭,不舍地緊緊望住女兒的背影。那么小小的女兒,從坐下胎根基就弱,下生以後這幾年身子也沒養壯實了。看著女兒背影那般柔柔軟軟,她這個當娘的心啊,像是被尖刀給剜出來,又被亂刃給剁碎了一般。

    她多想再多陪女兒幾年,至少能親手將女兒給養得白白胖胖一些。不然這個人世這麼多霜刀冰劍,女兒又該如何來扛過

    可是她怕自己當真已經沒機會等到這一天了。

    阿哥爺薨逝了,從此他們這個家裡,自然要由福晉來做主。唯一的盼望是等英媛的兒子長大了,承襲了爵位,才能成為榮王府的主人。

    可是那孩子今年才兩歲大,終究太小。距離承襲爵位,怕是還有二十年去。

    二十年,那麼漫長的歲月,難道要自己的女兒天天都夾在她和福晉的夾縫裡,左右為難,受盡磋磨

    看著胡博容對大格格那不舍的眼神,鄂凝高高站著,目光越發冷了下來。

    她跟胡博容兩人是在次間說話,而阿哥爺的屍首就在暖閣里呢。這次間啊,仿佛就是擱在陰陽之間的奈何橋。一步之差,就是生死之別。

    此時她已經顧不得再為阿哥爺哀慟,她的趕緊想想,她以後那幾十年的日子,該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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