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12、朕能給你的,也只到此處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九卷12、朕能給你的,也只到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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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是個謹慎到近乎自卑的孩子,畢竟他的額娘門第低、且不得寵,比不得其他皇子的額娘都已經是皇后、皇貴妃這樣的位分了故此他從懂事那一天起,每一日的言行舉止就都是小心翼翼的。
生怕哪一句話、哪一件事觸怒皇阿瑪,或者是落了把柄在兄弟、侄兒手裡。他凡事都只想做到最好,以自己的孝順和進取之心,來爭取在皇阿瑪心目中的分量,彌補額娘地位的不足。
他的努力,在乾隆十三年,嫡次子永琮和孝賢皇后相繼離世之後,終於開出希望的花朵來。
那時候雖然還有純惠皇貴妃、淑嘉皇貴妃所出的幾個兄弟在,但是他明顯能覺察到,皇阿瑪的屬意是在他身上。
那幾年,是他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他潛心修習,靜靜期待未來那一天的到來日子對他來說既寧靜又充實。
直到,多年從無所出的皇貴妃,忽然像是肚皮上解開了封條似的,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誕育皇嗣了
若從未曾擔著皇阿瑪的期望,若從不曾知曉皇阿瑪對他的屬意,那也許他的心還能平靜些;可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曾經是皇阿瑪屬意的人,可是卻要眼睜睜看著皇阿瑪對自己的屬意,不知不覺地、一點一滴地消失殆盡他才會不甘啊
況且那個從皇阿瑪心裡搶走他地位的人,根本就不是能與他相比的,因為那畢竟都是剛剛下生的小孩兒只因為是皇貴妃所出的,便要從娘胎里就要超過他去了麼
這是什麼道理又是憑什麼
這些話憋到今天,也有好幾年了。他原本一忍再忍,一再地想用自己的努力,將皇阿瑪的心給重新爭奪回來
可是,上天卻不肯助他。
自打成婚以來,孩子一個一個地有,卻有一個一個地夭折,叫他不能不背上「福薄」的惡名去;更要命的是,他的腿忽然就變成了這樣,拖累得他現在已是連炕都下不了了
從前笑話老八永璇,說皇阿瑪絕不會叫一個瘸子繼承大位;如今倒好,他還比不上人家老八呢。人家老八依舊還能上馬,陪著皇阿瑪去行圍;而他,已是癱在了炕上,成了一灘爛泥
他心裡的這些話,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便都再壓不住。
今天既然皇阿瑪殺他個措手不及,既然皇阿瑪將他最不堪的時候給堵了個正著,那麼也好,是時候當面向皇阿瑪問個明白
永琪心下委屈至極、憋悶至極,可是這一刻卻怒極反笑。
「小十四沒了,小十五同一年就又來了。從小十五一下生,皇阿瑪您就變本加厲,更是大失常態說什麼他最像您,說什麼他下生為天衍之數;那年的大年初一,您抱著他入萬國來朝圖,後來您又繪他的巨大貼落貼在寢宮裡」
「皇阿瑪啊,那會子您的眼裡是不是只能看見這個剛下生的小孩兒,將我們其餘的兒子都忘在腦後了便是當年的二哥端慧皇太子、老七悼敏阿哥,您也沒說過是最與您相像的啊我們兄弟都是您的兒子,誰不像您您憑什麼說唯有他最像您」
皇帝靜靜聽著,面上卻反倒越來越是平靜下去。
唯有他不斷敲著扳指兒的指尖兒,才能約略泄露他內心的波瀾。
「說完了」皇帝眸光清淡,「原來你早就對朕起了怨氣,怪不得到這幾年,你對朕更是積怨已深。」
皇帝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朕從前的確屬意於你,可是後來漸漸對你的期望越來越淡。你們都是朕的兒子,朕心下何嘗沒有對你的憐惜故此朕才給你初封的爵位就是親王「
「永琪啊,朕雖然對你的屬意已改,可是在諸子之中,依舊是器重於你的。」
永琪的喉頭一陣一陣的發甜,他壓不下自己心緒,就也平抑不下喉嚨里的波涌。
他死死咬住牙關,拼命抵抗喉嚨里的不適感。這便從牙縫兒里向外擠著話說,「皇阿瑪被您屬意過的皇子,卻終究只得一個親王的爵位您說,這究竟是寵,還是辱」
皇帝閉了閉眼,輕輕搖頭。
「你果然已經病入膏肓便是朕封了你為親王,也不能為你沖喜,當真是救不了你了」
皇帝垂眸盯住那已經癱軟在地的探子,冷冷道,「拾掇了吧」
魏珠上前,與高雲從合力,拽著那探子的脖領子就往外拽了去。整個殿內都迴蕩著那探子哀絕的慘叫,「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皇帝卻頭都沒回,只盯著永琪,「病入膏肓的人,還能在朕的眼皮底下做出這些勾當來是你太拿自己的病和性命不當回事,還是你根本就不將朕放在眼裡」
皇帝越說心下越冷,負手而立,指尖已是在袖口裡攥緊。
「從你身上,朕果然看見了當年允禩的影子去當年以朕皇祖之聖明,允禩都敢私下結交大臣,圖謀儲君之位永琪,今日的你,如此病重之時,還不忘了與外頭人交接,窺伺朕意,你與當年的允禩又有何分別你甚至比允禩更為喪心病狂」
皇帝冷然勾起唇角,「永琪,好好養病,病好了就出宮就府去吧。」
皇帝說到此處,轉身就朝外去。
可又在暖閣的門前停了停,並未回頭,只幽幽道,「朕賜給你的王府,是貝勒喀爾楚琿從前的府邸。喀爾楚琿卒於順治八年。」
「喀爾楚琿卒後,承繼這座王府的,是他的兒子克齊、孫子魯賓。這座王府里,最後的一個貝勒就是魯賓魯賓的生平和下場,你也該耳聞過。」
貝勒魯賓,初封貝子,雍正元年襲封貝勒。在康熙年間,曾為「八爺黨」成員。
雍正四年,雍正爺下旨「貝子魯賓,在西寧時,諂媚允禵。允禵曾遣魯賓屢次寄書與允禩往來,同謀奸宄。」
雍正爺指責魯賓在當年的八爺和十四爺之間充當聯絡的信使,促成八爺與十四爺的共謀。
「今在眾人前詢問時,魯賓仍感允禩之恩,朦混具奏,理應即行正法但魯賓之父克齊只有魯賓這一個兒子,魯賓自己又無子。若將魯賓正法,必致斷絕其嗣矣。朕不忍絕人之嗣,魯賓、著從寬免死。並伊妻妾,俱著監禁高牆。」
雍正爺在旨意中強調,魯賓該死,只不過念在身為宗室,且無子嗣,若處死則令這一脈絕嗣,故此才饒魯賓一命。
就在那一年,皇帝下旨將魯賓削去貝勒,並與妻妾等一併圈禁。並且「伊之佐領,諒伊亦不能約朿,俱撤回置之公處」,將魯賓這一脈所世襲的世管佐領也剝奪,變成了公中佐領去。
皇帝淡淡垂眸,將拳頭展開,紓了口氣。
「永琪,你說,朕是不是給你找了個最合適你的王府去」
皇帝說完,抬步而去,再不回頭
兩日之後,亦即二月初五日,太醫院後來派去的太醫便驚慌來奏,說五阿哥越發不好了。從皇上那日看望之後,接連兩天,竟是嘔出血來。
皇帝坐在勤政殿裡,靜靜抬眸。
「是誰將永琪給氣成這樣的」
魏珠和高雲從伺候在畔,眼珠兒都不敢動,連看對方一眼都不敢。
皇帝自己哼了一聲兒,「朕想到了高雲從,傳旨給宮殿監總管王常貴朕於初三日至兆祥所,看視五阿哥病症。於無意中問及,現在患病,何能坐起剃頭據五阿哥奏稱,福園門外,有一民人剃頭甚好,著人喚進來剃的。」
「朕想阿哥剃頭,自有按摩處太監,何用外邊民人今五阿哥既用民人剃頭,阿哥中用民人剃頭者,諒不止一人,著總管查明具奏。」
「再福園門系園庭禁地,不應令外人出入。今既將剃頭民人領至阿哥住所,若優伶等輩亦可喚入乎該總管及五阿哥諳達等,交宮內總管治罪」
高雲從都暗暗一咧嘴,趕緊跪倒「嗻」
好嘛,如今五阿哥這麼病重之時,皇上先將五阿哥身邊兩個太監給治罪了;回頭又將五阿哥所里的總管太監,連同從小伺候在五阿哥身邊兒的諳達都給治罪了。
所謂「打狗看主人」,皇上這麼將五阿哥身邊兒的人都給處置了,這幾乎已經是向眾人昭示是五阿哥本人有不可告人之事
皇帝在二月初五日將永琪之事處理完畢,二月初十日,婉兮滿了七個月,正式報遇喜。
遇喜處開始為婉兮臨盆而預備各項,婉兮的身邊也正式添了守月姥姥和守月大夫。
一切都只等瓜熟蒂落。
皇帝將這些事都親自過問完,這才當日起鑾謁陵而去。
臨行前,皇帝來看婉兮,攥著婉兮的手,眼中雲淡風輕。
「安心養著身子,等著咱們的孩子臨盆。便是朕這些日子不在京,這宮裡也都會安安靜靜,再沒什麼叫你煩心的了。」
為了叫婉兮安心養胎,實則皇帝處置永琪的這些事,婉兮都還是並不知曉的。她納悶兒地望著皇帝,心下情知皇上是話裡有話,只是一時也猜不透。
皇帝就喜歡這樣打啞謎,難得有點兒什麼是她一時猜不透的,叫他心裡頗有些得意。
他伸手過來拍拍婉兮面頰,「別勞神爺都告訴你沒什麼煩心的了,你還自找煩惱去」
婉兮便笑,垂首點頭,「好,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總歸奴才什麼也不想去了。」
「倒是爺,這一路平安,早些回來。」
皇帝將婉兮的頭攬過來,在她嘴上小心地親了親,「人參你也乖乖噙化著,別斷了。到時候臨盆,好有力氣」
婉兮點頭莞爾,「這幾個月來噙化的這麼些人參,在我肚子裡攢起來,都夠一個人參娃娃了」
皇帝愉快大笑,「好,那這回就給爺生下一個人參娃娃來」
婉兮卻撅了嘴,「可是人參在民間啊俗稱棒槌。若要當真生下個人參娃娃來,卻愣得像根棒槌可怎麼好」
皇帝一想,也是忍俊不已,「棒槌就棒槌,朕倒想看看,朕的兒子還能怎麼棒槌去」
皇帝當日起鑾,恭謁東陵而去。
整個圓明園都安靜下來,婉兮倒覺著有些寂寞。
這個京城、這座偌大的御園啊,若沒有皇上在,就真是一座座空房子了。
因為已經正式報了遇喜,從此後婉兮的寢宮外便要由宮殿監加值房,又有太醫等的值房,已經不方便內廷主位們再每日早晚來請安了。
婉兮便在二月十一日叫了最後一次請安,要在這一日將後宮諸事分派給其他主位去,叫大家各司內職。
婉兮便是不想主動打聽什麼,卻也還是瞧著愉妃和鄂常在是一日甚或一日的不對勁了。
六宮散去,唯有語琴留下來陪婉兮說話兒。婉兮輕聲問,「這幾日瞧著愉妃和鄂常在都有些神色不妥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語琴垂首笑笑,「皇上不准任何事擾你養胎去,故此連我都不能隨便進你寢宮去看你」
婉兮握住語琴的手,「姐姐不必顧慮,便告訴我吧。要不我自己心裡也得犯嘀咕,反倒勞神。」
語琴便眨眨眼,「皇上二月初五那日,忽然又下旨,將永琪兆祥所的總管,還有他身邊的諳達,一併治罪了。」
婉兮都是揚眉,「永琪已是病重,連正月里兩場宗親宴都無法入宴,皇上這麼忽然再度治罪他身邊人,豈不是雪上加霜」
語琴攤攤手,「要不怎麼說,皇上對永琪的父子情分,怕也是就到進封親王這兒就止了呢皇上能給永琪的,也就是這麼一個親王的爵位了。」
婉兮蹙眉,「我倒不擔心旁的,我就是擔心英媛去姐姐,玉蕤不在了,我便得替玉蕤照拂英媛母子去。如今兆祥所里這樣的情形,那鄂凝又失了孩子,我怕英媛母子的處境要困難。」
語琴按住婉兮的手,「你現在身子沉了,這些事便不該你擔心去還有我呢,我自會替你盯著去。你這會子唯一要懸心的,只是你自己個兒的身子,是這個將要臨盆的孩兒。旁的,你自都放給我去」
語琴回到自己的景仁宮,也是約略躊躇。
她雖已是高居妃位,可終究是江南漢女出身,在這宮裡如果沒有皇上和婉兮,她並無旁的倚仗去。
她這會子要替婉兮擔下照拂英媛母子的事兒,她需要能幫她辦事的人手。
語琴左右想罷,唯一能想到的人,便是英廉了。
當年她母家奉旨入旗,傅恆特地挑選了英廉來管理她母家所在佐領,且英廉頗有孝敬之心,這才有後來語瑟進宮之事。
語琴這些年都刻意遠著英廉,可是這會子為了英媛母子,也只能破例。
語琴吩咐,「晴光,叫語瑟來。」
祿常在過來,聽了語琴的話便笑,「原是為了這個。可是姐姐緣何放著一個現成兒的德保不用德保可是英媛格格的叔父,倒比英廉更方便。」
語琴點頭,「是這個話。只是就因為德保是英媛的叔父,故此凡事才該避嫌一些的好。況且德保是瑞貴人的阿瑪,瑞貴人才走多久,何苦又牽連德保去」
語瑟想想,便也點頭,「姐姐如今身份貴重,自不便親自去見英廉。此事便交給妹妹我吧。」
英廉這些年始終都有孝敬語琴之心,尤其是在語琴正式撫養小十五之後,英廉更是殷勤。這回好容易接了語琴一個差事,自是用心綢繆。
也是恰好,這個二月里,正是英媛的小阿哥種痘之時。
身為總管內務府大臣,太醫院都在內務府治下,只需英廉一句話,太醫們便上奏,說這位皇孫小阿哥先天羸弱,種痘之時最好有生母陪伴在左近,否則當真不敢說能不能順利送聖去。
皇子皇孫種痘,太醫們一向要將每日裡的情形報給皇帝、皇太后、皇后三宮知曉。此時皇帝不在京中,皇太后年歲大了,而宮中皇后又早已形同虛設,故此所有的奏報都自是送到婉兮的宮裡來。
太醫院的這般奏報,自是婉兮想要的。婉兮自是欣然應允。
英媛順利陪著兒子從兆祥所挪出來,暫時避開了重病的永琪和滿心怨恨的鄂凝去。
皇帝二月初十從京中起鑾,赴東陵;二十日便從東陵回來,沒有直接去謁泰陵,而是特地進京,回到圓明園來。
哪怕中間只有一天的時間,他也得回來看看即將臨盆的九兒啊。
皇帝雖說牽掛婉兮,可是也謹守孝心,還得先到暢春園去給皇太后請安。
皇太后看著兒子這風塵僕僕的樣,也是嘆氣,「你在京里能歇幾天」
皇帝含笑道,「謁陵是大事,兒子哪裡敢多歇呢兒子只在京中停留一日,後天就赴泰陵。」
皇太后搖搖頭,「你從前將謁東陵和謁泰陵給分成兩半兒,中間非得折騰回京一趟不可,我倒也沒少見過你那樣。可是那時候你還年輕,折騰就折騰了;可是你如今都是五十六歲的人了皇帝啊,你這會子可不能再隨便折騰了。」
皇帝倒是淘氣一笑,「可是在皇額娘跟前,兒子才二十六呢這胳膊腿都年輕著,沒什麼折騰不起的。」
皇太后便揚眉,「這是你說的既然還這麼年輕,你怎麼這次出巡,身邊一個人都不帶著」
「我是年紀大了,不能跟著你一起折騰了。可是你後宮裡那些人,誰跟著你去伺候著,又有何不妥」
皇太后繞來繞去又繞到這個話題上,倒叫皇帝頗有些皺眉。
「皇額娘不能去,按例兒子是應該由皇貴妃陪伴。可是皇貴妃剛報了遇喜」
皇太后沉沉嘆氣,「皇帝,你不是只有皇貴妃一個那麼些年輕的孩子,誰不能陪著你去」
皇帝只是笑,卻不答話。
皇太后抬手指了指永常在,「瞧瞧,這麼個水靈靈的大姑娘,難道就不好你就不能多看一眼去」
皇帝倒是淡淡垂下眼帘,「永常在從進宮以來,一直都在皇額娘跟前伺候,皇額娘自然是一天都離不了的。兒子便是缺人伺候,也不缺永常在一個。」
皇太后懊惱地盯了皇帝半晌,繼而緩緩道,「那圓明園裡,你不在,該由誰做主啊該是你那皇貴妃吧」
皇帝嘴角抿起,抬眸望過來,「皇額娘有話請講。」
「哼」皇太后瞟了永常在一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那皇貴妃如今遇喜,自是顧不得外頭的事。可是她顧不得,便自然會交給妃位上的來幫她分擔。那慶妃自然是頭一份兒的」
皇帝點點頭,「慶妃若能為皇貴妃分擔,倒也是內職的分內之事。」
皇太后冷笑一聲,「可是我怎麼聽說,慶妃那個妹子祿常在,頗有些不安分呢一個小小的常在,無寵又無子,她能憑什麼還不是靠著慶妃,又或者說靠著你那皇貴妃啊」
皇帝一眯眼,「祿常在她怎麼了」
皇太后搖搖頭,「具體的,你自己回去問總歸,內務府裡頭有些大臣,借著與她們陸家的關係,十分殷勤周到呢」
皇帝淡淡一笑,起身行禮,「回皇額娘,兒子後天啟程赴泰陵,就帶蘭貴人一同去吧。」
十天沒見,看著五十六歲的皇帝如此風塵僕僕而歸,婉兮自是心疼。
婉兮卻也沒有忽略皇帝眉眼之間的一縷不快。
「爺累了吧」
皇帝捏了捏婉兮的手,「誰說的沒有只是這十天來懸心著你和孩子,也許眉頭皺得太多,這便留下褶兒了。」
婉兮莞爾,伸手替皇帝去撫平那眉間的印痕去。
「爺不必擔心,我和孩子都好著呢。就憑吃下去的那麼些人參,這個小傢伙也註定是個活蹦亂跳的。瞧他天天在我肚子裡恨不得折跟頭這個勁兒,臨盆的時候必定都不用我費什麼勁,他自己都能忙三火四地跳出來」
皇帝這才寬心一笑,「嗯,爺瞧著他也不是個穩當客。」
暢春園裡,皇帝離去,永常在一腔的希望再度落空,不由得跺著腳回到自己的偏殿去,惱得直撕手絹兒。
「皇上又贏了,皇太后果然還是更向著她鈕祜祿家的人,這便瞪眼又被皇上給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