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1、他變了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九卷1、他變了
作者:
第九卷封后。
特地趕在「九」,作為正文最後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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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三十年七月八日,皇帝奉皇太后從圓明園起鑾,秋獮木蘭。
這一次是婉兮第一次正式作為後宮之主,率領內廷主位、皇子皇孫隨駕。
此次秋獮,隨行的內廷主位,除了婉兮和皇太后身邊兒離不了的永常在之外,還有:慶妃、穎妃、豫妃、容嬪,祿常在、新常在、寧常在、武常在、那常在。
皇帝這次是開恩,將這幾年新封的幾位常在一遭兒全都帶上了。
此外,隨駕的還有諸位皇子皇孫:五阿哥永琪、八阿哥永璇、十二阿哥永璂、十五阿哥;皇孫綿德阿哥、綿恩阿哥。
這當中,其餘所有的皇子和皇孫均已成年,獨獨特別的就是今年還不滿五周歲的小十五了。
連婉兮得了信兒都無奈地笑,穎妃更是撫著小十五的腦門兒笑謔道,「旁的皇子皇孫們隨駕秋獮,自是能上馬狩獵。可是你個小人兒喲,還沒馬腿高呢,你跟著去能做什麼呢?」
眾人都笑,反倒是小十五自己繃起臉來認真道,「兒臣可以給皇阿瑪和哥哥、侄兒們查數兒!」
語琴自是凡事都維護小十五,這便也跟著認真地道,「可不是唄!我們圓子啊,現在查數兒都能查到九十多個了!想來皇阿哥和皇孫阿哥們,誰也不至於打到這個數兒上吧?」
眾人這便又都笑成了一團去。
婉嬪走過來陪在婉兮身邊。
婉嬪瞧得出來,自打玉蕤離去之後,婉兮直到這會子還是有些沒回過神來。只要有人說話,婉兮還是有些習慣地偏首向身邊,想要與玉蕤說話;可是偏首過去才發現,身邊已是空了,倒叫她又閃了一下兒,臉上的笑意都有些黯然了下來。
叫婉嬪瞧著啊,這回婉兮身邊沒了玉蕤,倒比當年婉兮身邊兒沒了玉壺,叫婉兮更難過些。
終究當年玉壺走後,婉兮身邊還有二妞,還有玉蕤,倒叫婉兮身邊那個空當很快就被填補上了而如今婉兮身邊的玉蟬等人雖說也都得用,但是心頭的分量終究是有所不同的啊。
婉嬪也忍不住心疼婉兮,只是不能說破,這便只揀高興的說,「瞧皇上對咱們圓子這態度倒是越發都不想掩飾了。」
婉兮倒是淡然一笑,「皇子們大都隨行,叫他也跟著去玩兒罷了。」
婉嬪便道,「可是怎麼沒見四阿哥永珹、六阿哥永瑢、十一阿哥永瑆去?便是該帶上同去的,也該是成年的皇子,反倒是這個小不點兒是最不該帶去的。」
婉兮也只得告饒,「我從來都不是陳姐姐的對手」
婉嬪輕啐一聲兒,「當我信你!」
兩人單獨說笑了一會子,婉嬪也是捏了捏婉兮的手,「從小十六薨逝之後,皇上自是再不叫你忍受母子分離的痛楚去了。南巡帶了小十五去,這回秋獮距離更近,那就自然更要帶著一同去了。」
婉兮心下自是都明白,這會子也忍不住悵然又欣慰地點頭,「陳姐姐提點的是。」
婉嬪又輕輕一嘆,「雖說避暑山莊和木蘭都近,比不得江南的千里迢迢。可是皇子隨行,也是有說法的。未成年的皇子早年也是有跟著去的,可是年歲也都不小了。譬如咱們皇上跟著去熱河的時候兒,都十二歲了;當年綿恩阿哥跟著去的時候兒算是最小,可也都八歲了。」
「反觀咱們小十五呢,這還不到五生日呢。皇上的心啊,真真兒是昭然若揭了。」
婉兮輕輕咬了咬嘴唇。
婉嬪含笑點頭,「我知道你謹慎,終究孩子還小,這會子是最怕聽到這樣的話茬兒去。不過咱們那位皇后娘娘如今已然倒了,你自可鬆口氣去。」
「在這後宮裡啊,除了皇后娘娘之外,便是還有那麼一個兩個心懷不軌的,她們一來沒有皇后的位分,二來更沒有皇后那個膽子,你也不必太過憂心了去。」
婉嬪的話的確叫婉兮鬆快下來不少。
從生下小十五之後,這幾年來皇上雖說對小十五的用心越發明白去,可是皇上卻也使出雷霆手段,大力蕩滌後宮去。
戴佳氏死,皇后被鎖入冷宮,蘭貴人早已失寵,祥答應被直接降為答應其餘孝賢皇后的侄孫女,進宮只為最低的答應,毫無出頭之日。
這個後宮裡,經過皇上這幾年的打掃,已經頗為乾淨,叫婉兮的擔心減少了泰半去。
再盤點一番如今的情勢,還能在婉兮心頭壓著的,也就只剩下愉妃母子了。
其中愉妃自己年歲大了,腦筋和手腕也早已比不上當年;婉兮心下隱隱最為防備的,反倒變成了永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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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都知道玉蕤不在了,婉兮這一路上難免傷心,語琴和穎妃、豫妃、容嬪四人,輪著兩人一天地來陪婉兮。
婉兮自己身邊兒的女子,玉螢已是出宮待嫁,婉兮便將翠鬟放在了身邊兒。
因婉兮自己身邊的女子,名字都取為玉字輩,翠鬟既然到了婉兮身邊兒,婉兮便叫翠鬟用回了她原本的名兒去。
翠鬟本名玉英,母家姓王。
翠鬟進宮之後,因本名與玉螢有些撞,且要伺候在玉蕤身邊兒,要改成「翠字輩」,這才給改的。
翠鬟心思剔透,皇貴妃主子的這個心意,雖說叫她心懷感激,不過她心下卻也有些打鼓。
「只是儲秀宮闔宮上下,都用進宮後主子給改的名兒,沒有用自己本名兒的。皇貴妃主子叫奴才用回小前兒的本名,倒叫奴才惶恐了去。」
「奴才還叫翠鬟就挺好的,奴才忘不了瑞主子,這便也不願意改。奴才還求皇貴妃主子就叫奴才繼續叫翠鬟吧。」
婉兮心下也是忍住一聲嘆息,為這丫頭的聰慧,也為了這丫頭的命運。
婉兮決定裝傻,暫時略過問題的關鍵所在,是含笑解釋,「你瑞主子不在了,翠袖也出宮去了,叫你再擔著『翠鬟』這名兒,到我身邊兒來伺候,倒仿佛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故此我說,你這名兒啊,須得改了去。」
「不過說來也巧,你本名兒里原本就有『玉』字,倒是現成兒的,便也不必額外再換旁的名兒去了。至於咱們宮裡其他人沒有用本名的,那是睡覺他們自己本來的名兒里並沒有『玉』這個字兒呢?」
翠鬟雖說心下不自在,卻也說不出旁的來。
這次婉兮隨駕木蘭,也特地將改回原名的玉英給帶上了。
這便叫她一個人擔了兩個人的回憶去。叫著「玉英」仿佛是叫著玉螢;而她的神態舉止,又帶著玉蕤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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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四日,聖駕抵達避暑山莊。
婉兮以皇貴妃之位,到了避暑山莊後,這便也挪進皇太后的行宮「松鶴齋」去,隨同皇太后一同居住。
皇太后居「松鶴齋」後殿「樂壽堂」,皇帝便安排婉兮住在「樂壽堂」南邊兒的「綏成殿」。
說來也巧,當年雍正爺的潛龍邸雍和宮裡,也有一座「綏成殿」,內供奉佛母、度母。因著這個緣故,叫皇太后每當向南望見綏成殿,心下倒也生起不少的回憶和慈悲之心來。
小十五每日跟著語琴來給婉兮請安,便也時常都膩在綏成殿內念書。
許多年後,當小十五長大成人,皇帝便將小十五賜居在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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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與皇太后一處居住,倒叫婉兮與永常在盤桓的機會多了起來。
永常在借著她阿瑪四格為總管內務府大臣的便利,這便補上了玉蕤離去留下的空當。倒叫婉兮依舊對內廷之外的事,知之甚詳。
這日在山莊中閒坐,永常在含笑道,「六月二十四,皇后娘娘的內侄訥蘇肯給皇上寫了謝恩折,這會子已經送到避暑山莊來了。他被皇上革去了侯爵,不但不敢抱怨,還要上摺子謝恩來呢。」
訥蘇肯這道摺子,主題為「奏因皇后擅自剃髮、意欲出家,頒諭削侯爵留任而謝恩」。
婉兮未委託挑了挑眉,垂眸一笑,「西北隔著遠,也難怪訥蘇肯直到此時,還以為皇后是剃髮,是想要出家。」
永常在聳肩輕哂,「他自還當他姑媽是什麼烈女子,薅頭髮就是剃髮,撒潑耍混卻成了想要出家——他自以為這謝恩折上的還算聰明,殊不知反倒拍到了皇上的馬腳上。」
「怎麼說?」婉兮抬眸望住永常在。
永常在「嘿」地一聲,「這樣明白諂媚的謝恩折,皇上看過好歹也得給三個字『知道了』。可是這道摺子,皇上卻壓根兒一個字的硃批都沒給。顯然,這道摺子是白上了,皇上就當沒看見,根本就不接受訥蘇肯的媚上去。」
婉兮輕垂眼帘,拍了拍永常在的手,「難為你這些都替我打聽來了。替我多謝你阿瑪。」
永常在心下自是小小得意。
「還有件事兒,小妾忖著皇貴妃娘娘聽了,心下必定也是痛快的。」
婉兮抬眸,「凌之,你說就是。」
十九歲的永常在,年輕的臉上閃著耀眼的光芒。
「也是六月間的事兒。有覺羅被打了!結果皇上沒向著挨打的覺羅,還說誰叫那覺羅腰上不扎紅帶子就出門的,那被打了,就也不能按著覺羅被打的例,治那打人者的罪;反倒要用打普通人的罪來議就是了」
愛新覺羅家的子孫,以腰帶來顯示身份:近支的宗室系黃帶子,遠支的覺羅們系紅帶子。
因宗室和覺羅都為愛新覺羅家的子孫,故此若有人敢打宗室和覺羅,治罪是要加重的。
婉兮也是揚眉,「哦?」
永常在眉眼閃動,「對,皇上顯見得是對覺羅們生厭了!——那小妾便不自覺想到前朝那個多事的覺羅阿永阿去!皇上晉位皇貴妃娘娘,他非要跳出來勸諫,還為皇后鳴不平,皇上這便遷怒給所有的覺羅們了。」
「從這件事出了之後,小妾倒想看看覺羅們還敢不敢繼續出言不遜了。要不然誰知道自己哪天不小心忘了系紅帶子出門,不知因為什麼就被人給打了呢!——就算打了也白當覺羅,對方也只按毆打平民的例來論罪罷了」
婉兮卻沒說話,眸光微微撇開,仿佛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
永常在原本得意滿滿,卻沒想到婉兮是這副反應,這便有些閃了腰。
「皇貴妃娘娘怎麼,您仿佛聽見這個,卻不高興?」
婉兮淡淡抬眸,「凌之,我倒不覺著皇上此舉與覺羅阿永阿有何必然的因果。阿永阿是覺羅,可是這天下的覺羅多了,不止一個阿永阿。」
永常在一怔,忙爭辯道,「皇上這些年來一直都是護著宗室和覺羅們,這次還是頭一回聽說皇上竟對覺羅們這樣,打了也跟打平民的待遇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去了這事兒就發生在覺羅阿永阿多嘴之後,顯見得皇上就是為了皇貴妃娘娘您啊!」
婉兮忖了忖,約略而笑,「凌之,你說如果皇上為了你,而與所有宗親為敵你會為此事而開懷麼?」
永常在便是挑眉,「那自然高興啊!皇上肯為了我那樣,那才是寵冠六宮!」
婉兮含笑搖頭,「你終究才十九歲,還小。」
叫一個十九歲的小女孩兒,去懂婉兮自己如今三十九歲的心,仿佛是有些難為永常在了;況且永常在家世好,從小又是她阿瑪的老來得女,嬌生慣養出來的格格,憂患之心就更要少些。
婉兮便也只是點到即止,並未多說。
婉兮尋了個由頭,這便先回自己的寢宮去了。永常在遙遙望著婉兮的背影,撅了嘴與觀嵐嘀咕,「你說皇貴妃這是什麼意思?我是卯著勁地討好她,叫我阿瑪將所有與她有利的消息都給打聽來了結果她反倒不樂意聽了,是麼?」
觀嵐也道,「可不是麼?小主兒您往日裡除了這麼用心地對皇太后之外,何至於還要這麼對旁人去了?如今小主兒這麼給皇貴妃用心,皇貴妃怎麼反倒不領情呢。」
「她這是為什麼呢?」十九歲的永常在怎麼都不能接受婉兮的冷淡,這便有些想歪了,「是不是她自己年歲大了,這就開始防備我們這些年輕的,不想叫我借著她去得寵?」
這回皇帝出行,將這一二年間進封的幾位常在都給帶上了,永常在想當然以為,以皇貴妃三十九歲的年紀,被這一群年輕的新人環繞著,心下自然覺著受到威脅了去。
觀嵐也皺眉道,「其實按說憑小主兒對皇貴妃這麼賣力,皇貴妃但凡心裡有點感恩之心的,都應該幫襯小主兒一把去了。」
「總歸皇貴妃的年歲也大了,小主兒又為她效力,她順勢推小主兒得寵,對她難道不也是好事一樁麼?難不成她還想看著旁的那些不與她歸心的新人得了寵去?」
永常在噘著嘴坐下來,兩隻手撕扯著繡花手絹兒,「她怕是也自有她的道理——你沒瞧見麼,這回隨駕而來的這幾位常在,倒是個個兒都與她有些關聯的。祿常在是慶妃的妹子,新常在原來是豫妃位下的官女子,寧常在是容嬪家裡人,武常在是穎妃宮裡人」
觀嵐也點頭,「說起來好像也就那常在遠了點兒。那常在是愉妃宮裡的,奴才聽說皇貴妃跟愉妃倒有些不對付。」
永常在蹙眉想了半晌,「可是這個那常在也是個柏氏,跟白常在和當年的怡嬪倒是本家兒。白常年在的哥哥也在內務府造辦處供職,我阿瑪倒是都認得,聽說柏家的人仿佛跟皇貴妃過從也頗密」
觀嵐張大了嘴巴,「那這麼說起來哎喲,果然倒好像小主兒您,跟皇貴妃仿佛有些遠了。」
永常在懊惱地一丟手絹兒,「你說是不是?!所以她才對我那麼不冷不熱的她是只想叫我效力,卻並不想抬舉我,怕我分她的寵去!」
觀嵐撇了嘴,「那皇貴妃她也有點兒太小心眼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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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五雖說尚且年幼,可既然在京里已經單獨挪進毓慶宮裡居住了,那隨駕到了避暑山莊來,就也沒有再回到內廷隨著母妃們一起居住的道理了。
故此小十五在避暑山莊裡,也跟著其他幾位皇子一起住阿哥所。
避暑山莊的阿哥所就在正殿楠木殿西側,抬頭向東就能看見楠木殿的殿頂,叫皇子們不由得浮想聯翩。
也唯有小十五年幼,心下反倒是最安靜的。
便是在避暑山莊,皇子們的功課也並未疏怠。在起駕赴木蘭行圍之前,皇子們還是按著規矩,每日進學。
永琪自是不願與永璇交接,此時唯有四位皇子,他便也只能反倒與永璂時常在一處。
「我跟老八成婚後,都從阿哥所挪出來,有了單獨的住處。今年你與老十一也都蒙皇阿瑪指婚,按理也都該提前搬出來,預備新婚之事了。你怎地還跟小十五一起住毓慶宮呢?」
永璂有些尷尬,嘿嘿地笑了幾聲兒,「哦,不是還沒到吉期呢麼。等到了吉期,怕就能搬出來了。」
永琪聳了聳肩,「小十五還沒滿五生日,皇阿瑪就這麼早早下旨叫他住進毓慶宮。今年的事兒都是明擺著,你跟老十一今年都必定是要指婚的,成禮之後是必定都要挪出來的,那整個毓慶宮可就只是給小十五一個人居住了。」
永琪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就像毓慶宮在康熙年間,只給皇太子胤礽一人住的時候兒似的。」
這要是從前,只要一聽見這樣的話,永璂能立時就火冒三丈了。
誰叫他才是曾經的唯一的嫡皇子,若說有人能單獨住毓慶宮,效仿當年康熙爺對皇太子胤礽的舊例,那也唯有他才有資格不是?
永琪噙著笑意,等著永璂發火兒呢。可是永琪也沒想到,他這番話說完,竟如同一拳砸在棉花團上似的,永璂不但沒暴跳如雷,甚至——連嘴上的不願意都沒有,反倒還有些瑟縮地笑。
「哦,可不是嘛,咱們都成婚了,阿哥所自然空了。那小十五自然是獨住毓慶宮了。」
永琪不由得失望地挑眉,緩緩坐直。
他的感覺原來沒出錯,永璂當真變了。
從三月間,皇后被押送回宮,當著一眾皇子和公主的面兒被鎖進翊坤宮後殿起,永璂就變了。
沒有了生母的倚仗,原本獨一無二的嫡皇子的地位也變得尷尬和微妙起來,現實的殘酷之下,永璂竟然當真如個自保的朱宮(變色龍)一般,性子隨著周遭的變化而改變了。
而這會變色的「朱宮」啊,這名字本身豈不又可代指他們這些紅牆之內生長的皇子們去?
永琪真是有些掩不住地失望,卻不肯這樣輕易放棄。
永琪便又緩緩道,「今年秋獮,我當真是有些不習慣。往年都是皇額娘隨駕而來,咱們每日裡都是去給皇額娘請安的可是今年,忽然就變成了皇貴妃去。」
「皇貴妃儼然已經僭越,擅專中宮之位去我們倒也罷了,終歸不過是庶出的皇子。可是你呢,老十二,你都不替皇額娘爭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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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為人子,卻不能替自己的母親爭辯,永璂自己的心下也是難受的。
此時又被永琪戳到痛處,永璂不由得動了動嘴唇。
他何嘗不想替額娘去爭辯?可是——他不敢。
皇阿瑪對皇額娘絕情的樣子,從皇阿瑪叫四額駙押送額娘回來那一日,他就已經親眼都看見了。
倘若皇阿瑪還對他有半點憐惜之心,皇阿瑪就應該免了叫他到額娘宮裡去親眼看著那一切!那是他的親生母親啊,那被挨個打了六十板子、血肉模糊的官女子,都是從小帶著他長大的姑姑啊!
皇阿瑪既然能狠心叫他也跟著去看去,那他心下就也明白皇阿瑪對他的態度了。
額娘已經落到那般地步,所謂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他若有半點行差踏錯,必定有人對他趁機落井下石。皇阿瑪又在氣頭上,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置他。
所以他這時候兒,只能縮起頭來,不能為母親爭辯半句,先求自保才行。
「爭辯什麼呢?」永璂尷尬地笑笑,「皇阿瑪是天子,天子自有天子的道理,咱們遵旨就是,沒什麼好爭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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