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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卷40、死得其所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八卷40、死得其所

    作者:

    安壽從宮門回來,給皇太后復旨。

    皇太后眯眼凝視安壽,「他們兩個,什麼樣兒啊?」

    安壽嘆口氣,「皇上和皇貴妃在外頭大吵了一頓。皇貴妃竟甩下皇上,先回圓明園去了。」

    說起來這皇貴妃進宮都二十五年了,安壽還是頭一回看見皇貴妃這麼忘了規矩,敢這麼對皇上的。

    甚或,從前皇貴妃失去了孩子的時候兒,都沒這樣不分輕重地跟皇上鬧過。而今日,為了一個瑞貴人,皇貴妃當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

    皇太后聽罷,點了點頭。

    「古來尊卑有序,嫡庶有別,這天地之間才有規矩。別說民間如此,咱們宮裡啊就更應該是規矩最為嚴謹的地方兒。瑞貴人,憑一個小小的貴人位分,就敢越制,直接到我面前來指摘皇后的不是,這就是罔顧尊卑、以下犯上!」

    安壽聽著也是悄然嘆了口氣。

    別說宮裡,就是民間,若平頭百姓敢擅自狀告朝廷命官,先不管所訴之事有沒有影兒,這個原告的百姓得先當堂吃幾十板子;

    而若是家奴敢狀告主子,即便主子有事,那也要先將這家奴先打幾十殺威棒去的。

    要不這百姓隨隨便便就敢上公堂狀告命官,家奴任意就敢反抗家主,那這天地之間就亂了規矩去了,哪兒還有尊卑之分去了?

    放在瑞貴人首告皇后這事兒上,瑞貴人只是地位太過卑微的小妾,敢指摘正室,這原本就該痛打一頓去的;

    更何況皇后還是一國之母,瑞貴人不過是包衣家奴超拔出來的小妾,瑞貴人此舉乃是動搖國本皇后有沒有過失,自有皇帝、皇太后、皇親宗室們來議呢,如何都輪不到一個包衣奴才來指摘。若從這一項上來論,瑞貴人的罪責就更大了。

    「若不是她今日在我這暢春園裡落了水,我倒饒不了她!她是皇貴妃宮裡的貴人,這些年來都跟著皇貴妃勤修內職,既然她犯了宮規,我自頭一個要問那皇貴妃去!」

    「就算皇貴妃有皇帝保著,那這瑞貴人的阿瑪德保,也是難辭其咎的!好好兒的滿洲包衣世家,竟是教養出了什麼樣不懂規矩的女兒來!」

    .

    安壽自己何嘗不是內務府包衣家的女兒,在這宮裡幾十年,便是在皇太后跟前再得用,卻這些年哪有一日敢忘了自己這當奴才的身份去呢?

    那瑞貴人已經進封,貴人也是正正經經的內廷主位了,可是卻原來在皇太后老主子眼裡依舊還是如此的地位安壽心下也有些跟著不是滋味。

    不過只能默默聽著,並不敢言語罷了。

    皇太后將一口惡氣都吼出來,便也跟著沉默下去。指頭捻著腕子上的念珠半晌,終究還是嘆了口氣。

    「雖說那瑞貴人壞了規矩,可不管怎麼著,終究是在我這暢春園裡落的水人死帳爛,我自不能再為了她的事去問那皇貴妃和她阿瑪德保去了。」

    興許是那「狐說先生」話本子裡的話叫她心下有些不得勁兒。

    舍衛城丟念珠是今年閏二月的事兒,距離這會子剛滿百日。那話本子裡說舍衛城裡的神佛都親眼看著呢況且今年是她的「坎兒年」,不到十一月她聖壽,便還沒解過去。

    這樣的年份,唉,雖說懊惱那瑞貴人,可是終究已經沒了一條人命去,若她還追究,倒顯得有些不依不饒了去。

    皇太后嘆口氣,「安壽啊,去,拿五十兩銀子給德保送去。就說素日我也喜歡他那女兒,她啊瑞貴人也一向都是乖巧懂事也得我喜歡。」

    安壽便笑,「是,奴才這就去。主子放心吧。」

    .

    安壽拿了銀子,卻不便親自送到內務府去了。

    終究安壽年歲也大了,這又不比宮裡,暢春園跟內務府離著可不近乎。

    安頤年輕些,這便將銀子接了,要替安壽去送。

    手裡沉甸甸這兩封銀子,叫安頤也有些納悶兒,「那瑞貴人到老主子跟前編排了皇后的一頓不是,主子不是甚為不快麼?再加上這瑞貴人出去就落了水,倒叫主子有嘴都說不清了,主子怎還賞給她阿瑪銀子去?」

    安壽也是嘆了口氣,「還不就是因為瑞貴人這一落水,叫主子有嘴都說不清了麼?那瑞貴人也是個有主意的,在咱們園子裡這就落了水去,倒叫外頭人必定都以為是皇太后叫人將她給扔水裡去的」

    「老主子自是不願在今年這個坎兒年背了這麼個黑鍋去,便是心裡不樂意,可是這面兒上卻要做足了去。只要這兩封銀子一賞,皇貴妃那邊再一安慰,那就自然堵住了外頭的悠悠眾口去了。」

    安頤揚眉,「這麼說,老主子不攔著皇貴妃的冊封了?」

    安壽倒是搖頭無奈一笑,「要是老主子還攔著皇貴妃進封,那外頭人還不更認定了是老主子不待見皇貴妃,這才故意拿皇貴妃宮裡的貴人出氣,這才給扔水裡去的?」

    「要是往年倒還罷了,老主子也是個硬脾氣,什麼都能扛得住;可是今年偏偏是坎兒年啊,這便凡事都得往好處去捭闔。再說,皇貴妃剛失了十六阿哥皇后自己又的確不乾淨,那咱們老主子還怎麼攔呢?」

    「如果強攔,一來跟皇上失了和睦;二來,豈不是當真要逆天意,且跟自己的坎兒年過不去了?」

    安頤便也點點頭,「行,那我這就去送銀子。」

    安壽笑笑,「稍後我也免不得要再走一趟圓明園。等老主子這股子氣再落一落,老主子終究還是得叫咱們去圓明園勸慰皇貴妃一番的。」

    .

    安壽和安頤各自去忙自己的差事,那邊廂海子邊兒也都停了打撈。

    都折騰了兩個多時辰去了,整個海子也快被翻一個遍了,可是還沒什麼動靜,那便也沒什麼繼續撈的意義了。

    幾個負責打撈的太監都嘀咕,「必定是順著出水口通到外頭去了」

    太監們人和船都散盡,整個暢春園裡又恢復了安靜。

    最最安靜的,是那剛吞噬了人命去的海子。

    皇太后折騰了這一頓,累得睡著了。

    永常在得了空,這便緩緩走到海子邊兒上來。

    六月的京師已是燥熱了,海子上吹來的水風卻是清涼宜人。

    永常在立在水邊柳岸上,唇邊微微一笑。

    瑞貴人落水了,皇貴妃的身邊兒又有如釜底抽薪一般,空了;況且聽說皇貴妃身邊兒還有得力的女子也將出宮去,那皇貴妃且需要恢復好一陣子的元氣去。

    這會子,試問整個後宮裡,皇貴妃若有內務府的事兒,還能倚仗誰去?

    從前是有瑞貴人,瑞貴人有德保這麼個當內務府總管大臣的阿瑪;如今瑞貴人沒了,皇貴妃也不便直接去找德保去那,相信皇貴妃自然會想到她來。

    她是漢姓包衣的出身,且母家祖籍跟皇貴妃一樣都是瀋陽,更重要的是她阿瑪四格也是總管內務府大臣呢。

    與瑞貴人這個滿人包衣比起來,她其實更有資格與皇貴妃親如一家去。

    永常在滿意地笑笑,回頭吩咐觀嵐,「去,回給我阿瑪,叫我阿瑪寫封親筆信叮囑我叔叔滿斗去。皇陵村那個二妞的墓上,得由我叔叔親自經管著。務必叫四時素果、香供不斷。」

    觀嵐便也抿嘴一笑,「奴才這就去。」

    .

    婉兮撇了皇帝,獨個兒先回圓明園去了。不想在自己位下人面前失態,進了「天地一家春」,這便直奔寢殿去,將暖閣門關了,獨自呆著。

    玉潭自是將玉蕤罹難的事兒說與眾人去,大家聽罷都呆住。片刻之後,整個「天地一家春」已然個個兒都成了淚人。

    可是大家卻都只能默默落淚,並不能抱頭痛哭去。終究明兒就是皇貴妃主子冊封禮的好日子,又如何能叫「天地一家春」悲聲一片呢?

    玉蟬等人尚且能自持,掉了淚之後趕緊收住;可是原本伺候玉蕤的翠袖、翠鬟等人,卻是怎麼都無法控制住自己了。

    翠鬟將翠袖拽進耳房,這便伏在翠袖肩上淚如雨下。

    「怨不得主子忽然都說要安排咱們兩個出宮,原來主子是早已定下了這樣的主意去。還有今兒,主子去暢春園,咱們兩個誰都不准跟去主子這是不想連累咱們兩個。」

    翠袖也哭,「誰說不是呢!可是主子這又是何苦?咱們伺候了主子六年去,這便一顆心都跟著主子,哪裡還怕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去?」

    翠鬟緊咬嘴唇,眼中卻已是堅定。

    「翠袖你儘管出宮去吧,總之我是不肯出去的。主子這些年也無所出,將來又叫誰人替主子守墓去?我等皇貴妃主子冊封禮忙完了,就去跟皇貴妃主子求恩典,叫我去陪著咱們主子去我情願一輩子都替主子掃墓、供香。」

    翠袖一聽,方緩了的淚,便又落得急了。

    「你個傻丫頭,怎麼能說這樣的話!主子原本就最放心不下你,總說你這人原本一顆七竅玲瓏心,卻偏生了痴念去,凡事愛認死理,就是不知道給自己留一分餘地,對自己好一點兒去。」

    「若論與主子之間的情誼,我又哪裡就比你少去?便說守墓之事,我也自然去得!——可是你以為,便是你去給主子守墓了,主子就不知道你其實是在躲什麼呢?」

    「若你當真去守墓去,別說主子,就連我都得覺著,你才不是真心誠意為了主子,你還是為了逃避八阿哥!」

    「翠袖你胡說什麼!」翠鬟又羞又惱,又是心下愧疚,這便淚珠子又一串串跌落下來,「八阿哥怎麼跟咱們主子相比?我可以不將八阿哥放在心上,我卻寧願將餘生都陪著咱們主子啊!」

    翠袖含淚搖頭,「主子若還在,一定不肯答應。主子不在了,皇貴妃主子也必定會守著主子的心意,不會給你這個恩典去。」

    「還有我,我也曾答應過主子,一定要看住了你,不能看著你辦傻事去所以,如果我出宮,我非得拉著你一起出去不可。要不,我寧肯也不走了,還留在宮裡陪著你、盯著你去!」

    兩個女子再度抱在一處,哭成一團。

    .

    皇帝晚一會子過來時,見到的正是「天地一家春」里這樣一副場景。

    皇帝心下也有些不得勁兒,這便沒多停留,大步直接入內。

    婉兮卻沒出來接駕,皇帝被擋在暖閣的碧紗櫥外頭。

    皇帝忍住一聲嘆息,故意道,「果然是『天地一家春』,瞧瞧你們這宮裡,人人臉上都掛著兩顆桃兒。」

    皇帝說完,暖閣內卻沒動靜,顯然婉兮並不受用,不肯搭理他。

    皇帝自己回味了回味,也覺有些臊得慌——方才那番話,當真並不能開解她的心去。

    皇帝便嘆了口氣,扒著隔扇門的花格子,往裡頭柔聲道,「明兒就是你冊封的告祭禮,後天就是你冊封禮的正日子了。若你也掛著兩顆桃兒出去,那該不好看了。」

    婉兮還是不說話。

    皇帝撓了撓腦瓜頂,尷尬地趕緊回身叫自己的奴才,「高雲從!去,跑趟腿兒,叫你皇貴妃主子茶房裡的總管記下,從今晚上開始,給皇貴妃和這宮裡人,沒人都預備幾個涼茶包,不叫他們飲用,是為了敷眼睛!」

    高雲從都撲騰撲騰地跑出去了,可是暖閣里依舊還是沒有動靜。

    皇帝也想過要請語琴、婉嬪她們過來。甚或,可以叫幾個孩子過來陪著她去

    可是終究,這法子治標卻不治本。更何況語琴和孩子們若知道了玉蕤的事,怕也會跟著一起難過了去。

    皇帝這便回頭看看左右。

    一瞧皇帝這眼神兒,玉蟬便連忙帶著玉螢等人都退到殿外去,將殿門帶上。

    玉蟬等人只以為皇上怕是又要給主子說些臉熱心跳的話去那她們這些當奴才的,自是不便繼續留在原地。

    .

    整個殿內清靜下來,皇帝這便也不在隔扇門外徒勞地等著了,他伸開兩臂,直接推開了隔扇門,走入暖閣。

    婉兮伏在炕上,將頭埋進被垛里去便整個人看上去更顯得瘦瘦小小。

    皇帝心內愀然一痛,忙上前,坐在炕邊兒,伸手將婉兮給攬在了懷中。

    婉兮的淚再度滑下,她掙扎幾次掙扎不開,便舉起拳頭砸在皇帝肩上。

    「爺!您好狠的心爺對玉蕤不公啊」

    皇帝輕嘆一聲,只管將婉兮的身子抱緊,輕聲道,「爺是狠心,是對玉蕤不公——爺狠心和不公都在於,將她硬是給留在宮裡,叫她這些年心下也苦。」

    「那爺還那麼說玉蕤?便是玉蕤頂撞了皇太后,又或者說了什麼僭越的話去,可是玉蕤的命都沒了,皇上如何能再說出那番話來?」婉兮越說越急,淚珠兒撲簌簌落下,都打濕了皇帝的脖領去。

    皇帝忖了忖,委婉道,「玉蕤的遺物,你也替她歸置歸置。海子裡沒能打撈出她的遺骸來,可是該入葬卻還是得入葬。那便得以衣冠入葬不是?」

    「至於選什麼衣冠入葬,總得你來親自定奪才好。」

    .

    婉兮聽得心尖兒又是一顫,忍不住猛地從皇帝懷中坐直起來。

    「玉蕤今日剛剛出事兒,爺便要這麼早計算著給她入葬的事兒了?」

    這算什麼?人走茶涼麼?

    可是從人走,到茶涼,中間兒還隔著有一會子呢。皇上他至於這麼急著就要給玉蕤計算下葬的日子?

    皇帝有些心虛地咬了咬嘴唇,「今年不是正好戴佳氏、慎嬪和福貴人都入葬了麼,爺覺著那不如就叫玉蕤也跟著今年一起就入土為安了。」

    「爺便問了問欽天監,他們正好占得九月吉期。爺覺著那就叫玉蕤九月便也入葬去吧。

    戴佳氏、慎嬪和福貴人三人都是在閏二月間葬入妃園寢的,說起來那會子皇上帶著皇后、婉兮等人都在南巡途中呢,壓根兒就沒趕上。

    「跟她們一批入葬?」婉兮含淚搖頭,「戴佳氏是去年四月死的,到今年閏二月下葬,中間已經預備了十一個月去;慎嬪是去年六月薨逝,距離今年閏二月下葬,中間也有九個月去;福貴人是去年八月薨逝,到入葬之前也還有七個月去!」

    「可是玉蕤呢,爺,今日才是六月初九,爺就急著叫她九月就入葬去?!」

    僅僅三個月,如何夠去準備一個貴人的墓券,又如何夠去準備一個像樣兒的喪儀去?

    皇上他怎麼可以這麼急?就不嫌,這樣做,太過薄情了去麼?

    皇帝也是皺眉,「反正也是衣冠入葬,那又何必計較早幾個月、晚幾個月去?」

    婉兮急了,伸手便猛推了皇帝一把,「便是衣冠入葬,可是那也是玉蕤的墓券!我也將那衣冠當成是玉蕤的精魄去,同樣捨不得她那麼早就要入土,就要與我陰陽永隔了去!」

    婉兮悲憤之下,用的力氣那麼大,竟然將皇帝都給推了給趔趄。

    皇帝這才明白,她的心下實則有多痛。

    皇帝不敢再造次,忙伸手拉住婉兮,將婉兮又拉回了懷裡來。

    他叫她的頭貼著他的心口,用掌心輕撫婉兮的髮鬢,壓低了聲音說,「你笨!仔細想想爺方才的話!——入葬的,只是玉蕤的衣冠!」

    .

    婉兮被皇帝給嚇了一跳,仰起頭,深深望住皇帝。

    皇帝再度輕嘆,「玉蕤去皇額娘面前,首告那拉氏去了。她是為了護著你,卻是犯了宮裡的大忌——她終究只是小小貴人,以下犯上,別說皇額娘會對她不滿,便是消息傳出去,宗室王公也自會彈劾她阿瑪德保、伯父觀保去」

    「她唯有一死謝罪,才能堵上這些人的悠悠眾口,才能保全她母家,才能不連累到你去」

    婉兮緊緊閉上眼睛,含恨點頭,「我明白!所以我才事先設法瞞著她,不想叫她知道,不想讓她做出這樣的事來!可是我卻還是害了她去。」

    皇帝道,「她可以以死謝罪,可是該如何死,該死在哪兒,卻是有講究的。她若是回到你宮裡,以自裁的方式謝罪,那就糟了。按著祖制,宮中人自戕乃是大罪,不但你宮裡所有人都要受牽連去,連她母家人都要一併治罪去。」

    婉兮點頭,心下開始有一扇小小的門,隱秘地、無聲地,打開了一條細細的門縫兒去。

    她的神色自都瞞不過皇帝去,皇帝這才鼓勵地點頭,繼續道,「整個宮裡,包括圓明園,她在哪兒自戕都是有罪;卻唯有一個地方,她若選擇死在那兒,反倒叫一切都還有個轉圜的餘地去」

    婉兮心下也是一跳,沙啞道,「暢春園?唯有在暢春園,才會叫人相信,玉蕤她不是自戕,而是被皇太后」婉兮說到這兒,不得不生生咽下後半句去。

    皇帝領情,輕嘆著揉了揉婉兮的手。

    「對,唯有在暢春園,才能叫玉蕤不擔了自戕的罪名去,且叫皇額娘有口難辯。」

    「皇額娘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老人家也必定不肯自辯去,唯有硬生生將這事兒給扛下來了。皇額娘又是何等好臉面之人,那她便必定不能為了玉蕤的死,再去責罰德保,以及——責怪你去。」

    皇帝自己說到此處也是無奈地搖搖頭,「雖然她心底可能還會為了玉蕤之事責怪你去,但是她心裡所想,與表面所行,終究要有所差別。只要這會子皇額娘暫且投鼠忌器,為了她自己的顏面,不攔著你冊封禮,那旁的就也都無所謂了。」

    皇帝輕輕吻掉婉兮頰邊的淚珠兒,「從前我也是年輕,總以為憑我的小心,還能叫皇額娘扭轉心意,對你能從心眼兒里認可。可是如今我倒已經不做那個奢望了。」

    「皇額娘不是不喜歡你這個人,如果你只是寵妃,她會接受你;可是當你成為貴妃、皇貴妃,位分已經直逼皇后去,那皇額娘心下便自然要設防了。」

    「那我如今便也不求皇額娘扶持你去,總歸你往後,自有爺親自護著!只要她老人家別在你冊封禮的這個節骨眼兒上攔阻,那就夠了。」

    「所以啊我覺著玉蕤這回死的好,死在暢春園裡就更能叫皇額娘有苦難言去只要明後兩天你順順噹噹行完冊封禮去,那便也是玉蕤死得其所、心愿得償了。」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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