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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卷38、爭抱寒柯看玉蕤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八卷38、爭抱寒柯看玉蕤

    作者:

    婉兮挽著玉螢的手走入暖閣,「進內詳說。」

    六月初一那天,婉兮在剛從永常在口中得知消息,這便吩咐玉螢和玉蟬兩人,分別從總管王成、翊坤宮老人兒兩方面入手,尋找能逆轉的人證。

    玉蟬方面進行得倒是順利,玉螢這邊卻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總管王成竟不肯對搜檢那天的細節,具體詳說,倒叫玉螢撲了個空。

    玉螢回來稟告婉兮,婉兮失望地呆坐了半晌。

    彼時毛團兒從那拉氏寢宮裡搜出那些魘勝之物時,毛團兒身邊唯有王成一人,終究唯有王成才是能將毛團兒從這事兒上摘開的最有效的人證啊。

    可是最初的失望過後,婉兮倒也能體諒王成的難處。

    終究太監的身份尷尬,便是如王成這樣的已經到了總管太監的級別,可是奴才依舊是奴才。那拉氏雖說被皇上給下旨鎖了起來,但是皇上終究沒有正式下旨廢后。況且前朝已經有覺羅跳出來為那拉氏鳴冤之事,這便難說皇上會不會有某一天,迫於宗室和覺羅們的壓力,不得不再解了那拉氏的禁足去。

    若當真有那麼一天,王成等一干太監,自是頭一個沒命的。

    婉兮平靜下來,反倒安慰玉螢,「無妨,咱們也不必難為王成去。」

    終究宮裡這樣大,人心這樣雜,並不是所有人都肯歸心,更不敢指望所有人都如自己宮裡的人一樣肯為自己效力去。

    婉兮自己倒沒放在心上,繼續與玉蟬商量從翊坤宮內部尋找證人去罷了;可是玉螢自己心下卻難受得放不下。

    這樣的時候,心事無人可託付,她自然地去尋了陳世官。落著淚便將這件事說了。

    陳世官略一沉吟,便道,「我倒是還有一個法子。」

    玉螢忙問,「你有什麼法子,快說啊。只要能幫上主子,那咱們便什麼都能豁出去。要不我又如何能安心出宮去?」

    陳世官垂首道,「忻貴妃的死,內情唯有皇上與我才最知根底。對於皇太后來說,可說是個謎團。皇后在忻貴妃之事上本也難辭其咎,不如」

    陳世官略作遲疑,垂眸凝注玉螢,伸手相握。

    「只是這樣做的話,咱們難免要擔些風險。還有,我還是要與忻貴妃從前的老人兒,再虛與委蛇一番你可,能允我?」

    從婉兮將玉螢許給陳世官那一日起,陳世官已經如數將從前與樂儀之間虛與委蛇的事都交待了清楚,並不隱瞞去。

    玉螢在後宮這些年,知道後宮裡這些人啊,誰不是行走在刀尖兒之上?有時候為了辦成自己的差事,總難免要使些非常手段。

    玉螢便深吸口氣,抬眸凝注陳世官。先是故意噘嘴,隨即已然笑了,「我是不願意,恨不得你趕緊離那邊遠遠的。可是這會子我卻何至於分不清輕重去?為了主子,我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倒是你,」玉螢心疼地抬手,輕撫陳世官面頰,「又要你去與那樣的人交結,自是難為了你。你便當是為了我」

    陳世官欣慰而笑,握住玉螢的手,眸光專注而熱烈,「我能豁出一切去,一方面是為了報答皇貴妃的知遇之恩;可是更要緊的是,為了能叫你早些安心出宮去,好與我拜天地。」

    玉螢紅了面頰,垂下頭去,「你去吧。凡事小心。」

    經過陳世官幾天的努力,已是終於說服了樂儀,玉螢便將這個消息帶來給婉兮。

    今日已是六月初九,明日告祭太廟後殿和奉先殿,後天就是正式的冊封禮了。皇太后若想發難,必定選在今明兩天。

    倘若皇太后不發難,倒也罷了;倘若皇太后當真用此事來攔阻,那就索性將這些事兒都當面與皇太后稟明好了!

    中宮失德,早已不是此番南巡巫咒之事,而是早在多年前,早在許多條人命上已經顯露無疑!因趙德祿的首告,皇太后即便在這一件事上能為那拉氏「伸冤」,那麼從前那麼多事、那麼多人命,倒要看皇太后知道之後,還要如何庇護那拉氏去!

    .

    暢春園前,玉蕤的小轎在大宮門外就落了轎。

    玉蕤只是貴人位分,是沒資格坐轎入內的。

    甚至,以貴人的位分都沒有資格單獨來給皇太后請安。得跟隨皇后、皇貴妃等更高的主位,方可至此為皇太后請安。

    甚或,即便是皇太后聖壽、冬至節等後宮集體來給皇太后行禮的時候兒,嬪位以上的主位才能在慈寧宮或者壽康宮的正殿前的月台上行禮;而貴人等,只能在後殿行禮,連當面行禮的資格都沒有。

    故此今天這一行,對於玉蕤來說,倒是新鮮,是頭一回。

    心下卻也因此而苦澀。

    不過好在她今日卻是有理由:因為明日就是皇貴妃的冊封告祭禮了,她作為皇貴妃宮裡的貴人,今日代表皇貴妃,來給皇太后請安。

    玉蕤特地在暢春園大宮門外頭站了站,多停留了一會子。

    抬頭高高望向湛藍的晴空。

    一抹釋然而無悔的笑,如這個夏日裡最艷麗的花朵,綻放在她的嘴角。

    玉蕤,她叫玉蕤。這是進宮之後,姐幫她取的名字。

    蕤,葳蕤,花鮮好貌。

    詩詞中說,「葳蕤自生光」。

    而她的名,玉蕤二字,蘇軾也曾有詩云:「爭抱寒柯看玉蕤」。

    生於索綽羅氏這樣的八旗進士之家,有阿瑪與伯父這樣的翰林院掌院學士,她自是明白那詩句里的所喻。

    玉蕤,玉雕的梅花。

    若說從前主子最為倚重的玉壺姑姑,取了「一片冰心在玉壺」,人有詩魄;那她這梅花,自也與玉壺相類,同樣應心懷高潔。

    況且梅花本有報春之意。

    玉蕤落下,春就來了。

    .

    通稟的人進內去,半晌過後,是永常在親自迎出來的。

    永常在先給玉蕤行禮,之後左右看看,趕忙上前壓低了聲音,「皇貴妃娘娘那邊,一切可好?」

    玉蕤含笑點頭,「有勞永常在掛牽。皇貴妃那邊自是預備著冊封禮之事。必定萬事順遂。」

    永常在小心道,「請恕小妾直言,瑞姐姐來得其實有些不巧,皇太后這會子有些不大樂呵兒。我勸瑞姐姐待會兒進去請安,別做耽擱,快行快走,以免叫皇太后遷怒去。」

    玉蕤便微微眯眼,「皇太后會遷怒給我?那便是說,皇太后今天的不樂呵,果然還是與皇貴妃有關吧?」

    永常在小聲嘀咕,「皇太后剛看完些不乾淨的東西,這會子正生悶氣呢。」

    玉蕤此時已經什麼都不怕了,這便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握了握永常在,「多謝你提醒我。我會好自為之。」

    .

    永常在提到皇太后今天又看見了不乾淨的東西,恰好就是「狐說先生」寫的下一本話本子在今早上被發現了。

    皇太后捧過來一口氣看完,已是惱得將話本子都摔到地下了。

    ——這本話本子裡頭已是正式寫到了乾隆二十四年九月初一的事。說初一十五本是舍衛城裡各處神佛前設供、拈香的日子,尤其乾隆二十四年九月初一還是大祭城隍的日子,結果卻有人居心險惡,反倒利用了這個日子,在皇家的御園裡害了人去!

    害的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位沒能來到人間的小皇子!

    「狐說先生」筆法嫻熟,繪聲繪色將那日圓明園裡的驚魂一幕描述得叫人宛若身臨其境。那九月的竹林里如何陰氣森森,又如何有綠袍鬼面人冷笑著從林間如魅影一般穿行而過皇太后不是當年的豫妃,可是皇太后卻也看得一身的冷汗去,忍不住抬頭趕緊看了一眼自己暖閣那竹子做的隔扇門去。

    雖然皇太后眼前這隔扇門是用湘妃竹做的,湘妃竹已經不是碧綠森森,而是金色的了,可是還是叫皇太后心跳了半晌去,才敢又垂首去繼續看那話本子。

    話本子裡又說:那日舍衛城、瑞應宮等處都舉行法事,尤其是大祭城隍,這便叫宮裡學戲的南府學生太監,以及原本在舍衛城等處的「太監和尚」、「太監道士」們穿了鬼魅的衣裳,以配合城隍捉鬼等儀式去。

    故此那竹林里的綠袍鬼影,自然不會是皇家御園裡當真有鬼祟敢來,而是人心藏鬼,故意加害懷了皇嗣、已近臨盆的豫妃去!

    而據說,這一班太監和尚和道士,曾經在八月里從京里去過避暑山莊,為皇上八月十三的萬壽節、八月十五的祭月大典承應八月十五過後這一班人正好從避暑山莊回到京中,九月初一就發生了豫妃落胎的事,前後隱有因果。

    更有趣的是,因主持皇上萬壽節大典,以及八月十五拜月之禮,只要皇后在,就一定是皇后才有資格來進行——故此這班人在避暑山莊裡,是伺候在皇后身邊的。

    「狐說先生」在話本子裡以筆唏噓:「六年前舍衛城中諸神眼睜睜看著惡人冒他們之名,行兇人間,且為謀害皇嗣!六年來,卻無人伸張正義,無人將那褻瀆神明、謀害皇嗣之人繩之以法!」

    「六年後,閏二月里,恰好又有皇嗣再次遭遇類似危機!眾神終究無法再默然旁觀。終究借舍衛城念珠失竊案,借趙連璧之口,要將此事重新掀開!」

    「神佛在天,正道輪迴。善有善報,惡也該有惡報!」

    話本子裡的話雖然沒有完全說透,可是憑皇太后的腦筋,也是該看懂的都看懂了!

    皇太后這才惱得將話本子給摔在地下。

    只是無論永常在,還是安壽等人,都一時不敢作準,皇太后發這脾氣是因為那話本子裡說了什麼,還是生氣這樣的東西竟然一而再地混入她的暢春園來,又或者是——皇太后不願意相信這話本子中的所言。

    恰好就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玉蕤到了。

    永常在權衡一番,還是決定親自迎出來,偷著將此事告訴給了玉蕤去。

    .

    玉蕤進內向皇太后行大禮。

    皇太后這兒正滿腔的怒氣不知道朝哪兒撒,見了玉蕤便皺眉,「她宮裡沒有旁人了麼?倒叫你一個貴人來代她請安!」

    玉蕤也不慌,含笑道,「妾身知道自己位分低微,不配到皇太后眼前來行禮。只是皇貴妃的宮裡,的確是沒有旁人了。妾身這才斗膽向皇貴妃請命,前來皇太后跟前代替皇貴妃請安。」

    玉蕤說著緩緩抬起頭,眸光清亮,「妾身雖是出身內務府包衣佐領,可是好歹家中也是滿洲翰林之家。皇太后一向重視滿洲世家的格格,妾身雖低微,想來皇太后見了妾身,卻也不至於氣惱。」

    滿洲世家,一代里出了兩個進士,雙雙點翰林,又先後執掌翰林院,這在所有滿洲世家裡,玉蕤的母家也是獨一份兒的。況且玉蕤的高祖父因管理國庫,一絲不苟,曾經被康熙爺誇獎,親賜漢姓為「石」,便連皇太后也不能不對這一家高看一眼去。

    皇太后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這便輕嘆了口氣,「瑞貴人,你倒是個好孩子。」

    玉蕤含笑垂首,「多謝皇太后誇獎。妾身母家蒙聖祖康熙爺賜姓『石』,妾身母家子弟自都以此為榮,卻也以此為誡。三代以來,妾身母家子弟皆受家訓『誠如磐石』,絕無謊言。」

    皇太后挑了挑眉,「這又是說的什麼話?有誰說過你撒謊了麼?」

    玉蕤向上而拜,「妾身即將說的這番話,還請皇太后相信」

    玉蕤從懷中取出舍衛城首領太監王永貴親筆所寫的一封口供,雙手高高擎起,請皇太后過目。

    皇太后不知是什麼事,可是玉蕤提及康熙爺在先,她也不能不接。

    待得展開那口供一看,皇太后面色便是大變!

    王永貴的供詞,恰好與那「狐說先生」的話本子裡所言,如出一轍,且前後互證!

    如果說「狐說先生」的話本子還總有些捕風捉影的味道,那王永貴的身份卻是實在的,王永貴這親筆所供也是實實在在的!

    「奴才身為舍衛城首領太監,乾隆二十四年九月初一當日各處均做法事,奴才受命負責管理前來承應的南府內學的學生,以及佛城與瑞應宮等處的太監和尚、太監道士們。那日法事多,前來承應的這些人也多,且個個兒臉上畫著油彩,抑或戴著面具,身上穿著各色彩袍,極難辨認和區分。」

    「奴才雖極盡小心,中間兒卻也發現有幾個不見了,奴才小心派人去尋找,最後竟都是在『九洲清晏』和『天地一家春』當間兒的竹林左近尋得。彼時因差事要緊,奴才也沒來得及細細盤問,這便由得他們都繼續扮相去了」

    「後來九月間,園子裡出了大事。當年還是多貴人的豫妃主子與彼時為令妃的皇貴妃,相繼失了皇嗣去奴才是後來回想當日種種,才覺那日情形有異。」

    「奴才這才小心調查當日那些人的身份,因那些人面上身上皆有偽裝,底檔里難以錄全,故此奴才便是細心去查,卻也沒能很快查清楚。已是到了今年,十六阿哥又薨逝之後,奴才方終於將那些人的身份都給查著了。」

    「說來也巧,這幾個人與乾隆二十四年八月,從南府和舍衛城抽調,赴避暑山莊為皇上萬壽慶典承應九九大戲、以及拜月禮的人,竟正是同一批。」

    王永貴的供詞後頭還附上了一份排單,裡頭詳細寫明了那幾個南府內學學生,以及太監和尚、太監道士的名字。

    皇太后看罷,面色有些發青,抬眸盯住玉蕤,「瑞貴人,你當真有心了!」

    .

    皇太后的語氣,玉蕤並不意外。

    玉蕤早已將一切都看開、想好了,故此這會子只是淡淡聽著。

    待得皇太后說完,玉蕤伏地道,「這些南府內學的學生、還有舍衛城與瑞應宮的太監和尚和道士們,不止一人。便是一人不認,終究還有其他人會招認。皇太后若還有疑慮,儘管將他們都鎖拿到慎刑司去,一定能掏出實話來!」

    那想要害皇貴妃的人,不就是只找出一個趙德祿來麼?那她就給皇太后眼前擺這麼一排的人去!

    趙德祿是孤證,信與不信都在皇太后一人心間;可是王永貴供出來的這一排人,卻可以彼此指證,終究誰都跑不了!

    皇太后笑起來,「好,好啊。瑞貴人,我沒想到,你倒是如此縝密的人!你果然是德保的女兒,觀保的侄女,是你們索綽羅家的好女兒!」

    玉蕤輕嘆口氣,「聖祖康熙爺都曾讚許妾身高祖,這才賜漢姓為『石』。妾身一家都不敢辜負聖祖爺的恩典,故此妾身自也凡事都追尋實情。」

    「妾身不是為了自己,也並非只是為了皇貴妃——妾身是,為了我大清的皇嗣啊!不管今日皇貴妃如何,妾身在意的是在六年之前,豫妃姐姐便曾失去過一個皇子!皇太后便是不心疼皇貴妃和豫妃,好歹總該心疼皇嗣,那終究是皇上的血脈,是皇太后您的皇孫啊!」

    .

    圓明園裡,婉兮的寢宮裡擺著內務府送來的皇貴妃朝冠和朝服。

    婉兮等著玉蕤來幫她更衣。

    自然不是宮裡沒有旁人,可是這樣近乎神聖的一刻,婉兮只想與玉蕤共度。

    便如同這些年來,每當她更換更高貴的冠服時,都是玉蕤親手幫她更衣的啊。

    如今皇貴妃的衣冠已經擺在眼前,終於是正大光明的明黃,那就更應該由玉蕤來親自替她換上。

    可是左等玉蕤也不來,叫人去找,卻也不見。

    婉兮便連試衣的心思都沒了,將玉蟬和玉螢、屈戌和馬麟等人都撒出去,叫他們滿圓明園地去找玉蕤去,務必將玉蕤給找回來。

    ——不知怎地,婉兮心下有不祥的預感。

    派出去的人四處都去問過了,整個圓明園都快犁了一遍、梳了一遍、篦了一遍似的,卻連玉蕤的蹤影都沒見到。

    翠靨、翠鬟等人也都聞聲而來,急得在婉兮面前都要哭出來。

    瑞主子去哪兒了?竟然都沒告訴她們兩個,更沒帶著她們兩個一同去!

    難道說,就因為報了叫她們兩個出宮,這便凡事都不叫她們知道了麼?

    婉兮只覺自己的心都停了,吩咐屈戌,「你去內務府,找德保大人。問玉蕤這兩天可曾與他通過什麼氣兒去?!」

    「玉蟬,派人去兆祥所,問英媛格格那邊兒,可曾見玉蕤去了?」

    「還有安歌,煩勞你跑一趟勤政殿那邊。皇上今天在勤政殿聽政,你等皇上那邊散了,這便趕緊將你瑞主子之事委婉回給皇上去」

    整個圓明園都找遍了,此時就等著兆祥所、內務府兩邊的動靜。倘若那兩邊也沒有,皇上也沒另外派玉蕤的差事的話——那,玉蕤興許就唯有一個去處了。

    婉兮深深吸口氣,站起身來,吩咐立在門檻外的二等女子,「玉潭,替我更衣。」

    玉潭是二等女子,素常都在門檻外伺候,沒機會進內來出上差。這冷不丁聽婉兮吩咐,倒給嚇著了,指著那擺在桌上的皇貴妃冠服,有些結巴了,「奴、奴才伺候主子穿、穿那個?」

    那是至貴的明黃,是幾乎可以與皇后冠服混同的規制,玉潭一個二等女子當真有些手怯。

    婉兮卻淡淡搖頭,「不,不換這個。我要常服,去拜見皇太后。」

    玉潭聽著也驚住,「主子要去暢春園?」

    婉兮點頭,「暢春園,便是最後一個去處。」

    直到此時,婉兮才越發明白自己錯了,錯到離譜。

    她以為自己千方百計瞞著玉蕤,那玉蕤就不會知道了可是這世上哪裡有不透風的牆?且玉蕤一向是她身邊兒消息最靈通的一個。

    婉兮的眼前這一忽兒全都是之前玉蕤落寞而去的背影。

    婉兮的鼻尖酸了

    是她糊塗!她怎能,就連那一幕都給忽視了,竟然沒追上去,沒將玉蕤給留住,給拽回來?!

    若玉蕤出了三長兩短,她如何能原諒自己!

    兆祥所、內務府也陸續傳回了消息,都說未見玉蕤去過。

    婉兮靜靜抬眸,將身上的紐襻按平。

    「走,去暢春園。」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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