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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卷35、能不能再喊我一聲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八卷35、能不能再喊我一聲

    作者:

    皇帝靜靜抬眸,凝住皇太后。

    「皇額娘既然如此說,那究竟是非曲直,兒子便得仔細查問一番了。待得查問清楚,兒子再給皇額娘回話也不遲。」

    「只是在兒子將此事查問清楚之前,皇貴妃依舊是兒子親自下旨進封的皇貴妃,且皇額娘也是下了懿旨的!故此,兒子不希望聽見旁的什麼動靜。否則——那便是將皇額娘的懿旨、兒子的聖旨全不放在眼裡!」

    皇太后深深吸一口氣,「皇帝,此事你儘管放心!宮裡和你的圓明園裡有沒有人嚼舌頭,我不知道;可是我卻知道我的暢春園裡,沒一個敢隨便張嘴的!」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兒子謝皇額娘恩典。」

    皇帝說著回頭盯了趙德祿一眼,「至於這個奴才,皇額娘也交給兒子吧!總歸,兒子要從他的嘴裡掏出實話來!」

    趙德祿嚇得已是癱軟在地,不住地向上哀叫,「皇太后老主子饒命,皇太后老主子饒命啊」

    皇太后高高昂起頭來,「那倒不必了!皇帝你有什麼話,儘管叫人來我眼前問!至於這個奴才,既然在皇后宮裡已經沒用了,可是我看著他倒還得用,不如就留在我這暢春園裡,安排個差事就是!」

    皇帝生生忍住,「好,兒子一切都依皇額娘的旨意。」

    .

    五十五歲的皇帝,竭力克制住,沒在今年為七十三周歲「坎兒年」的老母親面前發作,可是待得出了暢春園,便狠狠一腳踢在上馬石上,「咚」地一聲悶響。

    高雲從和一眾御前侍衛都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高雲從更是哽咽道,「皇上要是想踢,就踢奴才幾腳吧。皇上龍體金貴,如何能用腳去踢那大石頭」

    可是皇帝卻反倒冷靜下來。

    「無妨。這點子疼,又能算得什麼!」

    腳上的疼痛,或許能與心中的窒痛彼此均衡一番吧。

    皇帝高高仰起頭,望向高天,「高雲從,毛團兒在毓慶宮過得可好?」

    高雲從忙道,「毛團兒爺爺自從奉旨挪去毓慶宮伺候十五阿哥,每日裡自是恬淡自足,更是小心伺候小主子,每時每事全都不錯眼珠兒地望緊了十五阿哥呢。」

    皇帝欣慰點頭,「辦得好。」

    皇帝這才上馬,從暢春園回圓明園去。一路的腳步沉重,待得回到圓明園,這便全都將心下的窒悶摁下,重又掛上一副雲淡風輕的笑臉進了門去。

    .

    六月初一日,正逢舒妃的千秋。

    因婉兮之下,此時已經沒有貴妃;而舒妃在妃位之中居於首位。

    且舒妃所撫養的十一阿哥永瑆,剛剛被皇上指給了舒妃親妹子家的庶出女兒去,這便更是一時風頭無兩。

    內廷主位、皇子皇孫福晉們,這便都來給舒妃慶賀。

    婉兮以後宮之首、皇貴妃的身份,原本不必親自道賀,可是婉兮還是來了。倒叫舒妃率領一眾嬪妃,親自迎出宮門去,行禮相迎。

    婉兮便笑,連忙吩咐小七和啾啾去,「我不便給你姨娘們行禮,你們兩個快去幫我將這個禮還回去。」

    小七和啾啾自是都懂事,上前規規矩矩地請雙腿安。

    舒妃忙笑著一邊一個都給抱住,「快起來,快起來。哎呦,你們額娘的禮我不敢收;你們兩個的禮,我又哪兒是敢收的了?就憑你們兩個的公爹,哪個不是咱們大清的大功臣,功在社稷,豈是我們這些後宮婦人敢受禮的去?」

    眾人這便都說說笑笑一起簇擁著婉兮和舒妃兩個一起往內走。

    婉兮不由得沖舒妃眨眼,「九福晉的禮怕是早該到了。」

    舒妃會意,回頭也看了一眼永瑆,忍不住笑。

    大家心底都有共識:這回九福晉送賀禮進來,怕是必定要帶著福鈴來的。正好兒趁著這個機會給一眾娘娘們行禮,待得正式嫁進宮來,就也不必生疏了去。

    舒妃便笑,「蘭佩的禮自是該到了。只是她當然明白規矩,沒的叫她的禮趕在宮裡姐妹前頭的。這會子姐妹們都來看我,我忖著,她的禮不多時也該到了。」

    婉兮拊掌輕笑,回頭道,「永瑆,還不替你額娘到宮門口去迎迎去?」

    永瑆紅了臉,卻也坦蕩,向一眾主位們行禮在,這便大步流星地去了。

    婉兮望著永瑆那坦蕩的背影,欣慰點頭,「真好。既然皇上已經下旨指婚,是個男孩子就當真不該忸怩了。」

    小七卻猶豫著上前來,輕輕扯住婉兮的衣袖,低聲求,「額娘我想,先回去。」

    婉兮想了想,還是捉住小七的手,「今兒是你舒妃額娘的好日子,你舒妃額娘可準備了好酒好菜招待咱們。沒的還沒開席,你當小輩的就先離去的。」

    小七咬了咬唇,終究還是點頭,「額娘說的對,是女兒唐突了。」

    少時,永瑆從外頭興沖沖地回來,卻是呼啦領進來九爺家裡一大家子的人來。

    九福晉本人、四公主和嘉之外,還有九福晉與九爺的幼子福長安;其餘,便又多了個本不該進內聽來的福康安。

    倒是大傢伙兒本都期盼著的福鈴,並未跟進來。

    小七便一皺眉,忙將啾啾給拉過來,擋在前頭去。

    九福晉也有些不好意思,上前給一眾內廷主位們請安,尤其在婉兮面前解釋,「麒麟保是太想念他姨母了,說有些日子沒能進宮來給他姨母磕頭請安,心下不安今日這便非要跟著進來。」

    「九爺只好特地向皇上求了恩典,是皇上特別恩準的」

    和嘉公主也在一旁幫襯著:「我和婆婆帶進來的東西也多,幸虧有老三跟進來,要不然我跟婆婆還當真搬不動」

    今日這大喜的日子,婉兮便先爽朗而笑,「自然是進來的好!舒妃和咱們都有日子沒見麒麟保了,也都想念。今日正好進來一道樂呵樂呵,當然是好事。」

    福康安也大方,登時趴地下就磕頭。腦門兒毫不吝惜地結結實實往地上磕,便是隔著羊毛地氈,也能聽見那咚咚的回聲兒。

    舒妃便笑,「哎喲你個猴兒精啊,可趕緊起來吧!照你這個磕法兒,我得賞多少銀子去?你再磕下去,我都要賞不起你了!」

    福康安見好就收,爬起來朝眾人嘿嘿地笑。可是眼珠子卻自顧自地沖小七那邊滑溜下去了

    小七故意轉開臉去跟啾啾說話,只當沒看著。

    福康安也不惱,仿佛只要能稍微能穿過宮牆進來近一點看得見小七,他就已經十分開懷了。

    婉兮靜靜抬眸,與婉嬪對了個眼神兒。

    婉嬪點頭,起身走到小七身邊兒來,親自陪伴在小七身邊兒。好歹也能當個擋箭牌去。

    .

    今日因是舒妃的好日子,婉兮說了會兒話,便藉故閃了出來,到後院裡去坐坐。

    終究婉兮剛晉為皇貴妃,若有婉兮在此,難免搶了舒妃的風頭,還叫旁人都不自在。

    舒妃因家學淵源,她宮裡的藏書一向都最豐富。婉兮在舒妃的書房裡,從架子上抽了本舒妃伯祖父納蘭容若的詞集子來看,門口人影幽幽一晃。

    玉蟬眼尖,已是認出來是永常在。

    婉兮將詞集子放下,「怕是來尋我說話兒。快請進來。」

    永常在進內,難掩面上驚慌,這便將這幾日暢春園裡的動靜都跟婉兮說了。

    「皇貴妃娘娘,還請你早作打算!」

    婉兮也都驚住,半晌不知該說什麼。

    玉蟬也是嚇得都站立不穩,兩手緊搓著上前已是哭腔兒,「主子,主子可得趕緊拿個主意啊!」

    婉兮閉上眼,「好個釜底抽薪——這趙德祿的話,叫皇太后相信了那拉氏那『叫魂兒』之事,其實是反被蠱惑,那拉氏就成了並不是自願詛咒皇太后。那皇太后對那拉氏的恨,也就沒有根兒,立不住了。」

    可是真正叫婉兮心痛如絞的,倒不是那拉氏這回有可能又逃脫過去,或者是皇太后依舊對她存著偏見,而是——她終於知道了,皇上曾經叫毛團兒從那拉氏的寢宮裡,搜出了詛咒小十六的魘勝之物來!

    她原本寧願相信,小十六是沒能熬過種痘去

    畢竟,小十六是在上一次南巡途中坐下胎來,那一路舟車勞頓,興許小十六的身子,根基是有些不穩的。

    就像當年的小鹿兒,因為也是在胎里隨著她和皇上一同去了江南——兩個孩子便都可能有些折騰著了,頗有些如出一轍的意味去。

    婉兮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果然小十六的夭折,是又有人從中動了手腳去!

    ——她曾經在起鑾之前,那般的防範啊。園子裡留下那麼多能叫她放心的人,而那拉氏又一同隨駕南巡,她便以為怎麼也不至於再出事了。可是誰想到,人心比不得鬼心,那拉氏即便人不在京里,還能這般地詛咒小十六去!

    婉兮又驚又痛,腦海中已是一片空白,無法平靜思考。她想尖叫,她想現在就沖回宮去,衝到永和宮去,當面生生地撕碎了那拉氏去!

    可是婉兮還是死死揪住自己的袍袖,警告自己冷靜下來。

    帳,是一定要算!

    可是眼前的困境卻要先熬過去——否則,反倒是中了那拉氏的道兒去!

    .

    「你們暫且都別慌,先容我想想。」婉兮緊緊地閉住眼,不敢睜開。因為只要睜開,就會有淚珠兒跌落下來。

    不能,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兒掉淚,否則反倒像是示弱!

    她更不能在這些關心自己的人面前哭泣否則,只會叫他們跟著更加內疚啊。

    「先解了毛團兒的嫌疑去!這會子,皇太后最容易能直接拿捏的,就是毛團兒。我不能叫毛團兒再有事。」婉兮緊咬牙關,冷靜吩咐。

    「況且毛團兒曾是皇上的哈哈珠子太監,與皇上主僕情誼深厚;此時毛團兒又在毓慶宮裡陪著小十五,他如有事,小十五身邊兒便沒了最能放心的屏障去。所以眼前,你們暫且不用顧著我,你們先幫我想法子,摘開毛團兒與這件事的關聯去!」

    玉蟬和玉螢對視一眼,已是都紅了眼圈兒去。

    玉蟬道,「主子啊,便是有主子這般護著毛小爺去,可是這件事卻也不容易。終究是毛小爺親自到皇后寢宮去搜查出那魘勝之物的」

    「不,不是毛團兒一個人。」婉兮竭力不叫自己落淚,「還有王成。」

    「咱們不必連累王成,可是卻要設法從王成那邊使些力氣。終究彼時他們都在那,興許有些什麼細節,是咱們不知道,只有他們才知道的。」

    玉螢咬牙,「奴才這就去問!」

    「還有原本翊坤宮裡的人」婉兮深吸一口氣,「趙德祿是翊坤宮裡的人,還是總管太監,故此他說出的話,皇太后肯信。可是翊坤宮裡又不止趙德祿一個。咱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自然也能再找一個翊坤宮裡的人,反口也可以咬死趙德祿去!」

    玉蟬等人都是點頭。

    「只是這個人必須比趙德祿更有分量才行。」

    玉蟬眼睛一亮,「趙德祿終究是太監,便是總管太監,卻也不能無事進內陪在皇后身邊兒故此翊坤宮裡的官女子們自是都比趙德祿更有分量的,尤其是在皇后身邊兒伺候的!」

    婉兮道,「對,目下有五個人可用。其中三人是那受過刑打發到打牲烏拉處去的,還有兩個,就是現如今在那拉氏身邊兒伺候的你們替我設法,從她們五個當中找出肯為咱們所用之人。」

    玉蟬立即蹲禮,「奴才去辦!」

    稍微理出了些頭緒,婉兮終於將淚意都生生咽了回去,緩緩睜開眼來。

    玉螢和玉蟬都出去安排事項了,眼前便只有永常在一個。

    婉兮伸手握住永常在的手,「凌之,我知道你此時將這樣大一件事告知給我,該是扛著多大的風險。大恩不言謝,我今生欠你一筆極大的情去。」

    永常在尷尬地連忙擺手,「皇貴妃娘娘跟我都是內務府漢姓女的出身,咱們倆老家還都是瀋陽地,咱來說話都是一個味兒地,我哪裡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

    婉兮拉住永常在的手,「你自己也多加小心。不說別人,蘭貴人是皇太后母家晚輩,原本是在皇太后跟前最得寵的,自你進宮以來,她倒越發少了機會到皇太后跟前伺候從前些年的事兒里看,蘭貴人也從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永常在「嘿」地一聲笑,「原來是她!我就說嘛,究竟是誰嚼舌根子,將我叔叔好.色的事兒傳出來的。倒叫皇太后宮裡人都揣度,我阿瑪跟我叔叔既然是兄弟,雖說年紀不小了,卻也可能藉故欺負皇太后宮裡的小女孩兒!」

    婉兮也是驚訝,「原來已有這樣的事兒?」

    永常在冷笑,「還不是想用這樣的埋汰話,將我阿瑪從皇太后宮裡給攆走了,那我就沒了倚仗去麼!」

    婉兮眸光輕轉,「你放心,皇上心裡自然明鏡兒似的。不管傳出什麼話來,只要皇上不信,那你阿瑪依舊還是妥妥的總管內務府大臣、鑲白旗漢軍都統去。」

    永常在聽懂了,登時歡喜地向婉兮半蹲,「多謝皇貴妃娘娘!」

    .

    永常在不宜多留,不能叫其他人看見她與婉兮獨處、說過話。

    婉兮叫馬麟親自護送永常在走側門,繞回前院去,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去。

    用作書房的偏殿裡,一時安靜下來,只有婉兮一個人坐著。

    她也需要這樣的安靜。

    所有人都去了,婉兮終是忍不住,落下一雙淚來。

    進宮這麼多年,有皇上護著,已經走到皇貴妃之位她以為,這後宮裡的所有骯髒她都已經看過了。卻沒想到,直到今日,現實里真正的骯髒,還總是叫她猝不及防。

    在這宮牆之內的爭奪之中,人心之惡,超乎想像。

    婉兮不知道的是,因半晌沒見婉兮的身影,且驚異地發現玉螢、玉蟬等人一個個鳥悄兒離去旁人便是沒留神,玉蕤卻是放不下心來。

    玉蕤尋了個藉口,從前殿離開,尋到後院來。

    隱身在迴廊下,隔著牆角,卻將窗內的話聽了個大概齊去。

    終於,窗內安靜了下來,聽著婉兮那小心控制、卻按捺不住的啜泣之聲,玉蕤的心都要碎了。

    原本姐這回隨駕南巡臨行之前,就是將十六阿哥最主要託付給她的,結果她卻辜負了姐的託付那這回,倘若還要眼睜睜看著姐因為這件事被人反咬一口,那她便當真下輩子都不配托生成個人了。

    .

    次日六月初二,玉蕤忽然向婉兮告假,說想回宮去,瞧瞧英媛。

    「伯父於三日前被皇上呵斥『無用』,想來英媛聽說了,心下必定難受。她在宮裡本就孤苦伶仃,此時那鄂凝仗著有喜,對她又是百般欺負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得去瞧瞧。」

    婉兮自也同情英媛,只是囑咐,「此時鄂凝有喜在身,你過去時能避則避,也省得再有旁的什麼事兒去。」

    玉蕤點頭,「我先傳話過去,就說因她有喜,免她行禮。不叫她到兆祥所門前相迎,也不必到眼前來請安就是了。我只直接去看看英媛和孩子,不一刻就走了。」

    婉兮交待安歌去跟敬事房和內務府傳了話,預備好了對牌,便也目送玉蕤回宮去了。

    玉蕤回宮,哪裡是先奔兆祥所去?她直奔毓慶宮去,去看望剛挪進去不久的小十五。

    小十五見了玉蕤來,自是高興,親自陪著玉蕤去看毓慶宮的里里外外。

    玉蕤親眼都看了,欣慰之餘,鼻尖兒卻是酸了。她蹲下,擁住小十五,含笑囑咐,「十五阿哥,咱們以後就在這兒好好念書了。十五阿哥可千萬要爭氣,一定要不辜負你皇阿瑪和皇額娘、慶妃額娘的期望啊!」

    小十五鄭重點頭,「瑞姨娘的話,圓子都記住了!等正式進了學,圓子回額娘宮去,叫瑞姨娘考我!我若答不上來,瑞姨娘罰我不准吃飯去!」

    玉蕤的淚無聲地滑下來。她連忙舉袖去擦,面上卻是笑著的,「我的十五阿哥喲,背書背不出又有什麼要緊的?終歸今天不會,明兒再背就是。瑞姨娘我怎麼能捨得不給十五阿哥吃飯?」

    毛團兒在畔瞧著玉蕤,不由得有些悄然蹙眉。

    玉蕤不敢多留,唯恐失態,這便囑咐小十五回去繼續寫字,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毓慶宮。

    毛團兒跟出來,故意與前後導引的內務府官員拉開距離,這才輕聲問,「瑞主子可有事?」

    玉蕤忙含笑搖頭,「哪兒有啊。就是咱們十五阿哥這些年一直在眼前,這冷不丁單獨挪進毓慶宮來了,不是每天都能看見,我這就心下有些難受罷了。」

    毛團兒蹙眉,「那難道是皇貴妃主子那邊有事?」

    玉蕤忙笑,「哎喲,瞧你這個操心的命!你如今既然在毓慶宮裡伺候十五阿哥,你就專心顧著十五阿哥就好。皇貴妃和我那邊兒,可不不用你再分心了。」

    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可終究主僕身份有別,毛團兒也不方便深問,這便只能忍住一聲嘆息,跪倒道,「奴才一輩子都是皇貴妃主子、瑞主子的奴才。不管奴才置身何處,只要二位主子有差使,奴才萬死不辭!」

    玉蕤鼻尖又是一酸,連忙跺腳道,「瞧你啊,怎麼又想多了!都告訴你了,沒事兒、沒事兒,啊!」

    毛團兒只得恭送玉蕤。

    玉蕤上了小轎,抬轎的太監已經前行。玉蕤忽地回頭,含笑沖毛團兒道,「毛團兒,你甭叫我瑞主子,你再喊我一聲我在永壽宮的名兒!」

    毛團兒嚇了一跳,「奴才豈敢!」

    玉蕤含笑搖頭,「哎喲,你還膽子大了!是我叫你喊的,再不喊,我才惱了呢!」

    毛團兒有些尷尬,卻見抬轎的太監們都有眼色地低低垂首,眼觀鼻、鼻觀口的。

    毛團兒這才小心地輕喊了一聲,「玉蕤!」

    玉蕤笑了,歡喜地拍手,「你知道麼,在這宮裡啊,我最想回去的時光,就是那時候兒由你和二妞姐姐一起帶著永壽宮裡的咱們,一起包煮餑餑那回。」

    那時候兒她還不是什麼瑞貴人,她只是永壽宮裡的小宮女,不諳世事的玉蕤啊。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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