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卷16、別難受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八卷16、別難受
作者:
乾隆三十年正月十六日,皇帝在行畢祈谷禮之後,奉皇太后車駕,從京師起鑾。
此次隨行的內廷主位有:皇后、令貴妃、慶妃、容嬪、永常在、寧常在六位。
起鑾之時,旁人自都是興高采烈著,卻也唯有婉兮,頗有些放心不下。
正月十六日起駕,她的小十六卻要單獨留在宮裡種痘。
雖說萬般不舍,可是皇上第四次南巡的日程早已定下,沿途各地接駕之事早已提前一年便安排好,不能有更改,否則又是一番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而小十六種痘的吉日、吉時,更是欽天監問天而得,天意更是不可違背。
故此兩邊兒日子又撞在一起,她便再捨不得,也只能順其而為。
語琴和容嬪都知道婉兮心下不安穩,這便從起鑾之時,便陪在婉兮身邊兒,小心勸慰婉兮。
小十五就更是懂事,吵著說要跟額涅在一處。語琴自是心有靈犀,這便索性放手將小十五都還到婉兮身邊兒去,叫小十五日夜都跟著婉兮去。
「你別擔心,便是兩個日子又撞在一塊兒了,可是京里還有玉蕤呢。再說皇上起鑾之前,也特地給小十六安排了妥當的地方兒你想想,哪個皇子能在皇上日常坐臥之處種痘的?足見皇上對咱們石榴的愛護去。」
婉兮點頭,也不想叫語琴她們跟著擔心,這便努力一笑。
陸姐姐也沒說錯,皇上便是這陣子這麼忙,卻還是親自安排了,叫小十六去圓明園裡的「碧桐書院」種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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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桐書院就在「天然圖畫」北邊兒。從五福堂往北,挨著就是。
五福堂曾經是婉兮的寢宮,也曾經是小十五成功種痘的地方兒,更是當年皇帝年少之時讀書的地方兒;而碧桐書院則同樣是皇帝的讀書之所——不但當年先帝雍正爺曾常年在此讀書,而且它現在依舊是皇帝現正用著的讀書之地。
皇帝將自己的讀書所在讓出來,給小兒子種痘用,當真是不嫌棄染上一點兒病氣去的。這份心意,便是其餘一眾皇子,都沒有過的。
碧桐書院得名,就在於書院周遭廣植梧桐樹。因「梧桐引鳳」的吉祥寓意,且古人將桐樹喻為高潔、正直的象徵,故此碧桐書院便凝聚著吉祥、靜謐之意。
碧桐書院四面環山,林木茂密,清靜安詳,是一處極佳的靜室所在。
不但安靜,且四面環山,亦方便擋住外人去。這邊能叫小十六安安靜靜、穩穩噹噹地去種痘去。
既然種痘的地方選在了碧桐書院,更不知是皇上特地選的,還是一切如此因緣巧合——皇帝選來負責小十六種痘之事的總管太監,名為「潘鳳」。
有了皇上這樣一番安排,婉兮便也提醒自己,理應安心了。
況且正如陸姐姐所說啊,玉蕤和穎妃、婉嬪她們都在京里呢,還有小七和啾啾她們都必定會傾盡心力看顧著小十六去,當真不必她懸心了。
婉兮這便點頭微笑,抱緊小十五,伸手拉住語琴和容嬪的手,「有你們陪著我,我便再沒有什麼紓解不開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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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聖駕駐蹕黃新莊行宮,皇帝過來看望婉兮。
因出外巡幸之時,皇太后的行宮一向與皇帝不在一處,故此那拉氏和永常在自是都跟隨皇太后居住去。倒叫婉兮她們這邊兒自在些。
擺開酒膳,皇帝也小心凝視著婉兮,「瞧你,當著爺又何苦強顏歡笑?眼圈兒都是黑的,昨晚上必定沒睡踏實。石榴是咱們的孩子,爺的心下又何嘗放得下去?」
婉兮便笑,「瞧爺說的奴才眼圈兒是黑,昨晚上也的確是沒睡踏實,那都是想著今日起鑾之事,擔心有什麼落下的。才不是只擔心石榴呢。」
皇帝伸手過來,長眉也是微微一皺,「爺當真不是故意非選在十六啟程的」
婉兮便笑,「奴才明白。爺原本是定在初九就要起鑾,還不是因為祭辛典禮的日期,這才將起鑾之日改在十六日了。」
每年正月,皇帝都要親耕,並且要祭天,行祈谷之禮。古代以甲子計日,每十日必有一個辛日。其中每年正月上辛日,便是帝王祈求豐年之日。這是天子代表萬民,向天祈求這一年五穀豐登。這自是最重要的祭祀之一,什麼日期都要為這個讓行的。
而正月十五又是元宵佳節,乃是團圓之日,皇帝亦不便啟程。這便在過完元宵,正好兒趕在十六啟程了。
皇帝輕嘆口氣,「石榴種痘的事,爺都安排得妥妥的,你別懸心。」
婉兮抬眸靜靜而笑,「石榴種痘,吉日是在閏二月里呢,距離這會子還有兩個月去。奴才雖說有些懸心,不過想想,那會子已是行程過半,也快要迴鑾了。這樣想來,奴才便也不那麼懸心去了。」
「再說,爺在園子裡已經預備得那麼周到了,奴才若還是懸心,那便也是瞎懸心去。奴才敢不信天、不信地、不信邪,可是奴才卻不能不信爺去」
皇帝這才釋然而笑,捉過婉兮的小手來,將婉兮拽到炕桌這邊兒來,兩人依偎在一處,稍用酒膳。
微微的酒意,令婉兮放鬆下來。
婉兮便捏著酒盅兒輕笑,「爺命人堆在養心殿裡的那一對白雪大象,石榴最是喜歡了。爺還帶著他去騎那雪大象也虧得他還小,便是坐在上頭也不妨事,旁人都只能看著眼饞了,便連小十五都上不去了。把石榴給樂的喲」
每年冬日下雪,宮內也做各式各樣的冰燈,堆各種模樣的雪人兒。
可既是在宮裡,堆雪人兒都得堆尋常看不見的樣式,更得符合皇家威儀去。
故此啊,每年冬天在養心殿裡堆起來的雪人兒,不是雪獅子,就是雪大象。
婉兮也自是愛雪去,小時候兒剛進宮的時候兒,最愛的就是跟長春宮裡一班女子打雪仗了。她也沒少了親手去堆雪人兒去。
如今年紀大了,尤其是位分高了,自不便再親自動手堆雪人。可是每到冬日,她還是要親自幫襯著內務府想主意設計什麼花樣兒去,還鼓勵小十五他們幾個孩子親手去抓雪去。
每年這雪人兒堆起來之後,皇帝自己也樂得跟小孩兒似的,好幾年都在重華宮君臣聯句的時候兒,以這些雪人兒為題。
便如乾隆十七年那會子,是以「雪獅」為題聯句;而今年皇帝就更是直接以「雪象」為題了。
皇帝抬眸瞟著婉兮,「今年怎麼想到給內務府出主意,要堆雪大象的?說真格的,便是雪獅子還好堆,畢竟宮門口兒都有現成的範本呢;可是這大象卻不是好堆的,終究體量太大。」
婉兮便笑,「要是依著奴才,明年說不定還堆個白猿去呢。」
婉兮嬌俏的笑意,叫皇帝也是想起當年在她永壽宮裡塞進去白猿、黑熊的故事來。
外藩進貢,除了金銀珠玉、奇花異草之外,還有珍禽靈獸。除了那年進貢的白猿、黑熊之外,暹羅等藩屬國還總在進貢之時,送入純白的大象來。
可是終究白猿、黑熊這些,不適合堆成雪人兒放在養心殿的院子裡。婉兮便想著那同年同批進貢的白象去,這便與內務府商議著堆成了白象來。
白象除了具有皇家儀仗的威儀之外,更是佛家的聖物:
雜寶藏經里說:釋迦牟尼的前身,曾是一頭大白象;普賢菩薩的坐騎是六牙白象。
白象在佛家代表願行殷深,辛勤不倦;六牙,表示六波羅蜜──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慧智,象徵「願行廣大,功德圓滿」。
婉兮抬眸凝視皇帝,「皇上是佛家弟子之外,更是中國的天子。在咱們中國啊,大象也自有古老的吉祥寓意去。比如說啊,『太平有象』、『喜象昇平』這些吉祥話兒啊。」
飲過酒之後的婉兮,身子更是如蔓草一般柔軟,這便膩進皇帝懷裡,仰頭崇拜地望住皇帝,「還有,奴才知道,皇上最是崇敬舜帝。爺的乾隆帝,名為重華宮,『重華』便是舜帝之名呢。而舜帝更是有著『虞舜服象』這樣的故事啊。」
皇帝心下一暖,將婉兮緊緊按在懷裡。
「你說得對,太平有象,咱們石榴啊,便是今年種痘,咱們都不在身邊兒,也必定能『吉祥太平』、『遇難成祥』。」
婉兮輕輕闔上眼帘,深深點頭。
白象,吉祥;大象代表著長壽、健康、強壯她向天禱告,希望有這樣一對白雪大象守護著的小十六,必定能夠平安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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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姐妹們、小十五和皇上如此的寬慰,再加上今晚吃的這點子酒,以及與皇上繾綣半宿婉兮這一晚倒是睡了個好覺。
她原本以為自己這一晚,會因為懸心小十六而睡不著呢。
次日繼續行程,車駕剛離開黃新莊行宮不遠,高雲從忽然笑呵呵地來,在婉兮的馬車外頭跪倒請安。
因車駕不方便停下,馬麟便趕忙上前應對。高雲從捧上一個小錦盒兒來,笑眯眯道,「皇上吩咐,叫奴才給貴妃主子送來的。」
馬麟將那小錦盒兒轉給婉兮,婉兮打開一看,便笑了。
那盒兒里,是一尊小小的、玉白的觀音。
卻不是白玉雕的,而是象牙。
婉兮又是深深鬆了一口氣,將那小觀音鄭重地戴在了脖子上,藏進了衣裳里去。
婉兮從手邊抓了一個鼻煙壺去,叫賞給高雲從。
高雲從跪在外頭謝賞,婉兮撩開車窗簾,趁著馬車行走徐緩問,「怎地是你過來?毛團兒呢?」
高雲從簡潔答,「毛團兒爺爺被皇上留在京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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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車駕緩行著,婉兮也不便細問,這便放了高雲從回去復旨了。
待得落下窗簾,婉兮才問玉蟬,「你們幫我議議,皇上怎麼忽然沒帶著毛團兒來?」
毛團兒本是皇上身邊兒最得用的,皇上這一離開就是好幾個月,沒有毛團兒在身邊伺候著,皇上當真捨得開手去?
倒是玉蟬偷著樂,「奴才也沒想到。不過這會子既然已成事實了,那奴才就只能猜猜,皇上還將什麼要緊的人留在京里放心不下去?」
玉螢便也跟著笑,「還能有誰呢,必定是咱們十六阿哥啊!」
婉兮一想,心下便更是熨帖了,這便又是鬆了口氣去。
是啊,宮裡除了有玉蕤、穎妃、婉嬪她們之外,還有毛團兒啊!這便更能叫小十六安穩無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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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婉兮欣慰的事兒還不止這些,四天後,在駐蹕趙北口行宮時,忽然又聽皇上傳下旨意來:「總管內務府大臣兼奉宸苑卿四格,所管之處甚多。其奉宸苑卿之缺,施恩著吉慶補授。並同德保、和爾精額,管理萬壽山事務。」
諭旨中所提到的「總管內務府大臣兼奉宸苑卿四格」,正是永常在的父親。他除了在內務府兼任此兩項職務之外,在前朝亦擔著都統之職,無論在前朝還是在內務府,都是舉足輕重的大員。
有這樣的父親,永常在能得皇太后的喜歡,這次南巡都跟著來,實在是情理之中。
獨獨叫婉兮毫無預備的,卻是皇上在時隔數年之後,終於——又提及了吉慶,且重給了吉慶內務府的官職去。
當年那一場重判的「斬監侯」啊,之後數年婉兮不敢問吉慶的生死。只是從那會子皇上的語氣里,隱約能猜到皇上不至於就當真斬了吉慶去,可是終究吉慶重罪已到斬監侯的程度,婉兮便更不敢想吉慶還有機會復起,重新為官去了。
皇上在這會子忽然正式下旨提及吉慶,又授予官職,這個時機怎麼聽起來都是微妙的。語琴當即便到婉兮的馬車上來,含笑促狹道,「瞧,皇上這個沉不住氣勁兒的。這才出門兒幾天啊,這便就變著法兒地哄你歡喜去。」
婉兮面上大紅,連忙給自己找託辭,「姐姐又糗我了皇上才不是為了我呢,皇上啊終究是在南巡途中呢,這便怎麼能不想起前幾次南巡的時候兒,吉慶在江南為了接駕而立下的那些功勞去?故此皇上這才開恩,就叫他復起,再度為皇上效力罷了。」
語琴笑著卻輕啐一聲兒,「呸,虧你還好意思這麼說!若當真是皇上念及你這位族兄當年在江南的接駕之功,那就等到了江南再頒旨授職也不遲啊;怎麼偏在剛起駕五日,就這麼急著想到他去,又給了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玉蟬在旁邊兒聽著也笑,「主子恕罪,奴才這把可得胳膊肘兒往外拐——奴才覺著慶妃主子說得有理!主子可別忘了,皇上這回是叫吉慶大人跟瑞貴人主子的阿瑪德保大人一起共事呢——這啊,不僅僅是叫吉慶大人復起,皇上這還是要保吉慶大人穩穩噹噹地將這職位坐穩當呢!」
德保自是自家人,吉慶已經有幾年不在內務府任上,這冷不丁復職,興許有些水土不服,或者有人故意設絆兒去呢。可是這回有了經驗老道、且可全心信賴的德保一處共事去,那當真可以放下心來了。
婉兮也只能告饒,「我一張嘴,自是說不過你們兩個人去了。況且你們個個兒冰雪聰明,我這個笨嘴拙腮的,哪裡是對手去?我的好姐姐、好妹妹,你們快饒了我這一回去吧。」
語琴先笑,抬眸望著玉蟬,「瞧她還說什麼笨嘴拙腮,她這分明是將你我又都給刺兒了!咱們在她面前,誰敢說什麼冰雪聰明去?」
玉蟬也是笑著道,「奴才更當不起什麼『好妹妹』來奴才只是主子的奴才,主子那麼說,奴才當真要撞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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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皇上這一番綿密細緻的心意,婉兮在接下來的行程里,心下倒也鬆弛下來。
路上光陰短,轉眼二月。
又到那拉氏的千秋令節,皇帝依然如故,還是下旨停止行禮筵宴。
這一路行來,皇帝對語琴也是頗為用心。
譬如正月初八日,皇帝與群臣聯句之後回到養心殿,詩興未減,這便在看過唐寅的會琴圖後,即興賦詩一首:「露坐橫陳膝上琴,愛披秀木有佳蔭。不知袖手對聽者,可識高山流水心。」
皇帝便將這首詩的詩片,賞給了語琴。
此赴江南,乃是回語琴故鄉;且語琴一路上還帶著自己所撫養的小十五同行,這本已是惹人艷羨。再加上皇上這一首御製詩相送,就更叫語琴一時風光無限。
婉兮便也打趣,「只可惜這一路隨駕的,除了皇后之外,倒都是跟姐姐有交情的姐妹。要是換了旁人來啊,還不知道要紅了多少雙眼睛來。」
語琴便也紅了頰,舉拳輕砸婉兮肩頭,「瞧你,這又來糗我了!皇上還不是因為會琴圖,這才想到我去的?再說了,皇上詩里也說得明白,『不知袖手對聽者,可識高山流水心』高山流水,不過知音而已,又哪裡是夫妻;況且又要『袖手』啊,皇上可不准我染指呢」
「再說了,還要什麼旁人都紅了眼睛去?單就咱們皇后娘娘這一對陰森森的三角眼,已經就夠叫我克化不動的了。還要來旁人?我可敬謝不敏了。」
婉兮靜靜抬眸,「只怕這會子她一時還顧不上眼紅姐姐去。那月食之事,就夠她鬧心了。」
說也趕巧兒,二月里她的千秋令節剛被皇帝下旨停止筵宴,二月十六日,又逢月食。
日食可以被解讀為上天對天子的警告,那麼月食,就相應是中宮失德、上天示警了。
尤其這事兒還恰好發生在那拉氏以中宮的身份「規勸」皇帝的事兒之後,這便叫人琢磨,都覺著有些別有意味去了。
語琴也是輕哼一聲兒,「就看她自己知不知道警醒!若肯收斂些兒,這一路上穩穩噹噹的,那便是咱們之福,也是皇上之福、大清之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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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的聖駕隊列里,那拉氏也正為月食之事懊惱不已。
「憑什麼月食就都往我身上想啊,為什麼不想皇太后去!她都什麼年歲了,皇上這回南巡竟還跟著她心不老,我卻還懶得伺候她了呢!」
這一路南下而來,因有永常在跟著,皇太后跟前兒越發顯不出那拉氏來了,這便叫那拉氏心下對皇太后的不滿越發盛了。
可是她再不滿,卻還是得守著兒媳婦的規矩,也不能回皇上的聖駕那邊兒去,而行止依舊得陪在皇太后身邊兒,這便叫她有說不清的煩躁來。
再加上,婉兮謹慎,每日都叫桂元陪著小十五到皇太后行宮來問安。
皇太后本就稀罕小十五,況且這是在路上枯燥,尤其顯得天倫之樂的可貴。
皇太后這便不管當著誰的面兒,都絲毫不掩飾與小十五的親昵,一徑將小十五抱在膝上,自己什麼好吃的全都一股腦兒賞給那孩子嚼咕去。
那拉氏這便又是一頭的傷感去——她自己倒也罷了,就算伺候不著皇太后,可是她終究已經是中宮皇后;她是替自己的兒子永璂委屈去。
永璂是嫡皇子啊,皇上卻帶了小十五一起南巡,卻不肯帶她的永璂!
皇上這算什麼?這豈不是太過明顯的厚此薄彼了去?
更叫她心煩的,還有今年這隨駕的後宮排單——瞧瞧,慶妃、容嬪本就是跟令貴妃交好的,寧常在又是跟容嬪一起的回部出身,還是容嬪的親族;至於永常在麼,那也還是個漢姓的包衣去啊!
還不如往年出巡呢,好歹隨駕的人里,還能偶爾有個一兩個兒不跟令貴妃一幫的去,還能與她說說話兒去可是這回,南巡一走就是幾個月,她竟然找不到一個能說說話兒的人去了。
這一行啊,兒子不在身邊兒,皇上不待見,皇太后疏遠,其餘嬪妃沒有一個投脾氣的叫她只覺孤掌難鳴,便如被鎖進單獨一個籠子的老虎似的,便是有一身的氣力、滿滿的威風,卻都使不出來了!
尤其——在聽說了吉慶非但沒死,在時隔四年多之後重又復起的消息來,她的肺葉便更有一種鼓脹得快要炸開了的感覺!
令貴妃,一個小小的辛者庫漢姓女,連同她的兒子,這回這是要蹬鼻子上臉,無法無天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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