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領袖蘭宮 > 八卷14、中宮之德

八卷14、中宮之德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八卷14、中宮之德

    作者:

    因福康安這事兒一衝,那拉氏便又被耽誤了好幾日,這才終於「逮著」皇帝了。

    實則也是到年根兒底下了,為了在這特殊的日子裡,營造天地一家親的形象,便在每年這個時候兒,皇帝的養心殿裡也在各處給嬪妃們都預備了坐臥之處,方便內廷主位們白天都到養心殿來,簇擁在皇帝身邊兒。

    天下再大,終究在過年的時候兒,都還是擠在一個小院兒里的大家庭。

    這形制倒是叫人又回想起盛京故宮裡,太宗皇帝將五宮大福晉都放在一個院子裡的傳統一樣兒。

    那拉氏是皇后,是六宮之首。按著耳房於圍房、東耳房又高於西耳房的位次,那拉氏白日裡在養心殿坐臥之處,理所當然便是養心殿後殿東耳房。

    這般都擠進一個院子裡去了,這便也自然見著了。

    婉兮等其餘後宮還沒急著都過來,那拉氏自是頭一個早早兒就過來。終於堵著皇帝了,那拉氏心頭那一口憋了太多天的惡氣,終於可以張口舒出去。

    見那拉氏早早兒就來了,皇帝揚了揚眉,面上倒是也依舊平靜。按著規矩,將內務府報上來的年節用項挑能給那拉氏看的,兩人一起看罷,吩咐了下去。

    這便到了早膳的時候兒。

    皇帝難得主動留那拉氏一塊用膳。這樣兒久違的溫情,終究叫那拉氏心底也舒坦了一些兒去。

    心情舒暢了,胃口便跟著開了。今兒眼前的菜,看著也更可口了去。

    燕窩火熏汆鴨子熱鍋、蒸肥雞五香豬肉攢盤、羊肉絲、火腿那拉氏按樣兒都嘗了好幾筷子,用罷心情甚好。

    皇帝倒沒吃這些肥雞肥鴨,只就著內管領爐食,喝了些兒老米水膳,外加熱乎乎吃了一碗爛鴨面,這便吩咐撤了。

    毛團兒親自上前來伺候,皇帝將一盤沒動過的雞冠肉指給毛團兒,叫給儲秀宮送去;其餘攢盤、羊肉絲等,也分賜給舒妃、容嬪去了。

    那拉氏既然是親自陪著皇上用的膳,這便也不在乎那些賞下的克食去了。

    重新漱口淨手罷,帝後兩個分坐南北兩炕,正式說話兒。

    那拉氏難得先軟和著,用哀怨的眼神望住皇帝,「好歹初七那天是舜英的生辰,這還是戴佳氏薨逝之後,舜英過的第一個生辰呢。皇上倒狠心,將她跟祥答應關在一塊兒,一併放在咸福宮裡去了。」

    「想那孩子從小兒就在咸福宮裡長大,寂寞了這些年去。好容易後來解了禁足,能熱熱鬧鬧地跟宮裡的孩子一起去玩耍了,可這才過了多久啊,就又叫皇上給關起來了。」

    那拉氏的態度雖說難得軟和,可是這話里的用詞有不少倒是叫皇帝頗有些不快的。

    不過皇帝如今早已是到了滴水不漏的年紀,這便臉上半點兒都沒顯露出來。

    甚至於這會子天光還沒亮透,隔著燭火望過去,只覺得他面色平靜安詳,甚或薄唇還噙著愉快的笑意的。

    「皇后,瞧你,大年下的,這是說什麼呢?」皇帝淡淡抬眸,瞟了那拉氏一眼去,「朕哪裡會將舜英『關』起來去?你是忘了咸福宮是什麼地方,那是朕存放朕最鍾愛的古琴之處。舜英一個女孩兒家,住在朕的存琴之處,耳濡目染地,不正是最適合培養她琴心之所去?」

    那拉氏都一揚眉,倒被噎住。

    那拉氏壓住不快,垂首笑笑,「可是如今宮裡的小公主,尚且還有蓮生和啾啾,怎地皇上偏只叫舜英一人培養琴心?」

    皇帝淡淡聳肩,「婉嬪雖說琴藝比不上慶妃,可是婉嬪好歹也是海寧陳家的女兒,琴棋書畫無所不曉,有她教導,蓮生自不必住咸福宮。」

    「至於啾啾,她自小便愛跟著容嬪,故此便是學彈琴,學的也都是容嬪在西域的弦琴。舉凡西域著名的弦子,彈撥爾、熱瓦甫、都塔爾、卡龍琴、艾捷克、胡西塔爾她雖說小,不過都跟著容嬪和寧常在她們,學得倒也有模有樣。那她便自不必再去特地學古琴了。」

    那拉氏心中不禁竄起火苗來。

    果然是天子,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能給堵回來,而且說得那麼有鼻子有眼兒,那麼合情合理去。倒顯得她方才的話說得小家子氣去了!

    那拉氏這便哼了一聲,「蓮生倒也罷了,終究婉嬪是潛邸老人兒,她那琴棋書畫的本事,我好歹是知道幾分的。倒是這個九公主,鎮日跟著容嬪學那些西域的玩意兒,胡琴、胡舞、胡香的,這又成了什麼去!難不成她不想當咱們大清的公主,她想去當西胡的公主不成?!」

    皇帝陡然揚眉,「皇后!你別忘了,朕已經將啾啾許給了兆惠的兒子札蘭泰!兆惠為朝廷平定大小和卓之亂的主帥,西疆回部上下,對兆惠有敬也有恨;咱們啾啾從小跟著容嬪,且多學學回部的文化,這對大清有百利而無一害!」

    「叫啾啾潛移默化里學這些,是朕希望的,也是朕悄然促成的。也就是因為啾啾跟容嬪、跟回部的問話有這樣的淵源,朕才決定啾啾是指給兆惠之子札蘭泰的最佳人選!」

    「怎麼,皇后身為朕的正宮,又為大清國母,卻不能與朕站在相同的高度,看不清這天下的現實去麼?」

    那拉氏又一口氣被頂住,緊緊咬住嘴唇。

    「好!算是我心急了,只顧著心疼舜英那孩子,倒暫且沒顧及到這些。」

    皇帝長眸幽幽一轉,抬眸盯住那拉氏,卻笑了,「哦?皇后是心疼舜英那孩子?」

    那拉氏心下一顫,忙道,「皇上這是何意?我是舜英的嫡母,我心疼她,有錯兒麼?」

    皇帝搖搖頭,「戴佳氏曾經謀害中宮,害你臉上起了桃花癬,又在地宮裡發了桃花癲,甚或秋獮途中朕不得不狠心將你單獨送去溫泉行宮你卻肯心疼戴佳氏留下的舜英,皇后真是寬仁大量,叫朕驚喜至極。」

    .

    那拉氏有些坐不住,這便緩緩站起。

    「戴佳氏是戴佳氏,可是舜英是舜英。終究舜英也是我的女兒!我這當皇額娘的,怎麼也都能看著這一線血脈上,心疼她些兒去。」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這麼說來,在戴佳氏病故前後的這段日子,皇后依舊對舜英關切有加?」

    那拉氏盯住皇帝,「那是我這個中宮應當應分之事。」

    皇帝笑了,卻是冷不丁一拍炕幾。

    「那舜英叫小十五吃錯了東西在先,回頭又將福康安推入寒冬井水中,又是怎麼回事?!便是有祥答應這個該死的,可是皇后不是也親自教育舜英呢麼?怎麼皇后教出來的,反倒不如戴佳氏從前教出來的了?!」

    「難道說,舜英這些,都是皇后手把手教出來的不成?就因為舜英不是皇后親生,皇后便盡可以將那孩子當了槍去使,總歸若是朕治罪舜英,也相當於皇后跟戴佳氏報了謀害中宮之仇去,是也不是?!」

    .

    那拉氏心下一個激靈。哪裡想到皇帝竟將舜英這陣子辦的糊塗事兒的責任,全都扣在她腦袋上來了!

    那拉氏慌忙擺手,「皇上您豈能這麼說!我是中宮,按著名分,所有皇子和公主便都是我的孩子,我從名義上是要親為鞠育,可是卻終歸後宮諸事繁雜,我總不能將精神頭兒只放在舜英這一個孩子的身上吧?!」

    皇帝面上一片納罕,抬眸盯住那拉氏,竟是忍俊不住,緩緩笑了。

    「是麼?那皇后這些天來卯著勁兒地,見天兒到養心殿來見朕難道說不是為了舜英之事了?那倒是朕誤會皇后了,原來皇后為的,其實是一個小小的答應不成?」

    那拉氏哽住,一雙眼盯住了皇帝,這口倒不知道怎麼張了。

    堂堂中宮皇后啊,為了公主這麼著還說得過去;可若只是一個犯了錯的小小答應,那的確是跌份兒跌到家了。

    那拉氏深吸一口氣,「皇上誤會了,我不僅僅是為了舜英,也犯不著為了祥答應,我是——為了我自己個兒。」

    「我好歹也是皇上的中宮,皇上齋戒期間,後宮這樣一點子不要緊的小事兒,盡可以交給我去辦。皇上何苦身在齋宮裡,還親自過問、料理此事去?皇上執掌天下,凡事親力親為是天子勤謹,可是皇上怎麼忘了,齋戒之時,便什麼都比不上對天帝的虔誠去!」

    「皇上卻還是分了心,且那三天裡不僅忙了這一件小事兒,連幾個死去的主位的遺物之事也親自料理的我總覺著皇上這麼辦,不合適!天子在祭天齋戒之時,卻心有旁騖,這不是天子該行之事!妾身既為中宮,自然有規勸天子之責!」

    那拉氏高高揚起下頜來。瞧,她可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她是為了規勸天子虔誠敬天,她是在恪盡一個中宮的責任呢。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子神聖、高尚之感來。於是底氣便也更足了。

    .

    燭光跳躍,同時,窗外曦光點點浮生。

    皇帝的面色卻緩緩陰沉下來。

    只是皇帝卻依舊還是在笑,「哦?卻原來這事兒千錯萬錯,都是朕錯了。原來是朕齋戒不夠虔誠,這才叫舜英後頭辦錯了這麼多的事兒去!」

    「皇后不如直說,舜英的身子有別於其他的公主,也是朕的過失,惹怒上天,這才給朕降下懲戒來!終究,朕才是她的阿瑪!」

    皇帝慍怒,那拉氏卻沒怕。

    反正她是中宮,天子失德之處,她有權力去提醒、規勸的。

    那拉氏便高高抬著頭,「天意如何,我自不敢擅猜去。只是皇上總歸不能將舜英後來的糊塗帳都記在我的頭上才是。」

    「我這些天來頻頻來見皇上,為的就是規勸皇上。怎想到,皇上竟連續這麼些天避而不見」

    也毫不留情地指摘了皇帝去,那拉氏終於長出一口惡氣,心下舒坦多了。

    皇帝也笑,笑得卻是陰晴不定。

    「真是朕的好皇后,不愧中宮之德!」

    那拉氏站得更直了些,「謝皇上誇讚,這都是妾身應當做的。」

    皇帝冷漠地別開頭去,「朕要去乾清宮恭讀聖訓,便不留皇后了。」

    那拉氏便也微微蹲了蹲身,「妾身恭送皇上。」

    皇帝坐肩輿離開養心殿,長街風冷,吹打在皇帝面上。

    皇帝幽幽盯著毛團兒,「朕從未有如此厭惡一個女人。」

    毛團兒靜靜聽著,低低垂首,「奴才只知道一個理兒:這天下,是皇上一人的天下。」

    .

    因著過年,皇帝前朝事務又多,於是這一次大吵之後,皇帝竟也將怒火都完美地按捺住了,再沒表露過一點出來。

    那拉氏自也認為皇帝知道他理虧,這便也接受了她的說辭去。

    她自己心下都為自己恪盡中宮之責的美德而十分自得。

    終究這會子皇太后年歲大了,這個天下,有資格規勸天子的,唯有她一人。

    年底祭太廟,皇帝再度進齋宮齋戒。這三天當中,皇帝當真沒有再處理旁的「雜事兒」,除了格外問了問西域那邊的幾件事之外,便再沒旁的什麼瑣碎事兒去了。

    那拉氏聽了便也高興,更以為是皇上終究還是聽了她的話去,不敢再不謹慎敬天了。

    .

    福康安在宮裡這一養病,就養到了過年去。這二十多天裡他千方百計想要見到小七,卻終究都不如意。

    不過他也不急。反正就要過年了,他倒是不信到時候還見不到她去。

    福康安這般在宮裡延宕了二十多天,傅恆雖說天天進宮當值,卻終究只能走到軍機處和養心殿,後宮對他來說,是咫尺天涯。

    他放不下心去,這便也只能回府里與九福晉商議。

    九福晉聽了也只淡淡垂首,「這樣寒冬臘月的,麒麟保掉進井裡去,雖說表面上是看不出什麼來,可誰知道內里有沒有什麼大礙呢?老爺又何苦著急,就叫他在宮裡養著就是。總歸在宮裡,也有最好的御醫不是?」

    「況且有我姐姐在宮裡,再加上令主子的照拂,這便也沒有什麼不方便的。」

    傅恆靜靜望著蘭佩,「福晉,兒子再是個猴兒精,卻又焉能瞞過你我這當阿瑪、額娘的去?我就怕他這是想著招兒地留在宮裡這會子宮裡忙著過年,原本就看顧不過來,倘若他有半點行差踏錯,咱們又如何擔待得起?」

    蘭佩倒笑,「老爺,瞧您說的!他便是在宮裡延宕些日子,又能做出什麼去?他雖說淘氣,可一向卻也分得清緩急輕重,他才不至於行差踏錯了去。」

    傅恆垂下頭來,半晌,緩緩問,「福晉,你是不是跟康兒一樣,也還不甘心去?」

    傅恆這一問,倒叫蘭佩也是梗住。

    蘭佩回首望向窗外,心下也是無聲地問自己:蘭佩啊,原本兒子受傷,你作為母親,最想做的就是將兒子接回到自己身邊兒來,由自己親手照料才能安心。可是你這回,怎麼竟然當真能狠下心來,就將兒子留在宮裡了?

    蘭佩輕輕閉了閉眼睛,卻笑著掩飾,「老爺說什麼呢,我還有什麼不甘心的呀?如今七公主和九公主都已經許了人家,八公主又將麒麟保給推井裡去了我便已是再沒旁的指望去了。」

    傅恆微微皺了皺眉,「福晉,大哥的兒子明亮從鑾儀衛冠軍使的職位上,署理正紅旗滿洲副都統,那也有大哥剛剛溘逝的緣故並非只因為他尚了多羅格格,為多羅額駙去。」

    蘭佩揚了揚眉,「我知道。大哥過世,自然是明亮襲職;便如四哥身後,是明瑞承襲了承恩公去——總歸咱們傅家的子侄,要麼是憑著額駙的身份得了職銜去,要麼就是在西北憑搏命得來的軍功。」

    「可是咱們麒麟保呢,他承襲不了老爺您的世爵,他若也不是額駙的話那他眼看著這便滿了十三歲,可不是要上軍營效力去了?」

    傅恆皺眉,「又來了福晉,便是上軍營效力,對於康兒來說,豈非不是一條好出路?他的性子你知道,他頗有些領兵的才能你也該知道,待得滿了年歲,若能上軍營效力,對他又有什麼不好?」

    「不說旁人,便說靈兒,十三歲便跟著明瑞到西北軍營效力,他的資質尚且不如康兒,可是靈兒還不是給自己贏來了頭等侍衛之職,以及雲騎尉的世職去?」

    「老爺這是越發看中那頭兒了,是麼?」蘭佩登時眼含淚水,「可是老爺別忘了,靈兒卻也是先被選為多羅額駙的!就因為有多羅額駙的職銜,他的晉升才會比旁人更快一步去!」

    傅恆嘆息,知道這些年過來,福晉的心結便梗在這兒了。

    傅恆走過來,輕輕拍拍蘭佩的手,「不,我沒有更重視靈兒,終究康兒才是咱們的嫡子。我是說,靈兒都能辦到的事,康兒同樣會辦到,必定會辦得更好。」

    「咱們滿洲男兒,最煊赫的就是沙場建功,而非憑著祖蔭。便是如今這些勛貴世家,能留給子孫祖蔭,也都是因為他們的先祖曾經在沙場之上,浴血而戰,才能為家族掙來如今的世襲之職去。倘若咱們康兒也能沙場建功,那他便是不能承襲咱們這份公爵,又何愁不能給他自己的子孫重新打下一份兒爵祿來?」

    便如傅恆自己啊,他四哥富文才是嫡長子大宗,故此承恩公的爵位是屬於富文那一支的,富文死後由富文之子明瑞承襲;傅恆自己都是小宗,如今獲得的一切又何嘗不是大金川一戰所奠定的?

    「福晉,我相信我當年能做到的,康兒必定也能辦到!」

    不管怎樣,老爺這樣誇讚自己的兒子,蘭佩心下還是歡喜的。

    她垂首,吸了吸鼻子,「老爺說的在理。如今差的,不過是我捨不得康兒。」

    傅恆黯然垂眸,唇角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話。

    ——其實,他心下何嘗不心疼兒子,何嘗會沒有遺憾去?

    九兒誕下兩個公主,每一個年歲都與康兒正好相當,這原本是多好的圓夢之機?卻終究,造化弄人,緣淺一步。

    兒子的遺憾,疊著他自己當年錯失九兒的遺憾。看見兒子如今的模樣,他便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個追悔到想要殺了自己的少年模樣兒

    可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當年尚且還能放手,選擇在宮外默默為她守護;但是兒子,終究如今年歲還小,還學不會他當年的後退一步。

    兒子不肯後退,便是因為兒子還不明白——這樣的執著,對於那女孩兒家來說,未必是歡喜,反倒更可能叫她左右為難啊

    傅恆狠了狠心,「無論如何,你這幾日趁著進宮行禮的機會,便將他早些兒領回來吧!」

    就算康兒和七公主還小,未必這會子能懂得這為難的滋味,可是九兒卻是必定能看得懂,九兒必定會替七公主為難的啊

    他自己當年都能為了不叫九兒為難而生生斬斷情絲,那他今日,就也不會準兒子再因同樣的事兒,叫九兒為難去。

    這一生一世,他可以委屈兒子,委屈福晉,卻獨獨——捨不得叫九兒為難啊。

    .

    過年了,不管是皇家還是民間,小孩兒都得穿新衣、戴新帽。

    在臘月二十三這日,拉旺終於等來了小七親手繡的鞋墊兒。這便紙兒包紙兒裹地藏著,就等著大年三十晚上墊在靴子裡呢。

    上書房卻還沒放假,可是一眾阿哥們的心都已經長草了去。

    丹巴多爾濟顧不上背書,只瞄著拉旺多爾濟——拉旺這幾天上課都有些魂不守舍,見天兒臉上掛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笑意去。

    都是少年,正是好奇加搗蛋的年紀,這天終於散了學去,丹巴多爾濟便跟到拉旺的住處去。

    「快叫我瞧瞧,你私藏著什麼呢?」丹巴多爾濟手腳也是快,這便四處尋找開了。

    拉旺顧此失彼,護住了自己藏在炕衾抽屜兒里小七給繡的那一副鞋墊兒,卻叫丹巴多爾濟一把將綿錦那一雙給奪了去。

    丹巴多爾濟舉起來便壞笑開,「哎喲,還有兩副鞋墊兒,還都是繡著花兒的!拉旺,快點兒老實招了,是不是又有哪位格格偷偷鍾意於你,不介意給你當側福晉去啦?」

    3.7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