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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72、絕不放過你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七卷172、絕不放過你

    作者:

    那些金葉子,是他這些年一點一點攢下來的,這回原本是想給妞當了嫁妝,可是誰想到

    既然妞已經不在了,他還留著這些做什麼用去?

    沒有了妞的這個人世,便已經再也沒有了他想要的去處那這些錢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他索性傾囊而授,全都給了那大夫去。

    這一場看診原本那大夫只是來確定二妞已然亡故,並沒能妙手回春去,這一趟出診的費用他原本都不好意思收;況且便是要收取看診費,這一次的費用又能有多少呢,如何能值得這些金葉子去?那大夫自不敢受,忙伸臂攔住。

    毛團兒卻笑,搖搖頭,「大夫別推辭,我知道大夫性本高潔,不喜無功受祿。我其實是還有事要拜託大夫幫襯」

    那大夫急忙道,「還請毛爺吩咐就是。」

    毛團兒黯然而笑,「大夫也知道,我呢,是個寺人。這一體一身都是皇上的,自不能再惹宮外俗事。況且皇上已經下旨,命我赴泰陵供奉祭器去,我明兒一早就得啟程。」

    毛團兒回眸,不舍又哀傷地望住躺在那一片大紅中的人兒。

    「我這義妹的身後事,我便不能親自操持了。皇上的旨意絕不能耽擱,我便想著今兒既然是請了大夫您來,那也算您跟我這義妹還有最後這一份緣分吧。我便想將我這義妹的身後事托福給大夫您去,請您幫我這個大忙,將我義妹好好兒地——送入土,為安吧。」

    毛團兒說著深吸一口氣,竭力掩住心底那股子幾乎能將五臟六腑都穿透了大窟窿的哀傷去。

    他將那些金葉子又堅持地推進了大夫的手中。

    「所有的費用就都從這兒出。若還能有剩餘的,便都算是我感激大夫您的謝資。大夫若能這麼接著了,那便是給我的大恩大德,我毛團兒來日必定結草銜環報答;若大夫不答應,那可憐我這義妹就只能曝屍家中,不知何日才能入土為安了」

    那大夫聽得心下也是難受,又知道毛團兒的身份,也不想得罪,這便猶豫了下兒,將那金葉子收了,「暫且交給小人吧,毛爺儘管先忙皇上吩咐的差事就是。這些金葉子,小人絕不敢受,必定一毫一厘全都用在這位姑娘的喪儀之上去。」

    毛團兒終於含笑闔上雙眼,卻是在大夫面前忽然長身而跪。

    那大夫驚了,急忙伸臂相扶,口中連連道,「哎喲毛爺,小人如何敢當!」

    毛團兒卻避開了大夫的手,堅持著沖那大夫磕了三個響頭,「我毛團兒這一生,早早兒就被爹娘給賣進宮去淨了身,我那命根子沒了,我便也忍不住要怨恨爹娘,故此啊我沒給爹娘跪過,也沒給他們磕過頭。」

    「我真正跪下給磕頭的人,都是皇上、皇太后和宮裡的主子們」毛團兒哀然而笑,「說實話,大夫您便是我在宮外第一個跪倒行此大禮的人。」

    「您也甭不自在,我之所以這樣兒,是因為我自己願意;是我覺著,唯有用這樣的方式,才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去」

    那大夫不明白妞對他有多重要,那大夫不會懂他此時最重最重的事其實就是好好兒送妞入土為安啊可惜他都來不及親自來做了,那這大夫既能幫他完成這個心愿,那這個大夫就是他今生最大最大的恩人。

    別說只是跪倒磕頭,別說只是這些金葉子,便是要他用命去換——待得完成了妞的心愿之後,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奉上。

    .

    往事如煙,那杳然的伊人影蹤也如輕煙。

    有形卻又無形,便是眼前看得見,可是一伸手想去捉住,卻都煙消雲散,化作雲水飄搖而去了。

    毛團兒閉了閉眼,暫時眨去眼前的飄渺。

    「忻妃主子您知道麼,其實人命也是一縷輕煙,若是奴才這麼繼續多捂一會兒,忻妃主子的命便也會化成一縷輕煙,風一吹,就那麼噗地一聲散了。」

    「忻妃主子感覺到了麼?忻妃主子的命啊,已經開始一點點地消散而去了。這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性命消散而去的的滋味,忻妃主子覺著如何?這滋味是痛楚,還是解脫?」

    毛團兒這一席話說得陰冷如寒冬里冰河上起的霧,叫忻妃緊張得更是在毛團兒掌中拼命地掙扎。

    就在她掙扎得最歡的時候兒,毛團兒卻忽然就鬆開了手去。

    空氣陡然又沖湧進忻妃的鼻腔,她感受到的不是生命重回的喜悅,反倒是一種不可承受之重,聲嘶力竭地咳嗽了起來。

    毛團兒高高站直,輕蔑又嘲弄地盯著忻妃。

    忻妃好容易順了氣兒,便憤而抬頭,攥起拳頭憤怒地向毛團兒揮舞,「大膽奴才!皇上並未下旨治我死罪,你又如何敢這樣對我?就憑你方才所為,你才該是死罪!」

    毛團兒也不惱,袖手淡淡而笑,「忻妃主子放心,奴才方才是手下留情,絕不會讓忻妃主子就這麼西去的奴才方才不過是讓忻妃主子提前嘗一嘗,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性命如絲如縷,點點飄散的滋味罷了。」

    「奴才會等著忻妃主子自行了斷去」

    妞在吞下那致命的藥物之時,雖說心意堅決,可是終究在那一刻來臨的剎那,也還是會怕的吧?

    這世上,誰能不畏懼死亡,又有幾人當真有親自送自己上路的勇氣去呢?

    他好難過,在那一刻,在妞最為孤單和恐懼的時刻,他竟然沒能陪在妞的身邊!

    那他就讓忻妃也好好兒嘗嘗相同的滋味去吧!

    忻妃施加在妞身上的痛楚,他便要忻妃一樣體嘗個明白!

    皇帝背身立在暖閣門檻外,仿佛渾然不知道這一切。直到此時皇帝才悠悠回眸,「毛團兒,回宮。」

    毛團兒這才單腿打千兒,「嗻」了一聲,忙跟上前去。

    .

    夜深了,忻妃伏在炕上苦苦掙扎。

    她還是不甘去死,不甘啊!

    便是皇上已經將話說得明白,她若不死,等著她的也將是欺君大罪;以及,皇上已經以她父親那蘇圖和女兒相脅,可是她卻還是不甘心就這麼死了!

    便是親生父親又如何,便是親生女兒又怎樣!她這一生,不是為了旁人而活,她是為了她自己而活的!

    她這般又熬了好幾日去,一直拖到了二十八這日去。

    又到月底,且端午佳節在即,園子裡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為了不讓婉兮看出二妞的死亡真相來,皇帝還是命永常在給婉兮又送來了一封端午請安的書信來。

    婉兮也親手包了大黃米和紅棗兒的粽子,特地叫了毛團兒來吃。

    毛團兒便是千萬小心,卻還是叫婉兮瞧出了不快來。

    婉兮放下粽子,輕垂眼帘,端起山杜鵑花兒的曬乾做成的茶來喝,緩緩道,「你還記得這粽子麼?」

    毛團兒一口粽子沒咽下去,險些噎在嗓子眼兒里,連忙抓過婉兮賜的茶去,仰頭都灌進嘴裡去。

    好半晌終於平靜下來,低低垂首,迴避著婉兮的眼睛去。

    「玉葉她,最愛吃這大荒米包的粽子。尤其是得蘸著青桂的蜜吃去。」毛團兒小心地吸了吸鼻子,「這些吃法兒,都是她從小兒跟主子一起學來的。」

    終究是在宮裡,毛團兒說到二妞去,也得小心地以玉葉來稱呼。

    婉兮含笑點頭,「你說的對,這才是二妞她最愛吃的粽子。」

    婉兮說罷,這才幽幽抬起頭來,望住毛團兒,「可是毛團兒你說啊,為何我問永常在,她叔叔滿斗家裡可預備了大黃米的粽子去永常在卻說『沒有』呢?她還說她叔叔一家都不愛吃黃米的,說吃完了容易吐酸水兒去?」

    .

    毛團兒狠狠一驚,望住婉兮,一時都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他以為在皇上、永常在的全力幫襯下,更重要的是有二妞臨去之前用心留下的那疊親筆信去,令主子已經被瞞過了呢。哪裡成想,在他稍微鬆懈的當兒,令主子竟然已經出手試探了永常在去!

    毛團兒卻也知道不能不答,且不可猶豫過久,這便連忙尷尬地道,「興許是玉葉的口味改變了去吧。終究她長大了,人長大之後,興許口味都跟著變了。」

    婉兮淡淡地笑,未置可否。

    她眼前都是永常在方才毫無防備的模樣,愣愣地道,「為何要吃這大黃米的粽子?比糯米的更好吃麼?這便是關外的老傳統,可是咱們都入關一百多年了,自都是覺著糯米的好吃,那大黃米的吃完了都吐酸水兒啊!」

    與皇上、毛團兒比起來,永常在自是最薄弱的一環。別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二妞的口味,她壓根兒連二妞都沒見過呢,婉兮捏著她來問,自是最聰明的。

    婉兮垂首淡淡道,「既然滿斗家原本不愛吃大黃米的粽子,更不一定能有青桂的蜜,那我就特地送一份兒去給她吧。毛團兒你來安排個人,趁著端午在皇陵也要上供,從宮裡也要派內務府官員過去,你就幫我將這些粽子和青桂蜜叫那官員給二妞捎去。」

    毛團兒有些呆住。

    婉兮仿佛早就能想到毛團兒會是如何表情,故此都沒抬頭,更沒驚訝。

    「二妞既然給我寫信請安,便叫她吃完了粽子,也寫封信送進宮來,跟我說說她口味變了麼,我給她的粽子,她可還愛吃?」

    婉兮說罷就直接叫,「玉螢,粽子備好了沒?快送進來。」

    毛團兒已是緊張得都打起擺子來——令主子這是臨時起意,二妞她何曾能預料得到?那令主子等著二妞的回信,這信又能從哪兒來?!

    雖說宮裡有的是翰林和筆帖式,這當中一定有臨摹筆跡的高手。只是令主子從小與二妞一起長大,甚至二妞寫字都是令主子親自手把手教出來的,若叫人去模仿二妞的筆跡,那便無疑是絕大的一種冒險!

    倘若被令主子找見了筆跡的不同,那麼一切就已經等於昭然若揭。

    毛團兒怎麼都沒想到,令主子機變若此,叫他都不知該怎麼應對了。

    ——最要緊的是這一刻沒有皇上在身邊兒替他兜著啊!憑他的腦袋瓜兒,又如何能跟令主子斗去?

    「主、主子」毛團兒乾脆直挺挺跪在地上,「奴才沒出息,回宮這麼些日子了,卻還是聽不得有關玉葉的半點消息。就更別說叫奴才去辦這件事奴才求主子,便收回方才的心意去吧,更別再奴才面前提起她,就叫她自己過她自己的快活日子去便罷!」

    婉兮緩緩挑起眸子來,面上卻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半晌,婉兮忽地冷不丁一拍桌子,「毛團兒,二妞她終究出了什麼事?你竟還敢在我面前,紅口白牙地瞞著我?」

    毛團兒驚得只能一個勁兒地叩頭,「主子喜怒,奴才豈敢啊!主子便是不信奴才,難道還不信永常在?尤其是,難道主子還能不信皇上去麼?」

    婉兮悽然而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皇上自然是你最大的倚仗去。可是我今兒是單獨叫你來的,真可惜皇上沒辦法兒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兒護著你去——我便是不能追問皇上,我難道還整治不了你去?」

    婉兮緩緩站起身來,即便已是放緩了速度,可是站起來的身子依舊還是輕輕搖晃的。

    「我只想知道,二妞她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都瞞不住我的,便是能瞞一時,你們卻瞞不了我一輩子!信不信我終究尋個機會,親自去滿斗家裡見她去!若到時候兒見不著她毛團兒,到那時,我與你的情分便也都完了!」

    毛團兒這一刻真希望自己已經隨著二妞而去了叫他生生面對令主子這樣的痛心和質問,他恨不能將自己的心都剜出來,趕緊餵了狗吃了去了!

    婉兮靠著桌子方能穩得住自己的身形,「說,二妞她,是不是出事了?你既回宮來,是不是,又有人為了針對我,又曾拿你們的事做文章去,這才讓二妞她她怕連累我,所以她」

    「死亡」那個詞兒,婉兮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無論如何,都不忍心安在二妞的身上去啊!

    那個丫頭,那個從小兒與她一起長大,那個伶牙俐齒、嘴上從不服輸的小辣椒兒,怎麼可能會——那般委屈自己,竟然會將自己的性命,都這麼交出去了!

    .

    毛團兒死死閉住嘴,不肯說話。只是心下本就一直都在的劇痛,再度被令主子的質問給重又勾了出來,叫他便是能閉住嘴,卻是怎麼都閉不上眼睛——這便還是血灌瞳仁去。

    婉兮定定望著毛團兒的眼睛。

    不需要他嘴上的回答了,他的神色已經給了她最清晰的答案!

    婉兮反倒不顫抖了,她堅定地站穩,輕咬銀牙。

    「說是誰?!」

    .

    當晚,陳世官忽然也收到了貴妃娘娘的懿旨,前去給貴妃娘娘請安。

    他冒蒙兒去的,結果半個時辰後離開,卻是一副失魂落魄。

    他從貴妃娘娘的寢宮出來,沒敢直接去見皇上,先倉惶地去找了歸雲舢。

    好歹歸家叔侄一直伺候貴妃娘娘,他或許能從歸雲舢那兒尋來一點兒解說。

    歸雲舢聽完他的話,也嚇了一跳,「你說什麼?貴妃娘娘冤枉你?」

    歸雲舢當場都要掉眼淚了,「正是!貴妃娘娘只說這些日子有些肝火旺,我請了脈,脈象倒的確是如此。貴妃娘娘非叫我給開一劑瀉火的方子,還叫我親手煎好了伺候我本來小心翼翼,因第一回請貴妃娘娘的脈,本不熟悉,這便用了最輕的藥去。」

    「可是誰成想,貴妃娘娘吃過了藥,不多一會子這便上吐下瀉——貴妃娘娘指著我的鼻子怒叱,說我害她」

    歸雲舢聽得不由挑眉,隨即心下便也有了些體悟。歸雲舢小心翼翼問,「小陳啊,我只問你,你可曾做過開罪貴妃娘娘的事兒去?」

    陳世官喉頭哽咽,「怎麼會啊!下官才進宮多久,況且以下官的職銜,哪兒夠資格進貴妃娘娘的宮門,就更別說得罪貴妃娘娘去了!」

    歸雲舢便眯了眯眼,也繃起臉來,「不可能!我伺候貴妃娘娘這也十年去了,貴妃娘娘的性子我自是了解的。貴妃娘娘絕不是隨便拿捏一個臣下的人!」

    陳世官心虛地低下了頭去。

    歸雲舢沒猜錯,貴妃娘娘問的是她伺候忻妃的事兒。

    他自然裝傻充愣,什麼都不答,貴妃娘娘便將這麼大一個黑鍋摜他脊背上了。

    陳世官哭喪著臉懇求,「歸御醫求您快教給下官一個法子吧。不然,下官擔心自己這條小命兒得被貴妃娘娘給整死。」

    歸雲舢翻了個白眼兒,「若叫我教你,法子最簡單,也都明擺著:那就是對貴妃娘娘說實話。「

    「只要你說了實話,便哪怕是你犯了什麼錯兒去呢,貴妃娘娘最是寬容的,反倒不會與你計較;可是若你繼續在貴妃娘娘面前耍小聰明,以為能騙得過貴妃娘娘去——那她以後整你的法子可多著呢。貴妃娘娘可是生就一顆七竅玲瓏心,若真想整人,我跟你保證,你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陳世官嚇傻了,呆呆望住歸雲舢。

    歸雲舢用力點頭,「沒錯兒,就這一條活路,再沒旁的了。」

    陳世官終於嚇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可是我這話是不能叫別人知道的啊,要不,皇上也得摘了我的腦袋去。」

    歸雲舢倒是淡淡一笑,「你啊,就是進宮晚,不懂事兒。你還怕皇上摘了你腦袋?我告訴你,貴妃娘娘若是耍起小性兒來,連皇上都惹不起!」

    兩人話還沒說完,馬麟就進來了,一臉壞笑對陳世官說,「貴妃主子就知道陳太醫是跑到咱們小歸爺爺這兒來了。貴妃娘娘說,叫我來盯著陳太醫,說等陳太醫哭完了,這就再請陳太醫回去說話兒。」

    「貴妃主子說啊,叫陳太醫這一碗藥喝下去,今晚上能不能挺得過去都難說貴妃主子說,陳太醫再不過去,那貴妃主子就要派人跟皇上說去,叫皇上給預備裝老衣裳了」

    貴妃娘娘竟然扔下這樣狠的話去,陳世官嚇得都喘不上氣兒來了。

    歸雲舢到不驚訝,只同情地望著陳世官,嘆了口氣道,「趕緊去吧。別再想跟貴妃娘娘鬥心眼兒了,要不,我就得給你預備裝老衣裳了。」

    .

    四月二十九日,天還沒亮。

    只是大清皇帝們都是天不亮就起來處理國事,那便整個後宮也都按著這個時辰作息。

    這個時辰各宮門都已經打開了。

    不過忻妃倒是放心,這個時辰皇后是不會這麼早過來的。她總得等到天大亮了去才來。

    可是卻沒想到暖閣的隔扇門「噠」地一響,兩個人走了進來。

    忻妃挑眸望去,竟是比看見那拉氏還要驚恐,嚇得「啊」的一聲叫出來。

    來人正是婉兮。

    玉蕤親自陪婉兮來,也沒給忻妃請安,只親手搬過椅子來,讓婉兮自在地坐下。

    婉兮淡淡垂眸,「忻妃,沒想到我今兒會來,是麼?」

    忻妃便也冷笑,「我是壓根兒就沒想到過你!你來與不來,我都不在乎!」

    婉兮聳聳肩,「嗯,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一副表情,讓我更生動地看見,什麼叫做強弩之末,什麼叫做垂死掙扎,又是什麼是——負隅頑抗。」

    婉兮含笑抬眸,眸光輕轉,「若當真是不在乎啊,才不會這樣一副色厲內荏的模樣來急著反駁。真正的不在乎,不是嘴上高叫著『我不在乎』,而是——笑而置之罷了。」

    「所你你這幅樣子,不是你真的不在乎,反倒是你其實很在乎,甚至於——你怕我來,你怕讓我看見你此時的狼狽不堪。你怕你這副樣子落進了我的眼睛,會讓我開懷大笑,會叫你真真正正一敗塗地了去!」

    「我沒有,我才沒有輸給你!」忻妃急得大吼了起來,「魏婉兮,你我全都心知肚明,你這些年在後宮裡便是有皇上護著,便是有你那些好姐妹的幫襯,可是你還是吃過不少次虧去!而那些,幾乎都是我給你下的套兒,你都是輸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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