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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48、就愛慣著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七卷148、就愛慣著

    作者:

    婉兮的目的已然達到,此時聽皇帝自己說破,便已然樂得伏倒在桌上,用臂彎藏住面頰去。

    皇帝何嘗不知道這小妮兒心下是想著什麼呢,這便索性將她想說而不能當著天子的面兒直說的話,都給說出來了。見她笑成這樣兒,他便也幽然跟著笑了。

    「哼,無言以對了吧?」皇帝這才不慌不忙從那溫酒器里取了酒壺出來,悠然自得給自己斟滿酒盅。

    婉兮轉頭過來,將面頰枕在手肘之上,半躲半笑,「奴才想說的只是『左擎蒼,右牽黃』這兩句,可沒想說其他的。至於它們那幾句怎麼都那麼寸都湊在一首詩里,爺要想問罪,怕還得回幾百年前去,到宋時去問問蘇東坡老先生才行!」

    皇帝「呸」了一聲兒,「你知道我回不去,這便只能容得你得了便宜去」

    婉兮噗嗤兒又笑出來,趕緊見好就收,自己繞著炕桌兒,沒下地,而是從炕桌兒裡頭,就在炕上蹭過來,挨住皇帝。

    「奴才得完了便宜去,那這回該賣乖了。」婉兮將頭倚在皇帝肩上,嬌憨而笑,「爺,奴才這模樣兒,可算乖了?」

    皇帝無奈,只得大笑,伸手在婉兮嬌憨紅暈的頰上掐了一把。

    「再這麼著,今兒咱們這飯就也不必吃了。」

    婉兮急忙舉手告饒,「別介!爺今晚這麼晚了才過來,顯見是此前國務繁忙。都到這會子才能閒下來墊補幾口,爺可千萬別再給省了。」

    皇帝便笑,仰頭飲了杯中酒去。婉兮急忙再給滿上。

    皇帝長眸里滿是笑,凝視著婉兮,「爺今兒來晚了一會子,你倒與爺使起小性兒來,是當爺去看福常在和永常在兩個了?實則你還真給整擰了——不是爺去看誰了,是有人去看爺去了。爺就是為了那個人才一直耽誤到這會子。」

    皇帝狡黠眨眼,「倒叫你猜猜,是誰去看爺去了?」

    冬夜漫漫,燭影搖紅,這會子皇帝的模樣兒,便更像足了狐祟去。

    婉兮卻垂下眼帘,輕輕搖頭,「奴才可不猜。總歸爺這番回宮又是好幾天,這園子裡想念爺的人可多了去了,爺今兒回來,誰都得想著去看看爺去,那便九洲清晏的宮門外頭排起一字長蛇陣來都是應當的。奴才可沒那個本事你,挨個兒都猜出來去。」

    皇帝又是氣,又是笑,無奈地搖頭,「瞧你這樣兒!待會兒管保叫你無地自容去!」

    婉兮輕輕聳肩,「奴才在自己寢宮裡安安靜靜地,又沒甚心虛的,為何要無地自容?」

    皇帝展眉,修長的指頭撥弄著拇指上套著的和田玉扳指兒打轉,薄薄唇角凝著一抹笑。

    「叫你說嘴!那爺便告訴你,今晚上啊有個小人兒忽然跑去給爺請安了!不但請安,他還是去向爺討賞去了呢!」

    婉兮跟被針扎了一下兒似的,便再坐不住了,直接跪著起了身兒,瞪住皇帝。

    「呀?難道是圓子?」

    皇帝登時眉開眼笑。

    「還果真去跟皇上討賞去了?」婉兮這當親娘的,便是沒看見,也都能想像出小十五那模樣兒來,這便也笑了出來,「哎喲,是奴才愚了,竟渾忘了這檔子事兒去。那小子竟然也有心眼兒,竟當真自己去跟爺求去了!」

    皇帝輕哼一聲兒,「原本覺著他年歲還小,倒捨不得他到冰上磕了碰了去,故此沒早給他預備下冰鞋。可是他今兒就到九洲清晏去『堵』爺去了,還給堵個正著;況且這還是十月里,正是人家的生辰月,想跟爺要個什麼,爺能不給去呢?」

    婉兮便也撲哧兒笑了,「爺也別縱著他!爺已說了,小十五和小十六的生辰,因都在皇太后聖壽左右,這便叫他們兩個的生辰都跟皇太后的一起過,給皇太后增福添壽去,沒的叫他還單獨跟爺討個什麼賞賜來。」

    皇帝卻哼了聲兒,「可是人家就只跟爺這個當阿瑪的,討一雙冰鞋而已。就這麼點兒小心愿,爺能給回了麼?」

    婉兮登時紅了雙頰,「這麼說,爺還是縱著他去,還是下旨要給他做冰鞋去不成?」

    皇帝卻聳肩,「這會子現下旨叫造辦處去置辦,哪兒來得及啊?那小子啊,急得都火上房了,恨不能立時就能穿上。」

    小孩兒心性,想要什麼,自是恨不得前腳剛說下,後腳就拿到手裡了。

    婉兮瞧著皇上的模樣,這是話裡有話。

    婉兮心下忍不住狐疑,這便小心猜,「爺該不會是,晚過來的這麼會子光景,都耗在給圓子淘弄冰鞋上了吧?

    婉兮心說,三歲的孩子穿的冰鞋,便是宮裡,怕從前也沒做過。那皇上還能到哪兒淘弄去?

    皇帝有些得意,筷子頭夾了塊肥鴨放進口中,不急不忙地咀嚼。

    滿意地咽下,才促狹地沖婉兮眨了眨眼,「總歸爺這個當阿瑪的,自是不能叫孩兒失望而歸。」

    婉兮張了張嘴,不由得驚呼一聲兒,「該不會是爺晚來了這麼長的光景,竟是親手為他製作冰鞋呢吧?」

    皇帝終於滿意而笑,「嗯。」

    .

    婉兮一顆心登時如錫鍋子裡的飴糖一般,登時柔軟得不成個兒了去。

    「爺也太慣著他去再說這麼眼巴前兒的,爺又到哪兒去給他預備材料去?」

    滿人生發於關外的巴山黑水,冬日綿長,故此走冰乃是「國俗」,歷史悠久,男女老少多會。

    甚或這走冰的傳統技藝,還曾經在戰場上為大清立過奇功。清太祖皇帝努爾哈赤麾下那支以滑冰聞名的「費古烈部隊」就曾在墨爾根城遭到蒙古的巴爾虎特部落圍攻時,完成過「天降神兵」的經典戰役。

    滿人的冰鞋,多是木製,最初是在木鞋下向前馬的脛骨;後來漸漸將冰刀換成了鐵質;冰鞋下頭有鑲嵌單根鐵冰刀的,也有鑲嵌雙排鐵冰刀的。

    冰刀登冰是否能站得穩、滑得好,都看這冰刀的鐵是否為好鐵,開刃的功夫是否老道。故此製作冰鞋的話,就算木鞋好辦,可是用來做冰刀的好鐵,卻不是隨手就有的。

    小十五終究還小,那給他做冰鞋所用的冰刀,還得比大人的都短;再加上皇上是必定會去找好鐵的,那這麼短的好鐵,怕是得叫造辦處去打去,哪兒能說有就有呢?

    皇帝聽婉兮說到「褃節兒」上了,這便故作悲痛狀,「唉白瞎了爺最喜歡的四柄好刀啊!」

    婉兮一怔,急忙回眸去望衣架子上。

    皇帝進來褪掉大衣裳,便也順手將腰帶接下來搭在上頭了。

    滿人男子的腰帶不只是繫著衣裳的,那腰帶上都還要掛著全套的活計,譬如火鐮、腰刀、剔骨刀等,都是滿人從前狩獵生活的寫照。

    其中跟筷子一樣要緊的剔骨小刀,是滿人男子的餐具,若遇分食肉類的時候兒那小刀是絕不能缺少的。

    婉兮掂量著,尺寸能跟個三歲孩子的小鞋子匹配的刀,也就是這種剔骨小刀了。

    果然,婉兮一眼瞧去,皇上腰帶上那原本掛剔骨小刀的鉤兒上,空了

    婉兮登時紅了臉,「那小刀都是爺用慣了的,幾乎每日都是離不了的」

    皇帝咧了咧嘴,「再離不了,這回也得離了;且還得離好一陣子呢——爺原本有替換用的,可是這一下子給圓子就用了四把去。」

    婉兮張大了嘴。

    「原來爺是給小十五做了雙刀去?」

    雙刀就是鞋底下頭有兩排冰刀,這樣兒能叫初學者剛上冰的時候兒,能更容易站穩當去。

    這樣左右雙刀,那就得一共用去了四把小刀去了。

    皇帝輕哼一聲兒,「那小子他自己倒是不滿意呢,他是想叫我給他做單刀的;可是他有那膽子,我還沒他膽兒大呢那個臭小子,就是個傻大膽兒。」

    婉兮便也笑了起來,「爺還說膽子不大?要是奴才,都不敢給他預備冰鞋去呢,哪兒像爺似的,還當真這麼縱著他去。」

    皇帝含笑點頭,拍了拍婉兮的手,「還說你不敢?你若不敢,是誰帶他上了冰去?又是誰給他親手做了那棉靰鞡去?」

    婉兮莞爾垂首,便也不再自辯。

    皇帝滿意地點點頭,「圓子是皇子,自當從小就學國俗。他終究才三歲,還不到學弓馬騎射的時候兒;不過冰嬉也是國俗,他既然喜歡,那便從這個開始學起,也是個好主意。」

    話說到此處,婉兮終於釋然而笑。眼角眉梢,便也不再那麼刻意藏著去,絲絲縷縷露出慧黠之光來。

    皇帝看得直「哼」,「這下兒可放心了?」

    婉兮趕忙搖頭,「爺說啥?奴才可聽不懂了。」

    皇帝輕踹她一腳去,「還嘴硬?你們是本生母子,圓子便是這會子由慶妃撫養著,可是這母子連心,又如何是慶妃能代替得了的?」

    婉兮便垂下頭去,含笑點頭。

    「終究奴才是漢姓人,陸姐姐也是江南漢女的出身,奴才便也擔心小十五於國俗、清語都有生疏,這便想著他滿了三生日了,是該學起來了。」

    「可是正如爺方才說的,叫他這會子若是學弓馬騎射,都還嫌甚早;奴才便想著,那便先學玩兒的吧。這玩兒里也有學問,更本身就是國俗,倒更適合孩子們去。」

    皇帝也斂了笑,伸手過來握住婉兮的手,「令狐九,你有心了。」

    婉兮展顏而笑,「哪裡是奴才有心?奴才的心意啊,都是爺替奴才圓滿的。奴才便是想叫小十五學走冰,可是奴才也不會親手做冰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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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終是冰釋「前嫌」,含笑相對,用完了這頓放鬆的酒膳去。

    玉蕤親自帶著玉蟬她們伺候著二人,撤下膳桌去,皇帝趁勢吩咐,「你們兩個這幾天也都預備預備,過兩天咱們就一起回宮去。」

    婉兮含笑點頭,「可不是該回去了麼,這都十月二十了,皇上將籌備皇太后聖壽慶賀的事兒交給奴才,奴才可急著要回宮去呢。」

    玉蕤含笑應了,帶人下去,婉兮趁著這會子輕鬆,便歪頭道,「皇上剛回園子來,這就不幾日又要回宮去了。那這回,是不是該好歹帶著福常在、永常在兩位新妹妹一起回去了?」

    皇帝五官猙獰起來,「又說!」

    婉兮笑倒在皇帝懷中,輕聲道,「奴才啊是想說,爺賜封永常在,這個名號用得好。」

    皇帝輕哼一聲兒,「依著你說,好在哪兒了?」

    婉兮噘嘴,「皇子和近支宗室這一輩的取名兒,除了皇上親自定的玉字偏旁之外,另外那個字也不也是『永』?所謂江山永繼,這個能用在國祚綿延上的字兒,可不盡都是好的?」

    婉兮說著故意歪頭瞟了皇帝一眼,「皇上將用給子侄的字,都給了永常在為名號,可見皇上對永常在的眷顧之心」

    皇帝又笑又惱,「照你這麼說,爺便該如對子侄一般對她慈愛才是?!」

    婉兮大笑,連忙擺手,「不不不,奴才可不敢這麼說。永常在既賜封,那便是爺的後宮,爺自然不能視之如子侄呀「

    皇帝又啐一聲兒,在婉兮腰上掐了一把去,「那你倒是說,這個永字還剩下什麼好兒了去?」

    婉兮正色下來,摟住皇帝的胳膊道,「永,水長也。便如『源遠流長』,叫人不由飲水思源,那皇上的源頭,便是皇太后她老人家;再如『山高水長』,便會念及慈恩如山高,如水長」

    「故此在奴才看來,這永常在的名號啊,倒是與福常在如出一轍,都是寄託了皇上對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孝心與祝願去。」

    婉兮靜靜抬眸,望住皇帝,「十一月將是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壽辰,皇上在十月里接連賜封兩位皇太后位下的學規矩女子,這自是討皇太后老人家的歡喜去呢。這是皇上的孝心,孝心裡頭又怎會摻雜旁的去?奴才心下都明白。」

    皇帝輕嘆一聲兒,攬過婉兮的肩來,圈在自己的懷裡。

    「你看得明白就好,爺卻不遺憾旁人看不明白;甚或,爺反倒就想叫她們看不明白去——她們啊,看得越是雲裡霧裡,那才更好。」

    婉兮倒是莞爾,「瞧爺說的,不就是賜封這麼兩個新人麼,哪兒至於就雲裡霧裡了?爺的後宮裡啊,可個個兒都是人精,比奴才聰明的比比皆是。故此奴才能看明白的,她們自然也都能看明白去。」

    皇帝長眉輕揚,「要做賭麼?」

    婉兮輕俏揚眸,「以何做注?」

    皇帝長眸一黯,身子便已欺過來,「若是你輸,便再給爺添一個孩子吧?」

    .

    十月二十四日,皇帝帶婉兮回宮。

    皇帝臨行前也與那拉氏及一眾後宮知會,說此次回宮,是為皇太后聖壽慶賀禮做預備。

    因這還只是前期的預備,還不到聖壽的正日子,故此還不能正式奉皇太后的聖駕一同回宮。既然皇太后此時還繼續駐蹕在暢春園裡,皇帝便也囑咐那拉氏率領後宮繼續留在圓明園裡,也好方便就近伺候皇太后。

    此次能隨皇帝回宮的,除了婉兮、玉蕤之外,便也只有撫養小十五的語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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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從圓明園回宮,皇帝親自騎馬,婉兮與語琴、玉蕤樂得擠在一輛馬車裡親親熱熱坐在一處。

    婉兮回想了一下兒之前的情形,不由得道,「你們可留意,方才皇后神色之間,仿佛有些不高興似的?」

    語琴輕哼一聲兒,「也不奇怪。皇上此番將忻妃和她的胎交給皇后去,卻將皇太后聖壽慶賀禮的諸事都交給了你,由此這便此次帶咱們回宮,卻叫她繼續留在園子裡照應皇太后和忻妃,她心下自然不痛快。」

    婉兮卻輕輕搖頭,「她若是因為這個,我倒也不奇怪。可是我瞧著她的不高興里,卻分明還是有些啞忍的意味在。」

    語琴也回想了一會子,便也點頭,「對呀。若只是她不高興皇上將厚此薄彼,那憑她的性子,早該當場發作開來,又何必有那點子啞忍去?」

    趁著途中歇息的當兒,玉蕤叫人去問了她阿瑪德保。待得重新上路,玉蕤已是有了些心得去。

    「我阿瑪說,皇上就在今早上忽然下了道旨意,說禮部所進會試錄登科錄本內,俱有『恭進皇太后及皇后各一本』等語。皇上說宮闈肅穆,一切政事皆不與聞,叫從此這類奏本內,均不准再進呈皇太后、皇后各一本了。」

    婉兮也不由得挑眉,與語琴對了個眼神兒去。

    滿蒙女子的地位一向頗高,便是婚後,主母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視。故此本朝才會有孝莊文皇后那樣的聖母皇太后。因了這個緣故,前朝諸多奏本,都要各自進呈給皇太后、皇后一本,以示尊崇。

    皇上既然在這會子忽然下旨停止這個舊例,便也是限制了皇太后、皇后兩宮對前朝的影響力去。

    皇太后她老人家此時都七十多歲了,有沒有這個影響力,其實已經無關緊要;可是這對於皇后來說,卻是要緊的。

    那拉氏若為永璂謀求儲位,她必定需要前朝的助力,那麼皇后對於前朝事務的影響力就是她不可或缺的。

    「那也怪不得她今日神色那般了。」婉兮輕嘆一聲,點了點頭。

    .

    回到宮中,婉兮這便立即動手,與內務府、宮殿監一同忙碌起皇太后聖壽之事。

    諸事繁雜,除卻一應儀軌之外,還要格外將慈寧宮、壽康宮,以及祝壽看戲所用的壽安宮都打掃整飭一新。

    婉兮忙得腳打後腦勺,忙過了好幾日去,方歇下來喘口氣兒,這才猛然發現,她已經好幾天沒看見皇上和圓子了。

    他們父子倆這是忙活什麼去了?

    玉蕤見婉兮問,這便笑道,「姐可想起那一大一小兩個大活人了!姐既然想起來了,那便跟著我去個地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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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個丫頭,就差沒蒙上我眼睛了!這麼鬼鬼祟祟,竟是預備著什麼呢?」

    婉兮被玉蕤給塞進暖轎里,將轎簾和窗簾都給落得嚴嚴實實的,不叫婉兮看見外頭的路。玉蕤堂堂的貴人主子,竟寧肯自己不坐轎了,就跟在婉兮的暖轎旁走著,就是為了確保婉兮不能偷看。

    一行人走了不短的工夫,玉蕤這才滿意地一拍手,「到啦!」

    轎子落定,玉蕤親自打開帘子,婉兮向外一看,心下便是微微一顫。

    是北海,是北海的——冰上啊。

    當年,皇上就在這裡,帶她第一回乘坐了那如夢如幻一般的冰船去那夢裡的甜美,她直到此時還沒盡醒過來呢。

    還沒等婉兮從當年的記憶里醒過來,眼睛已是自動鎖定了遠處冰面上那一抹小小的身影。

    婉兮一時有些驚詫,有些沒回過神來,這便緊著揉了揉眼。

    玉蕤早已經歡叫起來,「十五阿哥,咱們十五阿哥滑起來啦!」

    沒錯,沒錯,那叫婉兮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畫面,就是小十五已經在冰上出溜出溜地滑起來了!

    雖說還小,雖說前後左右好幾個太監、侍衛的保護著,可是小十五卻的的確確是自己一乍巴、一乍巴(蹣跚)地滑起來了!

    婉兮兩手攥在一處,仿佛再度回到兩年前,她狠狠心鬆開了手,終於等來了小十五第一次獨立走路的時候兒小十五這是第二次學會走路,而這一次是在冰上走路了呀!

    呼出的熱氣兒,蒙在眼上,都成了水霧去。婉兮歡喜得不知怎麼好,這便抬眸只尋找皇帝的影子。

    他就在不遠處,就在小十五身旁。也正在滿面含笑地,望一眼小十五,又遠遠地望一眼她來呢。

    原來幾天沒見,他們一大一小兩個爺們兒,這是躲起來學走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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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發現了額娘來,小十五既激動,又想表現,反倒因為年紀小,這便腳底下拌蒜,就在婉兮眼前兒摔了個大的腚墩兒。

    那般硬碰硬地摔倒在冰面上,小十五磕得險些哭了。

    婉兮忍住心疼,淡淡地別開頭去,低聲囑咐玉蕤她們,也不准看向小十五去。

    小十五發現竟然沒人看她,更沒人來扶他,他委屈歸委屈,可還是不得不自己從冰上圓滾滾地,自己骨碌著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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