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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21、管你是鬼是神,都有送走那一天(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七卷121、管你是鬼是神,都有送走那一天(畢)

    作者:

    叫那拉氏鬧心的是,儘管她能留在京里,又正好兒皇上不在,原本還可籌劃一二,可是皇上卻壓根兒沒叫她留在圓明園。

    皇上說巧不巧地,便是將今年的親蠶禮,就定在這個期間了。

    故此她不能住在圓明園裡,她得回宮,更得從宮裡挪到北海的先蠶壇去。先還得齋戒三日,三日之後行禮,已是三月十二了。

    待得三月十二從北海折騰回圓明園,小十五的種痘更已然順遂了,連最後一個關口全都熬過去了!

    更叫她瞠目結舌的是,她前腳剛從北海先蠶壇折騰回圓明園,眼睜睜瞧著小十五已是順遂了去;結果後腳,皇帝次日竟然就已經迴鑾,趕回了圓明園來!

    她不得不率領後宮前去接駕,遠遠瞧著黃羅傘蓋由遠及近,她自己都忍不住苦笑。

    「皇上將日子掐算得可真准啊。太醫報了那小十五三月十五前後即可送聖,皇上這便顧不得路途勞頓,三月十三就趕回來了!怨不得這回連皇太后和我都沒帶著,這就是想輕裝簡從,說想回來,這立時就能回得來了。」

    那拉氏哀怨地側眸,望一眼立在她身後只半步的婉兮。

    婉兮是貴妃,在這後宮裡只在她一人之下。如今便連行禮的位次,都只是在她身後半步了。

    這點子距離,自是抬腳就能跨得過來的,她煩死了有人在身後跟得這麼近!逼得她恨不能背生雙眼,才能盯著去,否則若有一眼照顧不到,誰知道那個辛者庫的奴才又會在她背後搗鼓出什麼來!

    卻也不出所料,她果然回眸之間,還是撞見了婉兮那滿臉的欣喜、期盼。那當真是受寵的模樣兒,那更是心下自信,明白皇上這麼掐著日子趕回來,是為了什麼,為了誰!

    後宮裡的女人啊,沒人敢自信。便連她這個皇后,又何嘗不是每日小心翼翼去?

    可偏偏就有個人這般自信,獨獨的這樣的神情去,叫她看著刺眼、扎心啊!

    .

    一旁,玉蟬早與婉兮低聲稟報,「皇后盯著主子看,已經好半晌了。」

    婉兮倒是淡淡揚眉,「叫她看吧。若不讓她看,她還反倒不放心;若她覺著,這般盯著我看,就能讓她放心的話,那她就看著好了。終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自左右不得她,我只作我自己罷了。」

    玉蟬也是輕哼一聲,「堂堂國母,這般兩眼怨毒,當真有失體面。」

    婉兮輕輕捋了捋袖口,「何嘗不是?身為正宮,本為超品之位,原本不必如此可是她這十多年來,卻沒有一日不如此。」

    「想來,或許咱們這位皇后娘娘,從她自己心底,就從來都沒有成為皇后吧?她依舊還是當年那位潛龍邸里的側福晉,是承乾宮的嫻妃。」

    玉蟬也將婉兮的話又咀嚼了一遍,也是幽幽點頭。

    「奴才雖進宮晚,沒能親眼得見當年情形。不過照這些年來皇后的所想所為,怕是果然如此。或許上天已是眷顧她,叫她生在輝發部貝勒的後裔之家,憑部長後裔的身份,得以許配皇子;可是她的福緣卻又撐不起這樣的命數去吧?」

    「依奴才瞧著,她如今身在皇后之位,不見雍容,反倒更仿佛為難了她去啊。若她還在妃位,至少還能率性而活,倒不必背著這皇后的身份,時刻不得不想著中宮之德去。」

    說著話兒,皇帝已是到了近前,甩蹬離鞍,跳下馬來。

    那拉氏趕緊抖擻精神,率先上前,蹲禮請安,「妾身恭迎皇上迴鑾。」

    身後一眾嬪妃便也都跪倒在地,齊聲道,「恭迎皇上聖駕。」

    皇帝含笑點點頭,平攤雙手,「都起克!」

    眾人齊齊鶯聲嚦嚦,「謝皇上。」

    皇帝先垂眸看向那拉氏面上,「嗯,皇后那『桃生雙靨』,已是好了。」

    那拉氏勉強一笑,「托皇上的洪福。」

    皇帝點點頭,「今年是小十五種痘,皇后便也在春日裡起了這樣的瘢,可不是母子連心?如今小十五送聖在即,皇后的瘢也跟著好了,這自然是你們母子都是有福之人。」

    皇帝說著伸手拍了拍那拉氏的肩,「既如此,皇后為小十五送聖拈香之時,必定心誠意篤,感天動地去,方不負上天如此護佑。」

    那拉氏惱得咬牙,卻對皇上這番話挑不出半個錯兒來,只得強忍著不快,勉強地笑,「皇上說的是,妾身自當如此。」

    皇帝這便鬆了手,直接抬步上前,走到婉兮面前。

    長眸輕垂,滿目明媚,「你可放心了吧?」

    此時當著眾人,千言萬語都不必明示,兩人心下自都心照不宣。

    婉兮含笑垂首,「得上天眷顧,蒙皇上聖意周全,還有後宮這多額娘、姨娘們的誠摯愛護,才叫小十五這般順遂。」

    皇帝點頭而笑,「說得好。是這孩子有福氣,理應得上天眷顧,更叫後宮各主位一同愛護!」

    皇帝嗓音清朗,已是傳入眾人耳中。

    穎妃等人自都率先行禮,「妾身謹遵聖意,一體愛護十五阿哥。」

    立在這一片朗聲的應答之中,那拉氏的心被痛楚撕扯。

    這是她的永璂,皇上在世的唯一的嫡皇子都沒有擁有過的啊如今一個庶子,憑什麼就到了如此境地去?

    此事不公,皇上他偏心啊!

    .

    次日,亦即三月十四日,桂元再度與幾位太醫確定了小十五的情形穩定,可以送聖。這便正式上奏皇帝,奏請於三月十五日卯正,舉行儀式,正式送聖。

    皇帝欣然應允。

    消息傳回「天地一家春」來,宮內上下都是歡喜不勝。

    玉蕤都忍不住贊,「就說咱們十五阿哥跟十五啊,月圓啊有緣,便是送聖都挑在這十五當日!」

    啾啾一聽就樂了,「瑞姨娘是說,圓子的臉長得像月亮那麼白、那麼圓麼?」

    這便所有人都笑了。

    婉兮含笑垂首,心下終是將五福堂曾經留給她的陰影,盡數翻過這一篇兒去了。

    說來她心下何嘗不是遺憾呢,那是她曾經的寢宮,曾經在那裡誕育下小七,曾經留下過她與皇上太多美好的回憶卻都因為小鹿兒的離去而不敢再踏足傷心地。

    如今終於因為小十五的福澤深厚,那「天然圖畫」島上便再也不是傷心地,倒是成了小十五的福地去。

    她心下悠悠,不由一動。忍不住抬眸望向「天然圖畫」的方向去,微微一笑。

    .

    桂元果是周詳之人,在奏摺中還細緻開列了送聖所需的物品,奏請皇帝的示下。

    奏請的物品概有:寶幡一架、船一隻、馬三匹、香亭一座,冠袍帶履三份、轎三乘、傘三把、扇三對。

    提爐三對、定香三束、阡張一支、元寶十掛;煺豬一口、煺羊一口、粳米三升、饅頭一百個。

    紅緞四疋(大夫用)、喜金花四對(大夫用)、紅杭?四尺、黃杭?四尺

    再傳外邊兒官員護軍校六員、護軍六十名、校尉一百名,粗樂一分、細樂一分,以及供獻紙紮應用之物等,林林總總,攢點齊整了,俱在西南門外伺候。

    三月十五日寅時,天兒還黑著。雖說距離天亮還有些光景,可是抬頭便可見,東邊兒的天邊已是隱約露出了魚肚白。

    首先由身著吉服的總管桂元,到供聖前拈香行禮。

    婉兮更早就已經起了身,輕嘆一聲,「陪我走一趟吧。我去親自伺候皇后起身兒。」

    婉兮今日要穿吉服,見玉蟬捧過來的吉服,卻是按住了玉蟬的手,「不用明黃的這件,只用金黃的吧。」

    玉蟬都忍不住為主子委屈,低聲道,「主子又何苦如此?便主子不去請她,那她還當真好意思不去行禮,是怎的?她是正宮皇后,今日來行禮便是她應盡之責,她若當真敢不去,皇上自饒不了她!姐還可請宮規治她,到皇太后跟前告她一狀,說她中宮失德!」

    「好啦」婉兮倒是淡然一笑,「小十五種痘之事這般順當,中間兒多少難關都熬過來了,這便是最大的喜事了,我又何苦自找這一樁不自在去?便不為了別的,也得替小十五積福。」

    婉兮抬眸看看天色,「終究這會子天還沒亮,叫她這個時候兒起身過去拈香行禮,倒果然是有些辛苦。我便去親自伺候她一回,也是應當的。」

    「至於這服色,就更不要緊。只要她肯真心誠意替小十五行禮送了聖去,別說叫我穿這件明黃的去恭請她;便是我只穿白衣,我也沒有什麼委屈的。」

    在貴妃這個位號之前,是一個母親的心啊。這世上對於一個母親來說,還有什麼榮辱,比得上自己孩子的安康去?

    玉蟬輕嘆口氣,便也點頭,「主子少待,奴才這就去換了來。」

    .

    婉兮親赴「長春仙館」,至「皇后下屋」前,恭請那拉氏。

    天色依舊沒亮,那拉氏宮裡的宮燈都黑著,唯有一路引導婉兮來的燈籠幽幽亮著。婉兮靜靜立在黑暗裡,只憑身邊兩盞燈籠的光照亮面龐。

    三月的春風已然吹面不寒,可是終究天還未亮,立在這幽冥之中,也有涼風吹冷了肌骨去。

    那拉氏坐起來,卻沒叫塔娜掌燈,只借著窗外的燈光,看見了婉兮身上的金黃去。

    她這才滿意,唇角勾了勾,「還算她沒忘了謙恭,這回倒是沒亂了規矩!」

    那拉氏瞟德格一眼,「急什麼,叫她立在廊下候著。天還沒亮,就說我還沒醒呢。」

    「待得醒來,洗漱又是一應的規矩;況且還要更換吉服,便暫且不便請她入內。等我換好了,自然與她見面。」

    那拉氏在自己的寢殿裡,帶著身為中宮的矜傲,不慌不忙,抻足了時辰,慢慢兒地更換著吉服。

    窗欞之上,夜色點點被晨曦漂淡;晨光一點點,照亮了花窗格子。

    好在吉服莊重,金領約、彩祱、風鈿等搭配的零碎兒多,自有藉口叫她這般抻了時辰去,諒那立在場外廊下的令貴妃也說不出什麼來。

    誰叫令貴妃今兒就是有求於她呢?既然有求於人,就得學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便是皇上在小十五出生後這兩年來,已是越發亂了規矩,有意無意模糊了皇后與貴妃中間的區隔去,可是她今兒卻要給扳正回來!

    真應該叫所有人都來瞧瞧,什麼是皇后與貴妃之間的區隔,那就是皇后身在殿中坐,貴妃恭立在窗外廊下,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兒都不敢催!

    這才是嫡庶有別,這才是後宮該有的樣子!

    那拉氏終於滿意了,這才穿著明黃的吉服袍,配了滿分的鳳鈿,踩著高高的旗鞋,擺足了正宮的架勢,緩步邁出門檻來。

    婉兮便忙蹲禮。

    那拉氏回眸看了塔娜一眼,卻將手從塔娜手中抽回來,有意無意前伸,遞到婉兮面前。

    口中倒是說,「貴妃起來吧。有些日子沒穿這明黃的吉服了,累贅零碎兒都不少,倒費了不少的光景,叫你久等了。」

    這般的攢足了做派兒,又是做給誰看呢,婉兮何嘗不明白。

    婉兮便是在廊下整整站了近一個時辰去,踩著高高的旗鞋,整個身子都僵了,可是卻並沒有什麼怨惱的。

    婉兮自自然然地滿面微笑,這便有眼力見兒地用自己的掌心托住了那拉氏的手。

    「主子娘娘說笑了,妾身如何當得起呢?主子娘娘是正宮,自然理當衣冠隆重。話又說回來,主子娘娘這般鄭重其事,又是為了誰呢,還不是為了妾身所出的十五阿哥去。」

    那拉氏滿意地笑了,「哎喲,貴妃果然沒忘了規矩去。」

    那拉氏偏首,目光落在婉兮托著她手的姿勢去,「瞧瞧,貴妃也沒忘了從前在孝賢皇后宮裡,是怎麼伺候主子的。」

    那拉氏得意地瞟了塔娜等人一眼,「都學著點兒。瞧你們粗手粗腳的,還比不上令貴妃會伺候主子」

    塔娜等人對視一眼,便都給主子撐台,忍著笑上前半蹲,「奴才謹遵皇后主子的懿旨。」

    玉蟬、玉螢兩個早已惱得瞪圓了眼去,婉兮自己倒是淡淡一笑,回眸盯住她們兩個,示意不必在意。

    婉兮只含笑道,「那妾身就這般扶著主子娘娘,同赴五福堂吧?」

    婉兮說著似不經意地回眸,問玉蟬,「桂元來啟,說他先到供前拈香行禮,是幾時的事了?」

    玉蟬緊咬牙關,恨恨瞟一眼那拉氏,沉沉道,「是寅時的事兒了!」

    婉兮笑笑,抬眸問塔娜,「我來得急,倒沒帶了懷表來。倒勞動塔娜姑娘幫我瞧瞧,這會子已是幾時了?」

    塔娜便再是皇后跟前的掌事兒女子,卻也不敢不將貴妃的吩咐當成耳旁風,這便趕緊看了那拉氏一眼,卻也還是只好回身去看牆上的掛鍾。

    猶豫了一會子,塔娜才一歪嘴角,「已近卯時了。」

    婉兮這才恍然大悟般張了張嘴,「喲,都快一個時辰了啊!怕是桂元、太醫和一眾護軍校尉們都是久等了。」

    說到此處,那拉氏心下才略微緊了緊。

    終究今兒這事兒不止她跟令貴妃,還有太監、太醫和那麼多外頭的護軍校尉們呢。

    便是令貴妃不敢往外說什麼去,可是終究眾目睽睽、人多口雜,指不定誰往外嚼舌頭去!

    若是叫皇上和皇太后知道了,倒又是一場麻煩。

    那拉氏便揚起下頜,「喲,都快卯時了啊?我就說今兒這吉服的零碎兒費事,倒沒想到能這麼耽誤工夫兒了去。」

    「可是這吉服的服制,終究是祖宗們一代一代定下來的,咱們這些當晚輩的,便再怎麼不耐煩,也不能給改了不是?」

    那拉氏說著傲然瞟了婉兮一眼,「令貴妃,你說呢?」

    婉兮含笑點頭,「主子娘娘說的是,今兒是送聖行禮,便必得鄭重其事,故此咱們才該穿這全套的吉服來,以示禮敬。」

    婉兮眸光靜靜流轉,「只是,送聖總有吉時,若是誤了,反倒是對諸聖不敬。」

    「咱們大清的歷代先祖,與諸天神聖,都是咱們不該怠慢的。主子娘娘說呢?」

    那拉氏被懟得啞口無言,偏婉兮還是這般柔柔軟軟說出這番話來的,叫她就是想挑刺兒,都挑不出什麼來。

    她尷尬地揚了揚脖兒,也只能道,「那咱們就走吧,就別再在這兒磨嘴皮子耽誤工夫兒了!」

    .

    卯初一刻,那拉氏終於與婉兮一同來到「天然圖畫」,依例到供前拈香行禮。

    桂元等的都一腦門子的汗,他寅時行完的禮,怎麼都沒想到這二位主子直耽誤了一個時辰才過來,險些就誤了時辰去。

    都是宮裡伺候的老人兒了,便是令貴妃不當著他的面兒解說,他又如何不明白這遲到是誰在攪事兒呢?

    十五阿哥可是令貴妃親生的皇子,令貴妃自等不及早早來送聖,早一時送走諸聖,十五阿哥便是早一時宣告大功告成。

    既然不是令貴妃的事兒,那究竟是誰在耽誤工夫兒,便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了。

    那拉氏也是理虧,好歹前頭擺夠了譜兒,尤其令貴妃態度也謙恭,倒叫她順了氣兒,這便在拈香行禮的時候兒,也算盡心盡意了。

    行禮完畢,她還循例到五福堂東進間去,與婉兮一同去親自探望了小十五。甚至就在小十五身邊兒坐下來,還仔細詢問小十五身子可舒坦了,這些日子來怕不怕。

    小十五剛睡醒,胖小子正是渾身還酥軟的時候兒;面上的結痂已是脫落了,長出新的皮肉來。只是他本就生得白白胖胖,故此他臉上竟是看不出任何的瘢痕來。

    從前若是換了旁的孩子,至少那瘢痕還要被日曬些日子才能均勻了;而有些更是要留一輩子的瘢痕去,倒是留下麻子坑兒了。

    小十五自己也知道不用再藏貓貓兒了,也是搖頭晃腦地樂,「圓子不怕,睡醒一覺,就已好啦!」

    在畔伺候的幾位查痘太醫也都笑,都說伺候過這麼多位皇子公主種痘,十五阿哥卻是獨一個兒種得樂樂呵呵,整個過程沒哭過一聲兒,都只是樂的。

    這話便叫那拉氏又有些刺耳起來,她便霍地站起身來,「香也拈了,禮也行了。我還要去給皇太后請安,這便走吧。」

    那拉氏要走,婉兮也不得不一起走。語琴在畔蹲禮相送,眼底都是壓不住的恨。

    ——好歹是正宮皇后,好歹是皇子的嫡母,便是怎麼急,便在這兒多站會子,等送聖的儀式都完成了再走,就不行麼?

    婉兮上前握住語琴的手,緊緊握著,「姐姐高興些兒。今兒是咱們圓子的好日子,自更是該樂樂呵呵的。」

    婉兮說罷,湊在語琴耳邊低聲耳語了兩句,果然叫語琴面上一亮,眼底已是泛起驚喜。

    婉兮點頭,「我便將圓子都託付給姐姐,我先陪著皇后回去了。」

    .

    那拉氏與婉兮乘小舟離島,桂元這邊便高聲宣告,「請諸聖入轎——」

    送聖儀式,顧名思義就是將各位主痘症的神聖都從小十五身邊兒送走了,這便是小十五正式逃過了痘症之害,平安順遂了去。

    蔡世俊等四位太醫早穿了吉服,身披紅緞,頭插金花,隨著桂元一起到供前拈香行禮。

    瞻禮太監和小太監們,依次將諸聖請入轎中。

    之前所供的正中三位、東廂三位、西廂三位諸聖,分別乘坐事先預備好的三頂轎子,由桂元率太醫、太監等島上伺候的人,再加上請香爐香盤首領四名,請轎子、打執事、提香爐的掌儀司太監二十三名,另外還有幾十名「中和韶樂」的樂手,浩浩蕩蕩、吹吹打打,從正甬路橫穿圓明園。

    這支聲勢浩大的送聖隊伍,從「桃花春一溪」正門往南,由「九洲清晏」後的韶景軒、果園嶺出西南門。

    西南門外,早已翹首恭候多時的一百六十多名護軍校尉們也匯入進來,一路笙管齊鳴,簫鼓動地,直奔西馬廠。

    到達西馬廠後,送聖隊伍及參軍校依次排開隊列,掌儀太監將法船、馬、轎子、法器執事等擺設停當,桂元拈香行禮,奠清茶三盅。四位太醫和瞻禮太監爺里列班行禮。

    禮罷,便在此處,將紙船、紙紮物品都焚燒,祭給諸聖。

    當樂聲火光在西馬廠輝映天地之時,婉兮正好陪著那拉氏,已然回到了「長春仙館」碼頭前。

    立在宮門口,面向西,默默為小十五謝諸聖護佑的恩德。雖說沒能親身參與這最後的儀式,可是婉兮心下卻無遺憾了。

    婉兮這才歪頭望住那拉氏和塔娜一笑,「主子娘娘說,叫姑娘們都與我學著些兒。主子娘娘便是抬舉姑娘,姑娘還不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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