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09、綠映紅(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七卷109、綠映紅(畢)
作者:
九月初九日,婉兮的千秋令節。
此時皇太后、皇帝、皇后三宮皆不在京中,宮裡自以婉兮位分為尊,且此時身懷皇嗣,故此這一日不光內廷主位都來請安行禮,便連宗室福晉、宮外二品以上命婦,皆遞牌子進來,請求進內行禮。
婉兮自不想如此繁文縟節,便以懷著孩子的緣故,將宗室福晉和外命婦們都婉拒了。
可是內廷主位們該來的,卻終是得來。
語琴今兒一大早天不亮就起身,早早兒到了天地一家春來,親手幫婉兮梳洗打扮。待得停當了,兩人坐下一起用早膳,語琴端著粥碗含笑對婉兮道:「你說,忻嬪今兒還會來麼?」
婉兮緩緩咽了胭脂稻的米粥,淡然笑笑,「她不來也好,倒也省卻了我的口舌去。」
語琴放下碗筷,伸手過來撫住婉兮的肚腹,「可不是。這會子雖說我有無數的話等著與她說去,可是這會子這番話反倒不重要了。終歸是你的身子最要緊,安寧該得的報應都已經得了,這會子若與她拌嘴去,倘若叫你生了氣,那才反倒得不償失了。」
玉蕤聽了,便連胃口都沒了,只是急道,「那便乾脆不叫她進來!我這就親自到大門口兒的值房守著去,待得她來了,便將她給攔了。」
「傻丫頭,先吃你的飯。」婉兮卻笑,伸手拉住玉蕤,「不必那樣兒。宮裡的姐妹都來陪我樂呵,我若單不叫她進來,總歸也說不過去。話又說回來,倒像咱們怕了她似的。」
語琴揀了塊醬瓜兒,脆生生嚼了,便也道,「這醬瓜兒配這胭脂稻的粥,就是好。」
語琴將粥和醬菜嚼完,這才瞟著玉蕤笑,「若只攔著她一個兒,倒又叫她得了話把兒去。若要當真攔,便也只能將所有的主位都給擋駕了去。可是今兒是你姐的好日子,可不值當因為她一個,而不叫旁的主位們來了。不然豈不成
了一粒兒耗子粑粑壞了一鍋粥去?咱們這米粥啊,得配醬瓜兒,可不能配耗子粑粑!」
玉蕤便也點頭,「還是二位姐姐說得對,倒是我局氣了。我改主意了,不攔著她。反正今兒啊,若是她自己臊得慌,尋個由頭不來了便罷;若她敢來,我便自護著姐,不管她說什麼,姐你什麼都別搭茬兒,只管交給我就是了!」
三人正說著話兒,外頭的通稟便連串兒地進來了。
婉兮不慌不忙,叫玉蟬帶人將膳桌給撤了,她自己起身對鏡整理好了,這才扶著玉蕤的手,邁步走出暖閣來,進了明間兒。
婉兮沒到正殿去升座,便是沒想正式因自己的千秋令節接受主位們行禮。終究人家皇后那拉氏自繼位中宮以來,每一年的千秋令節的筵宴都給免了。頂多是以中宮的身份,穿龍補服率領六宮到皇太后跟前行禮,卻並未中宮升座,接受過內廷主位、內外福晉們的行禮去。
那她這個貴妃,便也得顧著人家中宮的顏面去,省得皇后又該不依不饒了。
因此婉兮也早叫玉蕤知會各位,待會兒只需行半蹲禮請安便罷,不必行千秋節正式的大禮去。
眾人到齊,按著位份前後站了,以愉妃為首,語琴居次,一同給婉兮行請安禮。
婉兮含笑抬手,「生受姐妹們了。倒叫姐妹們都來跑這一趟,姐妹們的心意,我都收下了。快請起克,便都入座吧。」
眾人又是齊聲謝過,便也都將自己帶來的禮物呈給了玉蟬去。
玉蟬帶著官女子們整理成了禮單,這才呈給婉兮。
婉兮含笑一一看過,朝眾人頷首,「叫姐妹們破費了,叫我如何過意得去。」
呈進的賀禮,因婉兮懷著孩子,便多是以滋補藥品為主;其餘還有綢緞布料等,多是取緻密卻柔軟,適合婉兮即將在冬日降生的孩子,裁剪成小衣裳用的。
眾人都是含笑點頭,唯有忻嬪從進來就一直是低著頭。這會子也是刻意轉開頭去,躲避開婉兮的目光。
語琴都忍不住去看了一眼忻嬪的賀禮,見也是兩匹上用的織錦。
織錦本身沒錯,只是顏色叫語琴有些挑眉。
——那桃紅、水綠的織錦,自是唯有女孩兒才穿得出去的。
語琴有些著惱,胎膜盯住忻嬪。卻終是顧著婉兮的身子,將話且噙住了不說。
愉妃位次還在語琴之前,這便也看見了。她瞟著語琴,見語琴硬生生忍住了,愉妃反倒輕輕笑了。
「今兒咱們雖說是來給令貴妃賀千秋的,可是令貴妃這會子正懷著皇嗣,那咱們這些當姨娘的,自忍不住將心思都更多放在皇嗣身上去了。便是預備的賀禮,也都是顧著將來皇嗣呢。只是這會子還不好說將來是皇子還是皇女,故此啊咱們的賀禮也都是只求中庸了去。」
「倒是唯有忻嬪的賀禮特別。瞧這桃紅水綠的,怕是忻嬪已經預見到什麼去了」
叫愉妃這一句話,眾人還是都朝忻嬪看了過去。忻嬪不得不抬起頭來,面對眾人的目光來。
忻嬪梗了梗脖子,「今兒是令貴妃的千秋,我便是送禮也是送給令貴妃的。令貴妃尚且什麼都沒說,愉妃娘娘倒是搶先兒了。」
忻嬪瞟一眼婉兮,「倒不知道愉妃娘娘什麼時候兒與令貴妃這般親密無間,都可叫愉妃娘娘代替令貴妃說話兒了。」
沒想到倒是愉妃和忻嬪兩個掐起來了,婉兮覺著有趣兒,含笑與語琴對視一眼,卻沒說話。
婉兮不出聲,倒叫人摸不准她是同意愉妃代為發聲,還是不同意。這倒叫忻嬪有些意外。
愉妃卻笑了,瞟一眼忻嬪,「不過我想忻嬪妹妹這禮送得倒是頗為有理——終究宮裡誕育過皇嗣的主位,都是誕有皇子的,唯有忻嬪妹妹只誕育下兩位公主,那便自然是忻嬪對生養公主的預兆最為了解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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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嬪不由得緊咬銀牙,瞪住愉妃。
就憑她這些年與愉妃的交往,如何不知道愉妃這是做什麼呢?
愉妃一是故意挑事兒,見令貴妃不主動說話,她今兒又主動低調迴避去,愉妃這便想將她跟令貴妃之間的火給挑起來。
終究那令貴妃是懷著胎呢,倘若動了胎氣,自是對愉妃有利;而愉妃又可說,叫令貴妃動了胎氣去的,是她!
第二層也是忻嬪最不願意承認,卻也不能不面對的。
那就是——因為她姐夫安寧的事兒,如今就連出身低微的愉妃也敢看不起她了!
忻嬪今兒不是不想忍耐,可是當著愉妃這般挑事兒,她若忍了,以後是不是誰都敢跳出來這般與她做對?那以後她在這後宮裡,難道是要夾起尾巴來做人了不成?
忻嬪便一聲冷笑,瞟住愉妃去,「愉妃娘娘說的也是,終究愉妃娘娘只誕育了五阿哥永琪這一個孩子。想來但凡誕育了皇嗣的內廷主位們,都不止一個孩子,唯有愉妃娘娘就這一個兒呢。」
「說起來啊,倘若愉妃娘娘也能多一個公主去,那愉妃娘娘這會子怕早已晉位貴妃,與令貴妃並尊去了吧?」
忻嬪說著故意抬手捂住了嘴,「哎喲,我這話說得好像太晚了。明年愉妃娘娘就五十歲了,按著內廷的慣例,愉妃娘娘的綠頭牌便該被撤下,愉妃娘娘便不該再侍寢去了啊!那愉妃娘娘還怎麼可能再生公主出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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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妃尷尬得滿面通紅,恨恨道,「原本潛邸里的老人兒,又不止我一個,誰不是都已經到了這個年歲去!便是我明年便要撤下綠頭牌,可是這是宮裡一向的規矩,便是今日還年輕些的,誰將來還沒有這一天去?」
忻嬪抿嘴一笑,「我今年才二十六歲,距離五十歲還有二十多年。哎喲,還有那麼長遠啊」
婉兮聽夠了愉妃和忻嬪互相的撕咬。
今兒終歸是婉兮自己的千秋生辰,便是樂得聽兩句熱鬧,卻也沒得放縱愉妃和忻嬪兩個在她面前這麼爭來吵去的。
婉兮這便收了微笑,端然坐直,抬眸望住兩人。
「愉妃說得有理,可是卻未免是誤會了忻嬪去。忻嬪今兒來送禮,雖說這桃紅、水綠的料子,不合適給皇子穿;不過今兒終究是我的生辰,忻嬪的禮也是送給我的,那我想來,忻嬪這桃紅、水綠,便是送給我穿用的。」
忻嬪聽得頗有些意外,想不到婉兮還能出言回護於她,這便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點頭罷了。
婉兮笑著抬手撫了撫自己的面頰,「可是說實在的,這桃紅、水綠雖說原本是我喜歡的顏色,卻著實不是我這個年紀的人穿用的了。要是如忻嬪這般,比我年輕了十年的穿,倒還合宜。」
婉兮朝向忻嬪,紅頰一笑,「可是忻嬪妹妹卻偏給我送了這顏色來,姐妹們瞧瞧,她可是使勁兒朝我點頭,這便沒假了那我想,忻嬪妹妹必定是心下覺著,我其實與她還是一樣地年輕。我與她中間隔著的十年,就跟沒有一樣兒!」
「哎喲,這叫我怎麼敢當呢?」婉兮緩緩收起一半的笑容來,高高坐直,下頜傲然輕揚,「我記著忻嬪妹妹這些年來每當與我鬧意氣的時候兒,總是要指出我比她『老了』十歲去呢那今兒的這份心意,豈不是來與我自毀前言,外兼賠禮認錯來了?」
婉兮說著眸子緊緊盯住忻嬪。
「忻嬪妹妹既如此有心,那我這個當姐姐的又如何還能計較?忻嬪妹妹,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而我也原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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忻嬪一口氣梗住,抬眸瞪住婉兮,已是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若否認,那麼前邊兒婉兮替她說的那兩句話便站不住腳了;可她若是承認了那豈不成了跟婉兮來服軟?
忻嬪心下猶豫不決,可是婉兮卻沒打算等她自己猶豫完。
婉兮只輕輕一笑,「忻嬪妹妹送來的這織錦,我瞧著是上用的料子。那想必是該出自江南三織造而忻嬪妹妹的姐夫安寧本是蘇州織造,那這料子怕就是忻嬪從前從安寧那得的吧?」
一聽安寧,中人都是心照不宣地垂首輕笑。
婉兮輕嘆了聲兒,「哎喲,我又失言了。安寧此時已經不是蘇州織造了」婉兮皺眉掂量了下兒,「那這織錦,可是否也要算在安寧的家資里,是應被朝廷查封,賠補那一萬多兩短缺銀兩的去?」
「那我這禮若收著,豈不是不好?」
婉兮說著抬眸望向玉蟬。
玉蟬心領神會,忙轉身去將忻嬪的賀禮給揀了出來,上前遞迴給了忻嬪。
婉兮含笑點頭,「忻嬪妹妹的心意,我收下了。可是這禮,便不必了。忻嬪妹妹若有心,便將這兩匹料子交還內務府,好歹算是替你姐夫賠補些兒吧。」
「雖說這兩匹衣料與一萬多兩的短缺銀兩相比,不過是杯水車薪。可好歹能賠補一兩是一兩,忻嬪妹妹你說呢?」
忻嬪坐在當場,一張臉紅了白、白了又青,卻叫婉兮將話說得滴水不漏,叫她無從反駁。
愉妃聽得終是愉快了起來,不由得輕輕拍手,「忻嬪要是捨不得將料子還給內務府,倒也不妨自己留著用去。終究安寧已死,家產也抄查了,以後便再沒有這樣的料子進給忻嬪來」
忻嬪冷冷咬牙,抬眸狠狠瞪一眼愉妃,「你又得意什麼?」
愉妃輕嘆一聲兒,「忻嬪妹妹說得有趣兒,我又有什麼好得意的?這次查辦了安寧的是兩江總督尹繼善大人、江蘇巡撫陳宏謀大人,以及淑嘉皇貴妃的兄弟金輝這幾位大臣辦事得力,是他們得意才對,又與我何干?」
婉兮抬眸望了愉妃一眼,也是含笑道,「愉妃是皇上潛邸老人兒,在內廷的閱歷自是深厚,斷不是我等能比的。我自是覺著,愉妃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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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散去,忻嬪的背影都帶著怒火與決絕去。
玉蕤望向窗外,不由得輕笑,「就差尥蹶子了。」
語琴沒騎過驢馬,婉兮卻是從小騎過小青驢兒的,聽了玉蕤的做比,也是撲哧兒笑出聲來。。
「倒是形象。」
語琴卻是輕聲道,「你今兒倒是捧了愉妃。」
婉兮點頭,「三個心上人啊,慎貴人已經得了教訓去;此時正是忻嬪在台上唱念做打,那就暫且還沒輪到愉妃呢。既然她們兩個愛斗,我便樂得順水推舟,再添一把柴去罷了。」
玉蟬走過來,向婉兮攤手,「主子瞧,忻嬪就那麼氣哼哼地走了,倒將這料子又扔下了。奴才是不是應該追上去還給她去?又或者,等晚上再去她寢宮,擲還給她去?」
婉兮凝視那兩匹如孤兒一般的衣料,垂首想了想,卻搖頭,「人心叵測,可是這料子本身並沒有錯,又何苦如沒娘的孩子一般,被推來扔去?」
「忻嬪既然沒帶走,那就留著吧。這兩個顏色也好,的確是我喜歡的。」
語琴便也點頭,「可不是麼?這桃紅,倒是與你最愛的海棠紅十分相似;而這水綠,從你當年進宮挑選的第一天,身上便是這個顏色。」
說起來年輕時候兒的回憶,語琴也是忍不住唏噓,「你當年啊,十幾二十歲的時候兒,可當真是時常穿著這水綠顏色的袍子、坎肩兒去呢。那叫一個清新窈窕,果如水畔蔓草,清揚婉兮。」
婉兮垂首輕笑,「終是已經過了那新鮮水靈的顏色去。不過這料子我留著,便是能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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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一日,皇帝奉皇太后自避暑山莊迴鑾。
聽說這個消息,婉兮心下也是忍不住雀躍。
皇上這一走才兩個月,就已是急著要回來了。那她臨盆之前這兩個月,便更可放下心來了。
婉兮這便急招胡世傑來,交代胡世傑傳旨宮殿監,提前打掃拾掇九洲清晏、思永齋等兩處寢宮,準備接駕。
胡世傑卻神神秘秘地笑,朝婉兮輕聲道,「令主子可還記著,奴才那日來送皇上千秋恩賞的時候兒,曾問過貴妃主子可否耐車馬之勞?」
婉兮點頭,「自然記得。你難道是說,皇上待得回京就要回宮去,這便不用打掃九洲清晏和思永齋等處寢宮去了?」
胡世傑卻是含笑搖頭,跪奏道,「是皇上隨那恩賞一併留下口諭給奴才,叫奴才聽著信兒,只要皇上已經從避暑山莊迴鑾,便要提前奏請貴妃主子,移駕至南石槽行宮」
婉兮也是意外,「皇上叫我赴南石槽行宮?」
胡世傑忍著笑,使勁兒點頭,「奴才這便知會內務府,奴才等一同為令主子預備車馬、吃用。還請貴妃主子今日起便開始預備。這三五日間,便該移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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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世傑笑眯眯告退而去,婉兮一顆心忽然噗通噗通跳得厲害。
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也是九月,她莫名其妙被叫到永壽宮去。隔著那高高宮牆、厚厚的宮門,她全然不知永壽宮內等著她的是什麼,心下只有驚奇和彷徨。
那一回,等在永壽宮門內的,是九花如海,是立在花海里含笑負手而立的皇上啊。
婉兮兩頰滾燙起來,挑眸望向妝鏡。
鏡子裡,便仿佛依舊還是當年那個眉目靈動的小女孩兒,而不是此時三十六歲的貴妃。
她便笑了,歪頭自又想起忻嬪送來的那兩匹衣料上去。
她揚聲叫玉蟬,「你帶這兩匹衣料去,交給針線上的婦人。令她們在五日之內給我趕製出能穿用的物件兒來。便是袍子來不及,也可只做坎肩兒;倘若坎肩兒也開不及,便做袖頭兒。最不濟,也可一樣顏色做一對荷包來。」
玉蟬全然意外,傻傻望住婉兮,「主子還當真要穿用去?這,這可是忻嬪沒安好心眼兒的啊!」
婉兮含笑搖頭,「你便去吧,我自有道理。你只替我盯著工時,務必在五日裡能趕製出來的才行。」
玉蟬只得趕緊先算人數兒:「主子位下有內管領二人、聽差蘇拉十人承應。做活計的針線婦人有七十七名由內管領帶著聽差蘇拉去採買所需的花邊、穗子、輔料,當足敷用;而七十七名做活計的婦人,若都暫時放下手上活計,一同來顧著主子剛吩咐的這項急差,便是五日之內趕製出衣袍來,怕也能做得出來。」
婉兮便點頭,「那便這麼吩咐下去吧,這就開始忙活開。」
玉蟬一臉狐疑地去了,在外頭看見玉蕤,便忍不住低聲將這事兒與玉蕤說了。
玉蟬嘀咕,「瑞主子你好歹勸勸主子,主子這是怎麼了?」
玉蕤也自放不下,急忙進內來問。
婉兮垂首輕笑,「是不是當我瘋了?還是懷著孩子,腦袋都成棒槌了?」
玉蕤便也點頭,「至少姐吩咐的這個差事,連我都是怎麼都解釋不通的。」
婉兮便笑了,略微猶豫,卻還是將皇上賜下的那支碧璽飛花蝴蝶簪取了出來,給玉蕤看。
這是皇上私下恩賞之物,用料和工藝都是精緻絕倫,婉兮顧著玉蕤的感受,原本沒拿出來給她瞧過。
玉蕤看著,也是瞪圓了眼,「如此精緻絕妙」
婉兮垂首,頰邊輕紅,「你瞧上頭這蝶兒,身子便是桃紅碧璽雕成;而芙蓉花兒,則用水綠碧璽雕琢而出」
玉蕤略有領悟,「忻嬪送的這兩個顏色,倒是意外正與這枚簪子上的色調配襯!」
「正是此意。」婉兮握住玉蕤的手,「這自然不是忻嬪的本意,可是啊,她卻這般誤打誤撞,反倒替我錦上添花來了我自當將壞事兒都變成好事兒,也算從善如流,便索性用了去。」
「這啊,倒比當面兒罵她一頓還更痛快,叫她也好生地替我做一回嫁衣裳!」
玉蕤便也笑了,「我明白了。我這就親自盯著針線婦人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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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駕的行程每日都被送進宮來,內務府與前朝各衙署都預備接駕之事。
婉兮在九月十五日起身,到達了南石槽行宮。
皇帝北狩,從京師至避暑山莊,建有多座行宮。其中坐落於順義的南石槽行宮是規模較大的一座。它有行宮一座,一門三所,有大宮中房,東面為毓慶宮,西面為於壽宮。
不僅宮殿多間,還有戲樓、遊廊、石山、葡萄架等。規模雖比不上紫禁城和圓明園,可是卻十分雅致、私密,更顯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