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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卷100、磕打(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七卷100、磕打(畢)

    作者:

    婉兮若說不緊張,自不是實情。

    可是若說緊張到亂了分寸,卻也早已不是她此時這個年歲還至於的了。

    婉兮只沉靜地坐著,雖說指尖也略有些涼,可無論面上還是心底,卻已經都沒有太大的波瀾。

    總歸,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退一萬步說,若是皇太后的兵與水都來勢洶洶,叫她一時無法抵擋的話,她也還有旁的法子去。

    她便只微微半垂臻首,只等著皇太后先開口罷了。

    .

    皇太后每當面對婉兮,總想抽菸。

    旗人家的老太太啊,當韶華已去、子孫成人之後,面對那寂寞到空洞的時光,煙杆子便成了最親近的依靠。

    老太太還是愛抽關外的旱菸,那醇厚的關東煙是青條水煙比不了的。她閒暇解悶兒可以抽水煙,可是輪到犯愁動腦筋的時候兒,便還是想抽一口勁兒大醇厚的關東旱菸去。

    可是老太太分明已經抓起了銅鑲金的菸袋鍋子去了,卻忽地挑眸望一眼婉兮,還是給撂下了。

    她只叫:「安壽,去給我沏一碗釅釅兒的茶來!」

    婉兮便起身,半蹲一禮,「還是妾身來吧。」

    皇太后卻仿佛堵了氣,「令貴妃,你坐下吧!宮裡又不是沒有奴才了,如何能叫你這位貴妃親自勞動了去?」

    婉兮也不惱,反倒回頭輕笑,「今兒是安頤姑姑去傳的妾身,妾身帶著小十五一路進來,也只見安頤姑姑忙裡忙外地伺候妾身便忖著,安壽姑姑怕是今日不當值。」

    「妾身也說句直率的話:安壽姑姑在皇太后位下伺候了這麼多年,可沒有皇太后的好福氣去,這幾年年歲也大了,眼見著便越來越少到皇太后跟前來立規矩。妾身雖在貴妃位分,可在安壽姑姑面前也是晚輩,這會子又哪兒有叫安壽姑姑來伺候,而妾身卻坐著看著的道理去?」

    婉兮說罷也不等皇太后允准,自自然然走到茶案邊兒,手腳麻利地沏茶。

    皇太后心下也不由得嘆息一聲兒,這便哼道,「你倒留神!這一路走進來,原來還有工夫兒去瞅我宮裡的人,顯見著你倒是心靜如水嘛!」

    婉兮便忙活茶,便含笑道,「皇太后駐蹕暢春園頤養天年,能得皇太后傳召,前來伺候,妾身高興還來不及。」

    皇太后哼了一聲兒,倒也無話可說了,便只瞟著她,看婉兮沏茶。

    只是眼睜睜看見婉兮不聽話,可沒往茶碗裡多放茶葉,而只是普通的用量,絕沒有符合「釅釅兒」的要求去。

    皇太后便皺眉,「要沏茶便好歹按著我的嘴來!我方才的話,你倒給擺到哪兒去了?」

    婉兮也沒慌,更沒往茶碗裡續茶,反倒是從容不迫將茶沏好了,穩穩噹噹端著茶碗轉身走回皇太后跟前來。

    「皇太后愛喝濃茶,愛抽關東旱菸,您老人家便是天下至尊至貴的母后皇太后,可是這兩樣兒愛好,倒是與任何一位旗人家的老太太都沒什麼分別呢。妾身進宮前,伺候在祖母膝下,每日裡也是看見祖母放下菸袋鍋子就喝『茶山』,喝夠了茶就又舉起菸袋鍋子來了。」

    皇太后輕哼一聲兒,「那你怎麼還沒從小就學會怎麼伺候老人?老人抽完了旱菸,嗓子眼兒都發乾,便更愛喝一碗釅釅兒的茶來,你怎麼反倒不聽話?」

    婉兮輕嘆一聲兒,「妾身其實從小兒,也是這麼唬弄祖母的」

    旱菸、濃茶,都是旗人家的老太太們缺不了的,那是一種依賴,也是一種麻痹,可是但凡心下明白些的兒孫,都知道這兩樣兒其實對老人家並不好。

    婉兮當面兒都直說了「唬弄」二字,也沒說明緣由,可是皇太后卻只瞟了婉兮一眼,便也沒多說什麼,只別開了眼去。

    ——終究老太太心下也明白這個道理去啊。

    小輩兒在濃茶、旱菸這事兒上的「唬弄」,其實不是不盡孝,反倒是用心至誠。

    婉兮見皇太后別開了目光去,這便含笑將茶碗小心地擱在了皇太后手邊兒的炕桌上,又屈膝一禮,這才緩緩走回座位坐下。

    皇太后雖沒說話,卻還是抬手拿起茶盅來,用茶盅蓋兒撇了撇浮在水面上的茶葉,垂首去喝了一大口。

    婉兮自笑了。

    .

    也許是一口茶入喉,叫皇太后心緒平和了些,老太太放下茶碗才哼了一聲兒,「你倒自信,我說沏茶,你就去動手了。你不擔心自己選錯了茶,不入我的口麼?」

    婉兮卻是毫不遮掩地搖頭,「妾身進宮二十年,雖少有機會到皇太后駕前伺候皇太后用茶,可是妾身卻也好歹時常伺候皇上用茶這世上從來都是母子連心,只要是皇上喜歡的,那必定是從皇太后那兒承繼來,或者從小耳濡目染來的。故此妾身只要按著平日伺候皇上的手法兒來沏茶,相信必定也能入得了皇太后的口。」

    婉兮這麼說,皇太后也不由得揚眉,倒是沒法兒反駁了。

    婉兮眼帘輕垂,幽然含笑道,「況且皇太后宮裡所用的茶葉,都是皇上親自挑選了呈進來的。以皇上的孝心,皇上挑選的,自然都是皇太后愛喝的;能每日擺在皇太后宮裡的,自必定都是皇太后喜歡的。故此啊妾身只管大膽地去從中隨便挑就是了,必定每一樣兒都是皇太后素日愛喝的,自不擔心入不了皇太后的口去呢。」

    皇太后也只能嘆息了,嘖嘖一聲道,「令貴妃,進宮二十年,你這張嘴是越發會說話兒了。」

    婉兮坦然抬眸,含笑頷首,「皇太后萬壽慶典之時,皇上都能率領皇子皇孫彩衣而舞;妾身可惜連跳舞的本事都沒有,便也只能多學說幾句舒心的話兒,以盡孝心。」

    皇太后心下更是迭聲的嘆息,抬眸凝注婉兮,「你這些年為皇上開枝散葉,幾乎一年都沒歇著。這就是你最大的孝心了。」

    婉兮含笑起身,又是緩緩行禮,「這都是皇上的恩典,也是皇太后的恩典憑皇上對皇太后的孝心,倘若不是皇太后的允准,妾身又哪兒能有這樣的榮幸去?」

    皇太后終是點了點頭,「你坐下吧。都這會子了,還要親自替我沏茶,倒難為你了。」

    婉兮便也俏皮偏首,目光落在皇太后擱在一邊兒去的菸袋鍋子上,「是皇太后更體恤妾身,先為了妾身都放下了菸袋去。那妾身怎麼還不能伺候皇太后喝一碗茶呢?妾身沒那麼身嬌肉貴,妾身更是打心眼兒里珍惜能親自伺候皇太后的機會。」

    .

    重又落座,婉兮自然看得出,皇太后雖說面上還是陰沉似水,可是她老人家的態度已經絕沒有剛一開始的冷硬去了。

    也許是隨著年歲漸長,婉兮反倒越來越能體諒到老太太的立場去。

    或許是因為她自己也有了兒子,將來也會成為人家的婆婆;又或者是因為自己也快四十了,越發明白人越老反倒越像個小孩兒去的道理,要不民間怎麼都叫「老小孩兒」呢。

    故此啊,當著這位老太太的面兒,她便再不似從前那些年的防備、緊張去,反倒開始懂得如何順著老太太去說話,而不再是句句頂撞、字字不讓了。

    甚或退一萬步說,老太太都年過七十了,便是老太太說錯了句什麼,叫她委屈了點兒去,又有什麼打緊呢?都到了這個年歲,終究已是古來稀了啊。

    說一句就說一句唄,掉不了塊肉,更不至於影響了皇上與她的感情。

    .

    皇太后又喝了口茶,婉兮明白,老太太也是在猶豫,也是在拿捏分寸。

    有老太太這這樣兒,她心下已是知足。

    若換了當年的老太太,對她哪兒有眼前這份兒小心翼翼去?老太太這份兒小心翼翼,其實便是已經用言語之外的方式,展現出了老太太對她的在意去。

    即便,這是老太太自己都未必能注意到的。

    皇太后放下茶碗,這才緩緩道,「前兒皇帝來請安,說到要定王公之女予封之例。你是貴妃,如今你已只在皇后一人之下,故此這事兒與你也說說,倒是應該。」

    老太太的話題竟是從這兒說起,婉兮雖說意料之外,倒也並未驚訝,只是垂首靜聽就是。

    皇太后眯眼凝視婉兮,「王公之女皆有位分,皆食俸祿。王之女獲為郡主,公之女或為多羅格格,皆按品級不同,享受俸祿。」

    「但年久宗室漸多,而親屬亦漸疏遠。若不立定節制,則親疏無由區別。皇帝與宗室大臣議過,都認為嗣後除親王郡王之女,仍著照例外;貝勒以下,止封嫡出一女。」

    「其餘之女俱照庶出例。庶出者,照媵妾所出例。著永著為例。」

    婉兮心下也是微微一晃。

    大清終究與漢人的嫡庶觀念有所區別,原本在大清初立、入主中原不久時,子女的嫡庶尚且沒那麼嚴格。雖說從在關外的年代起,嫡子與庶子在承繼爵位世職、家業的時候兒是有所區別的;可是在女兒這塊兒,區別倒沒有明文成規過。

    這幾乎是婉兮頭一回聽說在宗室女兒的品級上,這般明文地區分嫡庶了去。

    皇太后眯眼凝視婉兮,「貴妃,你倒是說說,你對此事是怎麼看?」

    .

    婉兮微微吸氣,小心道,「宗室阿哥們,除得了『世襲罔替』恩典之外,都是降位承襲。親王之子,以郡王襲爵;郡王之子,以公爵承襲阿哥們如此,格格們便也如此,倒也是情理之中。」

    皇太后點頭,「貝勒以下,只封嫡出一女;其餘俱按著庶出例,庶出按媵妾所出例令貴妃,這嫡出、庶出、媵妾所出的規矩,你可明白?」

    婉兮深深吸口氣,抬眸望住皇太后。

    「不瞞皇太后,妾身從前以為只有嫡出、庶出之分。原來嫡出、庶出之外,還有媵妾所出;而媵妾所出,連庶出都算不上。」

    皇太后也是輕輕嘆了口氣,「你說的對。便以王府為例,嫡福晉所出的為嫡出,有名號的庶福晉、格格所出的為庶出;而沒有名號的,如通房丫頭等所出的,就是媵妾所出。」

    「故此即便都是王公的女兒,有的卻能封郡主,而有的只能封縣主,還有隻能封鄉君去的。」

    婉兮心下便是一顫,又想到了篆香和福鈴這一對母女去。

    雖說九爺家不是宗室之家,與此議無關;可是外姓公侯之家,子女的地位倒也與此情形相似。

    便因為篆香這一輩子都不要名分,福鈴便是九爺府里的大格格,卻也只是媵妾所出的身份,連庶出都算不上啊。

    皇太后幽幽抬眸,「宮裡的嫡庶尊卑,規矩就更嚴。令貴妃,你便是此時身在貴妃之位,上頭唯有一個皇后,可是你也該明白,你的孩子們依舊只是庶出。」

    婉兮的心上終於被搗了一拳,有些疼。

    只是婉兮雖然已在貴妃之位,卻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份,她從未有一日至於要去做那成為正宮皇后的迷夢去。她的孩子都是庶出,她從生下小七的那一日,便都明白。

    故此婉兮並未露出半點苦楚來,反倒是釋然的一笑,「是啊,妾身的孩子們,終究都是庶出。以庶出的身份,孩子們卻還都能得到皇太后、皇上的疼愛,妾身還有何求?」

    .

    皇太后也是微微意外,抬眸凝注婉兮。

    「還有一事:你可知道信郡王德昭薨逝了?」

    婉兮輕輕垂首,「是剛剛不久的事,皇上與妾身提及過。」

    德昭是多鐸的子孫,曾為宗人府右宗正。

    皇太后輕輕眯了眯眼,道:「德昭薨逝,皇帝便與我議及信郡王一脈承襲之事。德昭有十九個兒子,按說皇帝自不用為難承襲之事,只需從中選出一人即可。」

    「可是啊,皇帝卻為此事為了難,還特地與我說起,聽我的意見。」

    婉兮不由抬眸,也有些意外。

    德昭既然有十九個兒子,皇上又何苦犯難?

    皇太后道:「說來叫人唏噓,皇帝叫將德昭諸子帶領引見,竟然俱不能清語,拉弓亦屬平常,無王貝勒子嗣體度。」

    「王爵至貴,必能說清語才行。而德昭諸子內,竟有年逾四十,不能清語,不能拉弓者,豈可令其承襲王爵?」

    婉兮也是挑眉。

    皇太后輕蔑地哼了一聲兒,「德昭這麼多兒子,竟都不能用。我也與皇帝說,既然德昭眾子皆不可用,便只能將信郡王的爵位,轉給他們家其餘宗支才行。皇帝也說,德昭諸子都不如輔國公如松。「

    「如松雖不是德昭子嗣,可也是多鐸的後裔,也有承襲信郡王的資格。故此皇帝還是定了,叫如松承襲信郡王;而將如松原本的輔國公的爵位,給了德昭的第十五子修齡去吧!」

    婉兮靜靜聽著,在心下細細捋了一遍。

    如松的名字,她聽說過。還是啾啾跟著容嬪曾經赴瀛台赴宴的時候兒,如松對啾啾頗為照顧,容嬪回來與她提起過,倒叫婉兮留下了印象去。

    至於修齡,倒也有些可憐去。既是信郡王的兒子,卻不能承襲信郡王,卻只能承襲了一個輔國公去。

    皇太后抬眸瞟著婉兮,打量婉兮面上神情,「皇帝也說,此事是一個先例,以後著傳諭王等,各宜加意教誨子弟。倘襲爵時,不能清語騎射,便照此辦理,不叫承襲王爵去了。若再不警醒,別到時候兒後悔去。」

    .

    婉兮從暢春園跪安出來,暮色已然籠罩大地。

    婉兮說不叫玉蕤來,可是出了暢春園,還是見玉蕤等在大門外。

    見婉兮出來,玉蕤忙奔上前扶住婉兮,從婉兮手裡接過小十五來,輕聲問,「皇太后可有為難了姐去?」

    婉兮上馬車,含笑輕輕搖頭,「沒有。皇太后甚至都沒有與我說起翠鬟之事。」

    伺候小十五的朱氏將小十五接了過去,玉蕤也是意外,「竟沒說此事?那皇太后留了姐這么半晌,竟是說了什麼去?」

    婉兮嘆一口氣,「皇太后是當面敲打我呢。老太太先與我提嫡庶之分,再說滿漢之別,就是要我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別以為自己此時是貴妃,孩子們又都得皇上的喜歡,這便翹了尾巴,生了非分之想去。」

    婉兮實則說得輕鬆,也將皇太后那番話都聽得明白;可是玉蕤如何能有這份淡定,這便急了,「這老太太,今兒又說這些去做什麼!她這些年與姐說過的這些話,還嫌不夠多麼?這樣的傷,還要給姐再來幾回才夠?」

    玉蕤說著趕緊摸了摸婉兮的肚子,「姐你千萬別往心裡去千萬別動氣。」

    婉兮倒是淡淡而笑,「你別擔心啊,我還沒急,你的眼怎麼先紅了?」

    叫婉兮這麼一說,玉蕤的眼淚珠兒險些掉下來,「我寧願她跟姐說翠鬟的事兒呢!大不了,我來跟她請罪就是!她又為何這麼磋磨姐,說這些傷姐的話?!」

    「她便不顧什麼,也該顧著姐的身子南巡迴來,皇上與她分道而行,我不信皇上沒將姐的情形與她說下。」

    婉兮倒笑,抬手拍拍玉蕤的面頰,「我沒事兒,真的!老太太她也沒不在意我的身子——她那離不開的煙杆子,當著我都硬生生忍住了。」

    「那她還」玉蕤還是無法釋懷。

    婉兮坐直,靜靜望向車窗外。

    「玉蕤,你還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麼?其實對於她老人家來說,皇子是否鍾意哪個官女子,她根本就不在乎。」

    「皇子福晉們是在乎,怕官女子搶了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可是對於老祖母來說,若孫兒身邊多個人,能開枝散葉,那只是好事兒,又有什麼好在乎的。」

    婉兮頓了頓,「故此啊,我忖著,便是有人將這事兒在皇太后眼前給挑開了去,皇太后也不會追究——她只是擔心,後宮裡有人利用此事,挑唆起皇子們之間的爭鬥去。」

    「尤其是我這個貴妃,會憑著皇上的恩寵,這便要利用自己宮裡的官女子去滲透進皇子身邊兒,藉此來將永璇攥進手心兒,為我所用了去。」

    「故此啊老太太今兒才要這麼大費周章叫我來,當面兒再提醒我一回,叫我別忘了我便是貴妃,也依舊還是個妾室;我的孩子們便是得了她和皇上的寵愛,也還有一半的漢人血統去老太太是叫我別忘了我自己的身份,別妄想挑唆皇子們的爭鬥去,更別想從皇子們的爭鬥中間兒獲利。」

    玉蕤驚愕凝注婉兮,心下都不知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揪緊了心。

    原來皇太后可能根本就不在意翠鬟與永璇的情愫之事那她是不是應該鬆一口氣?

    可是皇太后卻在乎翠鬟是永壽宮的女子,這件事兒便還是連累到了婉兮被皇太后懷疑挑唆皇子爭鬥了去——這便又是玉蕤所無法承受的。

    「皇太后為何不叫我來?翠鬟是我位下女子,便是挑唆爭鬥,也該說是我!」

    婉兮自己倒是淡然,「傻妞兒,淑嘉皇貴妃又沒將三個皇子託付給你去,皇太后為何要擔心你?」

    玉蕤緊緊咬住嘴唇,「這老太太,她憑什麼這麼胡亂猜疑去!」

    婉兮點點頭,「因為皇家最怕的就是再來一回『九龍奪嫡』啊。而我這個貴妃,不但自己生有皇子,更還有淑嘉皇貴妃的三位皇子將我往古時的後宮去對照去,怎麼看著都像野心勃勃、且有機會以庶子奪嫡去的禍水奸妃啊。」

    玉蕤盯住婉兮面上的平靜、嘴角的笑,這便更急,「姐可是氣極了?這會子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婉兮卻是笑意更濃,「我雖說冤枉,可是我的確是身在貴妃之位,自己有皇子,還有淑嘉皇貴妃的三位皇子,這倒倒不假這事兒我已經無法更改,便也沒法兒攔著旁人因此而猜疑我去。我若想要辯解,反倒會叫人覺著越描越黑,我索性便也由得她們去吧。」

    「而今兒卻能探得皇太后的心意,能保得住翠鬟,甚至將來並非沒機會成全了翠鬟和永璇去那我自是高興的。」

    婉兮握住玉蕤的手,「你怎忘了,這一年來我有多擔心不能保得翠鬟和永璇的周全?此時已是可將心放回肚子裡,我自然要笑,不然光顧愁眉苦臉,才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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