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59、剪不斷,理還亂(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七卷59、剪不斷,理還亂(畢)
作者:
翠靨瞟了那茶盅一眼,便也點頭,「那是該換過一盅去。不過那茶也別糟踐了,回頭你把那有灰塵的潑了,茶葉留下,咱們再重新衝過一泡,留著咱們喝也就是了。」
「我自然省得。」翠鬟應了一聲兒,便急忙垂首端了茶盅,急急進了她住的耳房去了。
跟在一旁的小丫頭翠袖不由得低低地笑,「翠鬟姑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偷喝了主子的茶,怕叫咱們給抓著?」
翠靨倒是笑,「主子待咱們若一家人一樣,別說喝一口茶,主子但凡有的,什麼不分給咱們去呢?不過你翠鬟姑姑啊,這些日子是有點兒神不守舍的,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翠靨笑著進內伺候,玉蕤以為翠靨是來給送茶,這便伸手來接。翠靨忙含笑道,「回主子,是翠鬟去給主子備茶了。她方才都進來一趟,結果那茶里落了灰塵,她急著出去換。主子少待一刻,翠鬟就來了。」
玉蕤聽了不由得也是笑著搖頭,「這丫頭也是的,便是掉了一粒灰塵,又有什麼打緊?這桌上現成的銀筷子,挑了出去就是了。我從不當自己是什麼金貴的,那麼好的茶,便因為一粒灰塵就換掉了,我倒捨不得。」
婉兮也是笑,挑眸盯了馬麟一眼,「是他們該挨板子了。大年下的,才掃完灰塵幾天,這房樑上就敢有灰塵落下來了?」
馬麟,便是那位諢名「螞蛉兒」的趕緊趴地下磕頭,「回貴妃主子,奴才,奴才萬萬不敢啊!」
玉蕤也是急忙站起,「姐……怕是翠鬟那丫頭眼花了。灰塵哪兒能是從房樑上掉下來的呢,若是有,也必定是外頭風吹落進去的。我這就去掐她!」
婉兮忙拉住玉蕤的手,「你先別急,坐下。我啊沒跟那孩子置氣,我的意思就是不准咱們宮裡的人說話這麼不過腦子。」
「這在咱們宮裡還是好的,咱們自然不必追什麼責任;她若是在外頭這樣不分輕重地就說了,到時候兒出了什麼事兒的,就不是她自己擔得起的了。」
玉蕤便也是蹙眉,「是啊!這丫頭,原本也是個聰明伶俐,辦事周全的;這陣子這是怎麼了,說話著三不著兩的。」
婉兮點點頭,「大正月里,是想家了吧?」
玉蕤搖頭,「這事兒我都與她們說過一回了,我說了叫她們等等,我必定設法安排她們家人見面。她們總歸都是內務府下的出身,爹娘哪個沒機會進宮來承應呢,到時候兒我派個差事給她們,叫她們往爹媽身邊兒去走一趟也就是了。」
婉兮點點頭,「若不是因為想家……玉蕤,你便得問問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是到了略解情滋味的時候兒了。在宮裡又見不到旁的男人,不過是皇上、皇子皇孫,要麼就是太監。
這當中的哪一宗,當主子的都得替她們小心留神才好.
玉蕤自然知道輕重。
永壽宮裡,前頭已經出過玉葉、五妞這樣的事兒了,而這回又是她自己位下的女子。
玉蕤自問,她沒本事如令姐姐一般,百般周全,能叫玉葉和毛團兒全身而退去。她也更擔心,倘若翠鬟當真是生了這樣的心出來,到時候被誰捉了把柄去,反倒會連累到令姐姐和永壽宮,那就糟了。
玉蕤在婉兮面前坐不住,這便起身告辭,沿著廊檐朝自己的配殿走過去。
二月的太陽已經有了些春日的溫軟,將廊柱的影兒都印在腳底下。她一格一格地踩過去,仿佛一格一格翻動起來的都是舊日的回憶,都是宮裡的規矩。
回到自己配殿門前,她約略遲疑,還是過門不入。她直接走到了南頭兒的耳房旁,一抬腿直接進了耳房去。
果然,翠鬟是坐在炕邊兒發呆呢,那茶盅放在一邊兒,早就涼透了。顯是翠鬟壓根兒將換茶水的事兒全都忘得乾乾淨淨了。
玉蕤瞧見了,心下也是一時有些氣惱,這便低吼一聲兒,「跪下!」
翠鬟一個激靈,回神已是晚了,自家主子已是站在了眼前。
翠靨便是跟著來,都晚了一步,這會子也只是干著急,在玉蕤後頭也是直衝翠鬟使眼色。
翠鬟都沒站起身來,而是直接從炕沿兒上便下跪在地。也是知錯,也是心虛,雙膝著地之時,眼淚便跟著落了下來。
一瞧這情勢,玉蕤便忍不住想起自己來。想起自己當年同樣地傻啊,同樣地因為偷偷喜歡了皇上,也曾如此萬念俱灰地在令姐姐面前跪倒在地。
那一瞬,沒什麼可替自己辯解的,惟願令姐姐打下來,罵幾句,甚至哪怕叫她一頭撞死了呢,她都是心甘情願的。
玉蕤攥緊了拳頭,輕輕閉了閉眼,「說吧,你是不是也戀慕了皇上,存了當主子的心去?」.
冷不丁被玉蕤問了這麼一句,翠鬟有些呆住,一時淚都忘了流,只仰頭望住玉蕤,「……皇上?主子,奴才,奴才怎麼會!」
玉蕤也是意外,垂眸盯住翠鬟,「不是?」
翠鬟伏地再度落下淚來,「回主子,奴才萬萬沒有那個心啊……況且皇上今年已是五十一歲的人,對於奴才來說,已是祖父。奴才,奴才怎麼會對皇上生出旁的念頭來?」
玉蕤見翠鬟如此,心下便也是悄然鬆了一口氣。
玉蕤躬身,親自將翠鬟從地上拉起來,「那你倒是說,你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又是為了什麼?」
幸虧翠鬟已經回到耳房來穩當一會子了,此時已是能冷靜下來。
她垂首,避開玉蕤的目光,緩緩道,「主子……可還記得那本《石頭記》?奴才看到那段兒,卻還沒有下頭的,奴才這才有些神不守舍吧。」.
玉蕤聽了也是想了想,隨即便笑了,「果是因為那個?唉,那倒也是有的。那話本子,我也看了。還真別說,我倒也與你有些心有戚戚,這些日子來也是有些惦記接下來的故事呢。」
玉蕤放鬆下來,含笑坐在炕上,「不過幸好這陣子過年忙碌,倒是一時將那一頭事兒給按下了。今兒既然叫你提起了,我倒是想問問你,那話本子你究竟是從何處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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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主子問那來源,翠鬟便有些支吾,「那個是,呃……是奴才從外頭……」
翠鬟總歸是編不出來了,這便又是跪倒請罪。
玉蕤嘆口氣,「那話本子,總歸是從宮外淘換來的,是吧?我雖說好看,可你是官女子,這事兒總歸是犯了規矩的。可我既然與你一樣兒看了,那我就得替你護著些兒。」
玉蕤想了想,豎起一個手指,「單一宗,你啊,絕對不準叫阿哥、公主們瞧見。他們終究年歲還都小,這些話本子不應當給他們看。」
倒是翠靨在畔笑著道,「奴才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主子聽了,會不會掀了奴才的皮。」
玉蕤抬眸,「你且說說看。」
翠靨忙笑道,「奴才素知貴妃主子也是愛看宮外傳進來的話本子。只是從去年貴妃主子誕育十五阿哥,直到此時,倒是有幾個月不見有『狐說先生』的新話本子送進來了。貴妃主子早已眼饞得慌,可卻一時又尋不見那狐說先生。」
「故此啊,奴才倒是說——主子不如將那話本子也進給貴妃主子看吧!只要有貴妃主子點頭了,那主子和翠鬟便都沒事兒了!」
玉蕤也是面色一紅,抬手拿了掃炕的笤帚頭兒朝翠靨撇過去,輕啐道,「呸!你這不是連累了令主子去?這算什麼了?」
翠靨手疾眼快,況且玉蕤扔得也不狠,故此翠靨已是從容不迫將那笤帚疙瘩給接在手裡了。可是她卻還是陪著笑,用那笤帚疙瘩在自己身上打了幾下兒,也算叫自家主子出氣。
「主子~~奴才又怎敢連累貴妃主子去呢?奴才只是這麼一說,主子也盡可將這話本子往貴妃主子面前一遞。總歸看還是不看,那就是貴妃主子自己來拿主意了。」
「若貴妃主子覺著不好,自然掃幾眼就撇開了;可若是貴妃主子也覺著好……那咱們便也是叫貴妃主子高興不是?誰叫那狐說先生再沒新的筆記給貴妃主子解悶兒了呢……」
玉蕤聽著,便也輕輕嘆了口氣。
翠靨說得也有道理,終究皇上馬上就要謁陵,兼西巡五台山去了。都不用令姐姐自己做決定,她都猜出來令姐姐是必定不願隨駕同去的。畢竟,九公主二月二十二就要種痘了,去年剛出了十四阿哥沒熬過種痘的事兒,今年令姐姐是怎麼都捨不得走的。
接下來怕是有一個月的時光,皇上不在京中,令姐姐也必定寂寞;況且這會子安寧剛在蘇州復職,令姐姐又要跟著揪著忻嬪這邊兒的心……若能有個話本子叫令姐姐暫且能丟開了眼前的煩惱,每日裡約略得一刻的閒適,那自然也是極好的。
玉蕤便緩緩點了頭,「這話本子我暫且拿著……只是,倘若令主子看得好了,那必定是要問下頭的。翠鬟,你便提前去問問,這都三個多月了,想來也該寫出新的來了。」.
為了這話本子,翠鬟只得硬著頭皮再去阿哥所找永璇。
她向玉蕤請了時辰,又在玉蕤的點頭之下,去拿了腰牌。
只是這回,她不敢再帶著小咬兒一起去了,這便到了阿哥所外反倒有些為難起來。
因還是在圓明園呢,皇子們在圓明園的住處,與紫禁城裡的南三所又是不同。在圓明園裡,阿哥們的住所也在「洞天深處」,因位置在福園門內,故又稱「福園門東四所」。
三所變四所,原來在紫禁城裡的格局便又不一樣兒了,翠鬟一時猜不著永璇究竟住在哪個院子裡。又不好意思直接進去打聽,這便立在門外犯了難。
思來想去,不由得跺腳,心下道:大不了待會兒直接回去復命,就告訴主子說,那書再沒下文了。
越是這麼想,她心下越是惱了自己。若之前自己就能有這樣兒的橫心,那便也不必來了,硬著頭皮被主子罰一頓也就算了,又何必自己還是過來,卻進退都難?
……這都二月了,距離八阿哥四月大婚就剩這麼點兒日子了。她前頭那三個月都熬過來了,這會兒卻巴巴兒地過來,這又算什麼了?
便是有現成兒的藉口,便是為了那話本子——可她騙得了誰,又還能騙得了自己麼?
她本可以不過來的,本可以的……可是她還是來了;她可,真沒出息!.
就在翠鬟如此糾結難安之時,當中一處院子裡正走出來一個哈哈珠子太監。
那太監見了她便有些愣神兒,不過還是上下又打量了一圈兒,還是笑了,「可是翠鬟姑姑?」
翠鬟認出來了,是寶玉。
翠鬟的臉騰地就紅了。她知道寶玉猶豫的緣故了,是因為她上回來是穿著太監的衣裳;今兒來得匆忙,她竟然都忘了再穿上太監的衣裳來,竟然就這麼直接穿著官女子的衣裳就來了。
她這會子才知道後怕:便是官女子的衣裳都是一樣兒的,倒是分不出是哪個宮來的;可是她好歹是瑞貴人身邊兒的女子,便也難免有人能認出她來。
若被人認出來……一個官女子私自來阿哥所見皇阿哥,還是個即將大婚的皇阿哥,那她可要連累主子們去了。
她心下一急,忙上前扯住寶玉,「八阿哥可在?你快帶我進去見他!」
也幸好寶玉是永璇身邊兒伺候的,對永璇的心思是門兒清的,這便忙笑著帶了翠鬟就往裡走。
也是巧,翠鬟來的時辰,正是皇子們散了學往回來的時候兒。外頭永琪正與永瑢一起說說笑笑往這邊兒來,冷不丁就看見一個官女子匆匆忙忙往阿哥所里去,永琪便不由得一挑眉。
「哦?怎麼有官女子朝八弟的院子去?」
皇子們的教養自然嚴格,故此未成婚的阿哥所居的所內,倒是沒有年輕的官女子伺候,都是太監和嬤嬤們,以免瓜田李下之嫌。
永瑢倒只是淡淡笑笑,「便是老八的院子,也沒什麼奇怪。終究老八大婚在即,皇阿瑪自然也要給他所里挑些官女子伺候著了。」
永琪便也含笑點點頭,逕自與永瑢進了自己的院子去.
翠鬟不敢耽擱,直接進了永璇的寢殿。
吞龍
寶玉沒來得及提前通稟,永璇正在寫字,冷不丁一抬頭看見翠鬟進來,驚得手裡的筆都落了下來,在紙上沾了大大一個墨點子。
永璇卻也顧不上那字,只抬手揉眼,「……可是我寫著字卻睡著了?」
翠鬟心下一跳,忙深蹲請安,「是奴才來了。奴才請八阿哥的安。」
旁邊兒的寶玉也使勁兒給點頭,「主子,是翠鬟姑姑來啦!」
永璇歡喜得登時朝翠鬟便奔過來。
只是,一邁腿,那兩腳之間的高低失衡叫他頓時清醒過來,這便尷尬地扶著書案站住,不敢再往前走。
翠鬟看著,心下也是心痛如割,忙別開了頭,輕聲道,「奴才不敢勞八阿哥起身。還請八阿哥落座,奴才也好鬆快回話。」
永璇努力平靜地笑笑,卻還是搖頭,「我便這麼站著也好,倒能更看得清楚你。你說吧,我聽著。」
翠鬟哪裡還能抬得起頭來,只低低垂首,兩手絞在一起,小心道,「回八阿哥,奴才今兒來,實則……是奉主子的命,不是奴才自作主張要來。」
永璇微微揚了揚眉,便也柔聲道,「好,你說就是。你且放心,我沒誤會是你要來。」
他便是笑著,眼角也難掩愴然,「從皇太后聖壽那日,十一月二十五到今日,已是三個月又十天,已是整整百日了。隔了這麼久,必定是你謹守本分,不肯來的。」
這一百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數著過來的。原本以為憑著那《石頭記》,她必定是隔不了三五日便會來找他討……他哪裡想到,這一等就是一百日;就是從乾隆二十五年,等到了乾隆二十六年.
永璇的語聲輕柔,可是翠鬟聽著,卻如千萬根小針,從耳鼓刺而入,穿心連肺。
可是她此時此刻卻也只能硬起心腸來,「是奴才不中用,識不得幾個字,故此那話本子看得實在慢。要不是被主子發現了,主子讀了也說好,這才叫奴才來問接下來的……那奴才當真還來不得。」
永璇竭力地笑,「不管你是因何而來,為誰而來,對我來說,你來了就好。」
他緩緩回頭,伸手到那紙堆里去摸,「接下來的……自然已經有了。既然是瑞貴人也已看了,那這一回必定要多給你帶回去些,也好叫你復命。」
他的心亂,手便也跟著一起亂,他在那紙堆里摸索了好一陣子,卻只是將上頭寫好的幾篇字統統都拂落在地,卻也沒找到他要找的話本子。
這次第,看得寶玉都急了,寶玉忙上前來按住永璇的手,求著道,「主子……那話本子沒在書案上,不是在架子上麼?主子費心寫好的這幾幅字,本是要給尹繼善大人裝堂幅的,主子費了好幾天的心力才寫好了。何苦就這麼又掉在地上,髒了皺了都不得用了,主子還得費心重寫?」
永璇卻一聽寶玉在翠鬟面前提尹繼善,這便急了,「你胡說什麼?我哪裡有費那麼多的心思給他寫字?我之前那幾天都寫不好,只是我自己找不到火候兒,自己心煩罷了,又干他何事去?」
「我堂堂一個皇子,難道還要費心討好一個臣子不成?」
寶玉自知說錯了話,趕忙跪地下左右開弓抽他自己的嘴巴子,「奴才知錯了,奴才自己打自己這張欠嘴!」
翠鬟不忍,又不便攔著寶玉,便垂首走過來,自跪在地上將那落於塵埃的字都給一張張撿起來。
永璇看著她小小的身影,心下不由得又是大慟,「你快起來!我說了,那字原本不干我的心意,你又何苦這般?」
翠鬟努力含笑道,「八阿哥的字寫得好,奴才便是識不得幾個字,可是也能瞧得出這字寫得筆走龍蛇,瀟灑飄逸。」
「便不管八阿哥這字是給誰寫的,哪怕是自己平日練筆用的呢,這麼好的字若髒了皺了也是糟踐了。奴才便都看不得這麼在地上攤著。」
翠鬟說著將那些字都在懷裡捋平了,這才起身小心地一張一張都放回書案上來。
這樣近,就隔著一張書案,永璇凝著翠鬟。看得清她長長的睫毛,看得見她指尖微微的輕顫;可是卻——走不過去,繞不開那長長的書案。
永璇小心地凝視著翠鬟的眼睛,儘管她眼睫低垂,小心閃躲。
「……我的字,你可,喜歡?」
翠鬟幾乎不假思索,「奴才自是喜歡的。」
永璇心下登時便又歡喜起來,「那我也給你寫字,好不好?」
「不好!」翠鬟卻立時拒絕。
她驚慌抬眸,望住永璇,眼中有羞愧,卻也有慌亂,「……八阿哥的字,瑞貴人,連同令貴妃兩位主子都是認得的!甚至,還有宮裡常來常往的十一阿哥、拉旺阿哥他們。若叫他們認出奴才手裡有八哥的字……那奴才,便無地自容了。」
永璇輕輕閉上了眼,「我明白。你自己尚且不想見我,又如何能願意叫人知道我對你的心意……」
翠鬟那小小的肩膀都顫抖了起來。今年才十五歲的小姑娘,這一生初嘗這樣的情滋味,尚且不知如何自處,況且那個人又是皇子,且大婚在即,她便更是早一步已覺驚懼叢生。
見她已然如此,永璇不由得沉沉嘆了口氣,回手便也給了自己一巴掌。
「都是我錯。是我累得你如此,我不能替你解憂,反倒令你煩擾。我又還配得上說什麼對你的心意?」
翠鬟大驚,噗通已是跪倒,死死抱住了永璇的手臂。
怕他再打他自己啊!
雖然身為皇子,可是他從小就受到的苦,她也是知道的!他的壓抑、隱忍,他的凡事都憋在心裡,她都是明白的啊。
若叫他再為了她而自責,若叫堂堂皇子為了她一個官女子而傷害他自己,那她這心下,又如何承受得了?.
翠鬟出了門去,玉蕤便略帶忐忑,也將《石頭記》捧給了婉兮去。
婉兮接過來翻了幾頁,便是亮聲一笑,「你拿來了,就拿不走了!撂著,先叫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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