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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339、手滑(六千字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六卷339、手滑(六千字畢)

    作者:

    塔娜自己說完,都趕緊跪下請罪,「還請令主子掌奴才的嘴奴才方才說錯話了。」

    塔娜抬眸看玉蕤一眼,「此時該稱呼『玉蕤小主兒』,而不能再渾說什麼『玉蕤姑娘』了。奴才給玉蕤小主兒賠罪」

    玉蕤面頰一紅,連忙上前扶住,「塔娜姑姑在宮裡是我的前輩,萬勿多禮。」

    對著眼前兒這樣一幕,婉兮面上雖看不出什麼,可是意態終究有些懶懶的。

    她抬眸瞟了玉蕤一眼,「你自己看呢?你是否要去?你若想去,這便自己回去收拾;你若不想去,那這就跟著塔娜姑娘去皇后宮裡,當面請辭才是。」

    這才幾天不見,塔娜抬眸看向玉蕤,見玉蕤眼圈兒下已是聚著一圈兒的烏黑去。

    玉蕤當聽見婉兮這口風兒,面上蒼白便更添幾許,上前直接跪倒,「奴才永遠是主子的奴才奴才聽主子吩咐。」

    「你可別這麼說,我當不起。」婉兮淡淡勾了勾唇,「你這會子總歸已經不是我位下的官女子,皇上下旨正式叫你學規矩,那你的身份便已是正正經經的小主兒了。」

    「從此咱們同為皇上的嬪御,自應姐妹相稱,哪裡還有什麼主子和奴才呢?」

    婉兮淡淡瞥開去,「你自己拿主意吧。」

    便是塔娜在旁也都瞧出玉蕤面上仿佛被重重一擊的模樣兒。

    玉蕤急忙垂下頭,可是塔娜瞧見,玉蕤那一垂首之間,眼底已是淚光急閃。

    她急急向婉兮道:「主子容稟!奴才如今被皇上恩旨學規矩,卻還是在主子位下學規矩。那主子就依舊還是奴才的主子,不管奴才身份怎麼變了,都不會更改。」

    婉兮眸光淡淡,抬手輕撫在肚皮上,朝塔娜歉意地欠了欠身兒。

    「也是我自己這會子懷著皇嗣,脾氣有些大,這會子竟然當著塔娜姑娘的面兒,就與玉蕤妹妹說起這些話兒來了,當真是失了分寸。還望塔娜姑娘萬物見怪才好。」

    塔娜便含笑點頭,「奴才在宮裡伺候這些年,又是皇后身邊兒的女子,早已知道什麼話該奴才們聽,什麼話不該奴才們聽。」

    「奴才方才是愣了會子神,正忖著待會兒回到皇后主子宮裡,可該將皇后主子原本賜給五阿哥所里小皇孫的喜慶禮兒,換成什麼合適的呢。奴才倒要向令妃主子請罪,奴才哪兒還能聽著令妃主子和玉蕤小主兒方才說什麼了呢。」

    婉兮含笑點頭,「塔娜姑娘是皇后宮裡掌事兒的官女子,自是最識大體。故此便是我方才有什麼失了分寸的,倒也慶幸只是塔娜姑娘在畔呢。」

    婉兮緩了口氣,抬手在右側衣襟紐子上垂下的白玉葫蘆墜兒上輕輕掃了掃。

    「既然主子娘娘都叫塔娜姑娘親自來問,那你自然該去。這是從公來說。」

    「從私來說呢,總之你這些日子也都一直陪在你那妹子身畔。那麼些日子都呆了,沒的這兩天就呆不得了。」

    聽婉兮這樣一副語氣,玉蕤便又是跪倒在地,「回主子,奴才不去了。」

    玉蕤立時轉向塔娜,「還請塔娜姑姑先暫代我給皇后主子回話兒。回頭,我還要親自到皇后主子跟前請辭。」

    塔娜便笑,「玉蕤小主兒這是說的哪裡話來?奴才今兒就是來傳話的,這本就是奴才此來的差事。」

    塔娜半蹲行禮,「那奴才就向令妃主、玉蕤小主兒告退。」

    .

    塔娜含著笑回到「天地一家春」後殿,將這話兒來去的都與那拉氏稟報了。

    那拉氏聽了,便滿意地點了點頭,「雖說令妃一向好性兒的,這回也當真是不能忍了。她好歹還關起門兒來,只給玉蕤穿小鞋兒;若換了是我,早揪著那玉蕤的頭髮,給扯到姑子廟裡去,強把她頭髮都給鉸了,叫她當一輩子的姑子去,永不准還俗!」

    塔娜含笑點頭,「令妃未必就沒這麼想,只是她終究肚子大了,這會子也折騰不起來。」

    那拉氏轉了轉手腕上那彪炳皇后身份的「金鑲九龍戲珠」手鐲,輕哼一笑。

    「令妃跟玉蕤解不開這個結,那她心下就不可能不記恨愉妃。如今愉妃的風頭是有些盛了,這樣兒殺一殺她的威風,也是好的。」

    塔娜點頭道,「況且愉妃的福氣,怕也就是那麼薄薄的一點兒:好容易得了個孫子,還偏生在皇上大雩禮之前,下地兒之後就大雨傾盆瞧把她給美的。」

    「後宮上下也都說,今年愉妃進封貴妃,是誰都擋不住的了。到時候愉妃和五阿哥這對母子,母以子貴、子又以母貴,一時風頭倒是要蓋過純貴妃去,只在主子您之下了。」

    「真可惜啊,那皇孫小阿哥,卻沒活過三天去。這又算什麼福氣去了呢?前頭的話說得太滿,這會子反倒不容易拉回來了,奴才瞧著,愉妃和五阿哥怕是要愁得撞牆去了吧。」

    那拉氏抬眸盯一眼塔娜,面上一掃之前對著六宮眾人,說起皇孫小阿哥夭折時的哀戚;如今的那拉氏,滿臉的喜不自勝。

    「那個孩子,死得好!」

    「一個孩子,同時牽連了愉妃和永琪兩個人。福薄若此,便是皇上再有心要抬舉他們母子,老天都不容啊!」

    塔娜便是一揚眉,「原本還說著,皇上如今忙於西北軍務,這小阿哥的夭折,還要主子您來主持徹查。」

    那拉氏歪頭冷笑,「徹查?查什麼查?死的正是時候兒,天隨人願。」

    「便是皇上再追問起來,就推到那洗三的吉祥姥姥身上就是了。就說,是那老婆子老眼昏花,伺候不周。叫小阿哥下了盆子就嗆了水去。」

    「才下生三天的孩子,根基本來就弱。一口水嗆著,這便緩不回來了,這原本也是最合情合理之事。」

    塔娜便懂了,屈膝一禮,「奴才這就去安排。總歸叫這事兒定成死案,那吉祥姥姥不認都不行。」

    .

    三天後,皇孫小阿哥夭折的事兒,便也算塵埃落定。那負責洗三的吉祥姥姥沒等皇后那拉氏示下如何處置,自己就先在慎刑司的牢房裡,上了吊。

    忻嬪回到自己所居的院子,心情頗為愉快,這便叫太監在廊下掛了鞦韆,抱著八公主舜英一起盪了一會子。

    後宮所居的宮室,廊下幾乎都掛鞦韆,故此那房樑上釘的鐵鉤都是現成兒的。

    只是忻嬪對六公主舜華的死,無法釋懷,這便剛住進來,就叫太監將鞦韆給摘了去。

    可是這宮裡,適合女孩兒們玩兒的,本就有限;她又不能叫舜英出去玩兒,故此舜英便也沒少了央著要盪鞦韆。

    今兒難得忻嬪心情好,這便叫掛上了鞦韆。

    只是她還是不准舜英自己上去盪,非得將舜英給抱在懷裡,母女兩個一起盪,她才能放心。

    難得忻嬪面上如此開晴兒,樂容便也樂得湊趣兒,含笑道,「倒沒想到鄂常在的手段如此了得,才三天的皇孫小阿哥,就這麼突然沒了。」

    「奴才倒是一時都想不明白,那鄂常在能使出什麼手段來。」

    忻嬪含笑點頭,「自然是查不到她身上去,因為啊,她壓根兒就沒幹任何『害人』的事兒。」

    「這世上唯有蠢人,算計人才會去干那些明明白白的害人的事兒;真正高明的,便是明明要了人命去,也都叫人查不出半點兒異常來,捉不到一寸把柄去。」

    樂容忙屈膝行禮,「奴才愚鈍,還望主子明白示下。」

    忻嬪唇角輕勾,「六月十二那天,她替她妹子,給各宮送謝禮。她給我的謝禮里,還有一塊福肉你可記得?」

    樂容點頭,「奴才自然記得。終究是小阿哥剛落地兒,五阿哥的所里,也必定要感謝祖先神保佑,這便自該供福肉的。」

    那上供的福肉,都是切成四四方方,十分肥膩。忻嬪自己懶得吃,這便賞了克食給女子們吃去了。

    忻嬪盪著鞦韆,眸光輕輕上揚,「小阿哥洗三那天,自然更是要在入洗之前,更要帶著那吉祥姥姥一起去拜神。鄂常在的妹子,也就是永琪的福晉,自然要親自陪著。」

    「拜完了祖先神,兩人還要一起吃下福肉才是你想啊,那吉祥姥姥手捧著吃了那麼肥膩的豬肉去,若洗手再沒合適的胰子和豆面兒,那手下了水,得出溜成什麼樣兒」

    .

    樂容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也就是說,只消彼時五阿哥福晉,給那吉祥姥姥挑最肥膩的福肉吃;洗手的時候兒,胰子和豆面兒稍微不那麼好的話,那姥姥的手就沒準兒了?!」

    忻嬪輕笑,眸光高挑。

    「剛下生三天的小孩兒,被那姥姥拎著往水盆里送。若手一打滑,那孩子掉進盆子裡,即便淹不著,可是只需嗆一口水就夠了」

    「更妙的是,這祭拜祖先神、吃肥豬肉的法子,本是祖宗規矩。那五阿哥的福晉做這個半點兒錯都沒有,且給那姥姥挑最肥的肉去,也本是吉祥的意思。」

    「這根本不是『害人』的法子,要怪也只能怪那姥姥偷懶兒,洗手沒好好兒洗罷了。故此終究所有的錯兒,都只按在那老婆子身上去罷了。」

    忻嬪頓了頓,眸光幽幽。

    「若有誰還非要追究,便又可以都推到祖先神身上去——既然那福肉是祭祀祖先神的,那姥姥也是吃祭肉出的事兒,那何嘗不是說,是祖先神不肯保佑這個孩子?那這個孩子死,自都是上天和祖宗的意思了。」

    「那就是這孩子福薄這話兒,便是愉妃還是永琪,都不願意落下的。故此他們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那姥姥既然已經上了吊,他們便不能再繼續追查下去了。」

    .

    六月十九日,皇帝下旨,賜封皇后位下學規矩女子拜爾嘎斯氏,為伊貴人;純貴妃位下學規矩女子霍碩特氏,為郭常在。

    這樣的初封,都是宮裡固定的規矩,沒什麼特別,六宮上下倒也沒什麼驚訝的。

    真正叫眾人驚訝的卻是——皇上落下了玉蕤。

    原本眾人都以為,這三位學規矩女子,會一併賜封去。可是皇上這次卻只封那二位,倒不知這玉蕤究竟要何時賜封了。

    賜封的旨意一下,六宮便都齊聚到「天地一家春」正殿來。新賜封的二位,雖說位分低,沒有冊封禮;可也還是要到皇后面前來,正正經經行禮謝恩的。

    雖說玉蕤這次沒得進封,可是她的身份終究也已是小主兒了,這便也還是趕來了。立在所有人的班次之末,低低垂著頭,仿佛希望自己能不被所有人看見一般。

    「看來,令妃跟皇上生的這股氣兒,倒是生得長遠。玉蕤原本新寵,皇上卻不一併賜封,顯然還是顧及了令妃去。」忻嬪遠遠瞟著玉蕤,忍不住輕嗤。

    其實玉蕤進封不進封,她哪兒上心呢?她在乎的,只是因為玉蕤這件事兒,叫令妃跟皇上徹底生分了去罷了。

    伊貴人和郭常在行完了禮,退回班末,只在玉蕤上首站定。

    這便還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班末的方向望來。玉蕤終是難以倖免。

    那拉氏便也輕嘆一聲兒,「石女子,委屈你了。」

    玉蕤家滿洲老姓兒是索綽羅氏,但是因玉蕤的高祖父都圖,曾經在康熙爺年間任職內務府司庫一職。因一絲不苟,被康熙爺賜漢姓為「石」。故此這會子玉蕤尚無正式的位分、名號,那拉氏為表尊重,稱呼她為「石女子」。這也是敬重她母家的意思。(很多滿洲世家都有漢姓哈,金朝和大清皇帝們賜的,所以還有人以皇太后「錢氏」這個說事兒,實在是不做功課啊)

    玉蕤低低垂首,只得上前行禮,「奴才不敢。」

    那拉氏含笑點頭,「你也別急。皇上總歸已是叫你正式學規矩,便是這次沒與伊貴人、郭常在一併賜封,怕也是因為你學規矩的日子還短。對於身為嬪御的這些規矩,還需要細細學來才好。」

    「況且你是令妃位下的學規矩女子,皇上便不是看在你的面上,也一定會顧著令妃的體面。故此啊,你的賜封必定也不會遠了。」

    .

    那拉氏這話說得,叫忻嬪和蘭貴人又是不由得相視一笑。

    若是令妃心裡這個坎兒過不來了,與皇上就此生分了那皇上還會永遠顧著她的顏面去麼?

    這世上,男人對女人的耐心,原本就有限。更何況,這個男人是天子呢!

    天子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美貌的、年輕的,還是高貴的?天子從來就不缺女人,天子也從來不至於要為一個女人費盡思量。

    身為後宮女人,偶爾與皇上耍耍小脾氣,是可以,權當撒嬌了嘛。可若是長久好不起來,那天子的耐心終會有耗盡的一天。

    更何況,這會子皇上還在顧著西北的戰事,這天下多少的事要他親自過問;日理萬機尚且時辰都不夠用,皇上哪兒來那麼多的閒情雅致,一天接著一天地哄著一個女人去?

    所以啊,這後宮裡,恃寵生嬌卻不懂得適可而止的女人,註定失寵。

    ——更何況這個女人早已不年輕了。連續四年誕育四個孩子,三十三歲的她,已經現出了歲月的皺紋;本就纖瘦的她,已經有些憔悴。

    皇上之所以這會子還能給她顏面,不過是因為她肚子裡還有一個皇嗣罷了。

    .

    玉蕤去「天地一家春」了,婉兮自己在「天然圖畫」島上,略有些心不在焉。

    便是三個孩子都環繞膝下,她還是忍不住不時偏頭望向窗外去。

    婉嬪一笑,便道,「你便放心吧。玉蕤又不是頭一天進宮的,她便是頭一回獨自到皇后那邊兒去,皇后也總不至於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吞了她!」

    「況且今兒,慶嬪和穎嬪也都過去了。若是玉蕤遭遇什麼不隨心的,她們兩個也自然會護著她。」

    婉嬪今兒自己尋了個由頭,只陪著小七,這便沒過去。

    婉兮被說得臉紅,連忙回神兒,「終究,她這回是頭一次以小主兒的身份過去行禮。我這心下便總是有些懸著。」

    從前玉蕤總是隨著她一起過去的。這冷不丁身份換了,玉蕤便要格外多承受一層眾人的目光去。

    可是她,今兒卻不能陪在玉蕤的身邊。

    若說這些日子來,玉蕤所受的所有苦,都是代她受的她非但無法擋在玉蕤面前,還得在外人面前故意繃起臉來做戲。她心下,著實便更是不忍。

    婉嬪輕輕拍拍婉兮的手,「就叫玉蕤這麼去辦吧。這樣兒,她自己心下也能舒坦些。終究她的確是已經對皇上有情,她心底對你便自然有愧;她能為你做這些,便是眼前兒要受些苦楚去,卻怎麼都比與你生分了要好。」

    「便是旁人的冷眼,以玉蕤的性子,沒什麼受不得的;只要,那冷眼,不是你的。」

    婉嬪越是這般開解,婉兮心下反倒越是難受。

    「我就說她是個傻丫頭!惱得我都忍不住想給她兩巴掌,打醒了她去才好!」

    「她怎麼這麼傻,非要將這一輩子的青春年華,都葬送在這宮裡做什麼?她原本可以乾乾淨淨出宮去,與家人團聚,做自由自在的她去」

    婉嬪含笑搖頭,「世上的人,誰心下沒有一份痴去?便是旁人眼裡不值得的,可是換成她自己,其實反倒甘之如飴。」

    「她雖然不能出宮去了,一輩子都要留在這宮牆裡。可是她不用離開皇上,更不用離開你她在宮裡十幾年,這宮裡雖不自由,卻早已成了她自己選的歸宿。」

    「心安其所,便是歸宿。只要她心甘情願,又如何不是最好的選擇呢?」

    婉兮垂眸,眼前已是模糊。

    她想起篆香,想起那個也同樣兒對九爺痴心一片的女子。原本最是冷艷孤傲的性子,卻肯為了九爺,放下一身的傲骨,不記名分,只求能在九爺身邊兒呆一輩子

    即便知道那個人對她無意,即便知道從此的歲月只能憑一腔孤勇寂寞渡過,卻還是無怨無悔。

    .

    小七今兒很是高興,迫不及待從「九洲清晏」折騰回來,與婉兮膩在一處。

    自六月十一那日,皇帝上不來「天然圖畫」島,皇帝便將婉嬪和小七接到「九洲清晏」去了。

    小七等了皇帝一個晚上,她的皇阿瑪便將後來的這些天,都將她給帶在身邊兒。

    小七這會子腦門兒上還一點紅呢。那是她阿瑪硃批奏摺的時候兒,她要幫著阿瑪磨墨,那墨是朱墨,是在墨中加入硃砂、或者上好的朱紅;梣皮水煮膠,清浸一七日,傾去膠清,於日色中漸漸曬而得之。

    小七幫著研墨,皇帝看著她年紀雖小,卻嫻雅寧靜的模樣兒,忍不住歡喜,這便伸了指頭尖兒蘸了一點朱墨,點在她腦門兒上的。

    小七雖年紀小,但是十分早慧,這些日子來也隱約知道雙親之間有些齟齬,這便含笑望住皇帝,俏皮問,「阿瑪,我這樣兒點著紅點兒,像不像額涅啊?」

    這話兒倒是將皇帝給問愣了,「阿瑪瞧著你,像個天竺姑娘,怎麼忽然像你額涅了?」

    小七一本正經道,「可是我翻額涅的抽匣兒,瞧見過一張畫著花兒的圖。那上頭就是用這樣的紅色兒,一筆一筆點染出來的。」

    「我偷偷兒問了婉阿娘和慶阿娘,她們二人都說,那圖上畫的不是花兒,是我額涅!」

    小七歪著頭,「阿瑪看,這一點一點的紅,是不是一模一樣啊?」

    皇帝微微一怔,隨即輕笑,伸手過去將小七抱進懷裡來。

    孩子的心,他懂了。

    他知道,必定是小七年紀小好奇,最願意翻娘的私藏之物,這便翻箱倒櫃地找出當年他親筆畫給九兒的那張「九九消寒圖」去了。

    皇帝用下巴頦上的胡茬子輕輕扎著小七,柔聲唏噓道,「九九啊蓮生說得對,阿瑪畫的不是花兒,是畫你額涅呢。」

    這麼多年了,原來九兒還一直珍藏著。便如同他們之間著十九年的時光,從未曾老去。

    皇帝便笑,正正式式又看了小七好幾眼,點頭贊,「像!你是你們三個孩子裡,最像你額涅的!」

    故此小七都沒好好洗臉,今兒特地帶著這一點紅回來的。

    .

    (玉蕤的家族,前頭某蘇給大家講過,他們是旗人世家科舉之最,三代進士、三代一品。大家由此可見玉蕤的智商

    玉蕤的高祖父,被康熙爺賜姓「石」,謂堅定不移;玉蕤的弟弟英和,八歲就被和珅看中,要結親當女婿,結果德保與英和這父子倆根本就不搭理和珅——這些都可見玉蕤的品性;

    所以這樣的人,才會被皇帝選中,放在令妃宮裡,足見這是皇帝的一片深意。故此這個人若二十五歲就出宮去了,豈不可惜?

    而德保後來即便官至一品,即便女兒死後,從來寫奏摺給皇帝請安,都是要一併問令妃的安;玉蕤的弟弟更是在嘉慶年間頗受重用由此可見她們一家與令妃的深厚感情,怎麼可能是爭寵的關係呀?

    上頭這些都是真實的史料,大家可以放下心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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