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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卷337、你就是個兔兒(七千字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六卷337、你就是個兔兒(七千字畢)

    作者:

    落霞忸怩了一陣子,便也一擺手。

    「咳,這都是皇上和玉蕤姑娘之間的事兒,玉蕤姑娘想來不日便要賜封,那便至少也是小主兒了。咱們當奴才的,哪兒還敢隨便議論皇上主子和小主兒們去?」

    「玉螢姑娘見諒,我便不細說了。總歸玉螢姑娘在宮裡伺候的年頭也不短了,玉螢姑娘便是猜,也能猜到昨晚兒上玉蕤姑娘宿在『九洲清晏』是做什麼了啦」

    玉螢怔住,耳邊也是嗡嗡地響。

    落霞說得沒錯兒,她不是猜不到;她今年也二十多了,在宮裡七八年了,這些事兒還能不懂嗎?

    她只是,沒想到會發生在玉蕤的身上。

    照實說,玉蕤對皇上的心意,她不是半點不知道。可是她相信玉蕤的為人,更相信玉蕤與主子之間的情分,故此玉蕤必定能做到發乎情、止乎禮。

    況且,玉蕤已是鐵了心的要出宮去了。若不是主子今年遲了幾個月又有了,那玉蕤說不定已經不在宮裡了——如果玉蕤不是鐵了心的要出宮,玉蕤便不會將宮裡那些唯有掌事兒女子才能知道的話,一句一句都叮囑給了她。

    可饒是如此,當今早上,她親自掌著島上大門兒的兩把鑰匙其中的一把,與首領太監劉柱兒一起去開島上的大門兒時,正好見玉蕤回來那一刻她心下還是畫了魂兒去的。

    滿人習慣早起,那西洋鍾交早上四點,就是皇上起身的時辰了。故此永壽宮上下就也都跟著養成了三四點鐘就拾掇完了,預備傳早膳的習慣去。

    那會子玉蕤從門外進來,可是她分明還是遠遠看見了「九洲清晏」的燈籠

    她心下雖有疑問,可是總不好直接問玉蕤;便是當著主子也不好直說。故此伺候主子梳妝那一刻,她想了又想,還是幫主子拿出了那支「銀鍍金事事如意西洋瓶花簪」來,捧給主子。

    是她下意識里給主子無聲的提醒,卻也是她終究還是希望主子這回「事事如意」,絕不會發生她擔心的事兒去才好

    可是看樣子,終究還是事與願違了。便是那支凝結了皇上對主子、七公主濃濃心意的「銀鍍金事事如意西洋瓶花簪」,都已經無法攔住這事兒的急轉直下。

    .

    瞧玉螢愣著不出聲,落霞訕訕笑笑,「玉螢姑娘留步,我先回去了。」

    落霞轉身疾步走回鄂常在所居的院子裡。

    在宮裡的時候兒,鄂常在隨蘭貴人、多貴人一起住景仁宮;搬到園子裡來,便還是跟著兩位貴人主位一起住著。故此落霞進了院子,也還是小心地正房看了一眼。

    蘭貴人和多貴人都是貴人,位分都不夠獨居後殿,故此兩人是分東西兩個屋一起住著;而鄂常在就只能居偏殿了。

    落霞走回偏殿,便叫鄂常在已是一把拉住。

    鄂常在滿眼小小的星光,就像那晚與忻嬪對坐之時,那天上投落下來的細碎之光。

    「令妃那邊兒怎麼樣?」

    .

    落霞這才一笑,推著鄂常在坐回去。

    「奴才知道主子等著這個信兒呢,這便也急著趕回來。只是奴才總要儘量在那邊兒多留一會子,多看多聽清楚去,才好回來給主子回話,也好叫主子安心呢。」

    鄂常在坐回炕邊兒去,還是不鬆開落霞的手,「你倒是快說呀!」

    落霞抿嘴一笑,「主子可以鬆一口氣了——令妃啊,氣壞了!」

    鄂常在一揚眉,「果真?她當著你的面兒,也跟玉蕤掉了臉子去不成?」

    落霞扶著鄂常在的手臂笑,「奴才終究只是個奴才,令妃怎麼著也得顧及些。故此她在奴才面前兒雖說看著還算冷靜,可是奴才瞧著,她手裡端著的那個茶盅,她是一直都想摔在地下的。」

    「又或者說她是想把那茶盅,連著熱茶,一股腦兒都摔在玉蕤臉上去吧!」

    「雖說終究沒摔啊,可是玉蕤那張臉,嘖嘖嘖,簡直比被當真被摔了那茶盅,還要好看」

    .

    鄂常在與落霞問完了話,這便急急朝著忻嬪的院子裡來。

    進門都沒坐穩當,更是連茶都沒喝一口,這便興沖沖地將落霞的話都說給了忻嬪聽。

    忻嬪幽幽笑著聽著,聽鄂常在說完了,這才滿面光彩地抬眸。

    「鄂常在還不知道吧,皇上那邊已經傳下了口諭來,正式叫玉蕤學規矩了。如今已是令妃位下的學規矩女子,也是算是正正經經的小主了。」

    「如今皇后位下、純貴妃位下、令妃位下,倒是都有了學規矩女子。想來不日這三位便要一併賜封了吧」

    鄂常在驚喜抬眸,「這麼快已是來了信兒了?」

    回頭一想,便是她宮裡來了信兒,也必定只是告知給兩位貴人的,再由兩位貴人知會她就是了,故此她還不知道。

    這樣想來,她心下便又黯然下去。

    忻嬪便笑,伸手拍了拍鄂常在的手,「鄂常在急什麼?如今鄂常在既然心下早已通透明白,知道自己和母家的榮辱,全都要牽繫在五阿哥福晉身上去。那這會子鄂常在何妨暫時撂下自己的心結去,只一心替五阿哥福晉考量,也就是了。」

    鄂常在深吸一口氣,「是,我都明白。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得寵,更不用指望能生下一兒半女去了。總歸一切都要看我那妹妹去。」

    「如今,我便自然是要將我那妹妹看得比我自己更要緊去。她咽不下的氣,我便替她出了!」

    忻嬪含笑一拍掌,「玉蕤得寵進封,又是發生在那英媛格格誕下皇孫的時候兒去,這便叫外人都以為是那英媛格格城府深,推著她姐姐魅惑君王。她雖然剛生下皇孫去,名聲卻因此先毀了一半兒去。」

    「回頭來,那玉蕤進封,便又是與愉妃姐妹相稱了。想來那愉妃心下如何能是個滋味兒?那她便是再疼愛孫兒,可是私心裡對那英媛格格,又如何還能喜歡得起來了?」

    「若此英媛格格便落得個心機深、又不得婆婆待見的下場去這樣的人,愉妃也好,五阿哥也罷,如何放心叫她來撫養那皇孫小阿哥去?」

    忻嬪說著瞟忻嬪一眼。

    「令妹一來是皇子嫡福晉,二來此次顧著禮數那樣周全,與那英媛格格比起來,自是高下立見這便免不得要將那小皇孫送到令妹那屋裡去撫養。」

    「若此,雖說是那索綽羅氏誕下皇孫,可是令妹其實才是大獲全勝!」

    .

    鄂常在欣喜點頭,「正是!這是皇子之家,凡事都先講身份,故此孩子是誰生下的不要緊,終究我妹妹才是皇子嫡福晉,才是那孩子的母親。」

    「名分早有,如今再當真親自撫養那孩子去,這便名實兼具——那孩子,從此只是我妹子的,再與那索綽羅氏,無關了。」

    忻嬪幽然一笑,「要不怎麼說,鄂常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著實叫我都佩服之至呢。」

    「鄂常在自己在宮裡多年隱忍,這回卻肯為了五阿哥的福晉如此費盡心意去,雖說五阿哥福晉自己都不知道,可是鄂常在卻早已幫她將這一切都扳回來了。」

    「鄂常在真是個好姐姐,有鄂常在這般智慧與魄力,果然不愧是鄂爾泰的孫女兒。何愁鄂家不東山再起?」

    鄂常在面色略有些紅,「都說『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也終究是旁人的事兒,我從旁看著,旁觀者清,才能知道如何去幫襯妹子罷了;可是於我自己,在這後宮裡的日子,我便怎麼都算不明白了。否則又如何能這麼多年,始終都還只是個常在。」

    忻嬪半垂著頭,眸光幽幽流轉。

    六月暑氣正盛,窗外廊檐下多垂一層帘子隔住日光;帘子之外,蟬聲如海。

    是鬧,還是靜?又或者說,是鬧也是靜;就因為這鬧,反倒顯得更加靜。

    如今的六宮擾攘,對她來說,就是這多隔了一層帘子外的蟬聲。那番哄鬧,仿佛與她無關,終究干係不到她自己的復寵。

    她依舊還是這樣如打入冷宮一般,獨門獨院冷冷清清地住著。皇上再不翻牌子,甚至都不來看看她的舜英。

    可是她心下卻沒有一時一刻忘了「報仇」二字。便如這簾外蟬聲,看似熱鬧得與她無關;可是事實上,卻沒一步,不是她正在邁出的報仇的路數。

    只是她要小心,為了自己的舜英也要加倍地小心。這些事兒做了便都是叫旁人去做,叫自己不落下半點兒把柄給人去。

    她會在簾內窗內靜靜等著,等外頭那一場鬧騰里,令妃轟然倒下到時候兒,她自己的好日子,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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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忻嬪心思撫定,這便含笑抬眸,「五阿哥那所里的事兒,鄂常在安頓得明白;那這後宮裡的情勢,鄂常在同樣一石數鳥,不過簡單手掌翻覆,卻足以叫這後宮裡風雲變色呢。」

    「玉蕤是令妃宮裡掌事兒的女子,是令妃一日都離不了的人,如今卻瞞著令妃得寵進封了令妃便是怎麼打掉牙齒和血吞,她這張臉上也是掛不住的!——她與玉蕤,便從此徹底離了心去。」

    「令妃與玉蕤是怎麼都不可能再好的了,若此令妃便如同被斷了左膀右臂去;而玉蕤呢,終究是一輩子都要背著『趁著主子懷皇嗣的機會,引惑皇上』的惡名去,一輩子不得翻身!」

    「而愉妃呢,是她將玉蕤從令妃手裡求走的,便緊接著發生了這樣的事兒,想來愉妃又怎麼去向令妃交待?令妃心下,如何不遷怒給愉妃去?」

    「這樣一來,令妃自己動胎氣是必然的;她與愉妃也必定生分了。」

    「因這樣一顆小小的『石子兒』,令妃、愉妃、玉蕤三敗俱傷最要緊的,她們還都想不到這後頭安排的人,竟是鄂常在你。」

    鄂常在淡淡一笑,「也難怪。這些年我都是忍氣吞聲、避世自保。她們便是想著誰,也絕不會想到我去;她們便是防備著誰,也不至於要防備著我。」

    忻嬪點頭,「從此以後,誰還敢說鄂常在只是這後宮裡多年默默無聞的小小常在?看鄂常在輕輕動動小手指,便叫令妃、愉妃這兩位妃位、玉蕤這樣一個家世深厚的女子,全都傷得要吐血了去!」

    .

    皇帝正式叫玉蕤在婉兮位下學規矩的消息傳到宮裡去,愉妃也怔住。

    幾個女子從宮裡回圓明園的路上發生的事兒,愉妃留在宮裡,本不知曉;幸得三丹從園子裡取了東西回宮去,這才將這事兒回了愉妃。

    愉妃呆呆望著三丹半晌,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

    三丹也是慌了,上前忙給愉妃拍著脊背。

    愉妃方深深嘆了口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兒?那玉蕤平素瞧著也不是上趕著的人啊!」

    三丹也是蹙眉,「奴才忖著,興許是那天小阿哥落地兒,咱們都高興,這便在飯桌兒上,都灌了玉蕤幾杯去的緣故?」

    因英媛臨盆,疼了三天兩晚去。玉蕤當姐姐的,自然是這三天兩晚都守在英媛身邊兒。別說沒敢合眼,便連水米都沒怎麼打牙。

    待得孩子落地兒,大家放下了心,這便第一件事兒先好好吃頓飽飯去。

    本就是空著肚子,加上連日疲憊,叫三丹她們連著灌了幾杯酒,玉蕤便很是有些醉意了。

    愉妃皺眉,「可是那會子瞧著,她也沒醉得太過了去。否則咱們也不能放她隨皇上一起走。」

    三丹嘆口氣,「那是因為玉蕤定力好,在人前拼命忍著吧。待得出門,見了些冷風兒,這便反倒酒意上頭,醉得都站不穩了。」

    「不瞞主子,她途中要淨手兒,自己下了車都站不穩當,還是奴才和落霞兩個人兒一左一右扶著去的。便是奴才自己一個人,都扶不住她了。」

    「可是她解手那當口,奴才和落霞也不好意思在身邊兒守著。我們倆就在背雨的地兒說會兒話,邊等著她結果她都醉糊塗了,從淨房出來,見了馬車就上,當成是我們三個原本坐的馬車。」

    「可是她事實上爬上去的——是皇上的馬車。」

    愉妃一驚,「那御前那麼多太監、侍衛呢,就沒人攔著?」

    三丹又嘆口氣,「自然是有人攔著。可是一來他們都認得是令妃位下的掌事兒女子,故此都客氣,攔得沒那麼認真;再者皇上也一挑帘子見是玉蕤,倒沒叫攆下去,反倒准她進去了」

    .

    六月十二日這晚掌燈時分,駐蹕在暢春園裡的皇太后,有些納悶兒地盯著兒子。

    他又來給她請安了。

    雖說兒子至孝,同在宮裡或者圓明園裡住著的時候兒,必定是晨昏定省;若她單獨駐蹕在暢春園裡,他也還是按著滿人的老規矩:三日一小安、五日一大安。每半個月,至少還要親為她侍膳一回。

    可是兒子昨兒晚上下著大雨,都來一回了。她這會子單獨在暢春園裡,按說兒子今兒本不必過來了。

    更何況,兒子這一臉上的——憂傷啊。

    皇太后不由得皺眉,連抽菸袋的心情都沒有了,索性推開了菸袋,叫眾人退下,只有母子兩個關起門來,在小暖閣南檐炕上對面坐下。

    沒有外人在,皇太后也樂得自在,這便也盤起了腿來,兩隻手按在兩邊膝蓋上。

    「皇帝說說吧,這是怎麼了?」

    .

    皇帝還是垂著頭,沒脫鞋上炕盤腿,反倒跟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依舊那麼側身坐著。腿腳耷拉在炕下頭。

    「後宮裡的事兒,兒子都承皇太后懿旨。故此今兒,兒子也來向額涅稟報一聲兒:兒子已經叫永壽宮官女子玉蕤,正式在令妃位下學規矩了。」

    皇太后聞言也是一怔,「玉蕤?索綽羅氏、德保的那個丫頭?」

    皇帝都不敢看皇太后的眼睛,一徑半垂著頭,「正是。」

    皇太后盯著皇帝,心下便也湧起一糰子惆悵了。

    雖說她現在已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心思自是都向著兒子的;可是她自己也年輕過,也當過不受寵的後宮,也忍下過那麼多年的苦楚去故此,她能明白兒子目下這一副模樣兒,所為何來。

    皇太后深吸一口氣,「令妃她,跟你鬧了?」

    皇帝搖搖頭,「沒有。她一向最是識大體、懂規矩,便是心下不快樂,也不會跟兒子鬧的。」

    皇太后眉毛高挑,「她既然沒跟你鬧,你這又是一副什麼模樣兒?」

    .

    以皇太后來說,若這會子令妃鬧了,她反倒要發脾氣。終究那令妃只是個妃子,又是辛者庫的奴才出身,皇上要寵誰、要賜封誰,都輪不到你令妃鬧。

    若是令妃鬧了,她正要在皇帝面前,好好指摘那令妃一番。

    從私,皇太后自是護著兒子的短;從公,她這些年來一直都想挑令妃的錯兒啊。

    可是令妃卻沒鬧。

    她倒是一時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皇帝輕嘆一聲兒,「她非但沒跟兒子鬧,還給兒子送了一份兒禮。」

    皇太后挑眉,「送禮?她給你送什麼?」

    皇帝輕嘆口氣,「呈上來。」

    外頭高雲從小心翼翼地進來,手裡提著個草籃子,上頭用紅綢子蓋著。

    高雲從跪下,將那紅綢子給撩開只見草籃子裡,一窩青草窠里,正乖乖趴著一隻小白兔兒!

    .

    皇太后也怔住,「她送你兔子作甚?」

    老太太雖說貴為皇太后,可也稀罕這小白兔兒,忙叫高雲從給端到炕上來,她伸手去輕撫著小白兔兒。

    皇帝苦笑一聲,「令妃說,因為兒子屬兔。昨兒大雩禮畢,昨兒和今兒都下了雨,她說這是兒子得天眷顧,故此特為送了這隻兔子給兒子當賀禮。」

    皇太后揚揚眉,「倒也有些道理似的。」

    皇太后繼續撫弄那小白兔玩兒,從旁邊兒抽了草來餵小白兔吃。可是小白兔卻有點驚慌似的晃著腦袋躲閃,不肯吃那草。

    皇太后恍然大悟,「我懂了,這是叫『兔子不吃窩邊草』!」

    皇帝愁眉緊鎖呢,卻也忍不住撲哧兒笑出來了。

    「是,額涅聖明。兒子也作如是想,心下便煩惱,唯有來跟額涅講說講說」

    皇太后也是嘆了口氣,「她竟是用了什麼法兒,能叫兔子不敢吃這草了?」

    皇帝長眉輕輕抖動,「兒子猜,她怕是用黃連煮水,將這草泡過一遍去了。」

    皇太后又是揚眉,垂首聞了聞,「可不,是黃連味兒!」

    皇太后無奈地搖頭,「她這是想說,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皇帝點頭,還是不敢抬眼看皇太后,「兒子這會子也是後悔,她懷著孩子呢,這都到了六個月。兒子便怎麼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兒,賜封了她位下的女子去。」

    皇太后也是嘆口氣,「誰說不是!雖說我這些年都提醒你,不要過於寵幸這個辛者庫下的漢姓女,以免壞了祖宗規矩,惹前朝後宮非議了去;可是這次,我倒是覺著皇帝你做得,的確是有些出格了些!」

    「那個玉蕤,也不是什麼新人了,在宮裡這些年,也沒見你動情過;可是怎麼就趕在這麼個節骨眼兒上,你非要寵幸了她去?」

    「便是喜歡,就不能再忍三兩個月,好歹等令妃平平安安將孩子生下來,你再施恩啊?便不是令妃金貴,你也得想想她肚子裡的孩子去啊!」

    皇帝,一個四十九歲了的人,這會子佝僂著身子,像是個知道犯了錯的小男孩兒。

    「兒子,兒子其實也就是因為令妃懷著孩子,多日不便親近。這便,這便有些移情了——那玉蕤在她身邊兒年頭久了,言談舉止都與她有幾分相像。兒子一時情不自禁,便將玉蕤給當成令妃了。」

    「你呀!」皇太后只能嘆氣,「我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我雖然是你娘,可是你都四十九了!你這個年歲,再出這樣的事兒,你叫我怎麼說你?!」

    皇帝扭過身來,還是不敢抬眼看皇太后,伸手一把握住皇太后的手,「額涅,兒子雖然這麼大年歲了,卻還是頭一回這樣不知所措。兒子當真不知道該怎麼哄她才是。」

    「娘幫幫兒子,給兒子出個主意可好?」

    .

    皇太后盯著皇帝。

    這會子四十九歲的兒子,不像個天子,又像是個柔弱無依,凡事都只能依賴她的小孩兒了。

    皇太后的這顆心不由得放柔。

    ——對於母親來說,兒子多大了還不仍舊是兒子麼?

    皇太后便嘆了口氣,「那你呢,今兒除了收了令妃這禮,就沒親自去瞧瞧她麼?」

    「女人啊,就都是這副小心眼兒,見不著你,自然跟你堵著氣。若你肯親自到她眼前兒去,關起門兒來,跟她當面將話說開了。再肯認小伏低,跟她說兩句軟和話,那她興許就能想通了。」

    「這就是後宮啊,別說你是天子;便是前朝那些大臣家裡,誰家還沒有幾個庶福晉、小福晉、格格去的呢?在宮裡伺候這麼些年,這道理,她該明白。」

    皇帝卻還是深深垂著頭,「兒子去了,可是兒子沒見著她。」

    皇太后便揚眉,「怎麼?她還非要跟你鬧了不成?你堂堂天子,還有人敢攔著你不成?」

    皇帝委委屈屈地搖頭,「她自然不敢攔著兒子,是『血光』攔著兒子兒子縱是天子,也不能冒那血光之災的不韙去。」

    「血光?」皇太后嚇了一跳,「什麼血光?難道說是令妃的胎?」

    皇帝連忙擺手,「不是不是,額涅別急。」

    皇帝伸手指著小兔子,「是這小兔子的娘,又生了一窩小兔子。」

    皇太后這才鬆了一口氣,重又坐穩當下來。

    皇帝這才終於靜靜抬眸,凝注皇太后,「她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所以她不叫兒子上島去。」

    .

    皇太后聽著,卻也忍不住笑了聲兒。

    「這個令妃啊!真是剔透的心眼兒、足夠的小氣——這是字字句句都跟你埋怨呢,卻偏叫你一個錯處都抓不住。」

    「她是聰明的。我也打年輕過來,多少女人跟丈夫鬧這事兒,大到鉸了頭髮當姑子去,或是跳井上吊的都有;小的,也至少堵著氣兒,十天半月的不開門兒去的。」

    「最不濟,也得摔盆摔碗兒,鬧得一家子都不樂和去的」

    皇太后瞟了皇帝一眼,「她這宗兒,卻是巧的。不跟你鬧,卻將她的委屈完完整整都呈在你眼前兒;叫你面子上不失了去,可是心下卻知道理虧。」

    「她這會子不跟你鬧啊,比跟你鬧出來還更好使。瞧瞧你,堂堂天子,這會子竟然都難受得找娘拿主意來了」

    .

    皇帝卻倔強地搖頭,「兒子才不是為了她!她一個小丫頭,比兒子小十六歲呢,兒子怎麼能被她拿捏住?」

    「兒子就是擔心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怕她將那氣性都瘀滯在心裡了,這再傷了孩子去。」

    「故此,若只是兒子當面去哄哄她,這也不濟事。兒子便忖著,得給她個大歡喜,才能叫她的心眼兒敞開了,不將氣兒往裡去。」

    皇太后不由得挑眉,「皇帝!你這又是動什麼心眼兒呢?」

    皇帝抬眸,委委屈屈凝著皇太后,「此事,總歸要額娘成全才好。娘皇嗣為重;兒子這回的確理虧,前朝後宮都看著呢」

    (真的被虐到的舉手咳咳,好容易虐一下,加更一千字安慰大家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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