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243、洗三(六千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五卷243、洗三(六千畢)
作者:
婉兮也是驚住,隨即便也笑了。
她居住的「天然圖畫」位於圓明園後湖的東側;而放煙火的福海,則是朝廷將舒妃祖上權臣明珠的私家園林納入圓明園所成的長春園。圓明園在西,長春園在東。「天然圖畫」恰就在兩個園子中間兒的地方。
而婉兮誕育七公主的「五福堂」又正在「天然圖畫」這個小島的東邊兒。東邊牆上開窗,為了看東邊兒放西湖的「蘇堤春曉」;而這晚上,這扇窗正可叫婉兮都不用下炕,便能看見東邊兒福海之上騰起的焰火。
故此皇帝在長春園的福海上放煙火,就算圓明園裡環繞著後湖的其他幾個小島未必能看得清楚,婉兮這裡卻是所有嬪妃的寢宮裡,視角最好的。
婉兮卻故意道,「皇上既然放法船煙火,何不就在後湖放了?這樣更近。」
玉蕤便笑了,「若是在後湖裡放,那環繞著後湖的小島上自然都能看得見。便如其他主子合住的『天地一家春』也都瞧得見了。那就不是皇上放給主子和咱們七公主單獨看的了!」
婉兮忍不住做了個鬼臉,「誰說皇上是放給咱們單獨瞧的?我可沒瞧出來!」
玉蕤等人便也都笑了。
婉兮笑了一會子,這才想起孫玉清還在殿外候著呢。
婉兮便吩咐玉蕤,「揀個荷包,與他道聲辛苦吧。」
再懶得應對這樣的奴才,可是好到是特地跑過來報喜信兒的,不喜歡人,卻沒必要跟那喜信兒過不去。
玉葉倒是忍不住哼了一聲,「主子何必搭理他!」
婉兮盯住玉葉,「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玉蕤取了荷包出來,婉兮特地叮囑,「你去。」
這會子少叫玉葉跟孫玉清見面,只希望消消停停等八月玉葉出宮去便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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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妃誕下七公主,後宮諸人雖還未方便親來看望,可是消息早已傳遍了。
有皇子的,便如皇后那拉氏、純貴妃、愉妃自是都悄然鬆了一口氣。
其餘沒有孩子的,倒也罷了;總歸自己也沒孩子,令妃多了這一個公主,與她們也礙不著什麼。
唯有忻嬪心下打翻了醬醋瓶去。
——因為宮內,此時唯有她只誕育一名公主。
且兩位小公主只相差一歲去!原本還以為宮內只有六公主一名小公主,好歹能受盡皇上寵愛呢,這便還沒等周歲,一切便都已經化作了泡影去!
忻嬪心下煩躁又惱怒,卻因這會子與一眾嬪妃都住在「天地一家春」呢,也怕自己的神色叫人給看出來。這便吩咐樂容和樂儀關起殿門來,一整天都閉門不出。
天地一家春正殿裡,那拉氏憑窗而立,含了一抹放心的笑,瞟著忻嬪所居的配殿方向。
「瞧,那麼性子活潑的,今兒卻一整天閉門不出,連個動靜都沒有——她再想藏著掖著,我難道還瞧不出她難受了麼?也是,睡覺如今宮裡,就她和令妃有小公主呢!」
「不過在我看來,這可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我的五公主剛薨,她的六公主就來了。她拿那金麒麟做緣分,想要搶了我的五公主的婚配去——今兒倒好,她的六公主還沒周歲呢,人家令妃的七公主就來了!」
「該!這就是活該!叫她當年看我的五公主薨逝,心裡的樂呵,今兒全都給抵回來!」
那拉氏說著長長鬆了一口氣,「令妃這七公主生的好!皇上喜歡,我也喜歡!」
塔娜和德格自然也是解氣,都不由得含笑道,「令妃一向乖巧懂事,奴才們倒沒想到,她連生孩子都這樣會生。她既誕下公主,便怎麼都威脅不到咱們兩位小主子去,主子自然也樂得與她交好。」
那拉氏唇角輕勾,「說的是。與她聯手,總好過與她為敵。」
「只是她臨盆之前那會子,我總難免擔心她生下皇子。如今一切擔心便都沒有了。」
那拉氏歡歡喜喜吩咐,「那倒要給令妃和七公主備一份兒重禮去。你們去預備,至少要是當年賞賜給忻嬪和六公主的三倍之數才好。」
塔娜和德格對視一眼,也都含笑去預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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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公主降生三天,正是七月十七,七公主「洗三」。
而這一天,也恰好是忻嬪的六公主的周歲之日。
宮中皇子和公主們下生之後的重要日子不斷,各種禮數也都不斷。洗三和周歲都是重要的日子,宮中按例都有賞賜,都要派人執行各種儀軌。
按著宮裡的規矩,周歲抓周,又稱「晬盤」,公主要使用以下物品:玉陳設2事、玉扇墜2枚、金匙1件、銀盒1盒、犀鍾1棒、犀棒1雙、文房1份、晬盤1具、果筵1席。
除了這些用具之外,皇帝、皇后、皇太后也有恩賜;其餘後宮也應有賀禮。
忻嬪一大早就在望著門外。
內務府終於送來了六公主抓周的用具,也派了姥姥來;只是皇上卻沒來。
一直等到快晌午了,皇后、各宮嬪妃的賞賜才到了。
竟然送來的都這樣晚,便是不用問,忻嬪心下也自然都明白——人家是都先到令妃那邊去,給令妃和七公主送「洗三」的禮去了。
只因這時辰早晚的區分,忻嬪便已經有些意興闌珊。待得翻看那些禮品,果然當真並無什麼出挑的。不過就都是宮裡送禮常用的荷包啊、小金銀錁子之類。
忻嬪終是忍不住迭聲冷笑,「果然是薄厚有別!」
樂容和樂儀也只能小聲勸說。
樂容道:「好歹,令妃是妃位,主子在位分上的確是暫時低於她去。這後宮裡又是尊講究尊卑有序的地方兒,故此她們這樣倒也情有可原。主子也不必放在心上了。」
樂儀也說,「再說主子是剛進宮就得了公主,令妃都進宮這麼多年了才得了這麼個公主。便是她們對那邊兒的心意重些,也是可憐那令妃這麼大年歲了才得孩子的緣故。」
「主子這麼年輕,以後的孩子還多著呢,主子又何必計較這一時去?」
叫兩個女子這麼一勸,忻嬪的心這才寬了下來些。
「你們說的也是。終歸她生下的也是個公主我誕育六公主,不得晉位;她這回總歸也不能!那咱們,就還分不出高低伯仲來。」
「來日方長,總歸我比她可小著十歲呢。若論將來,我如何就超不過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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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一大早,「五福堂」門口便按著滿人的習俗,在門口右邊掛上了紅布條(若是男孩兒,在門口左邊掛弓箭)。滿人習俗,生男稱「大喜」,生女稱「小喜」,故此從宮門早上一開,外頭人進來送禮,人人嘴上都道,「賀令妃主子小喜。」
皇后那拉氏的禮,竟然是第一個到的。
塔娜親自將禮送來的時候兒,天還不亮。用那西洋鐘錶來看,才三點多鐘。
這個時辰正是寅時,是七公主「落草」的時辰,也是皇上每天起身的時辰。
皇后賞賜:金銀八寶四對、金銀如意二對、金銀花錢二對、頭擋一個、枕頭一對、棉被二件、棉褥二個、棉襖四件、夾襖四件、襪子四雙、嗎哪哈四個、兜肚四個、紅綢帶四條、抱抱簾四個、白布糖口袋二個、月白紡絲帶四條
這樣琳琅滿目,叫婉兮也不由得看了愣住半晌。
玉葉卻嗤了一聲,「送來好大個箱子,奴才還以為這要裝多少金銀奇寶,卻原來多是這些針線活計!」
「好歹也是皇后主子,就送這些來,是擔心咱們宮裡沒給公主預備麼?還是說自家小氣,只用著湊堆兒來撐大個兒呢?!」
婉兮倒笑,「也難為她。這些年都加起來,便都要數這回她賞賜的最多。」
「雖是針線活計居多,可是各宮的針線活計也都是要內廷主位們自己花銀子的。但凡布料、針線、裁片,都得叫內管領在外頭採買進來。」
婉兮拿起一個抱抱簾來,指尖兒擦過那上面彩蝶翩躚的繡花。
「這繡法不同於蘇繡、杭繡,是關外滿人的老繡法。後宮裡,怕也只有皇后自己會了。便是上回皇上那件錯襟的馬褂不合身,皇上都特為的叫人送回京師來,給皇后來縫,就是因為那馬褂的襟口上頭原都是這些老針法,便是四執庫的針線媽媽里,都少人能接得上了。」
玉葉這才微微一怔,「主子是說,這怕是皇后自己親手繡的?」
婉兮笑笑點頭,「故此,這禮我收的也歡喜。倒比送咱們多少金子銀子更好些。」
玉蕤便也笑,「可不是麼!主子一向都不是在意金子銀子的人,主子最在乎的總是人的心意。」
玉壺在旁抱著七公主,卻含笑輕輕道,「這抱抱簾兒的繡工當真精巧。既是皇后賜下的,主子少不得來日三不五時就得用它包著咱們七公主去。若皇上來看主子和七公主,必定也能一眼就瞧出來了。」
玉葉和玉蕤這才對視一眼,心下恍然大悟。
婉兮挑眼含笑望玉壺一眼,點點頭,示意玉壺放心,她自己並非看不出這一點來。
「若在民間,她是正室,我為侍妾。便是孩子剛下地,便得抱到她房裡去才是。這會子在宮裡,我好歹不用再執這個禮數。若此,我心下倒也沒有什麼受不了的了。」
玉函看氣氛略有些沉了,這便笑道,「奴才倒不好奇皇后主子賜下了什麼,奴才只想知道,皇上賜下了什麼」
玉壺便也笑了,「可不,這句話才是正經!」
玉葉和玉蕤一時也都笑了,便都等著。
這個時辰皇上才起身兒,按著規矩是先去讀先祖實錄,然後才是早膳,早膳過後就要批摺子也總要忙過一氣才能過來。
「急什麼,總歸欽天監給出的洗三吉時還早著。」婉兮自己倒是恬淡一笑。
其實她自己心裡倒是已經不太在乎皇上還會賜下什麼——總歸皇上的賞賜,都有內府記錄在賞賜檔里呢。而嬪妃生育該賞賜什麼,大清會典里都有明白的規定,故此皇上便是賞賜,也不能超出會典里的規矩去,否則只會落人口實去。
皇上在七月十五那天從清晨三四點,一直到夜裡九十點鐘,那一連串的拈香拜佛、施放焰火,已經是給了她和女兒最好的賀禮。
那一份心意,又是什麼金銀能比得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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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後,內務府送來了洗三的物品。
計有:挑臍簪子、圍盆布、缸爐(一種點心)、小米兒、金銀錁子;花兒、朵兒、升兒、斗兒、鎖頭、秤坨、小鏡子、牙刷子、刮舌子、青布尖兒、青茶葉、新梳子、新籠子、胭脂粉、宮皂團、新手巾、銅茶盤、大蔥、薑片、艾葉球兒、烘籠兒、香燭、錢糧紙碼兒、生熟雞蛋、棒槌等等。
宮裡伺候水上的媽媽里們,接了物品去,便立時開始熬槐條蒲艾水,用胭脂染紅桂元、荔枝、生花生、栗子去,等著待會兒吉時到了所用。
除了這些物品之外,內務府還送來了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的神像,供在外間的香案上。
香案上擺一對蠟扦,蠟扦上插一對羊油小紅蠟,下邊壓著黃錢、元寶、千張等全份敬神錢糧。
而婉兮的暖閣內,西牆上供的案子上,也早備好了五碗花缸爐糕、五碗油糕等上供的餑餑桌。
婉兮知道,阿瑪雖然沒辦法跟額娘一樣進宮來陪她,可是這上供的餑餑桌,卻一定是阿瑪親手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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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午時,內廷主位們的「添盆禮」都到了。
皇帝、皇后、皇太后的禮,叫「恩賜」,而位分低於婉兮的,送來的禮就都是「添盆」了。
純貴妃本位分在婉兮之上,不必親自來送禮,叫人送來就是。可是純貴妃還是親自來了,親送來從細軟表里布料。
「這些都是我托家裡人從江南採辦來的。雖不及三織造承應的那麼華麗,可是我卻敢保證,若論這細軟透氣,倒是比三織造進貢來的還好。」
婉兮自是承情,攥住純貴妃的手便含笑道,「純姐姐若肯將四公主小時候穿過的舊衣裳包一包拿來,小妹便已心滿意足了。」
純貴妃揚眉,不由得眉眼之間也是溢出感動,「瞧你說的。拈花小時候的舊衣裳,我如何能拿來給七公主穿呢?」
「我知道,你這是不忘舊情。便是有了七公主,你還肯記著與拈花這些年的母女情分你便放心,你這份心我懂,拈花更懂。倒不必用舊衣裳來委屈咱們七公主了!」
婉兮便笑,「其實是純姐姐捨不得說什麼『舊衣』呢,那些滿滿的實則都是純姐姐與四公主的回憶。純姐姐自然愛若珍寶的,我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一時說說笑笑,婉嬪和語琴、穎嬪也都到了。
既是「添盆」,自然是都加貴重的物品。三人將各自的小包袱打開,抖摟進去,婉兮便驚呼出來。
「陳姐姐、陸姐姐、高娃!你們這是做什麼?!」
便是她們三個添進去的金銀物品,便已是滿滿登登的到了盆沿兒了都!
婉嬪便笑,走過來在握住婉兮的手,「你啊,別瞧我們三個素日也不得寵的模樣,皇上也仿佛沒賞賜過什麼格外的去可是好歹我們三個在宮裡都這些年了,這些金的銀的,怎麼也都攢下了些。」
「我們三個呢,平素又都不是喜歡穿金戴銀的人,這便索性都添給咱們七公主,叫她長大之後漂漂亮亮的去!」
婉嬪終究是海寧陳氏所出,高娃的阿瑪更是都統,語琴家則是江南大儒,三人的家世都殷實,拿出這些金銀首飾來,皆不成困難。
但是終究她們都是進宮了的女子,母家便是再幫襯,終究隔著宮牆。她們有這些金銀首飾放在手裡以備不時之需才好。她們卻都給七公主「添盆」了,叫婉兮眼中還是忍不住閃起淚光來。
語琴便上前抓過婉兮的帕子,替她擦了,「這是做什麼呢?我們又不是給你的,是給咱們七公主添盆的。將來啊,我們這幾個沒孩子的,還指望咱們七公主叫我們也享受一回當額娘的歡喜去,我們與這孩子的情分,又如何需要你這個當娘的這般的?」
婉嬪聽見便也笑了,「再說,便是我們三個給了七公主多少添盆,不也都是得添進皇上賜下的這個洗三的盆子裡去?我們三個的心意呀,終究還是比不上皇上的。」
婉嬪的話叫婉兮不由得望住那盆子去。
原本婉兮沒格外注意這個盆子,終究這盆子是內務府送來的,婉兮以為只是宮裡固定用來給皇嗣洗三用的罷了。
見婉兮朝她望過來,婉嬪便笑了,「若我沒認錯的話,這個盆啊就是咱們皇上剛下生三天,用來洗三的那個盆兒!」
「我之所以認得,是因為皇上當年為了紀念出生之地,這便將這洗三盆送回雍和宮收存了,那會子宮裡還鄭重其事,行了一番儀軌。我因是皇上潛邸的老人兒,這便跟著一起去過雍和宮,故此認得這個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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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便愣住了。
別說婉兮,語琴、穎嬪等人也都瞪圓了眼,隨即都是捂嘴笑開。
玉壺在畔,便也忍不住笑出聲兒來,「哎喲,還是婉嬪主子一語點醒夢中人。不然如奴才這樣愚鈍的,還一直好奇皇上怎麼還沒賞賜下什麼來呢!」
婉兮雖不想喜形於色,可是這會子當著的人都是自家的姐妹,她不必那麼拘著,這便也終是唇角揚起,怎麼都放不下來了。
玉蕤也來湊趣兒,「方才奴才忘了回,內務府是送來皇上的恩賜了不過也都是按著宮中則例和會典里的規矩,並未有什麼格外的去。」
「奴才可小心眼兒了,剛剛還私下裡嘀咕,皇上怎麼就這麼點表示呢原來是奴才有眼無珠,生生沒瞧出來皇上這樣隆重的心意去!」
婉兮則抬眸凝注婉嬪,「這宮裡,還有誰能認得出來?」
婉嬪垂首沉吟,「自然只有潛邸里的老人兒見過。皇后今兒不必親自駕臨,可是愉妃位次在你之下,她卻是必定要親自來送禮的」
婉兮點頭,「愉妃倒也不要緊。終究我誕下的是公主,怎麼都影響不到永琪去的。」
玉蕤倒瞧瞧在婉兮耳邊嘀咕一聲兒,「只要忻嬪認不出來就夠了可是其實,奴才反倒想叫她認出來,好好解一回氣呢!」
婉兮卻搖頭,「今兒也是六公主周歲兒,她宮裡還得給六公主辦晬盤禮。兩個吉時相撞,咱們小七洗三的時候兒,她未必過得來。」
玉蕤便笑,「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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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一過,已是到了給七公主洗三的吉時。
王氏和徐氏忙活著,將公主的頭朝著欽天監算好的方向。一個給公主清洗,一個在盆邊唱著喜歌兒。
「左掖金,右掖銀,花不了,賞下人」
就在這吉祥的喜歌兒聲里,皇帝含笑挑簾而入。
眾人先前都將精神頭兒放在七公主這兒,都沒留神皇帝這樣悄然而入。慌忙之間都要行禮,卻被皇帝抬手攔住,「今兒是七公主洗三,朕怎能搶了小七的風頭!免禮,都起來,今兒大傢伙兒儘管哄著小七就是,不必與朕多禮。」
婉嬪便含笑道,「皇上怎不早一步來啊?依妾身看,這給七公主洗三,誰的福氣敵得過皇上呢?倒不如由皇上親自給七公主洗才好」
婉兮趕緊扯住婉嬪,臉已是紅透,低聲哀求,「陳姐姐。」
哪兒有天子親自動手洗三的規矩去呢?他是皇帝,終究不是平民百姓家的父親。
皇帝卻沒惱,只是立在盆邊兒,瞧著女兒笑。
洗三的儀式實在夠繁瑣,甚至那流水還會灌進孩子的眼睛、嘴裡去,故此通常嬰孩兒都會放聲大哭可是七公主並未。她只是靜靜地承受著這一切,用一雙還不可能看清人的眼睛,耐心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去尋找熟悉的身影和聲音。
聽見皇帝的聲音,她的小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終於放心地朝那個方向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