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242、盛歡(六千字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五卷242、盛歡(六千字畢)
作者:
守月姥姥的做法,婉兮自是明白。
終究宮內的皇嗣自一下生,便有內務府挑選好的奶口嬤嬤、保姆、精奇等婦差,外加太監的伺候,不必生母親自撫育,甚至不必親為哺育。
婉兮卻沒撒手,含笑朝兩位守月姥姥王氏和徐氏求情。
「公主剛下生,我還沒看清眉眼呢。姥姥們好歹容我再抱一會兒,再多看幾眼。」
嘴上說著,手卻緊抱著七公主,用手臂擋住兩位守月姥姥的視線,盡顧著叫閨女多吃兩口。
楊氏和蘭佩也終於被允進內請安。
一見此時情形,楊氏忙上前親親熱熱拉住王氏和徐氏的手。
「有勞二位姐姐。」
掌心裡早已備好了荷包,將銀子遞送了過去。
蘭佩也攏著衣袖,含笑道,「二位姥姥辛苦了。令主子進宮這麼些年才終於得了咱們七公主,這歡喜自是不必提的。二位姥姥有福分伺候咱們七公主下生,不必說皇上、令主子和福晉,便是傅公爺和我,也必定不忘兩位姥姥的辛勞。」
傅恆此時即便不論前朝首揆的身份,如今更又復任總管內務府大臣,兩位姥姥家裡一應事體,自然都要承總管內務府大臣的管轄,這便都趕緊行禮,連聲道「這可怎麼敢當,都是老身們該做的」。
蘭佩奉旨進宮來,玉壺自然也得了幾乎跟進來。
玉壺便連忙悄悄兒奔進暖閣去,沖婉兮使眼色。
見額娘與蘭佩這樣聯袂拉著兩位姥姥說長道短,婉兮便索性自己用手推著慢慢鼓脹起來的弧線,盡力多餵給閨女去。
說來她這身子也是爭氣,都不用叫姥姥們給「開奶」,她自己因信心堅定、想要親自哺餵閨女的心愿強烈,故此這奶說來就來了。
只是剛下生的小公主,經過了這一場折騰,也是累了。並未能吃多少奶水,這便還叼著呢,就已是睡著了。
婉兮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疲累,這便將孩子那小小的身子緊緊箍在懷裡,更捨不得鬆開了。
玉壺還是小心將七公主給抱起來,順著拍拍七公主小小的後背,將公主拍出嗝兒來,這才含笑交還給婉兮去。
婉兮不好意思,紅著臉感激地握住玉壺的手。
真好,不管皇上叫九福晉進宮來是因為什麼緣故,但是至少玉壺也有機會跟著一起進宮來。這是玉壺的心愿,又何嘗不是她自己的心愿呢?
玉壺已是眼中含淚,含笑道,「恭喜主子,賀喜皇上奴才終於可放下心來了。」
玉壺歡喜歸歡喜,卻也不敢多表達什麼,不想叫婉兮再累著。這便小心問,「奴才伺候公主吧?主子好歹合一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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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自是知道宮裡養育皇嗣的規矩,也知道宮裡的嬪妃都謹遵祖宗規矩都不敢擅違可是,此時輪到她自己,她卻著實是怎麼都舍不下了。
她悄然向玉壺眨了眨眼,低聲道,「讓我摟著吧。我還沒抱夠呢」
王氏與徐氏雖被楊氏和蘭佩拖著說了好一起子的話,可是兩人職分所在,卻也都不敢唐突。這便還是向楊氏也蘭佩兩人行禮道謝,依舊還要回到榻邊來勸說婉兮。
「令主子,內務府挑選的奶口嬤嬤都已在殿外伺候令主子折騰了一宿,也是累了。令主子好好安歇,將公主便交予奴才們,由奶口嬤嬤們伺候罷。」
婉兮卻搖頭,垂首隻看著女兒那小小的面孔,壓低了聲音小心道,「噓,她剛睡著。」
王氏與徐氏無奈,對視一眼,這便都上前來與婉兮說掏心窩子的話。
「這世上哪個母親能不珍愛自己的孩子呢?況且令主子進宮這些年才得了公主,這便必定愛得如眼珠兒一般,奴才們何嘗會不明白。只是令主子是何等聰慧之人,如何能不明白宮裡這樣規矩的道理呢?」
「令主子想啊,一場生養耗神極多,便如要了女子半條命一般。產後若休息不夠、保養得不及時,女子便很容易恢復不回來奴才們說去掉腦袋的話,這是宮裡,更與民間不同。令主子若將一顆心都只記掛在公主身上,這身子又要多少個月才能養好?」
「奴才們瞧得出,令主子不僅捨不得叫奴才們抱走公主,令主子更是想親自哺育可是令主子啊,女人的身子也一向只認一方——或者夫君,或者孩子。令主子若堅持親自哺育,那便只要一日不回奶,那令主子的身子便也自然一日不會完全復元——那令主子還怎麼伺候皇上,還哪裡有機會再為皇上誕育皇嗣呢?」
「後宮裡的主子們這樣多令主子若不能再承寵,不能繼續為皇上誕育皇嗣,那自然會有人趁機而上」
「奴才們絕不是為難令主子,奴才們也不敢。奴才們也更不是叫令主子不顧母女情分奴才們一來是按著宮裡規矩辦事,二來也是為了令主子著想。還望令主子明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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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聽得有些臉紅,這道理她也隱約明白。
可是她還是搖了頭,將孩子在自己懷裡更抱緊些,「好歹,你們暫時別催我。我是她額娘,我便得哺育她。」
「你們也不必覺著為難,若有人責問你們,你們只管來找我就是。」
王氏和徐氏也沒想到婉兮會如此堅持。
她們不是沒聽說過宮內也有其他主子一樣兒捨不得孩子的,但是通常都是只要一搬出宮裡的規矩來,便大多數人都妥協了,乖乖兒交出孩子來;便是有一二個堅持些的,只要她們將哺育孩子跟無法承寵的關係擺明白,便連那一兩個也就都撒了手。
終究這是後宮啊,哪個嬪妃都不敢有一時半刻的鬆懈去。便是生下皇嗣的,若是公主,便還得趕緊調養好身子,再生個皇子去;而有皇子的,也想趕緊調養好身子,再多生一個傍身。
倒沒見過令妃這樣兒的。明明頭一胎生的只是個公主,卻還堅持不肯撒手放開孩子的。
王氏和徐氏還想再勸說,外頭卻已是傳進拍巴掌聲來。
兩個姥姥急忙跪倒,隨即門帘一挑,皇帝已是進來了。
皇帝顧不得看面前跪倒的一片人,只大步奔到婉兮榻邊去。
婉兮卻閉上了眼睛,與七公主用幾乎一模一樣的姿勢睡下去。
皇帝立在榻邊,看著母女兩人,不由得高高挑眉。
「你們,怎麼得罪你們令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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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句話,問得那跪倒在地的一片人都趕緊磕頭。
楊氏和蘭佩自是都避出去了,玉葉和玉蕤等女子也不懂這些事兒,便只有王氏和徐氏兩個守月姥姥為首來回話。
王氏和徐氏心下都是打鼓,也不敢直接回明,便只含糊道,「奴才豈敢。」
皇帝便哼一聲兒,「那你們令主子怎麼睡著了,朕來了都不醒?」
王氏和徐氏也只能硬著頭皮回答,「令主子折騰了一宿,已是筋疲力盡,這才睡得沉了。」
皇帝卻笑了,「才怪。」
王氏和徐氏爺不知道皇帝與令妃之間這些年的小默契,這便不敢再瞞著,便支支吾吾解釋,「令主子捨不得七公主。」
皇帝不由得揚眉,「哦?是你們逼著你令主子,要將七公主抱走?」
皇帝的語聲輕柔,輕柔得就像是並無半點的火氣。可是王氏和徐氏這樣的年歲,如何還看不懂去?兩人顫抖伏地,「奴才如何敢『逼』令主子去?奴才只是按規矩辦事,還求皇上明察。」
皇帝凝視婉兮和七公主,「瞧,你令主子和七公主睡得多香。便不必打攪了。」
「你們,下去吧」
王氏和徐氏悄然對視一眼。
皇上沒明確說七公主還要不要抱走了;又或者說,只是今晚兒不必抱走了,還是以後都不用抱走了。
只是她們活到這把年歲了,如何不明白,身為天子,說話便是聖旨,故此皇上怎麼會有說不明白的話去?可是既然皇上這會子果然是沒將話說明白,便只有一個解釋——這是皇上故意為之。
皇上如此,她們這當奴才的還非要問個明明白白,難不成是想顯擺自己比皇上還英明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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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和徐氏,連同幾個媽媽里都告退。玉葉和玉蕤也都到門檻外聽差去了。
暖閣內安靜了下來,皇帝依舊高高立在榻邊,伸手撩起婉兮一綹碎發,故意湊到她鼻尖兒去。
婉兮怕癢,便也再裝不下去,還沒睜開眼,嘴裡卻忍不住噗嗤兒一聲笑出來。
皇帝這才眉眼柔軟下來,輕哼一聲,「你方才睡著了,睡得甚沉,便是爺說了什麼話,你也都沒聽見一切自是與你無涉。」
婉兮這才悄然抬起眼帘,卻是伸手勾住了皇帝的手。
「爺說錯了,奴才什麼都聽見了。若是因此事,有誰要怪罪,奴才也願意擔著。只要能將孩子留在奴才身邊兒,便是受什麼罰,奴才都心甘情願。」
皇帝這才坐下,輕哼一聲兒,卻是從婉兮懷裡抱起了七公主。小心地兜在臂彎里,用他的手臂承托著嬰兒從後腦、後頸,一直到小腰、小腳丫的重量去。
「受什麼罰?公主與皇子不一樣,皇子是男孩兒,責任也大,註定了從小便不能嬌生慣養,故此要早些離開額娘,交給奴才們伺候著去。」
「可是咱們的小七是公主,公主能在咱們身邊兒呆幾年?不嬌生慣養,豈不是對不起這孩子來投胎一回!」
婉兮這才笑了,握住皇帝的手,一起去觸碰七公主的小臉蛋兒。
還是又紅又皺巴呢,說真的剛下生的小孩兒真是一點都看不出好看來可是婉兮還是忍不住道,「爺瞧,小七好看麼?」
皇帝輕哼一聲笑了,伸手從孩子的眼瞼和睫毛上划過。
「便瞧這眉眼,便如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將來這必定又是個『婉兮清揚,世所獨有』的女子去!」
婉兮含笑垂首,「可是這鼻子,卻像極了皇上。雖是女孩兒家,卻生就堅毅。」
皇帝笑了,「一個鼻子就夠了,我可不巴望好好的公主,卻生成了我一個男人的模樣去。還是多像你些才好。」
兩人的頭都低垂下來,四隻眼一同凝視著熟睡的嬰兒。兩人說著話,兩顆頭便月湊越近,月湊越近日影氤氳,將一家三口的影子都投映到竹簾上來。
玉蕤瞧著,莫名地垂首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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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壺這會子因已不是宮裡的人,是應著伺候九福晉的名兒才能進宮來的,於是這會子九福晉避出去,玉壺便也只能跟著離開了。
門外這會子就只有玉葉和玉蕤兩人。
玉葉不由得奇怪,歪頭問她,「怎了?難道是遺憾主子沒能誕育出皇子來?」
玉蕤搖頭,卻愣怔了半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玉葉倒是豁達地笑,「我倒是覺著啊,主子更喜歡生下公主來。生下公主,便自然免去那麼多紛爭。尤其主子這是頭一胎,還沒那麼多護著孩子的經驗,故此誕育下的是公主,反倒是比皇子還好呢!」
「以我看啊,主子這一胎生公主,反倒是上天眷顧咱們主子和七公主呢!」
玉蕤凝視著玉葉,不由得微笑。
玉葉臉一紅,「你笑什麼呀?」
玉蕤垂下頭去,「是覺著你整個人都開朗了起來。是不是因為終於可以放心出宮了?」
玉葉的臉便騰地紅了,不依地去扭玉蕤的手臂,「哎呀,你說什麼哪,看我不撕你的嘴?!」
玉蕤小心閃躲,壓低聲音與玉葉笑鬧了一氣,方正色下來,認真道,「我是覺著,看主子和你都心有所系的模樣,可真好。」
玉葉便又要掐玉蕤,迭聲不依道,「誰心有所系了?我都不知道你說什麼哪!」
玉蕤卻不再笑鬧,只淡淡垂下頭去,輕輕笑,「我說真的。人在這世上若心無所系,又與那水面上的浮萍何異?一任隨波逐流,半點都不不知道自己這一生一世的意義。」
玉葉聽出玉蕤語中真實的惆悵來,知道玉蕤不是為了與她笑謔,這便伸手輕輕握了握玉蕤。
「你也會遇見的別急,你年歲還沒到。」
玉蕤笑了,笑聲中有些苦澀,低低垂首,輕輕搖了搖,「我可能,永遠都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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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暮,皇帝在七公主臉上小心地親了又親,這便起身。
婉兮忙在炕上,點頭代跪,「恭送聖上。」
皇帝卻眨眼,朝婉兮指了指東邊窗戶,「你瞧著。」
皇帝說罷便走了。
玉葉和玉蕤這才撈著進來單獨陪婉兮說話。
兩人都勸婉兮睡一會兒,婉兮卻搖頭,「終於得了我自己的孩子,還是我許諾給皇上的小公主,我便著實高興,這便怎麼都睡不著。」
「你們放心就是,我不累。」
婉兮說著還故意翻轉身,「瞧,我終於能仰躺著,還能趴著了。這樣的輕鬆,如何能有那麼累呢?」
玉葉和玉蕤這才都笑了,簇擁在婉兮身邊兒,異口同聲地說,「奴才們也是,今晚怕也是睡不著呢。」
這會子的歡喜,終於能將這麼多個月來的擔憂都洗刷乾淨。可是平靜下來,玉葉和玉蕤兩個還是都有些後怕。
玉葉忍不住嘀咕,「奴才這會子終於敢說了:奴才一天一宿來,真是提心弔膽。總覺咱們七公主莫名地生在七月十五,怕會有什麼不吉利去。」
「若是自然而然地趕在這一天倒也罷了,若叫奴才查出來是有人借那針故意陷害主子和七公主,那奴才必定要跟她拼命!」
八阿哥永璇的現實就那麼清清楚楚擺在眼前,叫人如何能不擔心七公主將來的際遇去?
玉蕤忙悄然掐玉葉一把,望了婉兮一眼,急忙說,「便是七月十五這日子又說道,可是你忘了皇上從凌晨半夜就開始拈香拜佛了麼?皇上就這一天拜佛的地方兒和次數。便比這一年來所有的日子都多。天子這些誠心,這便壓住了七月十五的煞氣去了!」
玉葉也點頭,「我也明白,故此主子臨盆的過程才這麼順順噹噹的,並沒出半點差錯去。」
「只是,我這心下就是放不下心來呢」
婉兮目光落在女兒那熟睡的容顏之上。
後宮女子,一向都喜歡在自己孩子出生的日子上動心眼兒。便比如孝賢皇后的永琮恰生在佛誕之日,而八阿哥永璇生在七月十五這個孩子的命運,仿佛從出生的那一刻,便有了冥冥之中的定數一般。
故此若以一個母親的心而論,她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七月十五。
可孩子就還是在這一天來了,而且來得順順噹噹,並未叫她遭太大的罪,孩子自己也完好無缺,那她便放下心來了。
她靜靜抬眸,望住玉葉和玉蕤。
「我在臨盆之前那會子,有那麼幾個片刻是仿佛昏睡過去,並無知覺的。那會子興許是因身子疲憊至極,需要短暫的休息來攢勁兒;另外我忖著,怕那會子就是神魂游離在陰陽之間,從生死關前走過吧。」
「你們猜,那會子我夢見了誰??」
玉葉和玉蕤都一顫,「誰?」
玉葉忍不住一聲冷哼,「只要不是那個一副賢良淑德皮相,卻事實上害主子這麼多年無所出的人就行!」
婉兮含笑垂首,「不是她,卻也與她有關。」
「我夢見了慧賢皇貴妃同為漢姓包衣出身,都是入宮多年無所出,我當年因年歲小,又隔著身份,交集雖不多,可是冥冥之中卻仿佛有些相通之處。」
「我夢見她沖我微笑。」
玉葉和玉蕤對視一眼,也都不敢鬆一口氣。
婉兮輕輕側頭,「我還夢見了念春」
玉葉和玉蕤都嚇了一跳,「主子夢見她做什麼?!」
婉兮含笑抬眸,「你們兩個別緊張。她沒嚇我,我夢見自己又是當年去見她最後那一面,走在紫禁城那條陰陽路上。我聽見她的聲音從我身後追上來,說『便是做了鬼,也會替令主子你祈福』。」
玉葉和玉蕤都有些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
婉兮便垂首輕輕一笑,「我相信她那一句話必定不是誑語。我的孩子生在七月十五,便是皇上福澤深厚,用誠心向滿天神佛護著了我們母女,但是我也相信——這當中或許也有念春一份兒心意。」
「這輩子終是一場相逢,這輩子也算互有虧欠。生死永隔之後,便只能將那些虧欠都變成了遺憾。可是這會子,我想,我與她之間便所有的虧欠和遺憾,都可風吹雲散了。」
玉葉和玉蕤這才都鬆了一口氣。
對於念春與婉兮之間的怨懟所起都是因為九爺,且當年婉兮與四爺、九爺初遇,玉葉也身逢其事,故此玉葉對主子、念春、九爺之間的隱約心結知道得多些。
玉葉垂下頭,輕聲道,「昨晚九福晉都進宮來伺候了,念春若在天有靈,便該知道九爺必定也跟著緊張成了什麼樣兒。她若當真記著九爺,那便應該只辦叫九爺歡喜的事兒,不該再傷害九爺在乎的人去了才好。」
正說著話,東邊兒窗戶外頭的夜空中,忽然一片炫彩通明!
「放『法船煙火』了!」玉蕤驚喜地叫。
七月十五,民間會放河燈;皇帝在圓明園中,也會在東邊兒新納入園子的長春園福海中放河燈。
可是今年不僅整個園子燈火通明,皇上更是施放了「法船煙火」,規模更比單單放河燈,更浩大了多少倍去!
火樹銀花,一時映亮整個夜空。花開璀璨,朵朵如蓮。
這叫婉兮不由得回想起去年陪皇上在避暑山莊「萬樹園」中賜宴蒙古王公那晚,所燃放的焰火去。那樣的金蓮盛放在夜空,也在她——身子深處。
外頭忽然傳,說御前伺候的孫玉清來求見。
婉兮皺了皺眉,「我這會子如何能見他一個太監?去問他有何事,將話轉達給我就是。」
宮裡太監江沅手腳麻利,不久便來回話。
「孫太監稱,皇上今晚兒在福海燃放了煙盒三架、爆竹三千個、起火二百支、花五百筒共計兩萬兩千兩百件,有一十七種名目。」
「孫太監說,若是往年皇上也於七月十五放河燈,卻一定會請皇太后同賞。可是今晚上,皇上卻沒將太后從暢春園請回來。」
「便是暢春園裡,皇上也叫預備了法船煙火,卻只是園子裡的十分之一今晚焰火的盛大,為歷年所不及,更是皇太后觀賞到的十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