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卷228、衣錦夜行(六千字畢)
2023-09-18 18:30:31 作者: miss_蘇
正文 五卷228、衣錦夜行(六千字畢)
作者:
「這個貴妃之位,若從妃位之中晉位,便也應當是愉妃吧?」
婉兮自己倒是淡淡的,「如今妃位之中幾人,唯有愉妃身邊還是有皇子的。況且她是潛邸老人兒,便論循序漸進,也是愉妃晉位。」
婉兮抬眸凝注語琴,「更何況咱們都瞧得出,皇上對五阿哥永琪有多器重。這便若論母以子貴,也是愉妃晉位。」
語琴瞟著婉兮,輕嘆一聲,也無奈笑笑。
「你說的自然有理。只是我終歸忍不住遺憾,若你有了皇子,那這貴妃之位便必定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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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琴等人言者無心,不過都是循著這十五年來婉兮始終無所出的前提來說話。
婉兮親自送走語琴等人,回身便撞上玉蕤疑問的眼。
回到寢殿坐下,婉兮垂首輕聲道,「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沒錯,我是打算暫時連陸姐姐也瞞著。」
「不止陸姐姐,這會子我連玉葉也要瞞了我自不是不信任她們,只是我進宮十五年,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陸姐姐和玉葉一心繫著我,若一知道消息,便必定藏不住,至少也要眉飛色舞的。」
在宮裡十五年,看過了太多女子在得寵與失寵之間沉浮,也直接或者間接地觸碰到那些位皇嗣的夭折。當她意外之中,終於得了孩子,她心臆間便湧起從未有過的謹慎小心來。
這個孩子比她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她願意為了護著這個孩子而拼上一切去。
她便也決定學學愉妃,在孩子顯懷之前,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個孩子來了。
待得孩子顯懷,便也過了最初幾個月的危險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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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主子堅定若此,玉蕤便也明白了過來。她忙在婉兮面前跪倒,「奴才這才明白,便是咱們永壽宮的女子裡,主子是只告訴了奴才。這是主子對奴才莫大的信任,奴才頂不辜負主子。」
婉兮含笑點頭,「我也告訴毛團兒了。宮裡的事,女子主內,太監主外,裡頭外頭有你們兩個知道,咱們這宮裡才能穩穩妥妥的,不亂了頭緒去。」
玉蕤抬眸凝視婉兮,心裡已是明白,這是主子在含蓄與她說明,待得玉葉出宮之後,將要由她掌事兒。
玉蕤眼圈兒有些熱,「主子不想叫玉葉知道,也是不想耽誤她出宮的事兒吧?主子放心就是,奴才一定將這張嘴管得嚴嚴的。」
婉兮點頭,「這會子我身子這樣了,這宮裡宮外便有許多勞心勞力的事兒,不得不放下,交給你和毛團兒去。要瞞著玉葉,對你和毛團兒來說,也都不容易。」
玉蕤含笑搖頭,「主子不必擔心,儘管都交給奴才和毛團兒就是。主子接下來這幾個月啊,最要緊的差事便是養著咱們小主子了!」
「奴才真希望主子能一舉得男!那主子便自然晉位貴妃,皇上也得高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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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眸光揚起。
是啊,在這後宮裡,哪個嬪妃的心愿,不是一舉就能生下皇子呢?
可她卻不想。
前頭已經有了皇上器重的永琪。更要緊的是,更是已經有了皇后的嫡長子永璂。
自古以來,江山傳承,不是立嫡,就是立長,皇上現在嫡子、長子都不缺,從皇嗣的數量上來說,皇上不缺皇子——皇上只缺女兒。
便如同她當年曾經與皇上呢噥過的那般,她願意為皇上生一個小女兒。如她與皇上親昵時的稱呼那般,在她年華老去之後,能取代她的角色,為皇上解語,受盡皇上的寵愛。
那畫面只是想想,便美好得叫她想要微笑。
婉兮心意更定,便垂首微笑,「我倒想生個小女兒。」
帶著這樣的心意,她便連悄悄給孩子預備的小衣裳都是女孩兒的;便連自己的首飾里偶有掉個珠子之類的,她也不想送到內造辦處去修理,只想將那些零零碎碎的給留下來,然後留著給自己的小女兒重新攢成一個什麼來戴。
玉蕤便瞟著婉兮笑,也是明白婉兮心下的計較,這便點頭道,「不管怎樣,主子終於有喜了,這就是天大的好事。至於究竟誕下皇子還是公主,終究憑上天決定罷了!總歸,奴才們可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一體都是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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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十一月里,曾被皇帝奪爵、責打過的三額駙,「遵旨帶二十餘人,馳赴軍營」,甚有將功折罪之心。皇帝心下歡喜,下旨:「色布騰自投誠以來急公任事,誠可嘉予。著賞給郡王品級。」
曾於乾隆十七年襲封達爾罕親王的色布騰,在這乾隆二十年,先被奪爵,再被賜予郡王品級。雖說品級降了一等,終究聊以為慰。
「所以你們瞧,生下公主,誰說就不好了呢?皇上能對那色布騰這樣眷顧,革了親王賜給郡王,還不是看在和敬公主的份兒上?」忻嬪抱著自己的六公主,心下更是平靜下來。
如今嘉貴妃薨了,貴妃的位分便空下來一個。原以為能晉位為妃便是頂天,如今的情勢便叫人心下更是生起更高一層的心愿來。
樂容見狀便笑,「總歸明年便又是八旗秀女挑選之年,皇上必定還得挑新人進宮。到時候宮裡現有這些人的位分,便難免跟著一併晉一晉。主子今年誕下六公主,便怎麼都該晉位的。」
忻嬪含笑垂首,「妃位本就還缺少一人,嬪位里除了我有孩子之外,旁人都是多年無所出。便是為了這六宮和睦,妃位也不該空缺這樣久,否則總歸叫人心不安。」
「更何況,這會子貴妃位分又空下來一個後宮上下誰人不盯著呢?與其叫後宮裡人人猜測,皇上必定不能將那位分空著太久。」
忻嬪篤定地伸手捏了捏六公主的面頰。
皇上今年沒給她晉位,怕也就是趕上了用兵準噶爾的事。
待得明年,若平定阿睦爾撒納的用兵順利,皇上便怎麼都該給她晉位了。
她不知道旁人還會有誰能得晉位,總之她有孩子,她便是最有資格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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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這個十一月里,前朝後宮都有這樣多的事;待到十二月,除了籌備過年之外,皇后那拉氏便也臨盆了。
前朝後宮的眼睛都各自有聚焦之處,便沒人留意到婉兮的身子。
便連語琴、純貴妃等本與婉兮親近的姐妹,竟然也都沒發現。
十二月二十一日,皇后那拉氏臨盆,誕下皇十三子。
至此,皇后那拉氏已是有兩個皇子在膝下,儲君爭奪之事,至少從表面看起來,已經漸漸失去了懸念。
有了這樣的底氣,後宮諸人,再難有人攖其鋒芒。那拉氏無論是在後宮的地位,還是她的性情,都進到一個最為雍容大度的時期。
「這會子說到底,我只需要擔心愉妃的永琪,還有純貴妃的永瑢罷了」那拉氏含笑望住新生的十三阿哥,五公主夭折的疼痛,早已拋到腦後去了。
「主子說的是,這會子六阿哥終究還小,主子主要該防範的人,便只是一個五阿哥。」塔娜道,「終究皇上這次派皇子謁陵,五阿哥就莫名排到了四阿哥之前去尤其是皇上在有了咱們的兩位嫡子阿哥之後,還這樣看重五阿哥,主子便不能不防備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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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誕下皇十三子的那個晚上,儲秀宮裡愉妃徹夜未眠。
女子三丹在隔扇門外上夜,聽得主子幾乎整個晚上都在翻身,那錦緞被褥的摩擦聲本不高,可是在這個晚上卻細碎地磨著耳朵,叫心都成了磨盤,宛若被磨出印痕來。
天隱約亮的時分,愉妃便吩咐起身。三丹進去先給愉妃請安,然後伺候愉妃穿衣。
三丹小心看主子,果然發現主子的眼睛裡全都是紅血絲。
三丹便沒叫外頭等著進來伺候的女子進來,還是自己留在寢殿內,親手擰了涼水的手巾,給愉妃敷了敷眼睛。
三丹小心地道,「奴才斗膽啟主子,今兒若外頭沒什麼要緊的事,主子不妨就別出宮門了。待會兒奴才就去請太醫來,好歹給主子開個方子,咱們簡單抓藥吃幾服,這便就不落人猜疑去了。」
愉妃抬眸從鏡子裡望著三丹,「你擔心我?」
三丹不敢看愉妃的眼睛,只垂首小心答,「奴才是猜想,這會子皇后又誕下皇子來,便怕是整個後宮都要盯著主子的反應看。主子便沒有什麼,怕都要被她們編排出故事來;這若是瞧見主子眼睛是紅的,猜到主子昨晚沒睡那又不定要給說成什麼樣兒呢。」
愉妃淡淡抬手,自己親手從鬢邊拔下一根白髮。
三丹驚了,這便急忙跪下。
方才只顧著提醒主子,便都沒留意主子鬢邊新生的白髮。
愉妃自己倒是平靜。
「無妨,這也已經不是第一根白髮了。我今年已經四十二歲了,別說鬢生白髮,便是滿頭華發,也沒什麼奇怪。」
三丹沒敢輕易說話,愉妃便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良久,笑笑。
「再說我這些年在宮裡,便從不是以色侍奉皇上我有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有了永琪而已。」
她家出身低微,原本不過是南苑海子人,她家裡世代都是南苑海子替皇上看著圍場、負責打牲的披甲人而已。故此皇上登基,旁人封后封妃的,便是包衣出身的高雲思都封了貴妃;她卻只是封了個貴人。
與婉嬪一樣,她們兩個是整個潛邸里初封最低的。如果不是因為有了永琪,她這輩子怕是也無望封妃。就更不用說她阿瑪還能因為永琪而成為司部里的從五品員外郎了。
「我的這一生,都是因為永琪而改變。對我來說,這輩子便沒什麼能跟永琪相提並論。為了永琪,我便什麼都豁得出去,什麼都肯做。」
她的目光有些疲憊地從妝鏡上滑開,望向窗外去。
皇后已經有了永璂,這便又誕下十三阿哥。前頭擺著兩個嫡子,那她的永琪豈不是要一退再退?
皇上是喜歡永琪的,這前朝後宮誰看不出來?便是有了嫡子永璂,皇上今年不也是在派皇子祭陵之事上,將永琪擺在四阿哥的前頭去?
皇上對永琪的器重,如此明白。
可是這會子,若要永琪還不被落下,唯一的可能——便是皇后的嫡子,一個一個地,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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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十三阿哥剛出世十天,便是過年。
皇帝於乾清宮賜宴宗室王公,原本按例皇后便該在坤寧宮賜宴皇家女眷。今年因皇后月子未滿,這坤寧宮家宴便要以純貴妃為首的名義舉辦。
純貴妃只是抓住婉兮不放,連聲說。「這差事我知道責無旁貸,可是我終究是江南的出身,對這些滿洲家宴的規矩,這些年還沒有盡懂。今年自然還要令妹妹你幫我操持。」
這若是往年,婉兮便也不謙辭了,只是今年,她終究要小心顧著自己的身子。
婉兮這便含笑道,「那我倒給純姐姐舉薦個好人——純姐姐何不請愉妃幫襯著?」
為免叫純貴妃起疑心,婉兮忙解釋道,「今年是皇上二度平定準噶爾之年,此時朝廷最要緊的是安撫蒙古各部。愉妃出自蒙古八旗,且又誕育皇子,那此時由她出面,便是最合適的。」
純貴妃想了想,倒也點頭,「你說的自然有理。」
「可是婉兮啊,我便是知道今年這個年頭特殊,我卻也還是更敢信得著你呢!愉妃終究這些年,在宮裡也沒主持過什麼去,若將我跟她兩個湊在一起去,怕是都比不上你一個人來操持更得力!」
婉兮便含笑道,「那我便再給姐姐舉薦兩個人——慶嬪和穎嬪。她們兩個雖說是在嬪位上,不方便出來獨當大任,可是給純姐姐和愉妃當副手,還是當得的!」
「況且陸姐姐也是出自江南世家,與純姐姐如出一轍;穎嬪則也是出自八旗蒙古,與愉妃本就親近。再說陸姐姐還是愉妃那儲秀宮裡的人,平素有什麼商量的,倒也方便」
婉兮說著上前抱住純貴妃的手臂,宛若撒嬌一般輕輕搖著。
「再說純姐姐怎會忘了,今年皇上便給了陸姐姐好幾回試煉的機會去。純姐姐又如何看不出皇上的心思來呢?那純姐姐何不順水推舟,乾脆將這件事也帶陸姐姐一起試煉了去呢?」
純貴妃無奈,含笑望住婉兮。
「我不敢說自己明不明白皇上的心,但是我好歹多少還能懂一點你的心思——你在宮裡這些年,與慶嬪最是相互扶持。你自是最想給慶嬪機會試煉的!」
婉兮便也含笑垂首,「那純姐姐是答應小妹,還是不答應啊?」
純貴妃無奈一笑,「你將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如何還能不答應?」
「再說我這些年與慶嬪也是越發親厚,你有心扶持她,我如何就沒有這樣的心呢?便如你說,我們兩個都是出自江南的漢女,便這一點已是足夠。」
婉兮這才歡呼一聲,「那我代我自己和陸姐姐,都要謝謝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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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躲過了此事,婉兮接下來便為坤寧宮家宴上的裝扮,頗為費了一番躊躇。
坤寧宮家宴這樣的場合,六宮嬪妃自然都要費心裝扮,以求明麗動人,在眾人面前不輸了陣仗去。
可是婉兮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她該如何小心,才能不叫自己身子的事兒,在坤寧宮家宴上便叫人看出來。
她今年雖說已三十了,可是終究還是第一次遇喜,便是想藏著有喜的事兒去,怕有些細節也還是會下意識表現出來。
而坤寧宮家宴,是所有嬪妃、宗室福晉們濟濟一堂,人多眼雜,更是許許多多人都有過生育的經驗,這便倘若她有半點的不小心,便不定多少人都能給看穿了呢。
衣裳倒是好選,她索性選了寬大的氅衣。反正這樣的元旦家宴也是鄭重的場合,穿著氅衣也不為過。
「說起這氅衣,還得感謝咱們皇后娘娘」
婉兮立在穿衣鏡前,將新上身兒的氅衣前後左右都照個清楚,以免露出痕跡來。
「從前便是咱們宮裡的旗裝,穿的都是窄幅小袖的款式。是皇后主子正位中宮之後,開始改良咱們宮裡的旗裝。更將氅衣放上大雅之堂,如今倒是不少宗室福晉也學著穿了起來。
女子旗裝里的氅衣,左右皆有大開氣兒,只能套在外頭穿;氅衣前後幅片上皆有華麗反覆的刺繡。這衣裳不甚符合大清肇始之處的簡樸、拘謹的模樣。
也是因為那拉氏在人到中年之後,有些發福,喜歡穿大開氣兒、腰身鬆快的衣裳;
再者是因為皇帝登基二十年來,國力日漸強盛,便不管是宮內還是宮外,王公貴族們都開始喜歡起華麗之風來。
那拉氏本為滿洲老姓的格格,對旗裝自是最有研究。便是對滿洲閨閣的「針繡」、「扎花」等滿洲式樣的刺繡也頗為擅長,於是那拉氏身為中宮皇后,便引領起了福晉們穿著氅衣的風氣來。
既然是皇后引領起來的風氣,婉兮便於坤寧宮家宴穿著,必定不會引人猜疑。
婉兮真正懸心的,其實是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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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在宮裡,日常燕居的時候可以穿著平底鞋,可是坤寧宮家宴這樣正式的場合,便怎麼都得與氅衣搭配,穿花盆底或者馬蹄底的高底旗鞋去。
以她現在這個月份,穿那樣的七八寸高的旗鞋去,即便一個小磕碰便都是致命的。
婉兮左思右想,還是叫玉函準備平底鞋來。
家宴這天,她小心扶著玉蕤的手,踏進坤寧宮來,便想尋到座位上去老老實實坐著,什麼也不管。
卻不想剛邁進坤寧宮的門檻,忻嬪便含笑迎上來,屈膝行禮,便一眼瞄在婉兮腳上。
忻嬪便天真無邪地一笑,「姐姐今兒的頭髮梳得真好看,這妃子紅的氅衣更是花繡隆重可是令姐姐今兒怎麼沒穿旗鞋呀?」
婉兮便是悄然吸一口氣,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住忻嬪。
微涼。
忻嬪卻早早就避開了婉兮,眸光流轉而笑,「小妹倒記著,小妹剛懷六公主那會子,也是這樣的坤寧宮家宴。小妹便沒穿旗鞋,旁人都沒留意,卻被令姐姐給發現了」
「興許就是因為這個,小妹今兒冷不丁瞧見令姐姐沒穿旗鞋來,這便是忍不住詫異了。」
忻嬪含笑垂首,用帕子掩了口。
「難不成,令姐姐也跟小妹上回一樣的緣故,竟是有了喜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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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悄然吸一口氣,靜靜望住忻嬪。
忻嬪的神情里,分明帶著譏誚;忻嬪方才說的那句話,倒不像是試探,更多的是諷刺。
婉兮反倒犯下心來,淡淡一笑。
「忻嬪妹妹就是年輕,記性可真好。都一年前的事兒了,我都忘了,忻嬪妹妹卻原來將這樣一個小細節還記得清清楚楚。」
婉兮說著含笑握住忻嬪的手,拉著她起身。
「難不成忻嬪妹妹是記我的仇,這才念念不肯忘的不成?」
忻嬪面色一赧,連忙道,「令姐姐這是說的哪裡話來?令姐姐方才也說了,小妹年輕。憑小妹這年紀,哪兒學得會把什麼都往心裡藏呢?」
忻嬪說著主動上前,就勢挽住婉兮的手臂。
「便如小妹說喜歡令姐姐,從一進宮就喜歡跟令姐姐在一處小妹便這一年多來,時時處處都盡數表現出來了呢。」
「甚至,便連令姐姐有時候不勝其擾,都有些不耐煩了,我竟然也沒瞧出來,更沒往心裡去,依舊一門心思往令姐姐這兒來呢」
婉兮便忍不住一聲輕笑,「這麼說來,忻嬪妹妹原來不是記我的仇,反倒是要提醒我,要記著忻嬪妹妹這麼些主動的心意呢!」
忻嬪倒依舊笑得雲淡風輕,「小妹其實也沒這麼想,總歸咱們姐妹在後宮裡年年歲歲地共處著,誰忘了點什麼,本不要緊。終究是低頭不見抬頭見,咱們以後註定要永遠生活在一處,每日都得相見呢。」
「姐姐便是不歡喜我從前每日去永壽宮裡膩歪著姐姐,可也終究每日在皇后娘娘那請安也得碰見。」
忻嬪目光不著痕跡滑下,又落在婉兮的腹上,然後是腳上。
「以我與令姐姐的親厚,便最知道令姐姐是循規蹈矩之人。今兒竟然不穿旗鞋,便總覺不可思議了呢。姐姐心底必定藏著秘密,可否與小妹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