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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8:14:07 作者: 重熙
    如今也有了門路,就等定價了。至於什麼時候讓家裡人處對象,劉和覺得等他把女士自行車券弄到手就可以說了。

    一九六八年八月份,沈寒露正式成為了一名木器廠的工人。

    木器廠男多女少,未婚的女同志只有沈寒露一個和另外三個姑娘,所以她們四個人一間宿舍,不算擁擠。

    抄寫員的工作也很輕鬆,就是領導有什麼指示要傳達的時候,需要沈寒露謄抄一份,貼在廠子裡。或者是要給上一級寫什麼報告,沈寒露幫著謄抄一份。

    簡單來說,這個工作沈寒露還做的蠻輕鬆的。

    沈寒露的生活算是平靜了下來。

    到了六八年十二月,沈寒露上班都快半年了,關於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通知發了出來。

    高中三屆畢業生,全部都得響應號召,上山下鄉。

    如果沈寒露沒有找到工作,那麼她這種農村出生的,要麼是跟隨政策上山下鄉,要麼從學校的集體戶口中把自己的戶口遷回老家農村落戶。

    像是錢雨孫露這樣城市戶口的,如果沒有工作的單位,只能上山下鄉。

    本來沈寒露還覺得還好錢雨孫露已經在鋼鐵廠上班了,不用吃這份苦。

    哪想這個通知一下來,錢雨和孫露就放棄了廠子裡的工作,報名了。

    不管沈寒露怎麼勸,都沒有用。

    沈寒露以為她們是太熱血,但錢雨卻反過來安慰沈寒露:「沒事,現在去,還能讓我爸走走關係,去兵團。兵團的工資不比在市里當工人低。」

    「可是背井離鄉的。」

    錢雨嘆口氣:「沒辦法啊,誰讓我和孫露爸媽都是廠子裡的領導,本來這兩年日子就不好過,我爸還好,覺得自己問心無愧,怕什麼。我媽就不行了,整天提心弔膽的。現在有了這種命令,作為他們的女兒們肯定是要做個表率的。如果我們都不走,那廠子裡其他人家更不願意孩子離開。就是我爸我媽上門做工作,也沒有說服力啊。」

    孫露也說:「是啊,我們表現的好,有我們這樣響應號召的女兒,也能讓我爸媽怎麼說呢,就更進步吧。」

    這真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沈寒露只能同她們說:「那你們好好保重自己,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記得給我寫信。」

    很快,在臘月到來之前,錢雨和孫露就離開了,不過好的是他們去的是離寧城不算遠的一個建設兵團。去兵團,肯定比插隊要好一些,每個月是有工資可以領的。

    沈寒露不知道下次相見會是個什麼情形,她只希望大家一切都好。

    到了七八年底,之前一直被人保護的曾教授和劉教授也被盯上了,他們兩個為了保全自己,也保全自己的研究成果,主動申請去農場進行勞動改造。

    沈寒露的二姐夫曾文也被這幾年發生的事情折騰的渾渾噩噩的,就算複課了,他這樣的狀態學校雖然沒有被辭退,但學校也讓他在家裡休息。

    對於兩個放在沈寒露老家的孩子是不管不顧,不聞不問。現在是七八年的十二月份,再有五個月曾勞曾動就三歲了。

    三歲的孩子,只見過自己父親不超過十五次。

    聽著就讓人覺得可憐!

    六六年六七年的時候是環境太亂,二姐夫不來看孩子情有可原。

    可六七年年底學校複課,鬧騰的學生至少在上學期間少了很多。但二姐夫也沒有主動回去看孩子。

    沈寒露她娘何春香心疼兩個外孫,從到了姥姥家之後,就只見過自己爹一回。就主動抱著兩個孩子去了市里。

    她本以為會見到二閨女,二女婿抱著孩子痛哭的場景,沒想到當娘的二姐確實是想孩子想的厲害。

    但作為父親的二姐夫,他就表現的有些冷靜,或者說是冷漠了。

    他沒有一絲同孩子親近的舉動,看著曾勞曾動反而像是在看陌生人。

    哪怕沈寒露她娘何春香每隔一個月就要帶孩子去市里見他們的父母,但始終沒有讓她二姐夫接受孩子。

    經過這些事後,沈寒露二姐夫變得程默寡言,原本就不愛說話的他現在話更少了,一個人可以一句話都不說的呆坐一天。

    他仿佛把自己同這個世界給隔絕開了。

    連曾教授和劉教授他們離開去農場,二姐夫都沒有去送一送。

    二姐呢,她忙著照顧或者說『盯梢』二姐夫,就怕他萬一想不開出事了。

    最後送曾教授和劉教授的竟然只有沈寒露。

    曾教授看著沈寒露,苦笑著說:「沒想到啊,我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沒擔當,一個沒骨氣,反而是娶了個好兒媳,可我們家這情況,就是連累了你二姐,連累了你們父母。他們一大把年紀了,反而還要替我們養孫子孫女。我實在是心裡有愧啊。」

    沈寒露只能安慰他:「這話您可別這麼說,那是您孫子孫女,就不是我爹我娘的外孫外孫女了?兩個孩子都兩歲半了,說話都開始利索了,招人喜歡著呢。」

    曾教授說;「不管怎麼說,當父母的有養育子女的責任,可沒有養育外孫外孫女的責任。寒露,原先我和你劉姨攢下的那筆錢,本想著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也能給兩個兒子留下一些積蓄。但現在看來,他們根本不值得我們花費這些苦心。一個遇到困難,就知道當縮頭烏龜,整日裡渾渾噩噩的。說了他兩年,都沒有說通。另一個呢,是本事太大,恨不得把天都給捅出窟窿來。寒露呀,之前我和你劉姨托你保管的那些錢,你也不用再給他們了。一半留給你二姐,一半留給你父母,就當是我的一片心意。至於這兩個兒子,他們也不配花我們掙下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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