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頁

    今天心兒的新衣服要做起來，奶奶說讓三妞四妞過來跟著學，她得快點吃了把東西收拾出來。

    小孩子的衣服比較好做，以小敏兒的手藝完全不在話下。林敏還答應心兒，袖口褲腳的繡花她自己來做，心兒聽了激動得很，已經找好花樣，勤奮練習，定要繡得美美的。

    吃完飯沒多久，三妞四妞就到了，林敏把布和剪子拿出來，鋪在桌子上，幾下裁好，又拿出今天買的碎布頭，讓三個女孩跟著一起學。

    四妞稍好點，手指還算靈活，三妞卻做得分外艱難，不斷地聽到她的嘶氣聲，這是又扎著手了，到後來縫著縫著竟然連針都不見了，趴在地上找半天才找到，她看著左手手指上大大小小的針眼，沮喪地說：「我這手笨得真是跟腳一樣，肯定學不會。」

    林敏連忙安慰她：「剛開始都是這樣，我和心兒都被扎過，咱能學多少是多少，不要著急。」

    午飯前，林敏把褲子縫好了，她活動下僵硬的身體，看著手上的褲子，頗有成就感。心兒一臉興奮地比劃褲腳上的花樣要怎麼繡，三妞羨慕地看著，用手摩挲細密的針腳，不住讚嘆：「我什麼時候也能做得這麼好看？」

    林敏寬慰她：「這沒啥複雜的，就是多練的事，慢慢來，時間還長呢。」

    林敏打算今天把衣服做好，明天就要收稻子，家裡雖然沒有田，可是她和劉氏說好，要幫著做午飯。小文小偉也說要跟著去田裡，看看能不能幫上忙。林敏很贊同他們的想法，去感受下豐收的場面，也是很有意義。

    吃了午飯，林敏姐弟和劉氏來到林家的稻田，此時稻穀已經成熟，田裡一片金黃，風吹過去，翻起一陣陣稻浪。眼前沉甸甸的稻穀讓劉氏樂開了花。

    林敏看著黃澄澄的稻田，不由得唱起了李健那首風吹麥浪：遠處蔚藍天空下，涌動著金色的麥浪，就在那裡曾是你和我，愛過的地方，當微風帶著收穫的味道，吹向我臉龐，想起你輕柔的話語，曾打濕我眼眶……把歌詞裡的麥子換成稻子還真是貼切，不過詭異的是，眼前突然浮現出昨晚山子對她溫柔輕語的畫面，她有點怔忡。

    「弟妹，今年收成好啊！」不遠處的田埂上一個大爺的喊聲驚醒了她。

    「瘋了瘋了，想啥呢？」她趕快拍打著燒乎乎的臉，看了過去。

    那位大爺叉著腰，笑得一臉的滿足，林敏認得，這位就是林大爺。

    劉氏趕忙讓林敏姐弟跟他打招呼，林大爺呵呵地點頭笑：「都是乖娃娃！」

    劉氏也向他連連感嘆：「大哥，老天爺心好，讓我們能吃個飽飯。」

    除了前段時間下了幾場暴雨，這一向都是艷陽天，不像去年運氣不好，收稻子的時候陰雨不斷，地里的稻子被雨打得空殼乾癟，收回來晾曬也成問題，不少稻子發了霉，收成大受影響。

    「今年真是好年頭啊！」劉氏暗自慶幸，不僅天公作美，稻子大豐收，還有小生意賺錢，現在家裡的境況越來越好，從來不露面的媒婆已經幾次上門替大毛二毛說親，就連三妞四妞都有人打聽，說不定開春就能娶上孫媳婦，想到這裡她更是止不住地高興。

    轉眼看到左邊的一片田，她臉色又陰下來，那片原是林敏家的田。

    林家的田本來連成一片，可惜吳氏把她家的賣掉了，左邊三畝現在成了小峰家的。當初吳氏把地租出去劉氏就氣憤得很，家裡幾兄弟，抬把手就幫她活做了，幹嘛要租給別人？沒想到最後居然還賣掉！劉氏每次看到感覺就象自己的心被挖掉一塊，痛得很，對田氏更是恨得咬牙。

    林家的稻子照例是三兄弟一起收，大伯三叔四叔家順著來，吃過晚飯林敏到林家聽他們商量明天怎麼收稻子時，看到了久未露面的三叔三嬸還有四叔。

    林三叔不如兩個哥哥高大，卻也不矮，精瘦精瘦，腳底象安了彈簧，大家都坐著說話，只有他一會給這個倒茶水，一會給那個挪位置，東跳西蹦，停不下來，劉氏忍無可忍，大聲吼他：「你給我坐著，不要到處晃，晃得我頭暈。」

    他也不生氣，呵呵笑著坐下來後，又開始喋喋不休安排明天的稻子怎麼收，這個做啥，那個做啥，操心得很，滿屋子就聽到他的聲音。

    三叔性子雖然跳脫，卻是熱心腸的好人，小敏兒的記憶里他經常給林家的孩子買好吃的，還愛帶著他們出去玩，可惜這麼喜歡孩子的人卻沒有生子，這是他的一大憾事。

    他平時在家裡呆不住，天天往外面跑，哪家出點事不管有沒有請他，都要去調停說和，久而久之，村里人有事也愛找他幫忙。

    「你曉得他多愛管閒事嗎？」劉氏曾經問林敏，林敏當然不知道。「人家放了鴨子回來從村里過他都要去幫著指點通行。十處打鑼十處都有他，就沒有拉下的。」

    現在林敏見他坐在那一本正經地侃侃而談，眼前卻浮現出他指揮一群鴨子走路的畫面忍不住就想笑。

    而三嬸和他個性完全不同，陰沉沉的，坐那低著頭就沒有說過話，仿佛影子一樣。平時也把自己關屋裡，很少出房來。

    林敏兒以前的印象里她沒這麼陰森，只是不愛說話，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有點自私自利，生怕別人占他便宜，也不會占人便宜，用劉氏的話說就是「獨」。

    這些年無子，她到處燒香拜神，搞得神叨叨地，又不曉得聽哪個神婆跟她說，是小劉氏把林家的生子運占完了，你看看，她生完四妞後就停了，過了幾年才連著生了幾個小的，那應該都是她家的，是小劉氏搶過去的!她聽了竟然信以為真，特別不待見小劉氏，看見她眼裡的小刀就嗖嗖地，可惜小劉氏渾然不覺，還是每天笑嘻嘻，看見她就三弟妹三弟妹的叫得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