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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8 17:51:35 作者: 北途川
    「不吃!」沒想到姜博言比她更直接,一口回絕了,他說,「今天三十號!」

    余笙一頭黑線的看著他,這跟「天涼王破」一樣搞笑,「三十號怎麼了?三十號禁食海鮮日?」

    姜博言給她披了外套,拒絕了秘書要給他訂餐的要求,打算帶餘笙出去吃,「你經期快到了,海鮮太寒了,吃點兒別的吧!」

    余笙然後才反應過來,「……感覺我過得隨便又粗糙啊!你比我還上心。」

    「你還知道自己隨便又粗糙?」

    「……」

    接下來的幾天,除了小年夜回家吃了一頓飯,粗糙又隨便的余笙都在他公司待著,一邊伺候著姨媽,一邊背單詞、刷題,偶爾抱著他的商務筆記本玩遊戲,看看雜誌,把欠雜誌社的專欄給寫了,《黎明前,日暮後》,這個名字很早就想好了,思考了許久,最後分享了她三年前的那場經歷。

    回憶並不美好,很多無法介懷的事情總會讓人下意識去迴避,可是余笙現在已經能與回憶和解了,再回頭的時候,已經能從上帝視角去看待這件事,不僅僅有懊悔,也有對自己的諒解和心疼。

    當然,更心疼的是衛臣,無論他是被人推下去的,還是自己失足跌落,他都是最無辜最讓人惋惜的存在。

    余笙每次想起他溫和帶著靦腆的笑意,都覺得心口一陣發悶,生命太過脆弱,死亡就像一朵花的凋零,似乎太過容易了。

    而那個警察語出驚人地認為衛臣是衛崢推下去的這件事,最後似乎是不了了之了,衛崢被鑑定為自殺,很快就結了案,據說警局有聯繫鬼妹,鬼妹表示會回國為姐姐收斂屍體,至於三年前的事,誰還在乎呢!

    余笙最後在文章中寫:行過千百里路,最曲折的還是人心。黎明之前,日暮之後,藏著最深的黑暗,但是天總會破曉,光明總要降臨。

    寫完直接發給了編輯,對方對她這變化多端的文風表示了驚訝,「沒想到你還會熬雞湯啊!」

    余笙發了一大串哈哈哈過去,「跟我老公學的!現學現賣。」

    編輯回了個黑人問號臉,「你老公?你沒打錯字吧?」

    「……」

    最後編輯對她這脫單速度表示了由衷的敬佩,「去年我記得你還寫了一篇文章,說自己活了二十年,連個正經戀愛都沒談過。轉眼你就嫁人了?嘖!」

    是啊,那時候自己也不知道人生這際遇,這麼百轉千回。

    所幸,她還是挺幸運的。

    姜博言則越來越忙,明明快過年了,上班的一個個都心猿意馬想著假期了,他卻跟上了發條一樣,繃著勁兒埋頭處理事情。

    偶爾她問起,羅陽會說,「他這甩手掌柜做太久,都是報應啊!」說完才想起,六哥最近這是忙著戀愛呢,怕余笙多想,又補了一句,「也就這幾天了,剩了一點兒尾巴,六哥這人完美主義者,所以較真兒。陰曆二十八就是年會,到時候這一公司的人就都該回家過年去了。」

    余笙點點頭,也知道自己耽誤了他不少事,越發乖巧,每天除了學習,在公司基本不給他搗亂,他不開口,她連一句廢話都不多講。

    她這多動症一樣的人,能做到這步真是感天動天。

    有時候他加班,她也陪著,只是多數情況下她不是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就是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陰曆二十七的晚上,姜博言加班到凌晨,一身倦怠地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兩點鐘的光景,他站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漆黑如墨,只遠處的霓虹晃出來一點兒色彩,對面寫字樓已經徹底暗下來,夜綿長而寂靜。

    「途路」剛起步的時候,他也經常這樣,一抬頭,已經是凌晨,窗外是漆黑而安靜的夜,孤獨感撲面而來,步步艱難,深夜裡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候,他很多次想過要放棄。

    他經常在凌晨出門,那時候公司還在創業園區的孵化中心,出門是一條很長的銀杏路,他會沿著走,盡頭右拐就是a大,再往前是一個公寓,余笙就住在那裡,大學開學沒多久她就搬了過去。

    站在外面,六點的時候能準時看見四樓窗子裡的燈光亮起來,然後他會尋個長椅坐下來,像是孤單的人企圖尋求一種溫暖,盯著一個小小的窗子來取暖,抽一支煙,然後起身回去,繼續艱難地爬行。

    那是個隱秘的往事,沒有人知道,那時候姜博言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喜歡余笙,只是孤獨的時候,她恰恰好出現在自己的視野,她就以那樣一種怪異的姿態陪伴了自己許久。

    現在想起來,也算一種緣分吧!

    這會兒余笙已經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著了,他走進去,拍了拍她的胳膊,她翻了個身,哼了兩聲,眼睛卻沒睜,沒過多久就安靜下來,再次睡沉。

    大概是太累了,她陪著他陪到十一點,實在撐不住才去睡的,這個時間,姜博言也不忍心叫醒她,於是脫了外套,掀開被子,和衣躺進去,抱著她睡下了。

    這幾日,他精神繃得也很緊,明天就陰曆二十八了,一切都暫告一段落,這會兒終於放鬆下來,只覺得困意一層一層地翻卷上來,閉上眼就覺得神經被扯進一片無邊無際的漩渦里,很快就沒了意識。

    這一覺一直睡到大天亮,秘書早上上班,進來幫他整理辦公室的時候,他才醒過來。

    余笙已經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他眯著眼,不甚清醒地折身下床,提上鞋子站了起來,從床頭摸了皮帶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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